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第 26 章
1.
錢慧辛整個暑假并沒有掙足六千四百塊, 因為最後一周她的奶奶錢素珍突然住院了,她不得不提前結束暑期兼職去給老太太送飯。錢慧辛得有半年沒見到她奶奶了,所以乍然得知她在買菜回家的路上突然昏倒被人送去醫院了, 很是迷糊了一段時間。
“得去看看她吧?”王術在自家門口啃着黃瓜截住去胡同口買醬油回來的錢慧辛。
“我姥姥說得去, 她說下午要陪我去, 我沒讓,我奶奶看到她還得瘋。”錢慧辛舉着醬油瓶子推了推眼鏡兒。
“你奶奶看到你不瘋嗎?”王術咬了一口黃瓜,問。
“也得瘋,不過我能忍。”錢慧辛說。
“下午我陪你去, 反正我在家也沒事兒。”王術說。
錢素珍沒什麽事兒,就是上了年紀常見的那些病, 輸幾瓶吊針也就緩過來了。錢慧辛和王術推開病房門進去, 老太太正斜倚在病床上看電視。她瞧見她們,露出個譏诮的笑容, 伸長腦袋跟隔壁病床的老太太說, “喏,戴眼鏡的這個就是, 沒成年就敢下手幫她媽毀屍滅跡, 後頭上了法庭還跟警察撒謊,小小的年紀,又壞又狠,天生的壞種 。”
錢慧辛就像是沒聽見, 慢慢走過去,心平氣和地問:“吃不吃蘋果?”
錢慧辛沒跟任何人說過事發那天她做了什麽, 包括王術。
她放學回家, 她媽一身血跡坐在廚房門口跟她告別,她媽笑得比哭還難看, 說沒別的辦法了,真沒別的辦法了。她推開廚房的門,看到一地的血和趴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錢慧辛至今也不知道自己那時為什麽會這麽冷靜。她轉頭就去抓了拖把過來,兩盆水潑下去,血跡就化開了。她是在警察破門而入時手才開始抖的——-她媽媽在她拖地時自己報了警。
她媽媽反抗中砍出這幾刀之前一共報警七次,她爸爸因家暴坐牢共計不到兩年,且次次回來愈加變本加厲。離婚?早離婚了,但有屁用!她爸爸是個不要命的,來她姥姥家附近不懷好意蹲幾天,她媽媽就得乖乖跟他回去。
錢素珍雖然嘴上也不饒錢慧辛,但跟她确實沒那麽大勁兒,畢竟也是自己曾經抱在膝上喂過飯的孫女。錢慧辛給她削了個蘋果遞過去,她也就哼一聲接來吃了。這之後錢慧辛每天來醫院給她送兩回飯,一直送到她出院錢慧辛開學。
2.
王術整個暑假都在找兼職中,但由于拈輕怕重,每每铩羽而歸。不過倒是把晉市給走了個遍。她家不出意外未來許多年內都得茍在晉市邊緣的老舊胡同裏,早點熟悉這個城市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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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對此王西樓有不同意見,他給她們畫餅最多五六七八年他們就能“東山再起”。然而這個城市,即便是二手房,房價也已經飙升到四萬多了,拿什麽東山再起。
不過幸好一家人早就已經習慣胡同生活了,屋破,但是院子大,而且比樓房更能感受到季節變更。
當然,對于王術來說,又有一點好處,跟男朋友只隔着一條錦繡大道,什麽時候興起想見面的念頭什麽時候能見,哪怕是半夜三更。
至于為什麽是半夜三更,反正有一回是王術獨自在家看了場電影太過感動,又有一回是王術被王西樓批評了傷心難過;有一回是李疏在海市外婆家呆得太久——其實也就兩周——深夜的航班回來有“必須得連夜給她的禮物”,又有一回是李疏跟朋友喝得微醺不想“太早”回家。
“晉市是不是比大都靠北啊,怎麽感覺秋天比大都冷。”
