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使節團進京
第26章 使節團進京
“皇上這是在質問本王?”
司華遙的臉色沉了下來,看向趙韓青的眼神也變得冷漠。
趙韓青心裏一緊,辯解道:“朕只是确定王爺的态度,以免在處理宮凡這件事上觸怒王爺。”
司華遙不置可否地看着他,道:“皇上切記,這場游戲的主導權在本王手中,皇上最好不要惹怒本王,否則本王随時可以終止游戲,到時皇上便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
趙韓青聞言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在司華遙的逼視下慢慢垂下了頭,道:“是,王爺。”
司華遙見狀轉身離開,不想再給他多說半句。
趙韓青下意識地上前,卻被司華遙一把扼住了喉嚨,漂亮的桃花眼不見絲毫溫度,道:“不要試圖挑戰本王的耐性,否則……死!”
胸腔內的氧氣逐漸消失,窒息的感覺随之而來,趙韓青的眼底浮現驚恐之色,身子也開始不由自主地打着顫,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反抗。他很清楚,面前的男人若想殺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司華遙譏诮地笑了笑,甩開他的身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趙韓青癱在地上大口地喘熄着,聽着腳步聲遠去,死死地攥着拳頭,指甲幾乎陷進肉裏。過了許久,他才慢慢平靜下來,沉默地爬起身,離開了奉天殿。
司華遙說的沒錯,他現在不過是被牽着線的木偶,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別人的施舍,根本沒資格去質疑任何人,更何況是司華遙。要想有話語權,要想奪回自己的東西,就要不惜一切地培植勢力,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不懼怕任何人。
“終有一日,我會拿回屬于我的一切!”趙韓青默默在心裏發誓。
轉眼三個月過去,河南的災情得到妥善處理,山匪在胡逸和吳非的聯手下剿滅,河南周邊州縣也因朝廷下派巡撫,而收斂了許多,徹底清除也是早晚的事,可以說是一切向好。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齊楚兩國的使節團先後來到了京都,悠閑的司華遙也跟着忙碌了起來。
“王爺,鴻胪寺卿曹連曹大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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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華遙正睡午覺,門外突然傳來春海的通禀。
他不情不願地睜開雙眼,很好奇到底出了什麽事,竟然讓春海在這種時候叫醒他,司南遙可是有嚴重的起床氣,沒人敢在他睡午覺的時候叫他,否則下場絕對凄慘。
“讓他去書房等候。”
司華遙醒了會兒神,随後慢悠悠地起身下床,又在春海的服侍下洗了把臉,這才來到了書房。
曹連正焦急的在房間裏徘徊,時不時地朝門外看去,見司華遙進來,連忙行禮道:“臣曹連參見王爺。”
“免禮吧。”司華遙坐了下來,直截了當地問道:“說吧,到底發生了何事,讓你有膽打擾本王休息。”
曹連聞言心裏一緊,冷汗即刻冒了出來,連忙說道:“回王爺,齊國和碩公主死了!”
司華遙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道:“怎麽死的?死在何處?”②
曹連見狀悄悄松了口氣,道:“和碩公主的嘴唇呈紫色,口鼻處還有嘔吐物,應該是中毒而亡,就死在她的卧房內。”
“可通知了刑部的人?”
“出事後,便即刻通知了刑部,可齊國的人将院子圍了起來,根本不讓他們接近,吵嚷着要皇上給他們一個交代,還說若是不能讓他們滿意,便即刻出兵攻打趙國。”
“走,去瞧瞧,本王倒要看看,誰給他的底氣。”
司華遙起身,一邊走一邊搜索劇情,發現原劇中沒有這段劇情,看來是因為他的到來,劇情發生了變化。
四方館內,刑部尚書蔣沖被擋在了齊國使節團的院子外。
蔣沖眉頭緊皺,道:“王爺,您不讓我們進去,怎麽調查公主的死因?”
高陽王齊均一臉怒氣的與蔣沖對峙,“和碩是在你們趙國遇害,兇手肯定是你們趙國人,我們信不過你們!”
