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他在朝誰笑

他在朝誰笑

周一早晨六點半，四個人的鬧表同時響起來，大家紛紛關了鬧表。陳穎第一個爬起來下床洗漱，她正刷牙的時候，王萍華沖進衛生間着急地說，“老大，你先出去一下。我着急上廁所。”

陳穎一嘴泡沫地快步走出來，把衛生間讓給了王萍華。明珠已經醒了，正坐在床上醒盹兒。李一諾還在香甜地睡着。陳穎咬着牙刷走到李一諾床邊，陳穎個子高，站在地上就能夠到李一諾，使勁推了她兩下，含糊不清地說，“一諾，該起床啦！快醒醒！”李一諾翻了個身還想繼續睡。陳穎用左手拿出嘴裏的牙刷，用右手一把掀開李一諾身上的薄被，大聲喊了句，“一諾，不能再睡了！”

李一諾掙紮着坐起來，睡眼惺忪地看着陳穎，含含糊糊地回了句，“我不睡了。”

衛生間裏傳出沖水的聲音，王萍華一臉輕松地從裏面走出來，“老大，謝啦！你用吧！”

陳穎舉着牙刷跑回了衛生間。

奮戰了半個多小時後四個人終于都收拾利索了，兩兩一排一起去離得最近的一食堂吃早飯。食堂裏早飯的品種非常豐富，明珠買了一碗豆漿、一根油條和一個牛肉燒餅。李一諾坐在明珠對面，盯着她豐盛的早餐吃驚不已，“明珠，這些你一頓就都能吃了？”

“啊！”明珠把油條掰成小塊都泡在豆漿裏，用筷子夾起一塊沾飽了豆漿的油條送進嘴裏，心滿意足地嚼着。明珠今天穿的是新買的那套很貴的衣服，吃飯的時候斯文了許多，生怕弄髒了衣服。

陳穎看看明珠的早飯，笑着告訴李一諾，“我的比她的還多呢！”

李一諾轉頭看向陳穎的早飯，一大碗牛肉面，一份大餅夾裏脊。李一諾點點頭，佩服地說，“你們倆都是吃嘛嘛香！”

陳穎沒見過明珠這樣的吃法，好奇地問，“明珠，油條泡豆漿好吃嗎？”

“好吃呀！”明珠忙高興地介紹，“這樣吃比油條泡豆腐腦還好吃！可惜我這碗已經吃了，明天早晨我還買這個，等你嘗完了我再吃。”

“不用等明天！”陳穎把筷子倒過來，用另一邊從明珠的碗裏夾起一塊沾飽了豆漿的油條直接送進了自己的嘴裏，才嚼了一下就皺了眉頭，草草嚼了幾下就勉強咽了下去。難為情地告訴明珠，“要不就甜點兒，要不就鹹點兒，這樣不甜不鹹的，豆腥味特別重，我不愛吃！”

“一人一個口味吧！”明珠笑笑，“我們家就我和我大姑姑喜歡這麽吃。”

王萍華湊過來逗李一諾，“一諾，我陪着你一起減肥呢！為了美，咱們就是再饞也不吃！”

李一諾一臉感激地說，“萍華，謝謝你啊！不過我不是減肥，我就是吃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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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萍華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塊幹巴巴的燕麥發糕，又看看李一諾跟前的一大碗鮮肉馄饨，不服氣地問她，“你這吃的也不算少呀！”

李一諾着急地辯解，“我昨晚吃的少，所以現在特別餓。我平時吃不了這麽多的！”

明珠咽了嘴裏的油條，嘟囔了一句，“明天早晨我也吃鮮肉馄饨，我得來兩碗！”

陳穎笑着說，“鮮肉馄饨我愛吃！明天早晨我也吃兩碗！再加一個牛肉燒餅！”

李一諾忽然問了句，“你們倆這麽個吃法，生活費夠嗎？”

明珠嘴裏有東西說不了話，陳穎先回答，“我爸媽送我來報到的時候，特意來一食堂考察了物價，所以生活費肯定夠用了。”

明珠咽了嘴裏的東西，沒心沒肺地問了句，“生活費還要有定額嗎？”

李一諾被驚到，吃驚地問明珠，“你可以随便花錢？”

明珠笑笑，“也不是随便花錢。我快沒錢的時候就找家裏要，有時候想買個貴的也會單獨要。”

李一諾聽了明珠話低下頭悶聲不響地繼續吃飯。

陳穎輕聲提醒大家，“都快點兒吃！咱們早點兒吃完去大禮堂占個好座位！”

吃完早飯四個人直接去了學校的大禮堂。陳穎和王萍華認路，領着明珠和李一諾走了條近路。才剛過七點半，大禮堂裏只零星地坐着一些人。她們很快就找到了計算機學院所在的區域，選了後面比較偏的四個連在一起的位子坐下來。

李一諾隔着明珠和王萍華問最左面的陳穎，“老大，我愛睡懶覺，你早晨起床後能叫我一聲嗎？”

