10 章

第 10 章

1.

楊得意在紙上加加減減演算了半天,得出個開張至今日均四百二的盈利,又開始洋洋得意起來。

“你不要小看這四百二,這是把開張之初生意最慘淡的那兩周給平均進去了,否則要比這個高得多。”楊得意高興得一拍大腿,“啊,這我心裏就有數了。雖然房子一時是買不起了,但基本能保證你們其他物質需求不受影響。”

“媽,我最好養活了,沒什麽物質需求。”王術笑眯眯道,“倒是你前兩天誇表舅媽新買的毛呢大衣好看,要不然你也去買件過年穿,你比她個兒高,能拎得起來。”

王術最近屢屢見縫插針地表達自己“貧賤不能移”的高潔品性,并拼命給楊得意灌迷魂湯,以期楊得意能忘記她之前差點被資産階級跑車腐朽的嘴臉。

“小一千了,我可不買,再說我買件給人攤餅時穿?”

“……雨雪天不出攤總能穿。”

“不出攤我不趕緊補覺我缺心眼兒麽?”

……

王術在楊得意的“去去去去”裏悻悻出門,感覺這回馬屁沒拍好,沒有結合生活實際,得吸取教訓再接再厲。

G理工各個院系的期末考試時間各不相同,錢慧辛所在的物理系前天就考完了最後一科,王術直至今天卻仍有兩科未考。她眼下是要去圖書館臨時抱佛腳,順便去學校教務網上把第二學期的選修課給選了,專業類的她準備選擇英文電影賞析,公共類的她準備選擇柔道。

王術個四體不勤的原本是不打算選擇體育類的選修課的,但是上周發生的一件事紮紮實實惡心着她了——她走夜路被個騎電車的猥丨瑣男抓屁丨股了。

王術僵愣當場得有将近十秒鐘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不過等她反應過來,猥丨瑣男早已騎遠追不上了。王術忍着膈應沒敢跟家裏人說,因為要是說了,楊得意可能就不允許她閑着沒事兒去廣場上陪她了。

“王術你這種需要給體育老師瘋狂作揖才能考試及格的人居然敢選柔道,你是跟誰借的膽子?你大表哥劉翔嗎?”圖書館裏倪靜琳盯着王術面前的電腦頁面稀奇道。因為太驚訝了,她忘了壓低聲音,立刻收獲了周圍幾道譴責的目光。

王術退出選課頁面下機,她撥冗給倪靜琳眼神之前,先往前排對角線的位置掃了一眼,不料恰好會上李疏擡頭望過來的目光。王術其實早前就看到李疏了,只是沒有上前打招呼,心裏煞有介事地盤算,“在圖書館這種需要保持高規格靜默的地方,熟人默認不必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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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術給了李疏個“真巧”的浮誇笑容,沒好氣地瞪着倪靜琳,低聲道:“我大表哥說了,體育競技,不講武德是原罪。明天精讀考試,你重點都背完了,在我這兒叭叭叭的?”

“你可能對學霸的世界有些誤會,我們考試前并不需要專門去背重點。” 倪靜琳露出慈祥的笑容,給王術展示自己抱在懷裏的書,那赫然是兩本青春疼痛小說——王術高一時就跟着作者疼痛過了。這位長相略有些攻擊性的高顏值學霸嬌媚地撫了撫鬓發,補充道,“我來圖書館也不是跟你似的趕在最後一刻用功。”

王術默了默,并沒有因為倪靜琳的奚落翻臉,反而罕見露出個見牙不見眼的笑容。

倪靜琳面露狐疑,以為王術是要奪書,警惕地将兩本好不容易借到的小說重新壓回胸口。

“先撩者賤,老倪,”王術笑眯眯的,她伸手往倪靜琳懷裏一指,用極輕微的聲音快速道,“《剩下的盛夏》男主中段出了車禍,兩條腿廢了,跟并不嫌棄他的女主結婚以後,各種作妖,兩人最後以離婚慘淡收場,故事的結尾,男主遠赴美國,終身未再回來,并沒有大家喜聞樂見的追妻火葬場情節。不過不怕不怕,同出自這位作者的《張狂》,難得是個Happy ending,這個故事純粹熱鬧,沒講什麽東西,所以沒什麽好劇透的,不過你要是還有三觀的話,你就會發現,這篇男主人品其實不咋地,女主也夠嗆。”

