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一些字跡随意的筆記,沒有标上日期)
「從黑市買了材料」
「嘗試調配
失敗了幾次
最後一次成功」
「在去年的房子裏安裝實驗
很成功
炸的什麽都不剩
讓家族的人處理了輿論」
「在她家安裝好了備份」
-
「2020.10.16
我開始沒日沒夜地看書,從清晨陽光從窗戶射入,到深夜吊燈自動熄滅。過去一年攢的一書櫃的書沒過多久就被我看完了。
我開始思考,然後明白了,明白了一個年幼的女孩該怎麽才能獲得自由。
首先是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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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是我平日生活裏除了女仆唯一能接觸到的人,而且她們往往比女仆更有人脈。
我開始練習以前許立讓我嘗試的笑容。
不久我就發現,其實這并不難。
取悅別人對我來說好像是天生就會的一種東西。
但找到一個合适的目标卻花了我很長時間,畢竟我那時還只是一個小孩,而這些家教都是林家從社會各個領域招聘來的精英。
我不是說在社會高知分子裏戀|童|癖會少一些,但至少沒有底層人民好欺騙。
三年過去,我的家教換了很多個,最後我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下手的。
女同加上戀|童|癖,這确實讓她在日常生活中很難遇見能讓她心動的人。
但對我來說,這意味着撬開她的心門更容易。
我記得那天的太陽很黯沉,絲微的光掙紮着從牆壁上那扇小小的玻璃窗鑽進來,打在我幼小的手上,那只手常年不見陽光,透出一種病弱的蒼白,青綠色的血管在手背上蜿蜒着。
陽光落在我的手上,顯得特別透亮,像是水晶一樣。
然後那只手覆蓋在了我旁邊的一只手上。
我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眼尾要往下彎,同時要保持眼睛睜得大,嘴角往上提,這樣才能露出兩個梨渦,頭可以微微往對方偏一點,以表現自己的柔弱,要露出有些希冀的神色,清澈的眼底裏要發出一點光,最重要的是,要以柔軟童真的聲線輕飄飄地對她說:
“老師,我喜歡你。”
我感受到被我覆蓋的那只手顫抖了一下。
“小姐……”她的聲音也跟她的手一樣在顫抖,“您不應該……”
手的主人在無力地拒絕,但它自己卻沒有拒絕,而是反過來包裹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手心玩弄。
我看得出來,她很饑|渴,她眼中發出一種青光,像是餓了半個月終于找到一只小羊羔的豹子。
我的手像是柔軟的雲般被她變成各種形狀,說實話,有些痛。
但我只是笑的更乖巧了。
“老師,我真的好喜歡你。”
我的身體往前傾倒入她的懷中,雙手環繞她的脖子,抱住了她。
“小姐、小姐、小姐——”我聽到她喘着氣,呼吸間的熱氣就鋪灑在我的耳邊,燙極了。
也惡心極了。
她不知道我有自己的名字,只是不停地叫着我“小姐”,像是我真的是個站在街邊的小姐一樣。
只是這個小姐不過年僅十歲罷了。
她擁住我。我擁住她。
我身體後倒陷入柔軟的床鋪,入目是黑色的天花板,視角邊緣處是發着白光的白熾燈。
白色的床鋪像海浪般上下起伏。
視野邊緣處白熾燈的白光席卷了我的整個視野,在我的意識進入黑暗之前,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起了許立。
許立、許立,我在口中無聲地念着這兩個字,它們和我眼中的白光融合在了一起,像是什麽來自天堂的東西。
在一片白光和黑暗的交織中,我好像看到了許立向我伸出手。
亞當和上帝觸碰手指的那一刻,上帝賜予了亞當智慧和靈魂。
我和亞當一樣往前伸出手,但白光消失了,我向前碰到的只是身上的女人從頭上垂下來的幾縷汗津津的頭發。我的老師的頭發。
眼前的許立消失了,我也失去了意識。
後來我聽服侍我的女仆說,這個家教臨走前讓她們好好照顧“學習學累了的小姐”。
她隐瞞是件好事,畢竟這也是件利人利己的事。
不是嗎。
在那之後我就很少在那些時候想起許立了。我不願意讓許立這個名字沾上一點點黑暗的東西。白光和黑暗不能交織在一起。
亞當暫時沒有等到上帝的觸碰,但沒關系,接下來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上帝總會發現亞當殘破地躺在人間的某個角落的。
直到我接觸更有權勢的人,我的“第一個老師”也沒有知道我叫什麽名字。
但我也很感激她,因為她讓我能接觸更多人。
接下來是管家。
然後是管家長。
後來是其他更有權勢、更有地位的人。
對象總是更換得很頻繁,然而共同點從來沒有變過:給我帶來更多利益。