王術打着哆嗦來到G理工的籃球場準備上體育課,怕冷得十根手指都收進了袖子裏。
“是晉市冷,還是你的心冷?一貧如洗地滋味兒不好過吧?”個別關系不錯的同學已經開始跟王術開起這樣的玩笑了。
“……心冷,不過想起來學長男朋友,又熱乎乎的了。”王術嘴上從不吃虧。
——這位同學就是之前在群裏回複舉着學長號碼牌排隊的那位。
體育老師嗚嗚吹着哨子要大家集合,一番熱身活動後,體育課代表推來了各類運動器材。王術縮着脖子鴨子步跑到跟前,小推車的框內只剩下一副斷了兩根線又敷衍着系起來的羽毛球球拍。王術舉起球拍轉身向着同學堆兒裏揮動兩下,只有倪靜琳默默上前。
王術分給倪靜琳一根球拍說:“我都不愛跟你玩兒,你這個人不講武德。”
“你看看除了我有人響應你嗎?你也照照鏡子審視審視你自己。”倪靜琳皺着秀氣的眉。
王術打起羽毛球特別彪,球拍揮得風聲倏倏,旁人只剩下撿球的份兒。日子一長,就沒人樂意跟她玩兒了,她追着人說好話也不行。
倪靜琳也是實在沒有別的對子可搭了,只能屈就王術,但是即便如此,十分鐘後她還是扔了球拍“呸”了一聲走了。羽毛球就是得有來有回循環往複才有樂趣,光東奔西跑撿球有個球的樂趣。
王術叉腰站在原地露出孤獨求敗的表情。
“你這球打的……”
李疏感嘆着,慢步走過來。李疏今天有個小考,這是提前交了卷來的。他其實五分鐘前就到了。倪靜琳要不是有帥哥在一旁圍觀激起了不願意落于人後好勝心,五分鐘前就“呸”她了。
“是她輸不起,我球打得可沒毛病。”王術傲然道,“我們來一小局的?啊,時間不太夠可能,我答應了小珊學姐一會兒去趟話劇社給她跑個腿兒。”
“夠,五分鐘就夠了,我用你的球風打。”李疏彎腰拾起倪靜琳扔在地上的球拍。
王術很快就知道“用你的球風打”是什麽意思了。因為現在東奔西跑的那個人變成了她。
比分來到1:10的時候,倪靜琳眉開眼笑地回來了,比分來到1:17的時候,班裏早就悄悄關注這一隅的其他同學也都圍攏過來了。
“我就欣賞學長這種即便是自己女朋友也一視同仁按在地上摩擦的認真負責的體育精神。”不知過了多久,有個男生清了清嗓子這樣說道。
“你這個角度,我确實下不去嘴反駁。”他旁邊的女生接茬。
王術呼哧呼哧輕喘着,第十九次彎腰撿球,終于結束了這場錐心刺骨的賽事。她抓着不剩多少羽毛的羽毛球往回走,默默告誡自己不許垮臉,她跟輸不起的倪靜琳可不一樣。
“你歇歇,我把球拍送回去。”李疏說。
李疏因為在原地沒怎麽挪動,一滴汗都沒出,仍是神清氣爽的樣子。與他呼哧帶喘的對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麻煩你了,學長。”王術露齒笑。
“……”
“我突然覺得美人論壇裏你的顏值排行有些虛高,學長。”王術拿過李疏手裏的球拍繼續露齒笑。
“……”
當着同學們的面,王術與李疏牽手并行離開,表現出了“願賭服輸”的體育精神,顯得十分大度。但是一轉過彎繞到體育器材室後牆,王術就把手抽出來了,并握拳杜絕李疏再牽回去。
“你不是說你球打得沒毛病嗎?”李疏問。
王術被堵得啞口無言,只能“哼”聲洩憤。
李疏在此之前因為一場比賽有四天沒見到王術了,此刻十分想牽手。王術半帶戲弄半帶說不出口的憋屈,一路堅持握拳走到藝術系樓前,終于不敵男生力量,被男朋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掰開。但這并不是終點。王術雖然迫于外力敞開了指縫,但五根手指頭豎得直挺挺的,寧折不彎。李疏手動給她彎折兩次,黑眸一彎,終于沒忍住笑起來。王術最後看在他一笑顏值又有提升的份兒上作罷。
3.
“小珊學姐,我來拿劇本了,藍皮兒這兩本?”