“王爺,和碩公主的死因尚未明确,說不準是公主得了什麽病症,才不幸離世,在真相未調查清楚之前,王爺還是小心措辭為好。”雖然身份上蔣沖不如齊均,但事關兩國利益,蔣沖說話雖客氣,卻不能失了底氣。
“你這是何意?是想說和碩是病死的,我們在冤枉你們?”
高陽王聞言怒火中燒,伸手就摸向腰間的佩刀。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有人喊道:“攝政王駕到!”
衆人一怔,紛紛向門口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走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身蟒袍的絕美男子,頭發用一頂白玉發冠束起,三千發絲漆黑如墨,随風飄在身後。一張臉美得奪魂攝魄,極具侵略性,但凡看到他的人,就像中了蠱一般,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當然,只有齊楚兩國的人才敢直視司華遙,趙國的人在通禀的話音落下時,就已跪在了地上,頭都不敢擡,齊聲說道:“臣等參見攝政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個王爺,卻被喊着‘萬歲’,司華遙算是頭一份。
高陽王齊均已不是第一次見司華遙,卻還是深陷他的美貌中無法自拔。
司華遙見狀眉頭微蹙,道:“高陽王竟如此不知禮數?”
司華遙的冷眼讓齊均回了神,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随即躬身說道:“王爺的容貌天下無雙,小王一時竟看得呆住,還請王爺恕罪。”
“高陽王說笑了。”司華遙不想和他啰嗦,直截了當地問道:“聽聞四方館出了事,本王特地過來瞧瞧。”
司華遙說着看向跪在一旁的蔣沖,道:“蔣大人,四方館出了這麽大的事,你還在外面,是這官當的不耐煩,不想當了嗎?”
蔣沖連忙解釋道:“回王爺,案發後不久,臣便帶着人來了現場,只是高陽王攔在門口,臣等進不去。”
司華遙自然知道理由,不過是明知故問罷了,轉頭看向齊均,道:“四方館乃是我趙國的地界,高陽王居然攔着不讓進,可是有鸠占鵲巢之嫌。”
齊均心裏一緊,司華遙這分明是話裏有話,暗指他們齊國對趙國別有用心。
“四方館是趙國的地界,和碩死在四方館,自然也是趙國的責任,希望攝政王能給小王一個滿意的解釋。”
司華遙輕蔑地笑了笑,道:“我趙國乃泱泱大國,百姓何止萬萬,每日死去的就有成百上千,難道本王要一一去解釋?”
“王爺,和碩可是父皇最疼愛
的女兒,若他知道她慘死趙國,定悲憤欲絕,兩國的關系恐……”
聽着齊均赤摞裸的威脅,司華遙語氣淡淡地說道:“高陽王以為本王會怕?若要戰,那便戰,我趙國奉陪!不過高陽王要考慮清楚,一旦開戰可就沒了回旋的餘地。”
威脅不成,反被威脅,齊均的心情可想而知。他來趙國是為示好,用以麻痹趙國,已達成齊楚兩國聯手伐趙的目的。沒想到剛到不久,齊嫣便死了,直接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不過計劃已然商定,斷沒有草草結束的道理,他方才攔着刑部的人進出現場,也不過是表明自己對這件事的态度,想讓趙韓青或者司華遙出面解決此事,如今司華遙來了,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齊均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裝模作樣地說道:“小王說話失了分寸,着實是因和碩的死讓小王痛心,還請王爺見諒。”
司華遙聽他這麽說,也跟着緩了神色,道:“和碩公主突然離世,本王也很痛心,自然不會跟高陽王計較。”
雖說司華遙說話的語氣傲慢無比,可他那張臉實在太出色,并不會讓齊均覺得不悅,反而覺得他本該如此。
“多謝王爺。”
“既然話已說清,那便走吧。”
司華遙說着便朝齊國使團所住的院子走去。
齊均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閃着光,随即跟了上去。
趙國的人相互對視一眼,不禁無奈一笑,他們說破嘴皮子,也不如司華遙說兩句管用,這就是差距。
司華遙進了院子,門口的齊國士兵卻将蔣沖等人攔了下來。
司華遙轉頭看向齊均,道:“高陽王這是何意?”
