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公主小心

第9章 公主小心

她自認這是最惡毒的話,可誰知黎凰聽了,不僅沒有難過,反倒還笑的十分開懷。

她一邊笑,一邊挑眉點頭:“你放心,傻子才嫁你兄長。”

“你說什麽?你……”

顧凝霜愣住。

她不是一心想嫁兄長麽?楚楚姐姐說過,只要黎凰嫁進來,就不會讓自己有好日子過,兄長也會順着她,全家人都得忍讓她。可她剛才說什麽?

沒等她想明白,黎凰擡起下巴,狀似不經意的瞥了眼小丫頭一身的紅衣,“對了,忘了告訴你了,你這身衣裳——可真醜。”

顧凝霜愣了一瞬,“你說什麽?”

黎凰挺了挺脊背,淡定的走到顧凝霜跟前,居高臨下的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沒人告訴你嗎?這身宮裝穿在你身上,就像是——燒焦了的茄子,醜的人心疼。”

“啊!!!”

“你再說一遍!我跟你拼了!”

被踩到痛處,顧凝霜頓時瘋了般便要朝着黎凰撲過去,可誰知她還沒碰到黎凰,就被下人一把攔住,連拖帶拽的拖回了院子。

老夫人又氣又慌,連忙跪地請罪:“都是老身管教不嚴,還請長公主恕罪。”

黎凰面無表情,她從前在平陽侯府不被顧凝霜待見的時候多了去了,若是有心管教,又怎會有今天這一出?

“無妨。”

老夫人臉色緩了緩,還沒等這顆心落下,便又聽黎凰道:“侯府的事,本宮自會如實告知父皇,日後宴請之事,便免了侯府參與,免得失了禮數,丢人現眼。”

老夫人和韓氏瞬間白了臉。

本是女孩子家的小脾氣,怎的就鬧到他們侯府滿門榮耀不保的地步了!?

“殿下,殿下恕罪啊……”

黎凰扯起嘴角,看了眼跪地的二人,淡淡道:“還不去給顧世子治病。”

顧沉舟所住的蘭溪苑內。

醫政在屋內替顧沉舟把脈。黎凰端坐外屋上首位,平陽侯顧天徐焦急的走來走去。

韓氏扶着老夫人跟在黎凰身後進來,剛進門,就聽見醫政嘆了口氣,搖頭道:“令公子可是得罪了什麽人?動手之人用的都是巧招,雖不致命,可卻傷了筋骨……日後怕是不能再站起來了。”

“太醫!我兒前程似錦,決不能有半點閃失!”

一聽這話,顧天徐激動的沖進去抓住太醫的肩膀,眼睛通紅。

他膝下就這一個兒子,且顧沉舟争氣,年紀輕輕便已高中,将來前途不可限量。

可如今太醫卻說他兒子要變成殘廢了!這讓他如何能接受的了!

老夫人更是吓得眼前一黑,當場險些撅過去,幸好韓氏體積大,這才避免了老夫人摔在地上。

整個屋子裏,只有黎凰最是淡定,她擡眸看了醫政一眼,問道:“可有什麽法子能救治?”

“有是有,只是需要配合一味藥。只是……”

“只是什麽?吞吞吐吐的,有什麽不能說的!”

韓氏沒好氣的打斷太醫的話,不耐煩道:“就算是要天生的星星,我也給摘下來!只要你能治好我兒子!”

醫政為難道:“不是老夫推脫,只是這味藥天底下只有兩份,宮中的那一份早些年為二殿下制藥的時候便用了。還有一味……”

“還有一味在哪裏?”

韓氏迫不及待的問道。

“還有一味在顧沉舟這裏。”

黎凰睨了愣住的韓氏一眼,淡然說道。

醫政所說的螢靈草治對療筋骨之類的傷病有奇效,早些年黎凰生辰時有人送來作為賀禮。只是她一直沒舍得用,直到後來,她将這味藥送給顧沉舟作為生辰禮。

如今看來,他應該是從未注意過她送的生辰禮是什麽。

韓氏反應過來,立即回頭吩咐:“還不去找!”

