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味道

味道

十月一日，中秋節，華珊和陳松舉辦婚禮的大日子。

早晨六點五十明珠就醒了，躺在床上醒盹的時候梅華英打來電話。明珠笑着接聽。

“媽，我已經醒了，一會兒就起床。”

“好！”

一切都按照計劃的流程有條不紊，井然有序地進行着，除了一件意外，明珠又喝醉了。

華珊和陳松給華珊的高中班主任賈老師敬酒的時候，一群高中同學都湊過來随着一起敬酒。敬完酒，高中時的班長看着明珠手裏的空高腳杯，笑着大聲問她，“明珠同學，你剛才喝的是紅酒嗎？”

不等明珠回答，華珊搶着幫她狡辯，“就是紅酒！”

班長拿起桌上的一瓶打開的紅酒幫明珠續了酒，笑着說，“明珠同學，高中三年賈老師對你最好！你應該單獨敬賈老師一杯！”班長又給賈老師倒了酒。

盛煜去衛生間還沒回來，華珊和陳松想阻止可又不能悖了賈老師的面子，只好擔心地看着明珠。

明珠笑着舉起酒杯，恭敬地對賈老師說，“賈老師，衷心地感謝您！因為有了您的鼓勵和教誨，我的學習才有了起色，才能順利地考上金大！我借花獻佛，敬您一杯。”

賈老師輕輕地和明珠碰杯，笑着回答，“明珠，謝謝你！”

明珠率先把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賈老師跟着也幹了紅酒，高興地和明珠擁抱在一起，班長帶頭鼓掌。

盛煜回來的時候看到明珠正高興地和賈老師擁抱，他的臉上有了燦爛的笑容。陳松湊過來輕聲埋怨盛煜，“你小子怎麽才回來！明珠剛才一口氣喝了半杯紅酒……”盛煜一驚，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對視後都沉默了。

晚上七點半，華珊扶着明珠緩步從衛生間裏走出來，站在門口等候的陳松和盛煜一起迎過來。

華珊輕聲問，“明珠，我送你回房間吧！”

明珠笑着點頭，“好！今晚我和你一起睡！”

陳松走上前一把分開她倆，拉過華珊藏在身後，着急地說，“不行！她今晚和我睡！”明珠醉酒後的‘風采’，他是領教過的。

明珠盯着陳松想了想，語重心長地提醒他，“哥，你都結婚了，不能和她睡！這樣不道德！”

華珊被逗得咯咯地笑個不停，陳松緊緊摟住華珊又氣又笑，伸手把盛煜推到明珠身旁，壞笑着說，“妹子，我用盛煜換華珊！”明珠仰起頭警覺地瞧着盛煜默不作聲。陳松忽然來了句，“妹子，他沒留寸頭，他是好人！”

明珠伸手想摸盛煜的頭發，可是他太高了明珠夠不到。明珠抓緊盛煜的胳膊，踮起腳，扒拉了一下盛煜梳起來的劉海，笑着說，“對！他是好人！”

陳松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提醒盛煜，“哥們兒，我就結這一次婚！你要是再錯過了，就只能等我孩子的婚禮啦！”

盛煜鄭重地點點頭，笑着對陳松說，“哥們兒，謝啦！”

“盛煜，祝你們也幸福！”陳松和華珊十指相扣，兩個人高興地回了婚宴大廳。

盛煜低頭柔聲問明珠，“明珠，我送你回房間，好不好？”

“好！”

“房間號是多少？”

“忘了，”明珠不慌不忙地回答，“房卡上寫着了。”

“房卡呢？”

明珠想了想，“房卡放在師兄那了。”明珠笑着說，“沒事！我給他打電話，讓他給我送來。”明珠左看右瞧地找手機，卻沒找到。

盛煜笑着問明珠，“該不會你的手機也在陳松那吧？”

明珠盯着盛煜使勁想了想，忽然湊過來輕聲嘲笑他，“你可真傻！我的手機怎麽能給師兄呢！我放在房間裏了！”

盛煜無奈地點點頭，寵溺地說，“我真傻！”

盛煜拿出自己的手機就要給陳松打電話，明珠搶過手機藏在身後，噘着嘴說，“我不要住酒店，我要回家！”

盛煜柔聲哄勸，“好！我現在就送你回家。”

明珠害怕地搖搖頭，可憐巴巴地說，“我不敢回家！我喝酒了，我媽會打我的！”

