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N章春心萌動

第六章：N章春心萌動

（第六章是N章，7、8兩章回到P章）

等所有和慕亞的拍攝結束，已經是晚上8:30。

Cindy走後，為了盡力達到合作方的需求，陳遠幾乎一口水都來不及喝，一直在忙碌。

對接的項目負責人感覺自己被駁了面子，全程臉色鐵青，不僅不給幫着解決問題，還處處阻撓。

“這人簡直腦子有坑！”奇奇一邊開車一邊罵罵咧咧，“明明是他們自己公司的廣告，明明是他們的策劃案出了問題，搞得像是我們欠了他錢一樣！”

她轉了個彎。

前面有個新手司機在小心翼翼地開車，奇奇皺皺眉，不耐煩地按了兩下喇叭：“要我說，一開始發現策劃案出問題，我就該沖過去找那個狗屁負責人。後面他被上司罵還把問題甩到我們頭上，真是太惡心了。”

陳遠一只手臂撐在車窗邊沿，閉着眼，聽到奇奇憤怒的叭叭，無所謂的笑笑：“這種事你還沒習慣？”

進入行業的這兩年，他經歷過太多類似的事情。

從一開始的年輕氣盛，到後來的自我懷疑，再到現在的心平氣和愛誰誰，陳遠告訴自己，只要對方不是太過分，就随他去吧。

“而且”，他揉了揉有些腫脹的太陽穴，“如果我們一開始就提出要改方法，慕亞只會說我們耍大牌。”

“你知道的，是非對錯和事情本身無關，只和我們的流量和咖位有關罷了。”

奇奇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看了看後視鏡裏陳遠略帶疲憊的臉色，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她把車載電臺的音量拉大，悠揚的音樂從音響內傳來，讓車內的氛圍更加低迷。

“對了”，陳遠突然開口，帶着一絲沙啞和幹澀，“今天的事別和祁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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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知道的，我必須.......”奇奇有些為難。

“聽我的”，陳遠皺眉，難得的強硬，“事情已成定局，告訴他也沒用。別再讓更多人跟着心煩了。”

“哦。”

車子駛過A大校園，陳遠敲了敲奇奇的椅背，讓她在路邊停車。

學校旁邊的梧桐樹林開的正茂盛，晚風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陳遠獨自走在熟悉的梧桐大道，看着周圍來來往往或開心或低落的學生們，忽然有些羨慕。

小時候，他總是想着，要是能快點長大，早點賺錢，和家人過上安穩安逸的生活就好了。

但當他真正步入社會，生活反而一團糟。

他不喜歡現在的工作，不喜歡現在的生活，甚至，他對周圍的人都沒有任何留戀。

這些年，除了祁澤潇，他找不到其他可以支撐他在A城待下去的理由。

但祁澤潇對他而言到底代表着什麽，他不知道，也不敢想。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寬大的顯示屏上跳動着“媽媽”二字。

陳遠愣了一會，猶豫着，最後還是用有些發冷的指尖按下了接聽。

“喂，媽”，陳遠挂上一抹笑，聲音頓時變得溫柔，和平常漫不經心的語調完全不同。

“遠遠啊，到家了沒？最近辛不辛苦啊～”媽媽溫柔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陳遠還隐隐約約聽到了老式電視機發出的“滋啦滋啦”的聲音。

陳遠原本出生在一個還算富裕家庭。

但，在他6歲那年，父親出軌了。

父親的小三不僅很嚣張地找上門來要求母親同父親離婚，還仗着母親是家庭主婦，沒能力請律師維權，強行讓父親分走了大多數資産，連一點撫養費都沒留下。

自那之後，陳遠的母親便出去找各種工作，獨自一人将他撫養長大。

現在，雖說過得不算富足，卻也安樂幸福。

“剛吃完飯，在外面散步呢。”陳遠随便扯了個慌，走到校園內，找到一個長椅坐下，“媽，咱家的電視機都老成這樣了，幹嘛不換一個？”

陳遠母親在電話那頭換了個臺，語氣随和，“換它幹嘛，能用不就行了”，接着她聲音微擡，佯裝生氣，“你說說，生日都不給媽媽打電話，工作真有那麽忙啊？”

“我.......”陳遠語塞，不知該如何反應。

“但是啊，再忙也別忘了按時吃飯，按時睡覺，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無論做什麽都不要太過度。”

也許是相隔太遠，陳遠母親每次打電話過來，都要不放心的叮囑一堆。

“媽一直跟你說，我不盼着你出人頭地，只求你一輩子能做你想做的事，開開心心、健康快樂。所以不論幹什麽，都別有太大壓力，要是做的不開心了，就回來。媽在這兒呢，啊......”

陳遠鼻子猛地一酸，喉嚨發澀，最近的煩心事一股腦湧上心頭。

人就是這樣，不管長了多大，在媽媽面前，孩子永遠是孩子。

陳遠沉默幾秒，調整了下情緒：“知道了，我真挺好的，別擔心。”

他拿起飄落到椅子上的一片梧桐樹葉，用指腹揉搓着它的莖，帶着笑意掩飾道：“最近拍廣告可能有些忙。但我現在就把和您打電話這件事放進日程安排表，保證下次不會再忘！”

電話那頭傳來母親“咯咯”的笑聲，陳遠的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

之後，他邊在操場上散步，邊和母親聊了些有的沒的。

雖然陳遠母親很多時候并不能完全理解他在說什麽，但她聽得十分開心，語氣高昂，像個孩子一樣滿足。

臨挂電話前，陳遠用力将剛滾到腳邊的足球踢了回去，有些遲疑地問出一個模糊又突兀的問題：“媽......這麽多年，你後悔過嗎？”

後悔嫁給我爸，後悔生下我嗎？

陳遠母親有一瞬間晃神，随即變得柔和：“所有經歷都是人生的寶貴體驗。後悔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想法，是對你們，對曾經的自己的不尊重。”

他聽到母親關掉電視，起身走入房間：“我從不後悔自己的任何決定，同樣的，我也不會因為一次失敗的體驗去否認這段經歷中美好的事物。”

聽着母親溫柔的話語，陳遠感到自己有些冰冷的身體漸漸溫暖起來。

母親永遠都是樂觀的。

即便生活待她并不友好，她也依舊積極向上，用愛潛移默化地影響着陳遠，讓他走上一條正确的路。

“那......我算是您那段不太好的記憶中相對美好的事物嗎？”

“當然”，母親在那頭笑出聲，仿佛聽到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世紀玩笑。

接着，她收斂笑意，語氣篤定：“遠遠，當年我和你爸爸的事一定對你産生了很大的影響，也許讓你對親密關系喪失了信心”，她頓了頓，“但愛是很美好的。首先要學會愛自己，才能去愛別人。要是有了喜歡的人，媽媽希望你不要逃避，勇敢一點，不要因為我們的錯誤，去懲罰自己。”

陳遠握着手機的指尖漸漸收緊，心不受控地快速跳動起來。

莫名地，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祁澤潇的身影。

陳遠不知道自己現在對祁澤潇的期待、溫柔、煩躁、不舍到底代表什麽。但事到如今，他已經無法将祁澤潇只當成炮/友對待。

陳遠感到自己的心在一點點膨脹，渴望着 得到更多除了性以外的回饋。

這樣陌生的情緒讓他恐慌，仿佛墜入了一個看不見底的深淵。

“知道了知道了”，陳遠恢複慵懶的語調打着哈哈，他掩住翻湧着的情緒，挂起慣有的笑容，“媽您早點休息吧，我要進電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