陳穎笑着答應，“沒問題！以後我負責咱們宿舍叫早。”

明珠笑着來了句，“老大，你最好啦！”

陳穎笑笑沒再說話。

明珠心有餘悸地問身旁的李一諾，“一諾，剛才那個男生把我吓了一大跳，你被吓着了嗎？”

她們來大禮堂的路上，在靜思湖邊停留了一會兒，拍了宿舍的集體照。明珠還拍了好幾張漂亮的自拍，打算一會兒發到家裏的微信群。四個人剛要離開，忽然從旁邊的小路上沖出來一個瘦小的矮個子男生，攔住了李一諾和明珠的去路，故作潇灑地說，“兩位學妹，早上好呀！我是中文系大三的學長。我們加個微信好友吧！”

明珠是第一次遇到這麽直白的追求，害怕地站在原地，緊緊地抓着李一諾的胳膊不敢說話。

陳穎反應最快，轉回身邁出一大步跨到那男生面前，把明珠和李一諾護在自己身後，瞪着眼大聲呵斥，“你誰呀？”

陳穎又高又壯，比那個男生高出整整一頭，那男生怕自己會吃虧不敢再糾纏，灰溜溜地跑走了。

李一諾笑笑沒說話。

陳穎隔着王萍華探身過來，笑着安慰明珠和李一諾，“明珠，一諾，你們不用怕！有我在呢！”

李一諾甜甜地回了句，“謝謝老大！”

明珠還有些後怕，輕聲問陳穎，“老大，你說我要不要買個防狼噴霧？”

“不用！”陳穎滿不在乎地阻止明珠，“就剛才那個弱不禁風的小個子，我一拳就能打倒！”

明珠被逗笑，“老大，威武！霸氣！”

“一般一般啦！”陳穎很受用明珠的誇獎，兩個酒窩歡快地跑到了臉頰上。陳穎見王萍華半天沒說話，轉頭對她說，“萍華，我也保護你！”

王萍華的視線被陳穎擋住了，她着急地伸長脖子，指着一個方向驚喜地告訴大家，“你們快看！又是那個超級大帥哥呢！”王萍華因為激動連聲音都變了。

陳穎和李一諾順着王萍華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陳穎的臉上剛剛還挂着的不屑的表情立時消散，李一諾的嘴邊有了淺淺的笑容。三個人都默不作聲地盯着前面，就像是被定格了的靜止畫面一樣。明珠專注地把早晨剛拍的照片上傳到家裏的微信群，舉着電話擡起頭，發現她們三個人都在犯花癡。明珠順着她們注視的方向好奇地看過去。

在她們前面隔着五、六排座位的走道上，盛煜正在和校長低聲交談。他側身站立，身姿挺拔，他今天穿的是白色和淺藍色相間的豎條紋半袖正裝襯衣搭配黑色正裝西褲。他的襯衣很合身，緊致的肱二頭肌和胸肌若隐若現。

明珠一眼就認出盛煜穿的襯衣和她的這件裙子是櫥窗裏的情侶款。明珠心裏暗暗叫苦，‘第二次撞衫就已經夠倒黴的了！怎麽還能撞成情侶款！’

王萍華忽然發現了新大陸，轉回頭眯起眼盯着明珠小聲質問，“明珠同學，你現在還要否認你和這位超級大帥哥不認識嗎？”

“萍華，真的！真的！我真的不認識他！”明珠着急地連連否認。

王萍華不打算放棄這個潛在的驚天大八卦，步步緊追，“明珠，這種巧合也實在太巧合了呢！如果你們真的只是才見過兩次面，可是這兩次都撞衫了，那麽這說明什麽？”

答案呼之欲出，陳穎佯裝不解故意好奇地問王萍華，“說明什麽？”

明珠不屑地搶白道，“說明我就不是個女的，所以才總會和男生撞衫！”

“No! No! No!”王萍華伸出食指來回晃了幾下，一臉姨媽笑地說，“說明你們心有靈犀！非常默契！”

明珠無奈地嘆口氣，“大姐，這種穿搭很普遍的！你不要小題大做！捕風捉影！”明珠又看了眼盛煜的襯衣，确定就是那件情侶款。明珠擔心一會兒會被更多的人發現端倪，起身想要離開。王萍華跟着站起來，拉住明珠的胳膊壞笑着不讓她走。明珠被氣笑，掙紮着非要走。陳穎和李一諾見狀也站起來一起勸說明珠。

恰在此時，校長和盛煜談完話，笑着拍了拍他的左肩，朝下面的主席臺走去。盛煜轉身想找個座位坐下，餘光掃到明珠她們這邊的動靜，微皺眉頭好奇地看過來。當他的目光落在明珠身上的時候，他的眉頭舒展開來，眼眸中有了點點光芒，接着他的嘴角上揚，露出他異常白皙而整齊的牙齒，他的臉上有了燦爛的笑容，他笑的時候眼睛變成了彎彎的月牙。四個女生同時停下手，癡癡地盯着他的盛世笑顏，臉頰上都綻開了一朵絢爛的紅花。盛煜注意到她們的注視，立時轉過身去，背對着她們端正地坐在了臨近的座位上。

