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明珠，還打嗎?

明珠，還打嗎

寒來暑往，四度春秋，明珠終于熬成了大四學姐。

同學們都在忙着找工作，十一假期後明珠依然還沒有任何動靜。

今天上午沒課。李一諾昨天下午下課後就回家了。陳穎和王萍華一早要出去面試，所以很早就起來了，明珠也跟着早起。三個人一起在一食堂吃完早飯，陳穎和王萍華就急匆匆地走了，明珠一個人回了宿舍。明珠在床上刷了會兒手機實在無聊，将要八點的時候換了衣服也出門了。

明珠頂着八點開門的點兒去了臺球廳，老板笑着問，“明珠，你今天怎麽這會兒就來了？”

“李老師，我今天上午沒課。”

偌大的臺球廳裏只有明珠一個人，她選了慣用的那張球案。

明珠今天想先打幾局後再練習技巧。今天的手感很好，第一局只用了三杆。明珠信心大增，喜滋滋地擺好球。俯身準備開球的時候手機忽然唱起來，空曠的臺球廳裏盤旋着回音。明珠吓了一跳，趕緊抱着球杆跑過去查看，是盛煜打來的語音通話，明珠猜他應該又是要催她找工作，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紅色按鈕，把手機塞回了外衣口袋裏。明珠轉身想回去繼續打球，手機卻執拗地再一次唱起來，明珠從口袋裏抓出手機，還是盛煜打來的語音通話。明珠這回點了綠色的按鈕。

“明珠，九點鐘我們在三食堂門口見，好不好？”盛煜的語氣很溫和，應該沒有因為明珠剛才挂斷了他的電話而生氣。

明珠不情願地告訴盛煜，“我現在就在三食堂四樓。”

“明珠，我馬上到！”盛煜不等明珠答應就挂斷了電話。

明珠小聲嘀咕，“你又挂我電話！”明珠把手機鎖屏後扔在了外衣上，面對門口坐下來抱着球杆等盛煜。

盛煜很快就來了，他剛一進門明珠就看到了。他今天穿着黑色的飛行員夾克，夾克的拉鏈全開着，露出裏面白色的連帽衛衣，衛衣的帽子翻在夾克領子外面，黑色的牛仔長褲和黑色的皮質長靴。這一身黑色的裝扮把他原本就修長高挑的身材又拉長了一大截，遠遠地瞧着兩條大長腿足有一米六長，給人脖子以下都是腿的錯覺。明珠覺得好笑，在心裏嘀咕着，‘原來行走的圓規長這樣！’

盛煜快步走過來，脫下飛行員夾克扔在明珠外衣的旁邊，坐到明珠身旁。盛煜的白色連帽衛衣很合身，他坐下後胳膊上的肌肉把衛衣的袖子撐了起來。

盛煜盯着她壓着火氣輕聲問，“明珠，你怎麽還不找工作？”

明珠抱着球杆看向盛煜，佯裝輕松地回答，“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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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煜皺着眉輕聲問，“是不着急找，還是不找了？”

明珠轉頭盯着球杆，心虛地回答，“不着急。”

盛煜盯着明珠看了幾秒，重重地嘆了口氣，轉頭看着球案一語雙關地問，“你想打球？”明珠不知道他問的是現在，還是将來，低着頭不敢說話。“你是不是想參加十月底的錦标賽？”明珠剛要否認卻被盛煜搶白道，“錦标賽的簡介你都發到朋友圈啦！”

“哦！”

盛煜又重重地嘆了口氣，柔聲問明珠，“明珠，乖！告訴我你是怎麽打算的，好不好？”

明珠只好乖乖地說了自己的計劃，“我這個月底先去參加錦标賽，萬一哪個瞎眼的俱樂部和我簽了約，我先做幾年職業選手。等我在這個圈子裏混熟了，就轉做教練或者行政之類的工作。如果這次沒成，我比賽以後就開始找工作，應該也還來得及！”

“你想做職業選手這事，你爸媽應該不知道吧？”

小心思被戳穿，明珠生氣地瞥了眼盛煜，“我沒敢告訴他們！等我拿到了名次，和俱樂部簽約了再說。到時候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他們不接受也得接受。”

盛煜聽完明珠的話又是重重地嘆口氣，輕聲埋怨明珠，“你這樣是不是有點兒任性了？”

明珠有點兒急了，轉身瞪着盛煜輕聲嘟囔了一句，“你不是也一樣！”

“我怎麽了？”

明珠盯着盛煜理直氣壯地回答，“校長親自出面請你留校任教，你都敢拒絕！你不是任性是什麽？”

這事是陳松告訴明珠的。陳松這學期剛開學就拿到了學校的聘書，他特別遺憾盛煜沒有留校，要不然他們就又可以成為同事了。

盛煜的臉上有了笑容，湊過來柔聲問了句，“明珠，你這麽關心我呀？”

明珠着急地解釋，“盛煜，你可別想多了！我就是覺得在這當老師特別好，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每年都有寒暑假，還可以不用做飯。”

“我是因為……”

盛煜剛開始解釋就被明珠大聲打斷，“盛煜，你不用向我解釋！我對你的‘任性’不感興趣！”

盛煜很有深意地對明珠說，“明珠，你将來一定會感興趣的！”

