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讀書是為了什麽

讀書是為了什麽

大一下學期開學第一天是西方情人節。一早起來王萍華就興奮地告訴大家，“友友們，今天晚上我請大家吃飯，有重磅消息宣布呢！”

“哦！”明珠剛睡醒還有點兒迷糊。

“明珠，你哦什麽哦？”王萍華笑着逗明珠，“你怎麽不問我是什麽重磅消息呢？”

陳穎笑着搶白，“明珠，別聽萍華的，她肯定不會提前透露的！”

“老大~”王萍華今天心情大好，笑着拉起陳穎的胳膊撒嬌，“人家晚上吃飯的時候一定告訴你們呢！”

“知道啦！我們都老老實實地等着你晚上揭曉！”

“好的呢！”

李一諾輕聲問，“今天是情人節，出去吃飯的人肯定多，要不要提前預定？”

“昨天就預定了今晚六點，就在南門出去不遠的湘菜演義。”

這學期沿用上學期的課表，依然是除了周三外每天都是五點半才下課。下午下課後，四個人先回宿舍放下書包才一起去了南門外的湘菜演義。

王萍華跟着服務員走在最前面，陳穎和明珠一起，李一諾被落在了最後。服務員引領着大家到了一張長桌前，桌邊站着一位男生。他的個頭不高應該在一米七左右，穿着件大紅色的套頭羊毛衫，黑色休閑長褲，黑色休閑鞋，長相一般，稍稍有點兒憨。見王萍華來了，笑着迎上來。

王萍華站到他的身旁，害羞地給大家介紹，“親們，他叫吳華南，是我的男友！”

三個人都很吃驚，一起好奇地看向吳華南。

吳華南對着王萍華笑笑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轉頭向大家問好，“你們好！叫我華南就行。我是數學系大一的。”

王萍華笑着把宿舍的三個人介紹給吳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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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南，這是我們宿舍的老大，陳穎。”

吳華南比陳穎矮了半頭，有些局促地問好，“陳穎，你好！”

陳穎佯裝沒察覺，大方問好，“華南，你好！”

“這是明珠。”

吳華南比明珠高一點點，吳華南有了自信，聲音都變得輕松了許多，“明珠，你好！”

明珠是第一次被介紹給別人的男友，拘謹地回了句，“華南，你好！”

輪到介紹李一諾的時候，王萍華遲疑了一下，“華南，這是李一諾，咱們這屆的校花。”

吳華南禮貌問候，“李一諾，你好！”

李一諾柔聲回答，“華南，你好！”

吳華南笑着對大家說，“都入座吧！咱們邊吃邊聊。”

這張長桌南北長，東西窄，長的兩面可以各坐兩個人，窄的兩面只能各坐一個人。吳華南拉着王萍華坐到了長的一面，陳穎拉着明珠占據了他倆對面的兩個位子，李一諾只好選了窄的一面，挨着王萍華坐下。

吳華南和王萍華商量了一會兒就點好了菜。等菜的時候，明珠壞笑着問王萍華，“萍華，你現在可以從實招來了吧？”

王萍華和吳華南相視一笑才開始‘招供’。“華南是扶南長沙人。我們倆是上學期在老鄉會的聚會上認識的。寒假放假回家的時候，我沒買到回常德的火車票，只好買了到長沙的，打算從長沙坐大巴回家。他知道後，把火車票換成了和我一趟的車次，陪着我一起回了長沙，然後他開車走高速跑了将近三個小時把我送回了家。大年初六，他開車來我家給我爸媽拜年，中午陪着我爸和我哥喝酒，結果醉得在我家一直睡到第二天一早才醒。然後他就當着我家裏人的面向我告白了。”

“這麽浪漫呀！”明珠由衷地感嘆，“這可比那種燭光晚餐式的告白真誠太多啦！”

菜已經上齊了，明珠舉起自己的杯子，對大家說，“咱們得敬華南一杯！”

陳穎笑着逗明珠，“明珠，你杯裏的是可樂，不是紅酒！”

“老大，我不會喝酒！”明珠轉頭問王萍華，“萍華，你不嫌棄我敬可樂對吧？”

王萍華笑着求陳穎，“老大，華南明天一早有課，你今天就饒了他吧！”

“那行吧！”

五個人高興地碰杯，然後都喝幹了杯裏的可樂和果汁。

明珠給吳華南、陳穎和自己又倒了杯可樂，王萍華給李一諾和自己倒了橙汁。

陳穎舉起杯鄭重地說，“這杯酒祝萍華和華南幸福、甜蜜！”

