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不會舍近求遠

不會舍近求遠

今年有個閏二月，八月二十九日才到農歷七月初十，可金大八月二十八日就開學了，所以明珠今年第一次在公歷的七月十日過了生日，她已經是二十歲的大姑娘了。相應的今年的中秋節也比往年晚了兩周左右在十月三日，和十一長假接上了，這樣中秋加國慶節一共有八天的假期。大姑姑的大孫女八月底剛生了個七斤半的大胖小子，家裏的老大還不到三歲，一時間忙壞了兩邊的父母。大姑姑心疼兒媳婦和大孫女，決定今年十一假期就留在老家給大孫女家搭把手。

明天就是國慶假期了，陳穎和王萍華下午下課後回宿舍拿了行李，兩個人打了一輛車去火車站趕高鐵回家了。明珠不想和李一諾單獨吃飯，回宿舍拿了電腦就坐地鐵回家了。從金大出發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裏的，可等明珠到站下車走出地鐵站才發現外面正在下雨。雨很大，風也很大，大風裹挾着雨水沖進地鐵站裏來，把門口的一大片地方都打濕了。明珠沒帶傘，只好站在風雨打不到的地方試着碰碰運氣，期盼着這雨一會兒就能停。可等了二十多分鐘，雨勢絲毫沒有停歇反而更大了。氣溫驟然下降，明珠感覺身上很冷。明珠坐着手扶電梯跑回地下的安檢口給明軒打電話，才響了兩聲電話就接通了。

“明珠，家裏這邊下大雨了。你們學校裏下雨了嗎？”現在剛過六點，明珠原來說要晚上八點左右才回家。

“爸，我已經在咱家附近的地鐵站了。”

“啊！你稍等一會兒，我現在就開車去接你！”

“爸，雨太大了，你慢點兒開，別着急！我在安檢口這待着，這裏很暖和。”

“知道了，你現在別出來。等我到了去找你。”

“好的！”

“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約莫二十分鐘後梅華英坐着手扶電梯下到了安檢口，明珠笑着迎上前，“媽，你怎麽也來了？”

“外面特別冷，你爸在車裏開着暖氣等咱倆，我下來給你送件厚衣服，還有雨傘。”

明珠把電腦包和雙肩背都放在臺階上，接過梅華英遞來的薄絨外套穿在了身上，重新背好雙肩背，提着電腦包挽着梅華英的胳膊一起坐着手扶電梯回到地面。這會兒比剛才還冷，明珠把外套的帽子拉起來戴在了頭上。明珠和梅華英一人舉着一把雨傘迎着風雨快跑到車邊，拉開車門鑽了進去。雖然只有七、八步的距離，但明珠的薄絨外套已經被雨水打濕了。明珠趕緊用紙巾把電腦包的雨水擦幹淨。

梅華英轉身遞給明珠一個保溫杯，“明珠，給你帶了紅糖姜茶，你快喝了。氣溫一下子降了這麽多，可別感冒了。”去年中秋節明珠受涼後就感冒發燒了。

“哦！”明珠接過杯子。先系好安全帶等車子駛上大路才小心翼翼地打開杯蓋，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冒着熱氣的又甜又暖的紅糖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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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華英見明珠把紅糖姜茶都喝完了，接過保溫杯問明珠，“不知道你要回來，所以也沒給你留飯。你想吃什麽，一會兒給你現做。”

明珠想了想說，“這麽冷的天氣，最适合吃火鍋。做個部隊火鍋吧！又快又熱乎的。”

“行！回家我給你做吧！上了四天學了，你辛苦啦！”

明珠笑笑，“還是我自己做吧！你們上了四天班了，比我辛苦！”

剛巧遇到了紅燈，明軒停下車轉頭笑着說，“我做裁判給斷斷吧！回家我給做，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明珠，你先歇會兒，等你吃完飯我們還有好事要告訴你呢！”

變綠燈了，明軒轉回頭繼續專心開車。明珠從後視鏡裏一臉好奇地盯着梅華英，梅華英笑笑，柔聲說，“一會兒還是你爸來說吧！”

明珠想了想，不敢相信地問，“該不是你們真的買了那輛車了吧？”

明軒從後視鏡裏看了眼明珠，高興地誇獎明珠，“聰明！”

“啊？”明珠驚呆了。“不是，不是！”

梅華英轉頭笑着問明珠，“豬仔兒，不是什麽呀？”

明珠想了想，冷靜下來，“你們掙錢很辛苦，給自己買個特別喜歡的大玩具也是應該的！”

