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N章他不願意

第九章:N章他不願意

又做這個夢了。

走廊裏一片漆黑,空曠的通道不斷向前延伸,仿佛永遠看不到盡頭。

小小的祁澤潇顫抖着,雙手扒住牆壁,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移動。

“媽媽......?”稚嫩又帶着恐慌的聲音在走廊內不斷回響,卻沒人回應。

“媽媽?”他又叫了一聲。

突然,遠處傳來火光,大火熊熊燃燒着,摧毀着他能觸及的一切。

床、櫃子、書架......一切都被燒成灰燼,“噼裏啪啦”的噪聲中,還夾雜着些許痛苦的□□。

“媽媽?!”小祁澤潇聽到聲音,不顧巨大的黑煙,奔向火光處。

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裏,祁澤潇的母親跪坐在正中央。四周彌漫的煙霧讓她窒息,火焰灼傷了她的皮膚,讓她發出痛苦的輕呼。

可她就像座雕像一樣坐在中間一動不動。

小祁澤潇尖叫着,他用小手捂住口鼻,躲避着周圍因火焰而被燒掉的碎屑,不顧一切地沖進房間,想将母親從地上拉起來。

“媽媽......媽媽,你起來,和我出去好不好.......”小祁澤潇咳嗽着,顫抖着,用盡全身的力氣想把母親救出去。

可不管他怎麽怒力,母親依舊在原地,紋絲不動。

看着被恐懼和難過充斥着的孩子,看着他不管再怎麽害怕也要救自己出去的模樣,祁澤潇母親木然的眼睛動了動。

“潇潇......”她終于開口,挂起一抹絕望又輕松的微笑,淚水控制不住的滴落,“我很高興.......我就要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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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祁澤潇往門口推了一把。

“快走.......” 聲音越來越虛弱,接着眼底劃過一絲恨意,“記住,永遠不要為感情妥協......”

“不要為了感情犧牲自我......”

“不然,我就是下場.......”

鬧鈴聲突然響起,祁澤潇從辦公室的小床上猛得驚醒。

他大口喘息着,像溺水的人渴求着氧氣,貪婪地看着周圍的一切。

已經很久沒夢到母親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走下床,将汗濕的衣服脫下,換上一件新的備用襯衫。

祁澤潇出生在一個不算富裕的家庭。

他依稀記得,5歲之前,他和父親母親住在一個月租幾百的老房子裏。

當時的生活很拮據,父母也成天為了賺錢辛苦勞累,絞盡腦汁。但只要有時間,他們就會待在家裏,陪小小的他玩耍。

雖然窮,但那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4歲那年,他父親和一個朋友一起開公司賺了很多錢。

父親財大氣粗地告訴母親,以後不用再去上班了,他現在有錢可以養着他們,不用再這麽辛苦。

母親信了,她将原本有可能升職的工作辭了,在家裏相夫教子。

可在那之後,父親回來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候連續好幾個月,除了錢,根本看不到人影。

因為愛父親,一直得不到情感回饋的母親越來越歇斯底裏,不久就患上了抑郁症。

父親看着心煩,在外面找了小三,更不願意回家了。

每當回想起這段往事,祁澤潇常常不知道自己該覺得母親到底是可憐還是可悲。

明明擁有大好前途,卻為了男人的一句鬼話,抛棄了自我。

但他也常常會厭惡和唾棄自己。

因為從本質上,他深知自己和父親是同類人,是一個不願意為了家庭舍棄事業的自私鬼。

和他在一起,除了把對方變成第二個母親,不會有任何其他結局。

時鐘“滴滴答答”地走着,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裏顯得格外突出。

祁澤潇走出休息室,站到窗邊。他看着窗外的燈火闌珊,腦海裏卻不斷浮現出陳遠昨晚壓抑的神情,和為了不給他和公司帶來麻煩時隐忍的臉。

辦公桌上孤零零的放着一對寶藍色袖扣。

這是他自己親自設計并找人定制的,獨一無二。他原本想将這個作為陳遠的生日禮物,卻最終沒能送出去。

-----

臨近12:00的城市逐漸安靜,漆黑的夜空中繁星密布,閃爍着幽冷的光芒。

和母親結束通話後,陳遠沒有直接回家。他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逃避似的不想去直面自己和祁澤潇的關系,卻又控制不住地發散着思維。

【今天現場的事,奇奇會告訴祁澤潇多少?】

【昨晚表露的那麽明顯,祁澤潇會不會看出什麽了?】

【如果,我想和他的關系更進一步.....他.....會接受嗎?】

陳遠像是個突然心動的大學生,不斷在腦海中模拟着各種可能的情景。

他時而皺眉,時而傻笑,自言自語中,掩飾不住地是對祁澤潇的心動。

不知不覺,陳遠走到了“潇亞文化”的大樓下。

他照熟悉的角度擡頭望去,20層最邊上的那個房間果然還亮着白燦燦的燈 ---- 祁澤潇在加班。

這不是陳遠第一次這麽晚到公司探班。

以前,只要閑着無聊,他就會從家跑到公司,把祁澤潇拉到休息室裏一頓放縱。

但自從他覺察出自己對祁澤潇控制不住的情感,便越來越不敢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了。

“萬一.....他也想更近一步,只是在等我先開口......”陳遠在大堂內來回踱着步,神情難得有些焦躁,“但我真的做好談戀愛的準備了嗎?”