王萍華和吳華南異口同聲地致謝，“謝謝老大！”

五個人又都幹了一杯。

等大家的杯子又都滿上了，明珠問一直沉默不語的李一諾，“一諾，你說這第三杯酒應該祝什麽？”

李一諾沉思片刻，微笑着回答，“這第三杯酒祝我們早日脫單！”

大家忽然安靜了，片刻後王萍華舉起酒杯笑着說，“來，我們幹杯！”五個人喝了第三杯。五個人裏只有李一諾不能吃辣，吃了半碗米飯就放下了筷子，邊喝橙汁邊安靜地看着另外四個人火辣辣地吃飯。

這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飯後，李一諾去圖書館自習了，王萍華和吳華南牽着手回了學校，只剩下陳穎和明珠孤零零地站在飯店門口。時間還早，陳穎提議繞着學校圍牆走一圈消消食，“上學期每天都是三點一線，我都不知道咱們大學究竟有多大。”

明珠深有同感，笑着同意。

兩個人順着校外的馬路在人行道上緩步朝西走。周五的晚上，這條路上車水馬龍。

明珠好奇地問陳穎，“老大，吃飯的時候萍華為什麽說‘讓你饒了華南’？”

陳穎得意地笑笑，“因為他喝不過我呗！”

“你會喝酒！”明珠很吃驚。

“啊！”陳穎滿不在乎地回答，“56度的二鍋頭我能喝二斤。”

明珠知道56度的白酒算是高度白酒了，因為純酒精才75%，但對酒的重量沒概念，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二斤有多少。”

陳穎想了想，找到個參照物，“咱們喝的礦泉水是550ml一瓶，那樣瓶子容量的白酒我能喝将近四瓶。”

“四瓶！”明珠這下子了解了，吃驚地說，“我一口氣喝四瓶那麽多的白水都費勁，你能喝四瓶白酒！”明珠伸出大拇指，無限崇拜地說，“老大，你真霸氣！”

“我爹能喝，我打小他就讓我陪着喝，慢慢地就練出來了。”

明珠模仿着陳穎的話，壞笑着說，“我爹不能喝，我打小他就不在家喝酒，快快地也沒練出來。”

“哈哈哈哈！”明珠沒忍住，大笑不止。

“明珠！”陳穎佯裝生氣地要打明珠，明珠大笑着朝前跑，陳穎大笑着在後面追。

明珠将要被追上的時候，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求饒。陳穎才笑着罷休。明珠輕輕地挽住陳穎地胳膊，兩個人一起緩步朝前走。

“看得出來吳華南對萍華很好。”明珠羨慕地說，“他今天除了打招呼的時候看了眼一諾，全程都只關注着萍華。”

“我也發現了。”

“真好！”

“是呢！”陳穎點頭贊同，“沒想到萍華成了咱們宿舍第一個談戀愛的。”

明珠忽然生出些感慨，轉頭問陳穎，“老大，你說咱們讀書是為了什麽？”

陳穎不假思索地反問明珠，“是為了能好好幹飯嗎？”

兩個人都笑了。

又走出一段路，陳穎才問明珠，“明珠，你說是為了什麽？”

“為了篩選！”

“乍一聽感覺沒什麽，但仔細想想卻很深奧。”

“我們從小學畢業開始，每次填報志願都是一次篩選。高考志願是最特殊的一次，不僅決定了我們将來可能從事的職業，也可能會讓我們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到了對的那個人。”明珠一臉羨慕地說，“比如萍華和吳華南。他們都是湖南人，他們能成為男、女朋友并不是因為是老鄉這麽簡單。湖南有幾千萬人口，因為讀書他們都參加了高考，而後他們都來到了這所大學，遇到了對方。”

明珠說完話，兩個人都沉默了，安靜地向前走着。過了會兒，陳穎臉上有了笑容，“你對萍華的事很有感觸？”

“嗯！”明珠點點頭，“看他們那麽好，我就想到了我和周楠。我們兩家原來是鄰居，所以打我出生我就和周楠認識。周楠比我大一歲半，高我一屆。從上幼兒園開始我們就是校友，直到初三畢業我沒考上他的高中。他知道後還哭了，當時只有我在，我看着他哭得那麽傷心忽然有了陌生的感覺。”