明珠瞪着盛煜大聲反駁，“絕不可能！”

盛煜笑笑沒再說話。起身從架子上拿了根球杆，走回來站在明珠身前，鄭重地說，“明珠，你不是想做職業選手嘛！那就先贏了我！”

明珠擡起頭，吃驚地問，“你會打臺球？”

盛煜挑挑眉，轉身走到球案前看向明珠，“五局三勝，都由你開球。”

明珠高興地站起來，快步走到球案前，故意逗盛煜，“你輸了可不能生氣哦！”

盛煜笑笑，柔聲說，“要是你輸了，可不能哭哦！”

明珠自信滿滿地回了句，“才不會呢！”

盛煜退後兩步，安靜地站到窗邊。明珠俯身用力開球，這次的開球幾近完美，明珠一杆就拿下四球，得了十五分。明珠抱着球杆高興地坐回椅子，盛煜走過來開始擊球。盛煜俯身擊球時側臉的高度剛好和明珠的視線齊平，她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清晰地看到他的側臉，即使是他的側臉也足夠令明珠癡迷。他的眉毛濃密修長，眉尾有些許雜毛但并不影響整體的美感。睫毛卷翹，漂亮得像是貼了假的。他是大眼睛雙眼皮，眼角微微上翹，他眨眼的時候睫毛會随之有節奏地忽閃。他的山根很高，兩側自帶陰影，鼻子又長又直。他的嘴唇不大不小，不薄不厚，唇色是标準的玫瑰豆沙色。明珠盯着他的嘴唇仔細看了會兒才不情願地認同他沒有化妝，臉上有了羨慕的神情。‘這麽個大男生怎麽還自帶咬唇妝的效果！’宿舍裏李一諾和王萍華都化妝，明珠看多了就了解了大概，今天正好把這些理論都用在‘鑒賞’盛煜的帥上了。

“我打完了！”

明珠還沉浸在眼前的賞心悅目中，完全沒聽到盛煜的話。

盛煜走過來，蹲下.身子和明珠平視，稍稍大聲地提醒她，“明珠，我打完了！”

“啊！”明珠這才發現盛煜已經近在咫尺，趕緊站起身逃到球案旁，耳邊隐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盛煜跟過來，站在明珠身旁，又說了一遍，“我打完了！”

球案上只剩下自己的三個花球。明珠不敢相信地問，“一杆打的？”

盛煜笑着柔聲回答，“是的！”

明珠小聲嘟囔着安慰自己，“就是運氣好而已！”

盛煜佯裝沒聽到，走過去擺球。

第二局開球後明珠一杆進了三個球，抱着球杆退到窗邊專心地看盛煜打球。十幾分鐘後，盛煜又是一杆收盡，贏了第二局。明珠有些慌了，走過來要檢查盛煜的球杆。盛煜把球杆塞進明珠手裏，拿走了明珠的球杆，“咱倆換換！”

明珠瞅了瞅手裏的‘新’球杆，和剛才那根一樣都是普通的公杆，因為用的久了稍稍有些彎曲變形，還不如她剛才挑的那根。

第三局還是明珠開球，她俯身運杆。手心有點兒冒汗，明珠放下球杆，把雙手在衣襟上使勁擦了幾下才重新運杆。這一杆打得很不好，只進了一個球。明珠輕聲抱怨，“這球杆不行！”

盛煜朝明珠笑笑，轉身把手裏的球杆放回架子，快步走回來拿過明珠的球杆開始打球。明珠坐回椅子，緊張地不錯眼珠地盯着他打球。盛煜這次依然是一杆收盡。

明珠徹底傻了，呆呆地坐在原地，心情複雜地盯着盛煜。

盛煜抱着球杆坐到明珠身旁，笑着輕聲逗她，“明珠，咱們剛才說好的，輸了球不能哭哦！”明珠皺着眉頭生氣地瞪着他沉默不語。盛煜不敢再惹明珠，收了笑寵溺地問，“明珠，還打嗎？”

盛煜的本意是想說，他已經贏了三局沒有再比下去的必要了，但如果明珠還想繼續打球，他當然願意繼續陪着她玩。

可明珠曲解了盛煜的話，以為他是在嘲笑自己。明珠沉下臉，猛地起身，抓起手機和外衣生氣地就往外走。盛煜慌了，心急地追過來擋住了去路，剛要解釋卻被明珠生氣地搶白道，“我不打啦！你滿意了吧？”明珠委屈得不行，眼中閃爍着淚光，趕緊別過臉去不看盛煜。

盛煜以為明珠是因為自己贏了她才生氣的，心疼地柔聲哄勸，“明珠，是我錯了！你別哭，好不好？明珠，乖！”

明珠低着頭使勁撞開盛煜，快跑着出了臺球廳。盛煜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片刻後醒悟過來，快跑着去追明珠了。盛煜剛跑出三食堂門口就看到了在前面快步走着的明珠。盛煜不敢上前，只好隔着一米左右緊跟在她身後，一直把她‘送’回了宿舍樓，看着她走進宿舍樓才轉身往回走。

明珠強忍着傷心回了宿舍，轉身關好門，蹬掉鞋子，爬上床，把頭埋在被子裏嗚嗚大哭，等哭累了就直接捂着被子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