“和碩畢竟是女子,這麽多男子出入她的閨房,實在不妥。”
司華遙沒接話,反問道:“和碩公主生前可有特殊病症?”
齊均搖搖頭,道:“和碩身體康健,極少生病。”
“本王相信高陽王說的是實話,那和碩公主便不存在病逝的可能,如今卻死在自己卧房之中,那便是被人謀害。既是被謀害,那便是受害者,受害者不分男女,唯一能告慰她在天之靈的,便是查明真相,還她一個公道。高陽王與和碩公主感情甚篤,應該很想查清兇手,為公主報仇吧?”
齊均微微一怔,心中不禁一陣苦笑,司華遙這是在将他的軍,若他不同意,那他就是與齊嫣并不親近,不想為她報仇。
“王爺足智多謀,才華蓋世,小王相信有王爺在,定能查明真相,根本用不着他們。”
齊均不甘示弱,也将了司華遙一軍,若司華遙堅持讓蔣沖他們進,那他就是名不副實,相當于自打自臉。
司華遙哪能不明白齊均的話,轉頭看向蔣沖,道:“可帶了仵作?”
蔣沖連忙轉身,朝着身後的人喊道:“仵作呢?”
一個身材瘦弱的青年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身上還背了個箱子,面露惶恐地行禮道:“小人章進參見王爺。”
司華遙打量了打量,道:“你随本王進去,其他人都散了吧。”
“是,王爺。”
章進背着箱子要進院子,齊國士兵看了看齊均,見他沒有出聲阻攔,便放他進了門。
衆人徑直來到齊嫣卧房門前,司華遙并未直接進門,而是在門前仔細查看着,随後又來到窗前看了看,并未發現有破壞的痕跡。窗外是一片花叢,花叢下面的土地松軟,應該是最近剛澆過水,他仔仔細細地找了找,花叢沒有被踩踏的痕跡,松軟的土地上也沒有腳印。
齊均好奇地蹲在他身邊,問道:“王爺在找什麽?”
司華遙轉頭看了他一眼,随即站起了身子,并沒有搭理他。
若換成旁人,以齊均的脾性,早就讓對方吃不了兜着走了,可他一看到司華遙的臉,就完全動不了怒。
司華遙吩咐道:“章進随本王進去,其他人在門外候着。”
“是,王爺。”
司華遙終于進了門,站在門前仔細打量着,齊嫣倒在地上,呈俯卧的姿态,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赤着腳,兩只鞋在不遠處,腳後跟是被壓下去的,應該是齊嫣趿拉過鞋所致。齊嫣臉呈青色,嘴唇發紫,口鼻處有嘔吐的穢物,明顯是中毒的跡象。
司華遙蹲下`身,拿出帕子蓋在齊嫣的手腕上,随即握住,仔細查看她的手,指甲外翻,內有皮肉組織。他又看向齊嫣的脖頸,脖頸處有抓痕,應該是她自己所為,指甲內的皮肉組織也是她自己的。
司華遙擡頭看向章進,道:“把屍體翻過來。”
章進一愣,連忙應聲,将背着的箱子放下,随即跪在地上,小心地将屍體翻了過來。
齊嫣胸`前的衣服有些松垮,司華遙無意間看到一抹青紫的痕跡,眼神不禁閃了閃,卻佯裝未曾發現,站起身道:“你來看看是否認得出公主中的什麽毒?”
“是,王爺。”
司華遙不再關注屍體,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桌上,桌上放置着一個茶盤,裏面有一個茶壺,三個茶杯,三個茶杯都是倒扣在茶盤中的。他伸手拿起茶壺,打開壺蓋看了看,裏面的茶水至少還有一半。
司華遙随後來到床前,仔細查看着,被子攤在床上,床單也有褶皺,結合齊嫣身上的衣服,很明顯她原本是在睡午覺。
枕頭下的一抹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彎腰拿開枕頭,發現下面押着一塊玉佩,那紅色便是垂在下面的穗子。玉佩是個半圓,上面沒有任何圖案,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看模樣應該有一對。
自司華遙進院子,齊均便亦步亦趨地跟着,一開始臉上僅是好奇,直到司華遙拿出那塊玉佩,他才變了臉色。
司華遙見狀出聲問道:“高陽王可是認識這玉佩?”