盛煜被明珠的可愛神情逗笑，柔聲哄勸，“那就在這住一晚，明天早晨再回家。”

“不行！”明珠皺緊眉頭，“萬一半夜裏來了壞人怎麽辦？”

這是個死循環，盛煜被徹底整得無語了。思忖片刻後盛煜輕聲問明珠，“要不回我家？”

明珠盯着盛煜那張人神共憤的臉想了想，忽然踮起腳使勁撥亂他的頭發，笑着說，“你不是寸頭，是好人。我去你家！”

盛煜帶着明珠先去寄存處取了自己的物品，拿出黑色西裝上衣幫明珠穿好。代駕很快就到了，盛煜扶着明珠坐着電梯一起去酒店的地下車庫坐車。

四十分鐘後，他們順利地回到了盛煜家。他們坐車進入小區後，盛煜就給物業管家打了電話。代駕停好車後不久物業管家就來了，和盛煜打過招呼後領着代駕坐電梯走了。

盛煜等他們走後才把明珠從車裏扶出來，扶着她坐電梯上到15層。盛煜用右手無名指的指紋開了鎖，小心地扶着明珠進門。盛煜還沒來得及關門，明珠就溜了出來，盛煜只好跟着她也走出來。明珠雙手一起使勁推上房門，然後笨拙地模仿盛煜的動作想用自己的指紋打開門鎖。西裝的袖子太長，明珠把兩邊的袖子都撸起來。明珠把右手的五個手指都試了一遍，可門鎖每次都是報錯。明珠把身後的盛煜拉到門邊，焦急地說，“門鎖壞了！”

盛煜微笑着再次用自己的右手無名指打開了門鎖。明珠看了看半開着的門又抓起盛煜的右手，用兩根手指捏住他的無名指舉到自己的鼻子跟前使勁地聞了聞。

盛煜笑着柔聲問明珠，“好聞嗎？”

明珠把盛煜的手扔開，一臉嫌棄地回答，“金錢的味道！”盛煜感覺自己的下巴都快要笑掉了。明珠把自己的右手無名指伸到盛煜的鼻子下面，驕傲地說，“你聞聞！”

盛煜忍着笑，使勁聞了一下，臉上有了陶醉的神情，“嗯~”

明珠笑着問，“什麽味兒？”

盛煜不假思索地回答，“高尚的味道！”

明珠滿意地點點頭，高興地說，“這就對啦！所以我打不開它！”

盛煜抓着明珠的右手無名指把她的指紋錄入門鎖，松了手，笑着說，“現在你再試試！”

明珠小心翼翼地把右手無名指伸向門鎖，才剛觸碰到指紋區房門就自動打開了。明珠吓了一跳，趕緊抽回手，舉到鼻子跟前使勁地聞，旋即變了臉焦急地大聲問盛煜，“我的手怎麽也變成金錢的味道啦？”

盛煜擔心被鄰居投訴擾民，趕緊推着她走進來，從身後關了門。明珠舉着手指都快哭了，盛煜寵溺地哄勸明珠，“明珠，乖！咱們去洗洗手就會變回高尚的味道了！”

明珠噘着嘴問盛煜，“真的嗎？”

“真的！”

“好吧！”

盛煜想幫明珠脫掉西裝，明珠不肯，高興地甩着兩只袖子當水袖玩。盛煜笑着蹬掉鞋子，明珠也模仿着盛煜的樣子蹬掉腳上的銀粉色芭蕾鞋。盛煜怕明珠再給他‘驚喜’，趕緊蹲下幫她換上自己的拖鞋。等盛煜站起身，明珠瞧着他的黑襪子好奇地問，“你怎麽不穿拖鞋？”

這裏是盛煜自己的家，只有他一個人住，所以家裏只有一雙拖鞋。盛煜盯着明珠想了想，可憐巴巴地說，“你的腳是高尚的味道所以可以穿拖鞋，我的腳是金錢的味道所以沒有資格穿拖鞋。”

明珠踮起腳勉強夠到盛煜的頭頂，輕輕地拍了兩下，可愛地哄勸他，“乖，一會兒你洗洗腳丫就會變成高尚的味道啦！”

盛煜心裏後悔不已，但臉上佯裝高興地點點頭，“我們去洗手吧！”

