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到底是誰

第83章 到底是誰

司華遙為他處理好傷口,又給他換上了衣服,原本髒兮兮的小乞丐,變成了粉雕玉琢的洋娃娃。五官精致,小臉粉嫩,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眼睛,尤其生動有靈氣。$$本$$作$$品$$由$$

“你當真不告訴我名字?”司華遙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

“我不記得。”他低下頭,小手揪着衣服,像是犯了錯。

“那是不是說你也不記得自己的父母是誰?”

“不記得。”小腦袋垂得更低了。

司華遙的頭又開始疼,剛才給他擦頭發的時候,發現他的頭腫了一塊,還有破皮,看這情況應該是磕到了腦袋,讓他失去了記憶。

司華遙忍不住在心裏吐槽:失憶這麽爛的梗,居然被我撞上了,還是個剛會走的小屁孩,難不成我還得當回保姆?

司華遙突然想起他還有個金手指,于是興高采烈地開始搜索劇情,可找了半晌也沒找到有這麽一段。不應該啊,從他來到這個世界,還不曾改變劇情……

等會兒,原劇中司南遙因練功過度,損了身子,好似就在不久前,而他現在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劇情,難道這個小不點的出現是因為這個?

可他這些年一直在山上,從未和旁人接觸過,更別說這麽小的孩子,他們怎麽看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吧。

“哥哥。”

小不點軟軟的聲音,打斷了司華遙的思緒,他擡頭看了過去,只見他眼眶紅紅的,眼底盡是不安,“我聽話,別扔我,好不好?”

怎麽這話聽着這麽別扭,就好似他是個專門欺負小孩的變态。

司華遙心虛地摸摸鼻子,道:“你好生呆着,我去拿些吃的。”

司華遙出了房門,發現春海就守在門外,回頭看了看,道:“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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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海走進一步,小聲說道:“少主,方才奴才在附近仔細搜索了一遍,并未發現其他人的蹤跡,這小童的身份實在可疑。”

“他還這麽小,不可能一個人上山,不說這裏地勢這麽高,就算是山間的野獸也能把他吃了,沒發現蹤跡确實有些可疑。”司華遙思岑片刻,道:“難不成他還能是這山中的精怪所變?”

司華遙自然是不信,他穿的書又不是靈異文,不可能存在這些東西,不過旁人很有可能會這麽想,比如面前的春海。

春海認同地點點頭,很明顯他就是這麽想的,道:“要不奴才下山請個道長回來?”

“我們在山中呆了十幾年,除了我們,就是野獸,可曾見過怪?”司華遙好笑地搖搖頭,道:“他是人,不是怪。時辰不早了,趕緊去用飯吧。”

春海見狀語重心長地勸道:“少主,神怪一說,不可不信,尤其是在這深山當中。”

“這世上是否有神怪,我不敢肯定,但我肯定這孩子是人。他的腳上被磨出了血泡,應是走了許多路,你只是在附近搜索,沒找到蹤跡也很正常,待明日我們一起去找,說不準就能找到。”

春海還想在勸,被司華遙打斷,道:“我餓了,趕緊去端飯。”

“是,奴才這就去。”

三兩口吃完飯,司華遙起身扒了些飯菜,緊接着便回了卧房,房間裏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小不點在等他。

司華遙打開房門,見小不點還是他走之前的姿勢,不禁微微挑了挑眉,這孩子不會是一直在等他吧?