“嚯！我閨女這麽善解人意呀！”

明珠笑笑，“媽，我一直都這麽善解人意呢！”

“對！”明軒的臉上也有了笑容。

明珠好奇地問，“咱們也買的黑色的嗎？”

“必須的！”明軒高興地回答，“那麽長的車只有黑色才配！”

梅華英興奮地補充，“你爸把這輛車賣給做保養的修車店的老板了，下下周一就去過戶。新車要十月中旬才能到店。”

“時間掐的剛剛好！還不耽誤明天去拜望将軍。”明珠這會兒只想着高傲的将軍。

“明天可能有點兒懸！”梅華英輕聲解釋，“天氣預報說這場雨要一直持續到明天晚上才會停。”

“啊？”明珠失望地轉頭看向車窗，這會兒雨勢依然很大，車窗上的雨滴彙聚成雨柱把車窗玻璃沖洗得異常幹淨。

梅華英笑着安慰明珠，“一共要休息八天呢，怎麽也能留出半天時間的！”

“好的！”

三個人從地下車庫直接回了家裏，一進門一股暖意撲面而來。明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慨地說，“還是家裏暖和！”

二十分鐘後，一鍋熱氣騰騰的部隊火鍋就端上了桌，明珠先拍照發完朋友圈，配了‘下雨天和火鍋最配！’的文字說明，然後津津有味地大吃特吃起來。

等明珠吃完飯，洗好碗筷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梅華英跟進來問，“豬仔兒，還洗澡嗎？”

“今天太冷了，不洗了。”

明珠換了睡衣鑽進被窩裏刷手機。剛剛華珊和陳穎都給她的那條朋友圈點了贊。明珠給陳穎發微信問，‘老大，你快到家了嗎？’

陳穎秒回，‘再有四十來分鐘就到站了。我爸已經等在出站口了。’

‘你晚上吃的什麽？’

‘我在濟南站訂的炸雞排套餐。’

陳穎在後面附上了兩張她拍的炸雞排套餐的照片，第二張照片裏還用自己的左手作為參照物，套餐的炸雞排比她的手的兩倍都大。

明珠笑着敲字，‘老大，你們山東什麽都大！連炸雞排都這麽大！’

‘饞了吧？’

‘等我回去的時候在濟南站訂一份給你帶回去。’

‘嗯嗯！’明珠對油炸食品毫無抵抗力。‘謝啦！千萬別忘啦！’

‘放心！忘不了！’

明珠剛要致謝，陳松的三條微信一股腦地擠了進來，

‘小師妹，你那個也叫火鍋？’

‘歡迎來成都吃真正的火鍋撒！巴适的很吶！’

第三條微信是一張照片，一張四方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涮火鍋的食材，中間的位置擺放着一口冒着熱氣的鴛鴦鍋。

明珠把照片下載下來，放大了仔細查看了會兒終于發現了些細節，用畫筆圈出來。笑着用四川話回複陳松，‘師兄，你敢背着華珊帶女娃兒出去耍撒！’

陳松秒回，‘小師妹，不要瞎說撒！哪個帶了女娃兒嘛？’

明珠把那張畫了圈圈的照片發給陳松，‘師兄，為啥子圈圈裏的那只漂亮的爪子塗了淡粉色指甲油？而且你在成都還要吃鴛鴦鍋撒！’

陳松這回過了會兒才發來張照片，明珠打開來只看了一眼就被逗笑了。這張照片應該是陳松用右手舉着手機自拍的，照片裏陳松和盛煜一起坐在那張桌子的一邊，盛煜面帶笑容正舉着張開的雙手，刻意地把手背朝向鏡頭。他的手指纖細而修長，每個骨節都清晰可辯，淡粉色的指甲圓潤飽滿閃着微光就像是塗了透明的甲油。

明珠笑着問陳松，‘師兄，你帶盛煜去成都玩了？’

‘明珠，要不明天你和華珊一起來成都吧？這會兒是最舒服的時節！’

明珠想了想，無奈地拒絕，‘師兄，謝啦！十月二日是我姥姥生日。再說，我爸媽應該也不會同意我和華珊單獨出門。’

‘坐飛機才兩個半小時，嗖的一下就到了。我們去機場接你們。’

‘師兄，你是想讓華珊和她父母提到你，還是你想讓我和我父母提到你？友情提示，如果我爸媽知道了你就相當于華珊的爸媽知道了你！你覺得華珊願意現在就公開嗎？’