齊均點點頭,道:“自然認得,這是和碩的貼身物件。”
雖然齊均已經盡量掩飾,但司華遙還是肯定了心中猜想,徑直走向門口,揮手将春海招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春海應聲,轉身離去。
齊均走上前,試探道:“王爺可是發現了什麽?”
司華遙轉頭看向他,不答反問道:“和碩公主的貼身侍女是誰?現在何處?”
齊均吩咐道:“把人帶來。”
齊均的侍從啓泰應聲道:“是,王爺。”
司華遙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道:“高陽王坐下歇歇吧。”
齊均點點頭,來到司華遙的旁邊坐下,重複道:“王爺可是發現了什麽?”
“現在還不好說,要問過才知道,高陽王不妨再耐心等等。”
很快,齊嫣的侍女便被帶了上來,她們臉色蒼白,一身狼狽,很明顯剛剛被審問過。
司華遙出聲問道:“是誰率先發現公主遇害的?”
其中一名侍女顫顫巍巍地說道:“回王爺,是……是奴婢。”
“你叫什麽?”
“奴婢叫海棠。”
“詳細說說,你是如何發現公主遇害的。”
海棠吞了吞口水,道:“公主有午睡的習慣,用完午膳後在花園散了會兒步,随後便回了卧房。奴婢和薔薇服侍公主躺下,便退出了房間,留在門外守着。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奴婢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吓了奴婢一跳,連忙叫了幾聲,公主也沒應,奴婢便趕緊推門進了卧房,然後……然後就發現公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公主午睡期間,可有人來過?”
海棠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齊均,道:“回王爺,沒人來過。”
司華遙将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桌上的茶水是誰準備的?”
“回王爺,是……是薔薇準備的。”海棠說着看向了一旁的薔薇。Θ
薔薇似是意識到了什麽,連忙出聲為自己辯解,道:“王爺,那茶水是奴婢準備的沒錯,可奴婢沒害公主,求王爺明查!”
“本王只問那茶水是誰準備的,并未說公主的死與茶水有關,你為何如此緊張,可是知道什麽,卻刻意隐瞞?”
薔薇一怔,臉上的惶恐更甚,眼睛不住的轉動,很明顯在極速思考,道:“奴婢……奴婢……公主的死狀很像是中毒,而王爺又問茶水是誰準備的,奴婢便想到王爺定是懷疑那茶水有問題,所以……所以才會那般說。”
司華遙看着她,不得不說她倒有幾分急智,道:“那茶水是何時準備的?”
“是侍候公主躺下後,奴婢給公主泡的茶。”
司華遙點點頭,道:“本王方才檢查了卧房內的茶盤,茶壺下面有水漬,明顯是有人倒了茶。房間裏沒有旁人,只有公主,那就是公主感到口渴,起身倒了茶,喝了茶以後,突然感覺不對,于是倒在了地上。這一點也可以從公主的衣着和腳邊的鞋上看出。”
說到這兒,司華遙停頓了停頓,接着說道:“可茶盤內的杯子卻都是倒扣的,杯子下面是幹的,并沒有水漬,且茶盤裏的杯子只有三只。那麽問題來了,公主喝茶的杯子去哪兒了?”
薔薇的臉色雖越發蒼白,思路卻異常清晰,道:“王爺,奴婢們發現公主被害,便慌慌張張地去禀告王爺,根本沒留意桌上的杯子。說不準是兇手趁我們離開之際,将杯子拿走了。”
“發現公主遇害後,你們一同去禀告的高陽王,就沒有留下一人照看戰場?”