“哥哥。”小不點的眼睛似是被點亮了一般,閃着光。

司華遙将飯碗放在桌上,轉頭看過去,“自己會吃飯吧。”

小不點遲疑了一瞬,點頭說道:“會。”

司華遙一看就知道,他這話裏有多少水分,将他抱到桌邊的凳子上,道:“就算你不會,也得自己吃。”

小不點擡頭看了看他,伸手去拿筷子,只是那姿勢明顯不對,夾菜的時候總是會掉,吃到嘴裏的

不多。沒掉一次,他總會偷偷瞄他一眼,一副害怕又心虛的模樣。

司華遙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站到他身後,拿着他的手,教他怎麽拿筷子,心裏忍不住吐槽:這還沒結過婚呢,就先體驗了一把怎麽當爹,真的是……

司華遙雖然嘴上兇巴巴,卻還是忍不住為他想,無論以前他身份有多尊貴,過着怎樣奢侈的生活,現在他孤身一人,能靠的就只有自己,所以他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學會堅強地面對生活。

小不點很聰明,司華遙只教了一遍,他就學會了,雖然吃得很慢,卻切切實實地吃到了嘴裏,且越來越熟練。

司華遙坐在一旁看着,竟有種莫名其妙的成就感,這難道就是老父親看兒子的感覺?

待吃到一半,飯菜已經涼了,司華遙還是堅持讓小不點吃飽,再放下筷子,剩下的飯菜自己都吃了下去,“食物得來不易,不能浪費。”

小不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司華遙将他重新抱到床上,“乖乖躺好睡覺。”

小不點乖乖爬到裏面,鑽進被子裏,緊接着閉上眼睛。

司華遙見狀滿意地揚起嘴角,“乖,以後你就叫乖寶吧。”

小不點睜開眼睛,看着司華遙呢喃道:“乖寶……”

“你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我索性給你取一個,可喜歡?”

“乖寶謝謝哥哥。”

小不點似是很高興,不僅笑彎了眉眼,還笑出了兩個小酒窩。

司華遙看得愣了愣,自從見到他,總是淚眼汪汪,突然笑起來,還挺……可愛。若是小孩子都能像他這樣,也不是不能接受。

司華遙端着碗筷出了門,交給了門口的春海,又讓人打了些熱水,送到極夜的房間,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換上幹淨的睡衣,盤膝坐上床,開始專心打坐。

上一世因為身子孱弱,練功對他的身體反而是負擔,所以他很少打坐,如今身體倍棒,當然要好好練功,至少要做到在單打獨鬥時,自己就算不能穩贏,也能有一戰之力。

小不點躺在床上,左等右等,也沒等到司華遙回來,便起身下床,跑出了房間。他站在院子裏,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打量着四周,随後邁開小短腿走向司華遙所在的房間。

他剛下臺階,就被春海攔住了去路,二話不說直接拎起他,重新帶回了房間。

“我不管你是誰,什麽來路,最好老實點,否則便殺了你!”

在春海心中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自己人,一種是外人,不分男女,也不分老幼。小不點的身份十分可疑,站在院子裏竟一眼便能鎖定司華遙在哪個房間,這絕不是一個三四歲幼兒能做到的。

小不點淚眼汪汪地瞪着春海,小嘴一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喊道:“哥哥……”

在山裏,還是寂靜的夜裏,小不點的聲音十分有穿透力,這一嗓子直接将所有人都驚動了,除了司華遙,他現在處于入定狀态,關閉了五感,就算再大的聲音也聽不到。

春海冷眼看着他,絲毫不為所動,“沒用,少主聽不見。”

小不點愣了愣,又放大音量喊了一聲,可等了許久也沒見司華遙過來,明亮的眼睛浮現失望之色。

春海有恃無恐地看着,“你若再折騰,我現在就把你扔出去。”

小不點不再哭鬧,卻仰着頭倔強地瞪着春海。

春海不想理會他,轉身離開了房間,還将門窗都上了鎖。

見春海出來,洪陽走了過去,道:“如此行事,若讓少主知曉,怕是不妥。”

“我是為了少主的安全,那小童不似表面那般無害。”

“那般孱弱的身子,怎能對少主不利?或許是你太敏[gǎn]了。”

“越是看似弱小的東西,越是危險。”春海轉頭看向房門,道:“方才他僅僅一眼,便分辨出少主所在的位置,絕非一個三歲幼兒能做到的。”