倪靜琳露出吃人相,要跟王術拼了。但王術多機敏,立刻就躲進了前方寂靜無聲的閱覽區。啊,也不能說寂靜無聲,只是無人聲而已。單層能容納上千學生的閱覽區,翻書聲彙總到一起也不容小觑,不過卻并不覺得嘈雜,反而給人營造出“時不我待,得趕緊加入”的緊迫感。

後面的絮絮低語消失以後,李疏盯着電腦上自己的選課頁面,默默出神。

2.

一月十六日上午,最後一門考試課英語語法交完卷子,大學的第一個寒假就到了跟前。

王術初高中時是很期待寒暑假的,放假前夕和開學前夕分別是一年情緒的峰值和谷值。上了大學,在沒有考研考公計劃的前提下,屬于自己的時間變多了,寒暑假就變得沒那麽重要了。

“我聽到我們班同學這個說要去港市過生日、那個說要去澳洲陪男朋友過年,不誇張地說,我羨慕得口水都流下來了。你說同樣是在一個班級裏上學的,有人在過吃個煎餅果子都舍不得放倆雞蛋的日子,有人卻把日子過成了詩和電影。”王術坐在錢慧辛房間的五指沙發上,剝着紅薯皮,感慨着。片刻,她輕輕嘆了口氣,“……我媽說後天是個晴天,要去衡河水庫玩兒,希望她這回說話能算數。”

錢慧辛整理着自己桌上寥寥的平價護膚品,說:“你們話劇社的黃小珊學姐,我聽說人家一瓶精華水980,能抵得上咱們兩個人的水、乳、洗面奶三件套的價格。哈,不要肖想港市和澳洲了,衡河水庫也不埋沒你。我姥姥常說,這人哪,所有的不幸都是從對比開始的。你好歹回家就能叫‘媽’,我想叫聲‘媽’得去衡河下游的第三監獄。”

錢慧辛的媽媽馮淑萍眼下正在衡河下游的第三監獄服刑,雖然是致人死亡,但是刑期卻并不算長,大約錢慧辛大學畢業就能出來。

王術聽錢慧辛這樣說,突然就啞火了,她把剝落的紅薯皮扔進腳下的垃圾桶裏,低頭咬一口紅薯,沉默半晌,悻悻道:“980的精華水就能返老還童麽?”

錢慧辛剛要說話,姥姥掀開門簾進來了,說家裏沒醋了,爐子上炖着東西她走不開。錢慧辛和王術應聲相繼起身。錢慧辛去前面青銅街上買醋,王術驚覺到飯點兒了該回家了。

3.

王術是在錢慧辛家到自己家短短百八十米的路上撿到成玥的——成玥正被三個男生圍毆。王術原本不想多事兒,以為就是男生間一言不合的正常“交流”,結果那三個男生一邊打着人一邊居然去搜兜兒,這就很不體面了。

“嘿,小孩兒!別左顧右盼,就叫你們呢!住哪片?誰家的?!我剛剛報警了,一會兒幫你們通知家長去派出所領人!毛兒沒長齊呢學人家攔路搶劫,可太有本事了你們!”

王術在初中生面前——她目測他們是初中生——可太有大人的派頭了,叉腰皺眉居高臨下,唬得牆根四個男生一時都忘了動作。片刻,其中最高最壯的男生,以威脅的姿态,向着王術的方向逼近了兩步,猖狂罵人。

“賤丨人別他媽多管閑事,不然連你一塊打!滾!”