“奴婢們哪裏遇到過這種事,滿心只想着盡快通知王爺,沒想這麽多。”似乎被自己的說詞所說服,薔薇的神色看上去鎮定了許多。
“你的手指似乎受了傷。”
一句話打破了薔薇的鎮定,下意識地将手往身後藏了藏,道:“是……是奴婢侍候……”
“慢着。”司華遙打斷薔薇的話,看向旁邊的海棠,道:“你來說,她的手是怎麽傷的?若敢有半句謊話,本王便把你送進獸園,給本王那些寶貝的當口糧。”
海棠的身子明顯瑟縮了一下,害怕地看向薔薇,薔薇不敢說話,只能用眼神向海棠傳遞信息。
“本王只給你三息,不說那便不必說了。一、二……”
海棠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哭着說道:“王爺饒命,奴婢不知,王爺饒命!”
“你們兩個都是公主的近侍,又在同一時間值守,她的手受了傷,你竟說不知,看來你還真不怕死,來人。”
門外的春海聽到召喚,連忙走了進來,道:“奴才在。”
“王爺,奴婢确實不知,奴婢并未撒謊,還請王爺明鑒!”
司華遙微微蹙眉,沉默地看了她還一會兒,才出聲說道:“本王姑且信你一次,那你好好想想,海棠手上的傷是何時有的?”
“奴婢……奴婢不知。”
“嗯?”
不過是一個音節,卻吓得海棠止不住地顫唞,急忙說道:“在……在侍候公主午睡時,她的手還沒受傷。”
“你确定?”
海棠忙不疊地點頭,深吸一口氣,道:“奴婢确定,公主在午睡前
淨了手,就是薔薇侍候的,當時她的手完好無損。”
司華遙看向薔薇,見她臉色又白了幾分,道:“那你說吧,這手是怎麽傷的?”
“回王爺,奴婢是在發現公主被害後,不小心傷了手。”
“在哪兒傷的,怎麽傷的?”
“奴婢當時太過慌亂,跑出卧房後,不小心摔在了地上,被地上的石子割傷的。此事海棠也看到了,還是她扶奴婢起來的。”薔薇低垂着頭,旁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海棠,可有此事?”
海棠點點頭,道:“沒錯,薔薇确實摔倒了。”
“那你可看清她的手是否受傷?”
“沒有,當時奴婢很慌,并未發現她受傷的事。”
司華遙看向春海,吩咐道:“你帶人到隔間看看,是否有摔碎的茶杯。”
“是,奴才這就去。”
司華遙在和春海說話時,眼睛卻看着薔薇,果然當他的話出口時,她的身子緊繃了起來,雙手無意識地揪住衣裙。她這樣的表現已經确定他的猜測,道:“記住,要搜仔細了。”
“是,王爺。”春海轉身離開。
司華遙不再問話,衆人各自想着心事,房間裏安靜了下來,只是這種安靜對薔薇來說異常可怕。
腳步聲響起,章進走出卧房,來到近前行禮道:“參見王爺。”
“可驗出是什麽毒?”
章進答道:“回王爺,公主所中的毒名叫美人枯,是從百枯草中提煉而來,是一種劇毒,服用後即刻斃命,中毒者內髒快速枯竭,因此而得名。”
“你怎知此毒為美人枯?”
司華遙原本沒指望他能查出是什麽毒,畢竟不是現代,沒有那麽多高科技儀器去化驗、分析,沒想到他還真查了出來,還說中毒後內髒快速枯竭,難不成他把齊嫣給解剖了?畢竟在古代,雖然有仵作,卻也很少有人同意解剖,更何況是一國公主。
章進答道:“美人枯可溶于水中,卻有一股淡淡的草腥味,小人在公主的嘔吐物中,聞到了這種味道。”
“這麽說來,這種毒藥只有在茶水中,才能遮蓋草腥味,而不被人察覺?”