“許是他蒙對了,畢竟極夜的卧房距離少主的卧房最近。”

“方才我說‘你再叫也沒用’,少主聽不見,他僅試了一聲,便未在繼續,這也不是一個三歲幼兒該有的表現。”

洪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确實有些不同尋常。”

春海深吸一口氣,道:“少主的身份太敏[gǎn],我們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

洪陽認同地點點頭,“你說得對。”

“回去歇着吧,今日我來守夜。”

“好,那我先去睡了。”

小不點聽外面沒了動靜,便又下床來到門口,用力推了推房門,發現已經鎖了,又來到窗邊,搬了凳子墊腳,可窗子也打不開。明亮的眼睛閃過惱意,他從凳子上下來,脫掉腳上的鞋子,強忍着疼痛,在房間裏來回地走着。

第二天清早,司華遙從入定中醒來,起身下床伸了個懶腰,雖然坐了一夜,卻覺得神清氣爽,這就是練功的奇效。

俗話說得好,沒啥別沒錢,有啥別有病。上一世病恹恹的身子,司華遙是夠夠的,動不動就喝苦湯子,實在讓人心有餘悸,所以這一世他一定不能重蹈覆轍。

打開房門來到院子裏,司華遙打了一套拳,用了小半個時辰,熱了一身汗。讓人打了些水,他簡單地擦了擦身子,這才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準備吃早飯。

坐在飯桌前,司華遙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事,當看到端上來的米粥時,猛然想起昨天他撿回來一個小不點。

“乖寶醒了嗎?”司華遙看向春海問道。

“乖寶?”春海愣了愣,随即恍然,道:“奴才不知。不過,沒聽到房間有動靜,應該還在睡。”

司華遙不疑有他地點點頭,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在他想來,小孩子賴床很正常,更何況昨天他又受到驚吓,還跑了那麽遠的路,左右沒什麽事,就讓他多睡會兒。

吃完早飯,司華遙叮囑了春海一聲,便去了書房,一個時辰讀書,一個時辰練字,這就是他上午要做的事。

一個時辰過去,司華遙放下書本,外面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來往的腳步聲都很輕,因為他們都是練武之人,這麽走路很正常。但那個小不點呢,難不成還在睡?

司華遙端起茶杯,卻發現茶水見了底,便起身出了書房,見洪陽在外候着,忍不住問道:“乖寶還沒起床?”

“回少主,房間裏沒有動靜,應是還在睡。”春海還是那套說詞。

司華遙将茶杯遞了過去,“你去給我泡杯茶,我過去瞧瞧。”

春海下意識地阻止,道:“少主,奴才去便可,您還得練字。”

“無妨,晚一會兒不礙的。”司華遙擡腳走了過去。

洪陽見狀微微皺眉,緊跟着追了上去。

避免被司華遙發現,在天亮之前,春海便提前開了鎖。

司華遙輕輕推開房門,徑直走向床榻,卻發現床上沒人,不禁心生疑惑,“人呢?”

洪陽見狀眉頭走進,來到窗前将窗子打開,陽光照了進來。

司華遙聽到一聲小小的□□,轉頭看了過去,只見小不點坐在床邊的角落裏,将自己縮成了一團。

司華遙眉頭微皺,擡腳走了過去,輕聲叫道:“乖寶,醒醒……”

小不點的身子瑟縮了一下,随即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司華遙,那模樣一看就是沒醒神。

司華遙伸手摸摸他的額頭,道:“你怎麽在這兒睡?”

小不點終于醒了神,一把抱住司華遙的脖子,抱得很緊,用盡了所有力氣。

司華遙一愣,察覺到他微微顫唞的身子,安撫地拍拍他的後背,問道:“怎麽了這是?”