他想不明白。

既不知道祁澤潇的想法,也對自己到底想要什麽一無所知。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今天就這麽回去了,一定會焦慮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既然想不通,那不如去聊聊吧。

陳遠走到電梯前,從包裏拿出門禁卡,猶豫再三,還是刷卡按了向上的按鈕。

等陳遠跨入祁澤潇的辦公室,對方正在和潇亞的海外投資人打電話會議。

他聲音不大,語氣卻很嚴肅,握緊的拳頭和微微抽動的嘴角能看出他壓抑着的怒氣。

“I disagree.”

祁澤潇說英文和中文的感覺很不一樣,他的英文像是從丹田發出來的,更沉,更低啞,也帶着一絲撩人的性感。

陳遠和祁澤潇打了個招呼,沒有打斷,自顧自地坐到了沙發上,看起了手機。

\"Let me consider, bye.\" 祁澤潇挂斷電話,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他将鼻梁上的眼鏡取下,揉了揉眉眼,看上去很疲憊。

“出什麽事了?”陳遠将手機鎖屏,略有些擔心。

“沒什麽,資方又來煩人了”,祁澤潇扯出一抹微笑。

他動了動緊繃的肩膀,走到沙發旁,靠着陳遠坐下,“你好像很久沒來我辦公室了。”

呼吸聲逐漸靠近,陳遠看到祁澤潇的眼睛微微眯起,長長的睫毛不時輕顫。

他又挂起那副情愛時常用的魅惑笑容,強打起精神,用微涼的手指撩撥着陳遠的後脖頸。

“今天想在辦公室zuo?”

難道我來找你只能是幹那種事嗎?陳遠的心莫名一疼,呼吸都有些加重了。

“我......我昨天态度不好”,陳遠往旁邊靠了靠,和祁澤潇拉開距離,“過來和你道個歉。”

“昨天我.....”

“不用”,祁澤潇眼神暗了暗,直起身,微長的劉海遮住大半張臉,看不清神色,“你本來就沒有義務滿足我的所有需求,不必道歉。”

“......哦。”

死一般的寂靜。

“但我們......”陳遠又想說些什麽,卻被祁澤潇打斷。

“阿遠”,祁澤潇擡頭,直直的看着陳遠的眼睛。

他眼底壓抑着很多陳遠看不懂的情緒,有欲望、有希冀,有悲傷,有恐懼,像是理性和感性的不斷拉扯。

最後他阖了阖眼,所有的情緒全部消失不見。

“別這樣。”他說。

“咔噠”、“咔噠” 陳遠感到時鐘的聲音在他耳旁不斷放大,他直直地愣坐在沙發上,瞪大眼睛,像是在消化着剛才的巨大信息。

這是什麽意思?他是知道了嗎?

他是不是發現了自己對他越界的情感,然後要終止這場暧昧的拉鋸了。

“你是想......”陳遠緩緩開口,才說出三個字,就感到自己的聲音沙啞顫抖得不能入耳。

你是想結束了嗎?

突然,他感到唇上貼上一絲柔軟。熟悉的煙草和香水味鑽入鼻腔,讓他整個人徹底失去防備。

“陳遠,張嘴。”祁澤潇吻着陳遠的下唇,趁着他愣神之際,撬開唇齒,靈巧的舌頭鑽入其中。

陳遠不自覺摟住祁澤潇的腰,将他帶到懷裏。

他不斷摩挲着祁澤潇白皙的皮膚,用力地抱着他,像是想将他捏碎。

“阿遠.....阿遠......”祁澤潇低喘着,側過臉吻上陳遠的耳垂,半睜的桃花眼魅惑地看向陳遠,像是想将他吸進來,再讓他沉淪。

“.....我不想變......你別逼我......”

不想分開,也不想更進一步。

祁澤潇只希望能和陳遠能永遠維持在現在的關系,可進可退,既不疏遠,也不親近。

他深知,要是喜歡上自己這種人,最終只會以悲劇收場。

但他舍不得和陳遠分開,也不想這麽多年的關系,就這麽輕易的結束了。

明知道不該這麽做,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

得到了答複的陳遠感到自己渾身都在顫抖,心像是被人揪起來了一塊,有點疼,但又舍不得離開。

他輕輕推開祁澤潇,重新挂上那抹慣有的、慵懶的笑:“......我沒想更進一步,你想多了。”

陳遠整理了下衣服,慢慢起身走向門口。

“你也知道,我懶得去認真談戀愛”,他頓住腳步,回頭看着情潮還未完全褪去的祁澤潇,“但如果以後真的遇到了合适的,我會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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