四個人互相拉扯着坐回了位子，陳穎盯着盛煜的背影，盡量平靜地問，“姐妹們，超級大帥哥剛才是在朝誰笑呢？”

明珠收回目光，轉頭看了看身旁的王萍華和李一諾，輕聲回答，“是一諾吧？”

王萍華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服氣地問，“他怎麽就不能是在朝我笑呢？”王萍華的語義盡是不滿，但語調卻仍然溫柔至極。

明珠伸手在王萍華眼前晃了晃，“大姐，你先擦擦口水！”

王萍華不情願地收回目光。李一諾紅着臉低下頭。

明珠湊過來，笑着輕聲說，“一諾，我看好你哦！”

李一諾羞澀地回了句，“明珠，別瞎說！”

八點整開學典禮正式開始。在明珠的認知裏，開學典禮就是各位校領導冗長的演講比賽。但這次卻很反常規，只有校長一個人講話，而且只用了五分鐘就結束‘戰鬥’。當盛煜在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中快步走上主席臺的時候，明珠終于放下了手機，和其他人一起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他叫盛煜！蟬聯三屆校草！本市人，是咱們專業大四的師兄，已經保研了。”王萍華輕聲感慨，“人帥，身材好，學霸，連名字都這麽有文采！”

“你怎麽知道的？”明珠和陳穎左右‘夾擊’王萍華。

王萍華把自己的手機塞進陳穎手裏，“剛剛有人在學校的論壇上發了條帖子，是專門介紹他的。”

陳穎拿起手機仔細讀着，李一諾也找到了那條帖子，湊過來和明珠一起看。

忽然掌聲四起，四個人擡起頭，機械地随着一起鼓掌。王萍華噘着嘴一臉遺憾地說，“他怎麽這麽快就講完了？我還沒聽呢！”

八點半，輔導員把本班的學生帶到了班級的教室。她就是在女生宿舍樓一樓大廳裏幫明珠辦理住宿登記的那位年輕女老師。明珠她們專業這屆有兩個班，明珠在一班，一共有三十人，女生只有八個，另外四個女生住在對面的306房間。

王萍華和明珠坐在一起，湊過來輕聲告訴明珠，“安排房間的順序是按照高考成績的排名來的。咱們宿舍的排名剛好和咱們的排行一致，306房間的四個女生的高考成績都不如咱們，所以被分在了陰面！”王萍華什麽都知道，簡直就是八卦之神。

“哦！”明珠并不在意成績，她只看重人品。

等同學們安靜下來，女老師開始講話。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輔導員，我姓趙。”

下面有人起哄似的喊了句，“趙老師好！”

趙老師看向那位男生，笑着回了句，“你好！”

“這間教室是咱們班的固定教室，你們可以在這裏上自習，咱們的班會也會在這裏開。今天是咱們班的第一次班會，一共有三項內容。第一項，咱們要選出男、女各一個班長。”趙老師停頓片刻，“同學們大多數還是第一次見面，互相還不熟悉，我建議這學期就按身高暫時指定兩位同學，等下學期開學後咱們再投票選舉。好不好？”

同學們紛紛贊同。

趙老師伸手對着陳穎和一位男生做了請的動作，“陳穎同學和司馬晨同學請到前面來。”

陳穎有些意外，高興地起身走到了前面和司馬晨站在了一起。趙老師看看司馬晨，笑着問，“司馬晨，你有180 吧？”

司馬晨有些不茍言笑，認真回答，“趙老師，我的身高是183.2！”

“嚯~”下面有人輕聲贊嘆。

趙老師轉頭看向坐着的衆人，“同學們，請你們積極配合兩位班長的工作。”

有人帶頭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

等陳穎和司馬晨坐回座位，趙老師接着介紹第二項班會內容。“我具體和大家講講如何使用學校的校園網站。咱們學校的數字化程度很高，諸如選課，提交作業，參加社團等都需要自己在校園網站上操作。”

二十分鐘後，趙老師進入今天的最後一項內容：新生軍訓。“明天開始軍訓，一共兩周，下周五結束。每天早晨八點出操，中午十二點結束，下午一點半開始，晚上五點結束。因為特殊原因需要請假、遲到、早退的，請及時聯系我或者兩位班長。今天下午兩點到兩點半是咱們班領迷彩服的時間，請同學們準時到大禮堂領取。特別強調兩點：不能改迷彩服！不能化妝、塗指甲油！請同學們牢記這兩點！”

班會的最後，趙老師建了班級微信群。不一會兒明珠就收到幾個男同學的好友申請，明珠把他們都設成了只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