兩個人已經不知不覺地路過了西門。七點半了，陳穎看了看前路問明珠，“明珠，繼續嗎？”明珠點點頭，拉着陳穎繼續朝前走。

“那次應該是我和他的篩選。”

“明珠！”

明珠笑笑，“緣分的事情不能強求。”

“你能這麽想就好！”陳穎想了想，八卦地問，“陳松師兄是不是喜歡你？”

“真的不是！”明珠很坦然。

“那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不知道！”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什麽不知道的！”陳穎向來都是心直口快的。

“可能是因為周楠的緣故吧！”明珠确實搞不懂什麽才是真正的喜歡。“小時候我以為我是喜歡他的，甚至想過長大了就嫁給他。他哭了之後，我就搞不懂了。不過我确定我對他只是妹妹對哥哥的感情。”

“嗯~”陳穎欲言又止。

明珠笑着甩甩她的胳膊，“老大，你想說什麽？”

陳穎轉頭看着明珠，難為情地問，“如果我追周楠，你會生氣嗎？”

“啊？”明珠完全沒料到會這樣，不确定地問，“你們後來又見過面了？”

軍訓那陣兒每天都累得不行，晚飯後回到宿舍就都直接睡覺。正式上課後，陳穎每天都好好學習，明珠沒見她再去打過球。

“就是你帶我去打球的那次，”陳穎的臉頰染上了羞澀的紅暈，“我對他一見鐘情。”

“這麽棒呀！”明珠高興得不得了，“我的老大和我的竹馬，太棒啦！”明珠想了想，肯定地說，“你們倆性格互補，長相還真有點兒夫妻相呢！”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陳穎輕聲問明珠，“那我就追啦？”

明珠把右手伸向遠方，慷慨激昂地回答，“老大，你就放心大膽地去追求真愛吧！我永遠都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校園實在太大了，兩個人走到北門就放棄了，從北門回了學校。她們的宿舍在東南角，回去的路上會經過周楠的宿舍和三食堂。明珠拉着陳穎走到男生宿舍樓下，偷偷地問陳穎，“老大，要不要我現在把周楠叫下來？”

陳穎挑了下眉毛，自信地說，“我單獨約他就行！”

“老大果然威武、霸氣！”

兩個人笑作一團，轉身繼續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剛走到大路就遇到了一起回來的陳松和盛煜。陳松迎上來笑着問，“兩位師妹這麽巧呀！你們是來找師兄的吧？”

明珠和陳穎一起問好，“師兄好！”

明珠指指身後的宿舍樓，反問陳松，“師兄，那裏面還能住着我們的師弟嗎？”

陳穎被明珠的話逗笑，明珠得意地瞧着陳松。

陳松被問得一愣，轉頭向盛煜求救，“盛煜，這有人欺負我！”

陳松這招很管用，明珠的‘嚣張氣焰’被瞬時澆滅。盛煜走過來，盯着明珠語氣溫和地說，“這學期的高數更難，你還是繼續補習吧！”

“哦！”明珠不情願地回了句。

明珠确實也打算繼續補習，但盛煜這麽一說就有了被逼着學的感覺，明珠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陳穎知道明珠上學期跟着陳松補習所以并不吃驚。

“小師妹，周三晚上六點201教室，不見不散！”

“知道了，師兄！”

“明珠，我有一些筆記，你考研的時候應該能用的上。”

明珠擡起頭，不走大腦地回了句，“我不考研！”

明珠的話直接終結了這個話題，盛煜看着明珠思忖着該如何重新開始這個話題。

明珠不想多待，慌張地道別，“師兄們，再見！”

陳穎只好也道了別，跟着明珠一起快步離開。

等走出去好遠，陳穎才小聲問明珠，“你怎麽那樣和盛煜說話呀？”

明珠想了想不解地問，“挺正常的呀？”

“你今天晚上說話怎麽不走腦子呢？”陳穎試探地問，“明珠，你說有沒有可能盛煜喜歡你？”

明珠佯裝大大咧咧地回了句，“絕對不可能！”

聖誕晚會的時候明珠就認出聖誕老人是盛煜扮的，所以平安夜之後她就認真地思考過這個問題，她想了一整個寒假也找不出盛煜會喜歡自己的理由。盛煜長得帥，身材好，又是學霸，家境應該也很好，可明珠長相一般，微胖，上大學後成績就成了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水平，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階層。明珠得出的結論是，盛煜根本不會看上她！之前的各種小心思都是自己的錯覺。

陳穎見明珠态度這麽堅決也就沒再繼續，兩個人安靜地走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