“哥哥。”小不點軟軟地叫着,一聽聲音就知道一定又哭了。

“你昨晚是不是做噩夢了?”司華遙猜測道。:-)本:-)作:-)品:-)由:-)

停頓了一會兒,小不點才出聲回答:“乖寶怕。”

司華遙聞言還真以為他是做了噩夢,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先松開。”

小不點下意識地緊了緊手臂,卻在猶豫片刻後,松了力道,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卻沒有真正松手,癟着嘴看着司華遙。

司華遙也沒強求,伸手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道:“做夢而已,都是假的,有什麽可怕的?”

小不點擡頭看了洪陽一眼,遲疑地點點頭,默認了做噩夢的說法,試探地問道:“那乖寶能和哥哥一起睡嗎?”

“不能,我晚上要打坐,也不喜與人同寝。”司華遙果斷拒絕。

小不點失望地垂下眼,“乖寶知道了。”

司華遙雖然對小不點不那麽讨厭,卻也沒到喜歡的程度,況且小不點的來歷可疑,他還是要小心謹慎些為好。拉下他的手臂,司華遙站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快點洗漱,吃早飯。”

司華遙拉着他的手往床邊走,随即便聽到他小小的痛呼聲,于是轉頭看了過去,發現他腳上沒穿鞋。想到他腳上的傷,司華遙眉頭皺緊,一彎腰将他抱了起來,放在床上,查看他腳上的傷。

腳上的紗布翻起,傷口露在外面,血水混着泥土,讓白嫩嫩的小腳看上去慘不忍睹。

“怎麽弄的?”司華遙的臉色沉了下來。

小不點縮了縮身子,眼眶随之紅了起來,晶瑩的淚珠在閃爍,“乖寶出不去,找不到哥哥,乖寶怕。”

司華遙聞言神情一怔,随即問道:“你昨晚出去找我了?”

小不點沒有回答,只是擡頭看了洪陽一眼,眼底是害怕之色。

司華遙敏銳地察覺到問題所在,轉頭看向洪陽,道:“昨晚發生了何事?”

洪陽瞥了小不點一眼,臉上沒有絲毫慌張,道:“回少主,昨晚少主入定後,他突然跑出房間找少主,我們怕他打擾少主打坐,便把他送回了房間。”

“只是這樣?”司華遙面色嚴肅地看着他。

“未免他亂跑,奴才在門上上了鎖。”洪陽将這件事攬在了自己身上。

司華遙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道:“竟敢擅作主張,你可知罪?”

洪陽躬身說道:“少主息怒,奴才知罪,奴才認罰。”

“去佛堂跪着,沒我的允許,不準起身。”

“是,奴才遵命。”

司華遙了解春海和洪陽,若不是發現了什麽,他們不會自作主張,只是當着小不點的面,他不能直接問。

至于懲罰,他們這座大宅什麽都有,唯獨沒有佛堂。相信他們主仆多年,洪陽能明白他的意思。

司華遙另叫人備了水,給小不點處理傷口,疼得他眼淚流個不停,卻強忍着沒哭出聲。司華遙将一切看在眼裏,卻并未多說什麽。處理完傷口,他又吩咐人給小不點準備了飯菜,看着他吃完,哄着他睡着了,這才離開了房間。

司華遙将洪陽叫到了書房,詢問昨晚的情況。洪陽不敢隐瞞,詳細地說了一遍。

司華遙聽後陷入沉思,來到窗前看了出去,春海向來敏銳,他的懷疑

不是沒有道理。

想到前世的章進和趙明羽,司華遙不得不多想,這孩子難不成和他一樣,也是穿書的?或者和司南遙一樣重生了?

他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山裏,又為什麽要賴在他身邊?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小不點的臉在司華遙腦海中浮現,尤其是那雙含淚的眼睛,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卻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三四歲的孩子……”

司華遙突然靈光乍現,卻很快被自己否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少主可是認識他?”