王術聽到“賤丨人”這兩個字懵逼了一瞬,不敢置信,啞口無言。她在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但凡敢跟大人有個不遜的眼神都得挨頓臭揍,這個死胖子剛剛說她什麽?賤丨人?王術立刻決定加入戰鬥。她低頭尋了根棍子,揮手便橫掃了出去。

……

李疏趕到現場的時候,猖狂的胖子正哭得稀裏嘩啦的。他被王術兩棍子給掃個正着不說,剛奪了棍子正要還擊,就被突然出現的他媽扯着領子給扯回來了,他媽還壓着他的脖子要他給王術這個此前從未見過的便宜“姑姑”鞠躬道歉。

“我是你關南哥的媳婦。你們家剛搬來,你可能人還沒認全,不着急,以後就都認識了。嗐,我家小子讓他奶奶給慣得不像話,你等我回去修理他。以後沒事兒來家裏玩兒啊。”

“關南哥的媳婦”這樣打着圓場,又踢一腳小胖子的屁丨股,催促他“滾回家去”,一路走一路大聲斥他,“你欺沒欺負人家小孩兒?你姑給你兩棍子虧着你了?”

王術默默目送這位仍不知道姓名的嫂子推搡着小胖子離開,臊得沒處躲沒處藏的。胡同裏前年剛鋪的路,極硬,下不去鏟,但凡稍微軟和些,王術就得就地給自己刨個坑躺進去。

李疏全程目擊王術的表情變化,在當事人四散以後,笑得停不下來。

“沒事兒吧,成玥?”李疏蹲下來給成玥擦了把臉,形式大于內容地檢查他的胳膊腿兒。

王術聽到李疏叫“成玥”,伸手捋了捋耳側自己随手紮的兩個小揪揪,尴尬道:“我就說她唇紅齒白的,長這麽漂亮,說不定是個女生……混蛋玩意兒,圍毆女生更欠打了,早知道剛才再多給我侄兒兩棍子。”

李疏聽她大言不慚說“我侄兒”,笑得不行了。他起身糾正她“成玥是個……”,卻不料她自己俯身觀察,他的頭頂猝不及防重重磕到她的下巴颏兒上。

“呃!”王術托着下巴,鼻腔酸楚異常,眼淚噴湧。

李疏一時顧不得成玥,趕緊轉身去看王術。

“你是不是咬着舌頭了?給我看看。”

王術搖着頭直往後躲,雖然确實疼得刻骨銘心,但倒是沒有咬到舌頭。李疏以為她難為情,有些着急,執意要看,逼得王術倒退至牆根,又幾乎下腰。王術推辭不掉,抓着李疏的肩膀張開了嘴。

李疏托着王術的下巴各個角度觀察她的口腔,片刻,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咳,說:“嗯,是沒咬到舌頭,咬到上唇內側了,有點充血,最近不要吃辛辣刺激的東西,也不要吃太熱的。”

王術因為李疏的不自在也開始不自在,她讪讪收回手,口齒不清道:“我知道了。”

李疏又叮囑:“如果一直疼,就吃點消炎止痛的藥,你家有吧?”

王術捂着嘴:“有有有。”

兩人領着成玥繼續朝前走,王術家再有幾步就到了,李疏那輛沒後座的碳纖維自行車就停在王術家門口。在這幾步路裏,王術大概知道了成玥為什麽姓成,也知道了成玥只是個兒高,其人只是個小學生,他跑來‘三秋’是要跟住在這裏的同學一起完成老師布置的手工作業。

“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不要輕易跟人動手。”在王術家門前,李疏忍不住道。

王術不在意地揮揮手,“嗐,一幫小孩兒,動手之前我掂量了下敵我雙方的武力值。”

“小孩兒也沒比你低多少,而且你侄兒還奪了你的棍兒。”李疏毫不留情戳她痛處。

王術用“侮辱我的方式有很多種,而你偏偏選擇這種”的不滿眼神望着李疏,李疏默默與她對視。王術七秒不到就敗下陣了。李疏膚白,襯得眼周的粉調越發明顯,他的眼型偏桃花型,內眼角微鈎,外眼角上翹,目光流而不動,細看仿佛在撩人,雖然他本人并沒有這樣的意思。

王術狼狽地移開目光,“我回家了,在流口水,得漱漱口。”她欲蓋彌彰地這樣解釋着,反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李疏握住車把,漫不經心與她道別。

成玥眼看着指望李疏辟謠是指望不上了,橫臂擦掉這幾步路裏不小心又掉出來的金豆豆,出聲叫住王術,禮貌道:“謝謝姐姐。”

王術回頭震驚臉,“——嚯,是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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