章進點點頭,道:“若不是熟悉草藥,一般人聞不出。另外,小人方才還檢查過茶壺裏的茶水,茶水裏并沒有毒,但地上的茶漬中有草腥味。”
司華遙聞言眼睛一亮,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仵作,竟然有這樣的觀察力,也發覺了地上已經幹了的茶漬。
“所以毒是塗在茶杯上,而不是下在茶水中。”
“是,王爺英明。”
“其他的茶杯,你可驗過?”
“小人剛剛驗過,那三個倒扣的被子上并沒有毒。”
司華遙贊賞地點點頭,道:“你叫章進,可對?”
章進一怔,随即答道:“是,小人名叫章進。”
司華遙對章進多了幾分興趣,道:“為何做仵作?”
“養家糊口。”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吵嚷聲,“讓開!”
“王爺有令,未得應允,不得擅入。”
“我是齊國将領,這裏是齊國的駐地,容不得你們趙國指手畫腳。”
司華遙聞言挑了挑眉,道:“高陽王,門外是哪位名将,這等口氣可是未将本王看在眼裏啊。”
齊均似在出神,并未聽到司華遙的話,道:“王爺在與小王說話?”
司華遙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讓他進來。”
門口的江林接到命令,便放人進了門,而他也緊随其後。
來人臉色陰沉,掃了一眼司華遙和齊均,躬身行禮道:“末将參見兩位王爺。”
司華遙嘴角微勾,意味深長地說道:“本王道是誰,原來是齊國名将華素華将軍啊,怪不得未把本王放在眼裏。”
華素與司南遙算是老熟人,兩人曾不止一次交過手,只是司南遙擅用詭兵,華素縱然勇猛無敵,也沒少在他手中吃虧,幾乎沒有勝過。司華遙這麽說,就相當于當衆給他一巴掌,讓他本就不好看的臉色黑成了鍋底。
“在趙國,攝政王說一不二,不說百姓,就是百官也聞風喪膽,末将又怎敢不把攝政王放在眼裏。”
華素這話直接影射司華遙把控朝政,有不臣之心。
司華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地說道:“華将軍說的沒錯,本王就是說一不二,但凡本王說一句‘要你死’,華将軍以為你還能否活着離開這座四方館?”
不止華素,就連旁邊的齊均也變了臉色,若是別人,或許還遵守‘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可對面坐着的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而是心狠手辣、無所顧忌的司華遙。再加上趙國兵力強盛,絲毫不懼與齊國開戰,若是惹了他不高興,說不準還真把他們給宰了。他們身處趙國,護衛隊多半在城外駐紮,帶進四方館的也不過百餘人,若動起手來,他們必死無疑,完全沒有生還的可能。
齊均連忙解圍道:“王爺息怒,華将軍一向口無遮攔,說話失了分寸,小王代他向王爺請罪,還請王爺恕罪。”
“高陽王,這就是你們齊國的規矩?一個小小的邊将竟要親王代為請罪,難道說是華将軍擁兵自重,高陽王不得已而為之?”
“信口雌黃!”華素聞言不禁對司華遙怒目而視,右手下意識地握住了橫跨在腰間的鋼刀。
司華遙淡淡地看了一眼,沉聲說道:“敢在本王面前動刀兵,真是好大的膽子!來人,拿下!”
在一旁站着的江林即刻動手,朝着華素便攻了過去。華素是武将出身,講究大開大合,江琳是影衛,講究近身暗殺,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江林占了上風。
華素帶來的齊國士兵聽到裏面的動靜,手持刀劍闖了進來。
司華遙淡淡地掃了一眼,道:“怎麽着,高陽王這是打算與本王火拼?”
齊均臉色變了變,揚聲呵斥道:“退下,沒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準入內。”
這些人是華素的親信,對齊均的命令有些許遲疑,并沒有退出門外。
“呵。”司華遙輕笑出聲,道:“看來本王猜的沒錯,華将軍果然擁兵自重,高陽王的處境堪憂啊。”
齊均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道:“本王的命令,你們聽不懂?”
那些兵士聽了司華遙的話,也跟着變了臉色,只是華素還在交戰,且處于下風,他們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
“混賬!”齊均的臉色越發難看,他的臉面徹底丢盡了,“你們是想造反嗎?”
