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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安莼, 此前李鳴還吐槽過這個名字,畢竟諧音鹌鹑,正常人誰這樣起名啊。
卻沒想她是有恃無恐,直接将自己的身份标明, 享受着愚蠢的人修連這一點都沒有發現, 還圍着她轉的感覺。
高高在上, 玩弄人心。
被手扼住喉嚨的感覺很難受,腦海中李争鳴大聲道:“趕緊離開她,不然就算進洞天也會帶上她一起!”
李鳴都要窒息了,他尋思着自己也沒法離開吧?
他拼命地往四周望去,卻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嗯?你是在找雲攬月嗎?”安莼輕笑一聲, “真是天真,她現在可忙着呢。”
或許是覺得好笑,又或許是想要多看幾分李鳴的醜态, 安莼松下了手, 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指。
也是, 對于她來說,根本不需要這種扼住喉嚨的方式來殺人, 她或許會覺得髒了她的手吧?
但也正是多虧了她的嫌棄,李鳴找到了一絲空隙, 在李争鳴的幫助下迅速進了洞天。
嗯, 還好反派死于話多。
安莼愕然的表情在李鳴的視野中迅速消散,最終,他站在一片嶄新的土地上,面前是一座巨大的仙宮, 隐隐間能聽到仙音,遠處還有仙鶴在飛。
李鳴知道, 這裏是李争鳴的仙宮,是他曾經在小說中看到過的內容,因此他并沒有對李争鳴提出的洞天表示什麽疑惑。
他從來都知道這個洞天的存在。
而現在,通過李争鳴,他也終于知道了洞天的打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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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之前的約定,我會将修行的記憶傳輸給你,這裏很安全,你可以好好修行。”
李争鳴虛幻的身影出現在的李鳴的面前,然而這送上門的大餅卻讓李鳴有些警惕:“妖修本來就要打上門,我并沒有起到誘餌的作用。”
李争鳴搖了搖頭:“不,你的作用很大。”
李鳴想了想,妖修可不像雲家,妖修的壽數很長,指不定就有看出他這肉身是李争鳴的,只是摸不清他的底細,才如雲攬月說得那樣膽小。
而現在他作為誘餌走出,看上去又弱小如凡人,他們自然也會猜出李争鳴的身上出了變故,便趁着确定了這一點開展攻擊。
但既然李争鳴說他的作用很大,就說明将軍府一定早早準備了,至少不是倉促應戰。
“那你現在讓我修行,是想讓我出去幫助他們?”
李鳴還是有些懷疑。
然而李争鳴卻搖頭:“不必了,此番勞你良多,我心中有愧,此後必不會再強迫你了。”
李鳴沉默。
他從李争鳴的身上看到了愧意。
他應該利用這份愧意的,因為他只想活着,因此他沒有再繼續說什麽了,沉默着接下了李争鳴的饋贈。
或者說……是他的遺物。
強大的肉身,修行的記憶,合二為一才是完整的最強,李争鳴不知因何而死,但他留下的這些就是最寶貴的財富。
當然,李争鳴的死亡本身也是一種隐患,他不願李鳴修行或許是想避開這些,但避是永遠避不開的,只有讓李鳴變強,他才有資格去戰勝隐患。
看着閉上雙眼修行的李鳴,李争鳴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來自異界的魂魄,從來都是此世的一線生機,但用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魂魄來承載一個世界的希望,又是否太過于沉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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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之外,安莼看着李鳴消失的地方,愣怔了一瞬,随後忍不住笑了:“雲攬月啊雲攬月,沒想到你還能找到這樣的人才。”
話音落下,一道攻擊襲來,雲攬月從将軍府的方向沖來,她的手上還染着血。
“李鳴呢?”
她神色微冷,看向安莼的目光中淬滿了寒意,周身靈氣躍動,仿佛随時準備着爆發。
安莼見她如此緊張,頓時生了逗弄她的心思,笑道:“你在說你那小贅婿?不過是個凡人罷了,揮揮手就死得連渣都不剩了。”
話音落下,一道飽含憤怒的水流沖了過來,雲攬月手握白練,狠狠卷向安莼的方向:“你敢動他?”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不過是被将軍府內的敵人拌住了一瞬,便錯過了營救的時機。
這讓她怎麽能接受?
就算是為了自己計劃而找的贅婿,她也是謀算了許多,加上李鳴那些純粹奉獻的話語,她更是起了愧疚之心,決心在此次事件之後,就與他好好度過百年,全了那凡人一生,再也不利用他了。
可現在驟然聽到李鳴死去,她卻覺得自己心裏空落落的。
是計劃被打破的憤恨?還是說在這不長時間的接觸下,她的心也有了動搖?
“雲攬月,不是吧?你動心了?”
一邊的安莼擡手接下雲攬月的攻擊,卻忍不住露出嘲諷的笑:“哈哈哈哈!雲攬月,你居然為一個凡人動心了?”
“在青雲宗,我搶你師父,你不生氣,我搶你未婚夫,你也不生氣,我讓全宗門的人都讨厭你,你還是沒什麽反應。”
“真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一面。”
不生氣?
雲攬月擡頭看向安莼。
她是這麽以為的?覺得她不生氣,所以就可以将她身邊的所有都搶過來,還是說她就是想讓她生氣,想要看她不同的一面,所以才做出那一系列的事情?