片刻後陳松打來視頻，明珠接通了語音通話。

“小師妹，你怎麽不接受視頻通話呢？”

“師兄，我現在不方便視頻。”

盛煜擠過來關切地問，“明珠，你是不是淋雨後着涼了？”

“沒有！我挺好的。就是家裏有點兒冷，我已經睡下了。”

“這幾天下雨降溫，你自己注意加衣服。”

“我知道了。”

陳松把手機放到另一邊，輕聲埋怨盛煜和明珠，“你們倆要是想聊，就加了微信單獨聊個夠！”

“師兄！”

“陳松！”

“小師妹！盛煜！”

“師兄，你找我什麽事兒？”

“為什麽華珊不願意現在公開？”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原因，就是她想等大四畢業後那件事情有了确定的結果後再公開。那件事我知道，不過以華珊穩重的性格來說，她肯定要等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之後才會公開，所以師兄你也不要難為我了！”

陳松滿不在乎地說，“不就是她要考研嘛！”

明珠有點兒吃驚，“你怎麽知道的？”

陳松得意地回答，“我剛剛從你這詐出來的呀！”

明珠想了想才明白過來，生氣地埋怨陳松，“師兄！你不講武德！”

“小師妹，不要這麽大反應嘛！其實校慶那天我就猜到了，她之前也問過我東方藝術系招收碩士研究生的情況。”

“師兄，你可真有心機！”

“我這是關心，好不好？”

“好！”

“小師妹，你爸媽要怎樣才能同意你來成都耍呀？”

明珠想了想才回答，“等你和華珊公開之後吧！我爸媽說我和華珊都是女孩，這麽遠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一定要有個值得信賴的男的保護着才行。”

陳松一臉壞笑地看向盛煜，故意大聲對着電話說，“小師妹，要不師兄給你介紹一個成都的男朋友吧？”盛煜生氣地瞪了陳松一眼，伸手想奪手機卻被陳松攔住了。

“我不遠嫁！”

盛煜聽了明珠的話臉上有了欣慰的神色，得意地看着陳松。

陳松不肯罷休，壞笑說，“那就讓他入贅！”

明珠這次沒有馬上回答。盛煜着急地盯着夠不到的手機，不自知地皺緊了眉頭。

“師兄，入贅是不是将來有了孩子要跟着我姓‘明’？”

明珠的問題很不走尋常路，陳松和盛煜都吃了一驚。盛煜冷了臉坐到了對面的位置。陳松意識到玩笑開大了，猶豫片刻後才回答，“對呀！”

明珠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我媽和我大姑姑肯定願意！”

陳松吓了一跳，害怕地看了眼坐在對面一臉醋意的盛煜，輕聲問，“為什麽？”

“我爸是家裏的獨苗，我媽一直對沒有給‘明’家生個兒子耿耿于懷。我大姑姑比我爸大了整整十八歲，說是姐弟其實更像是母子，我大姑姑極疼我爸，愛屋及烏地對我媽也特別好。我比我大姑姑小了四十六歲，我大姑姑的孫子、孫女、外孫子都比我大，所以我大姑姑對我幾近寵愛，幾乎到了溺愛的程度。如果将來我的孩子能姓‘明’，我大姑姑肯定也特別高興。”

陳松想了想才捋清明珠家的輩份，好奇地問，“那你大姑姑有重孫了嗎？”

“最大的快三歲了，最小的在肚子裏懷了六個月了。”

“嚯！你都是奶奶輩啦？”

“可說呢！”明珠說到這裏裝得可憐兮兮地說，“可憐我才剛二十歲就已經是四個孩子的姨姥姥啦！”

陳松轉頭看向盛煜，“小師妹，你在家裏的地位很高嘛！”

“還行吧！”

盛煜見陳松把話題越扯越遠，用右手食指使勁地敲了敲桌子。陳松一臉愧疚地雙手捧着手機恭敬奉上。盛煜對着手機語氣冰冷地問，“明珠，你願意嗎？”

明珠沒心沒肺地回答，“姓‘明’挺好的呀！而且名字都好聽，明玉、明翡、名山大川、名勝古跡什麽的。”

盛煜生氣地吼了聲，“明珠！”

明珠吓一跳，不高興地問盛煜，“幹嗎？”

盛煜一字一頓地大聲問明珠，“你真的想找一個成都的男友？”

明珠終于聽出了盛煜語氣裏的不悅，态度認真地回答，“盛煜，我不會舍近求遠的！金市可是有兩千多萬人口的大城市，我還沒差到這麽多人全都看不上我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