明珠高興地跟着盛煜走進旁邊的衛生間，盛煜幫她把袖子卷起來，明珠安靜地認真洗手。盛煜站在旁邊，盯着明珠柔軟白皙的雙手出神。明珠的手上搓出許多泡沫，轉頭朝着盛煜大口吹了一下，盛煜趕緊閉上眼睛，泡沫濺了他一臉。明珠轉身從鏡子裏看着盛煜狼狽的樣子，她的陰謀得逞，明珠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盛煜抽了張紙巾擦幹淨臉。明珠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忘了手上還有泡沫伸手就擦眼。雙眼揉進了泡沫熱辣辣地疼，明珠還想用手揉，盛煜趕緊用右手握住她的雙手，左手抓過旁邊的毛巾用溫水打濕，輕輕地幫她擦眼睛，邊擦邊寵溺地哄勸，“明珠，乖！再忍一忍，馬上就不疼啦！”

明珠乖乖地配合，不一會兒眼睛就不疼了，睜開眼高興地瞧着盛煜。盛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幫明珠沖幹淨雙手。盛煜幫她擦手的時候，明珠猛地打掉毛巾，抓住盛煜的右手，費力地把他小拇指上戴着的戒指撸了下來，使勁扔到洗手盆裏，一臉同情地對盛煜說，“師兄才是孫悟空，你是天神，不用戴着金箍！”

盛煜伸手撈起那枚戒指放在手心裏，柔聲解釋，“戴了這個，女妖精們就不敢靠近我了！”

明珠一把搶過戒指，用兩只手的拇指和食指一起捏着戒指，送到眼前仔細瞧着，好奇地問戒指，“戒指，戒指，你這麽厲害呀？”

盛煜寵溺地回答，“它可厲害啦！”

明珠出其不意地把戒指戴在了自己右手的無名指上，張開右手伸給盛煜看，開心地對他說，“你看，正合适！”

盛煜寵溺地說，“你喜歡就送給你！”

明珠湊近盛煜神神秘秘地問，“我戴着它，是不是我的天神就不生我的氣了？”盛煜一愣，明珠盯着戒指無比傷心地自言自語，“我大學畢業的時候腦子抽抽，把我的天神趕跑了，他生氣了，一直都沒來找我。我特別想他，可又怕他會說不要我了，所以我不敢去找他！”

“明珠，我沒生你的氣！”盛煜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聲告訴明珠，“每年你生日那天的上午我都去你家小區門口等你，可是一次都沒遇到過你。”

明珠焦急地問，“哪天？”

“七月十日呀！”

“怪不得沒遇到呢！”明珠對着戒指說，“你能不能告訴我的天神，我不是那天過生日！我的大姑姑的陰歷生日是七月初十，除了我爸媽，我大姑姑最疼我！不對！我爸媽是疼我，我大姑姑是寵我！所以我每年都跟着我的大姑姑一起過生日！”

盛煜态度認真地回答，“我知道了！”

明珠還以為是戒指說的，滿意地使勁點頭。

盛煜柔聲說，“明珠，太晚了，你該睡覺了！”

“哦！”今天沒有午睡，明珠現在也确實有些困了。

盛煜扶着明珠往外走。明珠忽然停住腳步，着急地對盛煜說，“你還沒洗腳丫呢！”

盛煜笑着哄勸明珠，“我先帶你去睡覺。一會兒我自己洗就行。”

“不行！”明珠皺緊眉頭，态度堅決地大聲反對，“你幫我洗手了，我就要幫你洗腳丫！”

盛煜盯着明珠沉思片刻，柔聲哄騙她，“要是你幫我洗了腳，你的手就會被染成金錢的味道。明珠，你想想，你是要金錢的味道還是高尚的味道？”

明珠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要高尚的味道！”明珠着急地伸出雙手使勁聞了聞，确定都還是高尚的味道後臉上有了燦爛的笑容，乖乖地跟着盛煜去了卧室。

“我要喝水！”

“好！”盛煜扶着明珠坐在床邊，“你乖乖坐在這，我馬上就回來。”

“哦！”

盛煜快步走出房間，很快就舉着杯水回來了。明珠接過水杯“咚咚咚”地一口氣喝光，抱着杯子高興地說，“水是甜的！”

“蜂蜜檸檬水能解酒。”

明珠把杯子舉到眼前使勁瞧了瞧，忽然又笑了，“這個杯子真好看！上面還有個漂亮的小姐姐。”

白色的杯子上印着明珠和盛煜的兩張照片，一張是兩個人的全身照，是明珠大學畢業時，陳松抓拍的他倆牽手的那張。另一張是沒有腳的全身照，盛煜穿着學士袍，明珠穿着格紋裙子站在他身旁。這張原來的男生是陳松，盛煜改成了自己。盛煜的修圖技術一流，照片上的兩個人完全看不出是修在一起的。