司華遙見戲看得差不多了,從桌上拿起一個茶杯,手腕一用力擲了出去。
正與江林交手的華素,只覺得膝蓋一麻,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栽,江林見狀一個旋身,一腿抽在華素背上,随即便聽到‘砰’的一聲,華素狠狠砸在地上。
華素猛地提氣,再想起身,脖頸卻突然一涼,緊接着一陣刺痛傳來,一把匕首搭在了脖子上。
華素一臉憤恨地看向司華遙,道:“卑鄙無恥!”
司華遙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道:“你我交手已不是一次兩次,在本王手中吃的虧還少?怎麽就只長飯量、不長腦子呢?”
“我是齊國将領,奉命出使趙國,你竟如此對待,是想挑起兩國戰争?”
司華遙豎起手指搖了搖,道:“是你先在本王面前動刀,想對本王不利,本王命人抓你是自衛,是你想挑起戰争,不是本王。”
華素被氣得臉色鐵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別欺人太甚!”
司華遙轉身看向齊均,笑着說道:“高陽王,你說本王是否冤枉了他?”
齊均掃了一眼門口站着的軍士,冷聲說道:“華素,父皇派我們出使趙國,是為兩國交好,你竟在攝政王面前動刀,實在是膽大妄為!”
“王爺,你……”⊥
華素不敢置信地看向齊均,一時竟忘了辯解。
“本王如何?”齊均冷眼看他,又轉開視線看向門口的士兵。
華素一怔,随即明白了齊均的心思,不禁心中一凜,自古君王最忌諱的便是武将功高蓋主,方才齊均兩次讓那些士兵退出房間,他們卻紋絲不動,足以說明這些兵只認華素這個将,而不認齊均這個親王。若放在平常,這并無不妥,畢竟皇帝也防備他們這些親王,可他們在異國,這就是大問題。而司華遙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江林,搜一搜華将軍,看看他身上是否還有武器,務必做到除了他這身衣服,不能有任何其他物件。”
“你別欺人太甚!”這是赤摞裸的羞辱,華素怎能忍得下。
“若是華将軍不想在這兒說話,去诏獄呆兩天也不是不行。”
江林一手拿着匕首,一手在華素身上摸索着,将他身上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扔在了地上,直到一塊玉佩被掏出來,華素下意識地去搶,卻被江林眼疾手快地躲開。
看着那塊玉佩,司華遙的眼睛一亮,随即說道:“把玉佩拿過來。”
齊均猛地看向司華遙,似乎明白了什麽,臉色變了又變。
江林将玉佩呈給司華遙,随後以保護者的姿态站起他身旁。
司華遙将方才從齊嫣枕頭下面找到的玉佩拿出來,和從華素身上掏出來的玉佩合在了一起,“高陽王,你說這是否就叫珠聯璧合?”
看看變了臉色的華素,又看看面前的兩塊玉佩,齊均哪能不明白發生了何事,心中雖怒火中燒,面上卻不顯,道:“大概是巧合吧,俗話說得好‘無巧不成書’嘛。”
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更何況是司華遙,可他只能這麽說。
司華遙沒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看着齊均。
腳步聲響起,春海從門外走了進來,躬身說道:“回王爺,奴才在隔間內的床腳下,找到了茶杯的碎片。”
“拿過來給本王瞧瞧。”
春海應聲,将一個油紙包打開,随即遞了過去。
司華遙看向章進,道:“去卧房拿一個茶杯過來。”
“是,王爺。”
司華遙仔細看着茶杯碎片,随即說道:“帕子。”
春海連忙從懷裏掏出帕子,遞了過去。
司華遙隔着帕子,将其中一枚帶血的碎片拿了起來,而這時章進也拿着茶杯走了過來。
司華遙将碎片遞給章進,道:“你聞聞看,這碎片上面可有美人枯?”