司華遙一時激動,沒發覺自己竟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好似在哪裏見過。”

洪陽聞言一怔,随即說道:“少主極少下山,唯一去過的只有縣城,難道他是縣城某戶人家的孩子?”

“說不好,且看看吧。”司華遙深吸一口氣,回到桌前坐下,道:“一切如常,暗中盯着些,我們主仆好好演場戲。”

洪陽點點頭,他最怕的就是司華遙被蒙蔽,不相信他們,如今看來是他們多慮了,“一切聽少主安排。”

中午時分,司華遙正在練字,門口傳來一陣說話聲。

“哥哥。”

“少主在忙,無暇見你,你且回房去。”

好似沒聽到洪陽的話,小不點又叫了一聲,“哥哥。”

司華遙出聲說道:“讓他進來。”

春海應聲,讓開門前的位置,讓小不點進了書房。

司華遙瞥了他一眼,繼續練着字,道:“你不好好在房間待着,過來找我所為何事?”

小不點一瘸一拐地走到司華遙身邊,仰着頭看他,不安地問道:“哥哥會扔掉乖寶嗎?”

“這個說不好。”司華遙的注意力依舊在練字上,道:“要看你是否聽話。”

“乖寶聽話,乖寶一定聽哥哥的話,哥哥不要扔掉乖寶。”

小不點伸手揪住了司華遙的衣角,這樣既能保證自己能抓着他,又不會打擾他練字,分寸把握的很好。

寫完最後一個字,司華遙放下毛筆,這才低頭看向小不點,越是看他,越是覺得熟悉,尤其是這雙漂亮的鳳眼,和記憶中那人的眼睛很像,道:“你為何會這麽問?”

小不點小眉頭皺緊,眼眶紅彤彤的,一副可憐巴巴地模樣,“乖寶方才做了噩夢。”

司華遙接着問道:“夢見了什麽?”

晶瑩的淚光在眼眶中積聚,小不點吸了吸小鼻子,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夢到哥哥把乖寶丢掉了。”

司華遙見狀心裏忍不住生出罪惡感,好似自己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很快,他便回過神來,忍不住在心裏贊嘆:這演技真是無可挑剔!

“雖說家裏不缺你這口吃的,但我喜歡清淨,不想招惹麻煩,而你本身就是個麻煩,所以把你轟出去,是最妥當的。”

小不點愣了愣,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乖寶不是麻煩,乖寶聽哥哥的話,求哥哥不要丢掉乖寶!”

小不點本能地眨眨眼,眼淚頓時湧出眼眶,真正的楚楚可憐。

“你不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嘛,怎麽就确定自己不是麻煩?”許是心中有了懷疑,司華遙看到他這番模樣,并沒有之前的心疼,而是多了幾分氣惱。

小不點神色一滞,随即說道:“乖寶不記得,但乖寶聽話,哥哥留下乖寶吧。”

司華遙彎下腰,直視他的眼睛,道:“你為何要跟着我,就不怕我是壞人?”

小不點與司華遙對視,被淚水打濕的眼睛閃着堅定的光,“哥哥不是壞人,乖寶知道!”

“你如何得知?”司華遙步步緊逼。

小不點有些無措,“我……乖寶不知,但哥哥是好人!”

司華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會派人下山尋替你尋找家人,在此期間你可以暫時留在這兒,不過我每日都很忙,若無事,不要來打擾。”

小不點含淚的眼底滿是失望,卻還是點了點小腦袋。

“可聽明白了?”

小不點再次點點頭,“只要哥哥不扔掉乖寶,乖寶聽話。”

“那還在這兒站着?”