盛煜故意逗明珠，“她旁邊還站着個漂亮的小哥哥呢！”

明珠又看了看杯子，指着照片中的盛煜好奇地問，“他是誰呀？帥得人神共憤的！”

盛煜的嘴邊有了笑容，坐在明珠身邊笑着回答，“他是蟬聯四屆的關門校草。”

“不對！”明珠皺着眉頭大聲反駁，“校草從來都是生人勿進，決不會笑得這麽燦爛！”

“他是你師兄？”

“不對！”答案還是不對，“我師兄是陳松，我閨蜜華珊的老公！”

盛煜想了想，試探地問，“他是天神？”

明珠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怎麽這麽笨呀！我剛才不就告訴你了，我的天神被我趕跑了！”明珠指着照片中盛煜的笑臉着急地說，“你再好好看看！”

盛煜實在沒轍了，順嘴問了句，“他是盛煜？”

明珠的眉頭終于松開了，笑着回答，“對了一半！”一臉驕傲地告訴盛煜，“他是我的獨享盛煜！”

盛煜把明珠攬入懷中，柔聲喚着她的名字，“明珠！”

明珠從盛煜的懷裏探出頭，揚着臉看向他，他的雙眸中有淚光閃爍，明珠疑惑地問，“你用的眼影是什麽牌子的？怎麽這麽閃呀？”

盛煜收回手，快步走進衣帽間。過了會兒，盛煜捧着一套藏藍色和粉色條紋撞色的長袖衛衣和長褲走回來，盛煜把衣服放在床上，柔聲哄勸明珠，“明珠，把衣服換了，好不好？”

明珠拿起衣服聞了聞，高興地點點頭，“好！”

盛煜拉起被子，“換好衣服就乖乖睡覺！”

明珠笑着點點頭，“好！”

盛煜猶豫了一下輕聲問明珠，“要去衛生間嗎？”

“不去！”

盛煜幫明珠拉好窗簾，拿起空杯子走到門口，站在門口朝明珠笑笑才走出房間，從外面關了門。

明珠甩掉西裝，雙手伸到背後費力地拉開裙子上的拉鏈，麻利地脫掉淡粉色禮服長裙和胸衣，一股腦地都扔在地上，換好衛衣、長褲。衣服很肥大，明珠高興地甩了甩袖子，麻利地鑽進被窩，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半小時後，盛煜輕輕地打開門查看，見明珠已經睡了，腳步很輕地走進來，看到地上的衣服愣了一下。快步走進衣帽間找了個紙袋走出來，撿起胸衣裹進裙子裏一起放進了袋子裏。把袋子放在一側的床頭櫃上，順手把旁邊的兩個相框都收進了抽屜裏。盛煜拾起西裝，走進衣帽間挂在最裏面的角落，找出換洗的衣服。

明珠已經睡熟，白皙的臉頰上染了一層微醺的紅暈，她的嘴唇被酒精浸染得嬌豔欲滴。盛煜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次，走過去俯身輕輕地親了親明珠的額頭，柔聲說，“我的掌上明珠，晚安！”

盛煜關了燈，心情大好地走進衛生間鎖好門。盛煜洗完澡借着手機的亮光腳步很輕地走出卧室，從外面關了門。

盛煜走進書房，坐在搖椅上給陳松發了條微信，‘明珠害怕不住酒店，我把她帶回我家了。明天上午十點前我把她送回酒店。’盛煜放下手機，安心地在搖椅上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在黑暗中歡快地唱個不停，盛煜被吵醒，開了燈接聽電話。

“喂？”盛煜的聲音低沉而慵懶。

電話另一邊，陳松笑着贊嘆，“哥們兒，進展神速呀！”

華珊着急地奪過電話，不知道該怎樣說才算足夠委婉，“盛煜，那個……明珠她……”

盛煜冷靜地回了句，“我不會，”

“那就好！那就好！”

盛煜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快十點半了。“抱歉打擾你們了！”

陳松湊近電話笑着告訴盛煜，“我們在等電梯，”

盛煜輕聲感嘆，“婚禮這麽辛苦？”

“辛苦完了，現在就去快樂喽！”華珊羞澀地捶了陳松一拳。

“新婚快樂！”

“謝謝！”

“晚安！”

盛煜不等陳松再說話果斷地挂斷電話，關了燈繼續窩在搖椅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