正在話劇社一角抑揚頓挫練臺詞的黃小珊聽到王術的聲音,小腹一收,用播音腔+翻譯腔回複:“哦,是的,就是那兩本兒,謝謝你,我好心的學妹。”
李疏向前的腳步已經邁出去收不回來了,也只好保持面無表情走出門框的掩映。
黃小珊沒料到王術身後跟着個人,她面紅耳赤喃喃自語,“一天天的丢不盡的人……”昂揚的精神狀态肉眼可見地迅速萎靡。
王術拎起劇本聊勝于無地安慰她:“他不會說出去的。”
黃小珊“哈哈”兩聲,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一本給趙瑜,一本給張莉莉,張莉莉難纏,劇本給她你就走,讓她有問題來社裏問我。”
王術了然于心:“黃鹂那個角色沒給她?”
黃小珊揮了揮手:“她想得美。”
“黃鹂”是他們新排的一出戲的女主角。張莉莉上周排練時向社裏的學長——本戲的編劇——各種撒嬌,說她的名字跟“黃鹂”有緣,非要演女主角。問題是她外型不符、口齒不伶俐、演戲信念感不強不說,排練都經常說不來就不來,誰會想不開給她女主角演。
趙瑜和張莉莉眼下都在女生宿舍樓,一個的理由是生理期生不如死出不了門,另一個的理由是“你既然要給她送就順便給我也捎過來呗”——只字不提也可以自己跑一趟這個選擇。
王術把李疏留在女生宿舍樓下獨自上樓,很順利就把劇本送到了趙瑜手上。趙瑜接過劇本還順手給了她一小兜洗淨的聖女果,感謝小學妹跑腿。給張莉莉送耽誤了些時間,因為張莉莉看到自己被分配到的角色果然立刻就不滿了。
“什麽情況?不是說我演黃鹂嗎?李東輝上回排練時可沒說不行。”她不耐煩道。
“我不清楚,你去問小珊學姐。”王術表情無辜。
“一個破不啦叽的小社團裏破不啦叽的劇本兒,當誰稀罕。”
張莉莉轉身回宿舍,“bang!”将宿舍門拍在王術鼻尖前。
幸好你長得不好看只能在破不啦叽的小社團裏演破不啦叽的劇本兒。王術掏出個聖女果塞進嘴裏,一邊下樓,一邊默默腹诽。
李疏在公告欄前站着,瞧着王術啃着聖女果走向自己,問:“哪兒來的?”
“趙學姐給的,”王術挑出個粉調最盛的給他,“很甜的,你嘗嘗。”
李疏接住送進嘴裏,确實很甜,但比不過王術剛剛說“不麻煩你了,學長”那個假笑甜。他嘴角揚了揚,低頭看向她塞得鼓鼓的外套口袋,問:“那你張學姐給你什麽了?”
王術翻出口袋裏碩大的鑰匙扣給他看,又給他挑個聖女果,沒好氣道:“啧,她可不是學姐,她跟我同級……給我白眼和閉門羹了,不滿意給她分配的角色,想當女主角。”
李疏帶着她往來時的路走,問:“你不想當女主角嗎?”
王術沉默片刻,語重心長道,“你知道為什麽社裏的學長學姐都比較喜歡我嗎?”她沒給他時間回答這個問題,直接揭曉謎底,“因為我比她有自知之明。”
李疏問:“是上回演軍丨閥的那個學長嗎?”
王術沒聽明白這個驢唇不對馬嘴的問題:“啊?”
李疏提醒她:“社裏喜歡你的學長。”
王術頓了頓,傲然道:“那可不止他啊,民國戲裏演軍丨閥的,古裝戲裏演王爺的、演土匪頭子的,還有現代戲裏演霸總的,你是不知道他們為了争奪我打得有多激烈。”
李疏問:“你們社裏還招人嗎?我想去親眼看看有多激烈。”
王術正色道:“你還是用你有限的時間專心跟我談戀愛吧。你們系這學期的課怎麽這麽多啊,除了周四幾乎天天都是滿課的狀态。對了,下個周四我沒空,我要陪辛辛去看她媽媽。那天她生日,我想在她來去路上都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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