小不點愣了愣,失望地垂下頭,“哥哥忙,乖寶先回房了。”

看着他垂着頭,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間,司華遙不禁有些動搖,不得不說這小小的身子真的很能激起人的同情心。不過他的身份特殊,行事要特別小心,畢竟這關乎他身邊所有人的性命。

司華遙起身來到門口,看向洪陽道:“你過來。”

洪陽應聲,走到司華遙身邊,司華遙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是,奴才明白。”

洪陽轉身離開,司華遙重新回到書桌前,拿起毛筆繼續練字。

小不點不死心地回頭,透過窗子看到司華遙又開始練字,明亮的眼中閃過失望。他沒有回房,而是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眼睛巴巴地看着司華遙,将自己縮成一個球,那模樣當真是可憐極了。

又練了半個時辰的字,司華遙這才放下筆,司南遙的字可是聞名三國的存在,上一世他待的時間較短,又分外注意,所以并未露出馬腳。若這一世當真有重生的,說不準會從他的字上看出什麽,避免節外生枝,還是得好好練字。

不過這練字也得有天賦,司華遙的天賦不如司南遙,只能多下點功夫,俗話說得好,天賦不夠,勤奮來湊。

見司華遙出了書房,縮成一團的小不點立馬擡起了頭,就像正在睡覺,突然聽到響動的小倉鼠,随即軟軟地叫道:“哥哥。”

司華遙看了過去,見他坐在臺階上,擡腳走了過去。

“哥哥,辛苦了。”小不點仰頭看着他,甜甜地笑着。

司華遙伸手摸摸他的小腦袋,挨着坐了下來,道:“你一直在這兒坐着?”

司華遙五感敏銳,小不點看他的眼神很專注,他不可能毫無察覺,不過是随口一問。

小不點眯起眼睛,蹭蹭司華遙的掌心,就好似貓兒在讨好主人,笑眯眯地說道:“乖寶等哥哥。”

他的頭發軟軟滑滑的,摸起來很舒服,司華遙有些愛不釋手,好像在撸貓。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頓時有些尴尬,心虛地收回手,起身說道:“走,回房,我看看你腳上的傷。”

小不點溫順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司華遙的手,仰着頭看他,明亮的眼睛裏有不安有期待,讓人不忍拒絕。

司華遙看着他,心裏泛起了嘀咕:“如果芯子裏的人真換了,那這人的演技真是太好了。”

這樣的認知讓司華遙想起一個人,就是楚國七皇子楚熙,只是楚熙這時候應該還沒出生,不可能是他。所以若當真是重生的,唯一的可能就只有那個人。重生前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難道那支暗箭射中了他,以至于他也跟着重生了?若他也死了,那趙國該怎麽辦?想到這兒,司華遙的心情是相當複雜。

小不點見他在發呆,忍不住軟軟地叫了一聲,“哥哥……”°本°作°品°由°

司華遙回了神,掙開他的手,在他失望的眼神中,彎腰将他抱起,徑直進了卧房。

小不點一愣,随即揚起笑臉,‘吧唧’一聲,在司華遙臉上親了一口。

司華遙神情一滞,随即快步來到床前,将小不點放在了床上,伸手抹了抹臉上的口水,神情嚴肅地看着他,道:“以後莫要如此,否則我便把你扔出去。”

若只是單純的小孩也就罷了,可一想到他這具皮囊裏,有可能藏着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司華遙心裏就覺得十分別扭,不禁有些懊惱,剛才怎麽就鬼使神差地将他抱了起來。

明亮的眼睛暗淡了下來,小不點有些無措地垂下頭,認錯道:“對不起,哥哥,乖寶錯了。”

見他認了錯,司華遙也沒揪着不放,重新為他換了藥,叮囑他今日不要下床,便轉身出了門。一旦心中有了懷疑,便不能再将他當成孩子看待,尴尬的只有自己,在沒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之前,還是盡量回避得好。

用完午飯,司華遙回卧房睡午覺,上一世養成的習慣,不睡總覺得哪哪都不對。他剛躺下,洪陽便回來了,急忙讓他進屋回話,“山下情況如何?”