章進雙手接過碎片,放在鼻下仔細聞了聞,道:“回王爺,這碎片上确實有美人枯的味道。”
司華遙點點頭,看向地上跪着的海棠和薔薇,道:“這摔碎的茶杯與公主卧房的茶杯完全一樣,且在你們值守的隔間出現,你們作何解釋?”
海棠率先開口,道:“王爺,奴婢不知這茶杯為何會摔碎,更不知這碎片為何會出現在隔間,奴婢沒有害公主,奴婢是被冤枉的!”
司華遙看向薔薇,道:“你呢,怎麽說?”
薔薇的身子瑟縮了一下,道:
“奴婢也不知,可能……可能是兇手故意栽贓陷害。”
“章進,将那塊沾了血的碎片給她看看。”
章進應聲,拿着碎步來到薔薇身邊,道:“這碎片上的血應該是你撿拾碎片時割傷手所留。”
“王爺,奴婢的手是摔倒時被石子割傷……”
章進打斷薔薇的話,道:“被石子割傷和被利器割傷的傷口完全不同,但凡行醫者都能看得出,若真如你所說,不妨把手亮出來,讓我看看。”
薔薇擡頭看向章進,一副淚眼朦胧的模樣。
只可惜章進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接着說道:“你的手被茶杯割破,少量毒藥進入體內,只要給你把把脈,一切便一清二楚。”
聽到這兒,齊均算是聽明白了,走上前一巴掌甩在薔薇臉上,道:“賤人,敢毒害主子,簡直是該死!”
薔薇被打得腦袋一陣發蒙,白皙的臉頰上頓時浮現五個清晰的指印。不等她回過神來,心口處又被踹了一腳,她喉頭一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來人!”
聽齊均叫人,薔薇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忙喊冤道:“王爺,不是奴婢,奴婢沒有下毒,奴婢只是偷偷藏起了茶杯碎片,那茶是奴婢泡的,奴婢怕被牽連,所以才做了傻事,奴婢冤枉啊!”
“事到如今,還想狡辯?本王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
司華遙淡淡地開口,道:“高陽王稍待。本王還有些事沒問,待問完了,高陽王再發落不遲。”
“王爺,此時已然明了,就是這個吃裏扒外的賤婢,謀害了和碩。身為兄長,小王必須給和碩報仇!”
這起案子查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然對他們齊國不利,未免司華遙查到更多,無論兇手是否為薔薇,他都要把這件事定死,不給司華遙再查下去的機會。
司華遙清楚齊均的心思,只是這起案子是否要查下去,是他說了算,不是齊均。
不待司華遙說話,門外突然傳來通禀,“皇上駕到!”
衆人皆是一怔,随即來到門口準備接駕。只有司華遙微微蹙眉,穩如泰山地坐在原地。
趙韓青進門,衆人紛紛行禮道:“臣等參見皇上。”
趙韓青進門,率先看到的不是門口的衆人,而是穩坐在房間的司華遙,他眉頭微蹙,直視自己進來的方向,漂亮的桃花眼裏盡是不悅。
司華遙收回外放的情緒,敷衍地站起身,道:“皇上不在宮中處理政務,怎有空來這四方館?”
趙韓青聞言面不改色,道:“聽聞和碩公主遇害,朕只覺匪夷所思,竟有人敢在京都,對齊國使團下手,實在居心叵測,故而特意過來看看。”
齊均插話道:“勞陛下挂心,攝政王才華蓋世,短短時間便将案件查清,現已将兇手拿下。”
“這麽快?”趙韓青一怔,随即好奇地問道:“兇手是誰?”
齊均指向跪在地上的薔薇,道:“回陛下,就是這個膽大包天的賤婢。”
薔薇拼命地搖着頭,哭着說道:“不是,不是奴婢,奴婢沒害公主,奴婢是冤枉的!”
“這奴婢不是和碩公主的貼身丫鬟嗎?為何要謀害公主?”
“這個還沒來得及問,不過和碩的死已經查清,兇手也已落網,以後的事就不麻煩趙國,由我們齊國自行了結變可。”
司華遙接話道:“高陽王莫急,兇手怕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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