她剛吩咐完,屋內便傳來顧沉舟虛弱的聲音。

“母親不可。”

韓氏聽到兒子的叫聲,忙過去握住兒子的手,心疼道:“你都這副模樣了,還管什麽可不可!只要能治好你,就算是要了母親的命也在所不惜。”

“母親,東西是長公主的,理應歸還。”

短短一日功夫,顧沉舟面容憔悴了許多。

從前見他時,是公子如玉,儒雅偏偏。如今這副模樣,黎凰心中并不覺得有多少喜悅。

她淡淡的掃了顧沉舟一眼,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顧世子放心,本宮不會攜恩以報,以此強求你娶本宮。東西既然賞賜給你了,便是你的。”

“對對對,東西給你了就是你的。快,快去拿來!”

韓氏哪裏顧這許多,眼下她兒子最重要。

可她說完,顧沉舟便沉下臉,對上黎凰的視線:“螢靈草珍貴,用在我身上,值得嗎?”

韓氏剛想開口,平陽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這才退後兩步,不敢再吭聲。

黎凰垂下眼簾,笑的疏離又冷漠:“本宮與你之間确實有些私怨,可本宮若是因此枉顧朝臣性命,豈非顯得本宮小氣?”

她說着這番話,又瞥了顧沉舟一眼,“再者,螢靈草本就已經贈予你,本宮何必出爾反爾落人口實?”

顧沉舟看着與他處處說着大道理,權衡利弊的黎凰,心底莫名的有些泛苦。

他以為她會鬧脾氣,甚至是以此威脅他,可沒想到黎凰從始至終都沒想過。

為何,他心底會這麽慌亂?就好像,有什麽他深藏在心底的某樣東西緩緩流逝……

“時辰不早了,本宮還有事,先走一步。”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韓氏看着黎凰離開的背影,拍了拍胸口,眼底滿是厭惡道:“我兒真是造孽,竟被這種女人糾纏上!”

“母親!”

顧沉舟厲喝一聲,用力之下猛地咳了起來,他一邊順着氣,一邊道:“她是公主,母親怎可這麽說她!”

“我兒真是……太可憐了!”

韓氏又開始抹眼淚,“都被她害成這樣了,你還替她說話。”

平陽侯沉吟片刻,與顧沉舟說道:“此事,應當不是長公主所為。”

“嗯。”顧沉舟閉上眼,一字一句道:“她不會如此對我。”

離開平陽侯府時,已然夜幕四合。

泠鳶候在馬車旁,見自家公主出來,連忙迎上去将披風給她穿上,“殿下風寒未愈,當心着涼。”

“嗯。”黎凰上了馬車,靠着車壁小憩。

泠鳶一邊替她捏腿緩解疲乏,一邊忍不住替她抱不平:“這一家人真是白眼狼!從前公主對她們掏心掏肺,他們理所當然。如今公主與顧世子已經劃清界限了,她們還有臉來求公主!”

黎凰揉着太陽穴,疲憊道:“平陽侯在軍中有些威望,暫時還不是動他的時候。”

她說完,泠鳶捏腿的動作突然頓住。

“公主……”

泠鳶聲音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黎凰忙睜開眼,毫不意外的對上泠鳶那雙都快腫成核桃的眼睛。

“你哭什麽?”

泠鳶吸吸鼻子,委屈道:“公主從前從不會管這些,如今行事還要處處顧全大局,都怪奴婢無能,沒能護好公主……”

黎凰嘆了口氣,哭笑不得:“我身為公主,自幼錦衣玉食,得父皇寵愛,理所應當為父皇分憂。”

“公主……”

“行了,你若是在本宮的馬車裏哭出來,這一路被人聽了去,只怕是要以為本宮在馬車裏吃人呢。”

這一句話,瞬間将泠鳶逗樂。

馬車駛向長街,經過繁華街道,四周逐漸安靜下來。黎凰身子疲乏的厲害,靠着馬車半夢半醒。

突然,‘嗖’的一聲,一支箭矢猛地刺透車簾,朝着車內的人射了過來。

“公主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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