“少主,城中已經鬧翻天了,衙門的人正挨家挨戶搜查。”

就在不久前,司華遙命洪陽下山探查,若當真是他,山下不可能一點動靜沒有。

聽洪陽這麽說,司華遙眼睛一亮,“怎麽回事,仔細說說。”

洪陽沉吟片刻組織言語,道:“衙門貼出告示,說三日前皇後帶着小皇子去普度寺上香祈福,不知為何小皇子竟被歹人劫持,失去了蹤影,現正在全城搜捕。”

司華遙有些驚訝,“皇子被人劫持?誰這麽大的膽子?”

洪陽搖搖頭,“官府的告示上沒說,奴才也不清楚。”

“普度寺……”司華遙眉頭微蹙,陷入了沉思。

普度寺是皇家寺院,若皇家人要上香祈福,一定會去那裏,這倒是并無不妥。普度寺在龍華山上,與凝翠山相距不遠,若要逃命,山林是最好的選擇,逃到這裏也能說得過去。

只是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劫持皇子?皇後和皇子出宮,防衛定然嚴密,不止城防軍護衛,錦衣衛、東廠番子定然也少不了,他們是怎麽做到在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的?還有,他們的目的又是為何?為何不見劫匪的影子?很快,他便得到了答案。

出于對司華遙的安全考慮,春海不死心地在山中搜索,打着将整座山翻過來的決心,搜了整整兩日,終于在一處隐秘的山坳內,找到了兩具屍體。

司華遙得了信兒,二話不說,直接去了案發現場。這山坳裏長滿了粗壯的大樹,幾乎透不進陽光,若不仔細看,定發現不了。

三人提起縱身,踩在大樹上借力,平穩地跳了下來。司華遙一看便看到了大樹下的兩具屍體,徑直走了過去。

兩具屍體都是男性,年齡在三十歲左右,虎口處都有老繭,身上肌肉緊實,應該都是練家子。兩人身上都有不少外傷,現場也有打鬥的痕跡。一人是胸口中刀,疑似心髒破裂而死;一人是被割斷喉嚨,疑似失血過多窒息而死。

兩具屍體挨得的很近,根據屍斑以及現場的情況看,屍體并未被挪動過,這裏應該就是第一案發現場。他擡頭往上看,發現了樹枝被折斷的痕跡,應該是他們在追逐時,不慎跌落導致,這也與他們身上的擦傷對得上。

春海出聲說道:“少主,看起來他們像是在打鬥中同歸于盡。”

司華遙點點頭,就現場的情況來看,确實很像同歸于盡。

只是現在下結論還早,他起身四下轉了轉,在案發現場附近找到一塊石頭,上面有小塊的血跡,還在石頭旁邊撿到一塊玉佩。那玉佩是上好的翡翠做成,碧綠碧綠的,十分奪目。

司華遙忍

不住在心裏嘀咕道:帝王綠啊,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買得起的,應該是乖寶遺落的物件。

乖寶……

司華遙愣了愣,随即心情複雜地想道:應該叫趙韓青才對。

“看他們身上穿的衣物,應該不是一夥的。”春海随即解釋道:“這人身上的衣服雖然沒什麽花樣,布料和做工都不錯,應該是有些身份,而另外一人身上穿着麻衣,皮膚黝黑且粗糙,應該是常年行走在外。”

洪陽接話道:“這般說來,那這個應是小皇子的護衛,那個是劫匪,護衛追蹤自此,與劫匪纏鬥,兩人同歸于盡。”

春海點點頭,認同道:“确有可能。”

司華遙指了指帶血的石頭,道:“這裏應該就是乖寶摔傷的地方,頭磕在了石頭上。”

“所以乖寶就是失蹤的小皇子。”洪陽總結道。

春海眉頭皺緊,篤定地說道:“奴才以為小皇子并未失憶,那只是他的僞裝。”

司華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難道是他猜錯了,那就是趙韓青本青,之所以與普通小孩不同,是因為他自小聰慧,生長在皇宮?