解決後面這些人花的時間越來越短,可能是因為我取悅人的水平越來越高超,也可能只是因為我長大了——畢竟戀|童|癖在這世上還只是小數——又或者兩者皆有。
在我年齡逐漸變大的過程中,對我長相的誇贊也越來越多,我使用這個武器也越來越得心應手。它為我帶來權力,而權力帶給我自由。
我很快就從小木屋搬了出來,搬到更大更新的房子裏,仆人更多,自由時間更多。然而直到我幾乎已經對搬家這件事感到厭煩,我都沒從別人嘴裏聽到許立的消息。
等到我終于有足夠的權力,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去查許立的資料。
結果出來得很快。
他那時十六歲,他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小時候父親以前是林家名下一個花園的管理者——想必就是那個隐藏着木屋的花園——前幾年辭職了,帶着許立去了教育最好的地方生活。
而許立最近因為父親病逝,暫住在他父親朋友的家裏。
在我寫下這行文字的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原來他那時候就跟元黎有關系了。
只是那時的我還不認識元黎,我只是覺得這些消息是為涸轍之魚夢寐以求的一滴水,自己仿佛又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我更努力地“工作”,不久就得到了更多的權力。它讓我能指示一些人去做一些事,我只是讓一些人定時整理許立最近的消息和照片。
我讓他們每個月上交一次,每個月的這個時候便成了我的安息日。許立的那些照片和近态,是能夠拯救我的東西。
我會僞裝成偶然事件給予許立一些幫助,商場的抽獎、學校獎學金,甚至是他班上和他關系不好的同學……我總是想辦法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他。
我也會把許立身邊的無關人員全部趕走。
我讨厭那些照片裏出現他對別人笑的樣子,我讨厭許立對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好,我讨厭許立對其他人說任何一句話。
許立是我的,他應該只帶我一個人帶我走出黑暗。人太多了,他就顧不來了。
不管是怎樣的手段,許立身邊的無關人員消失得很快,而他并沒有察覺。
-
在我十七歲生日的那個晚上,那時很是寵愛我的人為我舉辦了一個生日晚會。說是生日晚會,其實我并沒有幾個認識的人。
我曾經的女仆長特地找過來。
“小姐——”她頓了下,:“聽說您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她重新稱呼道:“林壹小姐。”
“林壹小姐,這是林夫人以前讓我在您長大之後告訴您的。”
那時候其實我有點驚奇,住在那個木屋的時候還好,但現在我幾乎已經忘記了我還有親生父母。
曾經的女仆長接着道:“我們——您以前那些女仆——被安排在木屋裏服侍您,在您成年之前。”
“家族裏有傳統,傳承神力的神婆要對初生的孩子進行占蔔,之後如何培養孩子也會根據占蔔結果進行一定的改變。”
“而林壹小姐您出生時也進行了占蔔,家主和夫人根據神婆對您的占蔔結果,做下了讓您一直呆在木屋的決定。”
她說的很簡單,小心地擡眼看了看我的表情。
我的內心波動并不大,只是回答:“我明白了,謝謝你。”連語氣都是那麽溫柔,畢竟我已經不是被鎖在木屋裏一整天一句話都不說的小女孩了。
她看上去想再說點什麽,或許是安慰我的話,或許是勸誡我的話。但不管是什麽,我都不需要。
最後她只是憋出來一句:“林壹小姐,您很乖巧,又長得精致,我們都很喜歡您。”
聽到這裏我反而要笑了。“很喜歡”?喜歡一個擺設品一樣的喜歡嗎?
但我還是笑着答:“謝謝,我也很喜歡你們,你們為我做了很多。”雖然我直到現在都認不出那些女仆裏的任何一個。
她猶豫了會想要再說點什麽,但好像還是意識到,雖然她服侍我生活了八年,但我們之間實在是沒有話可說。
最後她悻悻地走了。
這件事除了為我提供一個笑資,對我沒有造成其它的什麽影響。
十七歲生日過去,我也很快獲得了獨立生活的權力,在普通學生的暑假之前,依靠當時我“身邊的人”的權力,獲得了去c大上學的名額——許立将要上的大學。
我住在自己挑選的雙層小別墅裏,種了一花園的玫瑰。
別墅不是亂挑的,離許立家很近;玫瑰不是亂選的,跟照片上的許立很像。
一切美好的東西都跟許立很像,這個品種的玫瑰是我覺得最好看的。
在那段暑氣逼人的日子裏,我每天思考的東西有很多,今天怎麽跟着許立并且不讓他發現,玫瑰要摘幾朵送過去許立才會最喜歡,第一次見到許立時應該要說什麽話等等等等。
但唯獨沒想過的就是,許立到底會不會喜歡我。
現在看來,那個神婆的占蔔結果或許是對的,我确實不應該在成年之前踏出那個房門,于人于己,只剩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