她是不是還覺得,很好玩?
所有人都被玩弄于她的股掌之間,很好玩,是不是?
修仙界有大能,曾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如今看來,此話不假。
其實在和李鳴講的故事中,雲攬月隐瞞了安莼的一部分,那段過往中,如果說姜朝給雲攬月帶來的是震撼,那麽安莼帶來的,就是純粹的惡心了。
王家村的魔修其實并不強,當初雲攬月也不僅僅是因為要救人才被困在陣法中,她沒有告訴李鳴,她之所以不敵,是因為她在入陣之前就受了傷。
來自安莼的暗算。
彼時的她還是信任自己的小師妹的,畢竟是同門,她想不出安莼害她的理由。
直到淬了毒的匕首刺入丹田,看着妖化的小師妹,看着匕首上屬于魔修的毒,她便明白了安莼的來歷。
妖修避世多年,沒想到已經和魔修勾結在一起了。
巨大的憤怒之下,她給了安莼一掌,随後磕磕絆絆地逃離,卻在王家村遭遇了魔修,那魔修與安莼認識,這是一環套一環的陷阱。
畢竟青雲宗的人若是死了,死後的景象會通過魂燈傳回宗內,就算不提青雲宗,雲攬月在雲家也有留魂燈。
魔修可以殺死雲攬月,但安莼不行,她還要繼續留在青雲宗。
或許是好運,雲攬月被姜朝救下,盡管姜朝一眼便看出了此行的隐患。
安莼不能殺雲攬月,但她可以讓姜朝死。
不過是修仙王朝的人罷了,他們對修仙者而言是很強,卻不會對凡人動手,這樣明顯的破綻放在那裏,安莼怎麽會不利用?
而只要姜朝死了,雲攬月重傷,也不過是等死罷了。
安莼計劃了很多,卻萬萬沒有算到,雲攬月的傷被治好了,被姜朝最後留下的那一顆丹藥。
沒錯,姜朝有藥,最後一顆,可以讓他不必死于壽盡。
李争鳴給的丹藥,藥效總是出奇的好,不僅可以延長壽數,還能治療傷勢,排除毒素。
那一日,姜朝聽着外面嘈雜的聲音,心中隐隐有了猜測,他試着聯系了李争鳴——果真聯系不上。
于是他嘆息一聲,從包中取出最後一顆丹藥,交給了雲攬月。
“這……您将這藥給了我,您怎麽辦?”
“我?”此刻他還保留着青年的模樣,聽到雲攬月的疑問,輕笑一聲,“朝這一生活得夠久了,若不是陛下挽留,朝怕是早就……”
他的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回憶着什麽,随後懶散地伸了伸懶腰:“放心吃吧,這藥若是我吃,那才是浪費。”
他看向門外,那雙飽經風霜又盈滿智慧的眼早已看透了一切:“你吃,尚有一線生機,若是我吃,咱們倆可都要留在這兒咯。”
起初雲攬月不懂,後來才知道,外面來的都是凡人,而姜朝,永遠不可能對凡人動手。
他潇灑地死去,仿佛對人世間沒有半點的留念,可雲攬月卻總覺得,他是遺憾的,為人生的最後一刻,沒能見上自己的摯友而遺憾。
凡人散去,安莼出現,她的臉上透着可惜:“唉,師姐你若是乖乖死在那魔修手上就好了。”
她似乎以為雲攬月死定了,毫無防備地就走到了雲攬月的身邊,現在撕破臉皮,總不好放雲攬月回去,好在她借了法寶,可遮掩魂燈看到的內容
然而她剛準備動手,重傷的雲攬月卻狠狠擊中了她的丹田。
“你!”安莼驚訝地睜大雙眼,随後臉上閃過惱怒,魔修的法寶直直擊中雲攬月的臉部,将她毀了容。
兩敗俱傷。
不,安莼笑了。
是她贏了。
兩人傷重回山,師門卻根本不在乎雲攬月的傷,花了大筆的藥材要給安莼療傷,至于雲攬月?他們根本不看她臉上魔修造成的傷,安莼說她與魔修合謀他們就信了。
于是毀去雲攬月一身修為,将她趕下山門……
雲攬月,你看,她早說過,死在魔修手上,才是你最好的結局。
安莼在山上笑得開懷,輕輕用口型對雲攬月說:雲攬月啊雲攬月,我瞧你好生可憐!我也不是什麽大妖,更非妖族中的珍貴血脈,卻能讓人修俯首,你瞧,你們修仙界的男人,也不過如此。
那時的她以為自己贏得了所有,卻看不到下山的雲攬月,腳步從未停歇。
而此時此刻,她再一次站在安莼的面前,想的不是山上的歲月,也不是在宗門內被污蔑的憤怒,而是離開宗門後的一切。
雲攬月一向恩怨分明,當年安莼用匕首刺她丹田,她就刺回去,宗門毀她修為,老祖也傷了周獨,而那愚蠢的未婚夫羅文啓想要折辱她,那她就斬殺羅文啓,讓他沒命觊觎她的靈根。
她幾乎要放下對于當初安莼行為的執念了,然而當下,她卻重新拾起了對安莼的殺意。
她要殺安莼,報她殺李鳴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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