春海出聲問道:“少主打算如何應對?”

司華遙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道:“把他送回去。凝翠山距離東華山很近,他們應該很快便會搜到這裏,若被他們發現人在我們手上,怕是說不清。”

春海提醒道:“少主何不挾恩圖報,趁機進入朝堂,這樣可免去不少麻煩。”

司華遙果斷否決這個提議,“不可。趙連章會懷疑我們與那劫匪是一夥的,進而調查我們的身份,若有個萬一,我們不止會有麻煩,性命都堪憂。”

“奴才思慮不周。那依少主之見,我們該如何将人送回?”

司華遙思量了思量,道:“秘密送回。”

洪陽聞言眉頭微蹙,道:“少主,我們何不殺了他?讓趙連章也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

司華遙心中一緊,若是殺了趙韓青,又要重新來過,好不容易長大,他可不想再做一回嬰兒,忙說道:“若他出事,定會禍及百姓,我們也無法在這裏待下去,得不償失。”

春海贊同地點點頭,道:“少主說得對,小不忍則亂大謀,要想複國,就要耐得住性子,從長計議。”

“那這屍體如何處理?”

“屍體掩埋,周圍的痕跡全部處理幹淨。”

“是,少主。”

春海等人掩埋屍體,又将打鬥過的痕跡掩藏,司華遙四下看了看,道:“走吧,回去。”

“是,少主。”

衆人回了大宅,趙韓青依舊坐在房前的臺階上,見司華遙回來忙軟軟地叫道:“哥哥!”

司華遙腳步一頓,看向趙韓青的眼神有些複雜,這麽軟萌的形象,跟印象中相差太大,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

趙韓青見狀心下有些不安,忍不住站起身,一瘸一瘸地朝司華遙走了過去,來到近前,伸出小手去拉他的大手。

司華遙躲了躲,并未像之前那樣任他牽着。

“哥哥。”趙韓青仰頭看着他,明亮的眼睛裏盡是惶恐。

這樣的眼神他看過,難怪總有種熟悉的感覺。想到這兒,他有些懊惱,明明這雙眼幾乎沒怎麽變,怎麽就沒認出來呢?

司華遙俯下`身與他平視,道:“你實話告訴我,到底記不記得自己的身份?”

趙韓青不安地揪着衣角,道:“哥哥……”

司華遙不為所動,神色嚴肅地看着他,“不許撒謊!”

趙韓青不敢與他對視,垂下了小腦袋,道:“我……記得。”

果然不出所料,司華遙緊接着問道:“為何撒謊?”

“母親說我身份特殊,若獨自在外,不能暴露身份,恐會遇到歹人。”

趙韓青這話說得在理,若換成他,也不會暴露身份,“如今可能告訴我?”

趙韓青擡頭看向司華遙,見他面無表情,心中有些發慌,道:“我都告訴哥哥,哥哥莫氣,好不好?”

“回屋說吧。”

見司華遙擡腳就走,趙韓青漂亮的鳳眼閃過委屈,一瘸一瘸地邁着小短腿。

司華遙武功極好,即便不去看,也能聽得出來,頭也不回地說道:“春海,你抱他過來。”

春海應聲,走上前想要抱他,卻被趙韓青躲了過去,白嫩嫩的小臉一寒,道:“不用,我自己走。”

司華遙轉頭看過去,又立馬變得可憐巴巴,皺着小眉頭,淚眼汪汪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司華遙猶豫片刻,道:“既然他能走,就讓他走吧。”

趙韓青的腳步一頓,眼底的委屈更甚,倔強地繼續往前走。

來到正廳,司華遙在上首落了座,看向走進來的趙韓青,等着他慢慢走進,“坐吧。”

趙韓青乖巧地來到椅子前,爬上去坐好。

“說吧。”

兩只小手不安地揪着衣角,趙韓青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叫趙韓青,是……是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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