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N章利用
第三十五章:N章利用
事情發酵後的兩天,陳遠幾乎丢了全部工作。
原本的合作商打電話來說合作希望往後延一延,綜藝的主辦方也無限延遲了檔期,以前總是催更的粉絲們現在也沒了蹤影,打開微博就會看到評論區裏一堆烏煙瘴氣的,完全沒有了更新的必要。
平常總是抱怨工作太忙、沒有個人時間陳遠一下就清閑了起來,現在什麽事都不用做,他還稍稍有些不習慣。
說實話,這次的事件要說對陳遠完全沒有影響,那是不太可能的。
再佛系的男人也要面子。陳遠雖然嘴上說着不care,但當他看着網上那些人總是拿他沒做的事大做文章,終究還是不太開心。
除了為數不多的朋友的關心,最令陳遠頭疼的還有他的母親。
對于性,他以前一向是遵從欲望,開心就好。這麽多年來,他雖然不是完全的同性戀,卻發現自己對男人的興趣遠超于女人。
雖然他不覺得自己開明的母親會和其他家庭的家長一樣對于這件事歇斯底裏,但無論如何,內心還是會有一絲隐隐的不安。
他這輩子在意的人不多,母親算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
但好在令他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
和往常一樣,母親仔細聽着他有些局促的解釋,溫柔又安撫地笑了笑。
她說陳遠這麽多年沒帶回來過女朋友,其實自己心中已經有過這方面的猜想。
一開始她确實有些慌張和恐懼,也曾想過給陳遠打電話确認這件事;但後來冷靜下來想想,喜歡誰、和誰在一起是陳遠的自由,如果能讓他兒子快樂,她這個做母親的又何必計較那麽多?
她轉了個話題,開朗地笑着,和陳遠細細說着最近生活中的一些瑣事。這些事雖然不算非常有趣,卻給了陳遠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将他從網絡世界剝離,與現實世界接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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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司回來後,陳遠又從和祁澤潇的家搬回自己租的Airbnb了。
其實也沒什麽特殊的原因,就是不希望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緒影響到別人。
網絡上的惡意對人影響是潛移默化的,饒是陳遠這麽随性的人,在事發後的那幾天裏,都只想足不出戶的窩在家裏,不去看也不去想外界對他的看法。
在這期間,奇奇和何軒來了幾次,都被他拒之門外。
但祁澤潇一次也沒有來。
甚至,連一條信息都沒有。
陳遠不知道祁澤潇是忙,還是沒有看到自己留在桌子上的那張紙條,又或者是根本沒有回家,總之在自己足不出戶的那幾天裏,祁澤潇也像是消失了一般,完全沒有聯系自己。
他們好像又回到了一開始若即若離、互不關心的狀态了,但陳遠想不通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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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在一個周四的深夜,陳遠耐不住內心的煩悶,決定鼓起勇氣出去走走。
他先是直奔街邊拐角處的便利店買了不少煙和酒,接着漫無目的地街上游走着。
淩晨的街道上,除了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和微微閃爍的路燈,空無一人。
他突然感到一陣寂寞,心裏空落落的,像踩在雲端,怎麽都落不到地面。
雖然這已經是陳遠在A城的第6年,但除了和祁澤潇在一起的時候,陳遠從未在這個城市裏感受到一絲歸屬感。
歸屬感這個詞很奇妙,就像愛情一樣,有些人怎麽處都不合适,而有些人,一眼、一句話、一次觸碰就是一輩子。
不知不覺,他走到海邊。11月的A城異常寒冷,海風吹到臉上像是刀,一下一下地讓陳遠感到生疼。
他嘆口氣,點了根煙,靠着欄杆默默地抽了起來。
遠處還有幾艘貨船在行駛,“嘟嘟”的聲音給這個寂寞單調的夜晚增添了一點色彩。
背後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還沒等陳遠回過神,一件巨大的黑色羽絨服就披在了他的身上,暖洋洋的,還帶着那個人的體溫。
“沈珏”,陳遠勾起一抹頹廢的笑意,有些懶洋洋地開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沈珏走到他身邊,從他手中抽走那根香煙,放進自己嘴裏。
“我要想知道你在哪還不容易?”他緩緩吐出一個煙圈,冷氣和白霧融合在一起,讓他的神情顯得有些迷離。
“也是”,陳遠哼笑一聲,“你可是大少爺,和我們這些普通人不一樣。”
沈珏沒有回應,他轉過身去,看着遠處融入黑夜的大海,一口一口抽着剛剛從陳遠嘴裏搶來的那根煙。
一陣寒風吹過,沈珏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陳遠這才發現,這人身上只套了一件墨綠色的Champion衛衣,他下半身套了一件花色長褲,還有點短,不像是沈珏平常會穿的款式。
沈珏的頭發柔順地貼在額前,平常能夠掩飾情緒的那副黑框眼鏡不知為什麽今天也沒有戴。他就那麽筆直地站在陳遠右邊,替他擋了大部分吹來的冷氣。
陳遠這才意識到無論自己想怎麽忽略,現在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是個結結實實的男人。不是男孩,不是弟弟,是一個充滿着男性力量和荷爾蒙、渾身充斥着安全感的男人。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現在能在海邊看到他,讓他從事發後一直懸着的心,緩緩落了地。
“我不太冷”,陳遠邊說邊想脫下剛剛沈珏蓋在他身上的羽絨服,“你穿得太少了,小心着涼。”
沈珏伸手按住陳遠想脫衣服的動作,他左邊的眉毛微微挑起,嘴角向上,擒着一絲笑意:“你這是在關心我?”
“我是怕你凍感冒了,明天”,陳遠的眼神飄忽了一下,把剛到嘴邊的名字咽了下去,“.....明天公司找我麻煩。”
沈珏嗤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怎麽也不肯接過那衣服,陳遠倒也沒有堅持,披回身上後,從腳下的塑料袋裏拿出啤酒,遞了一罐給沈珏。
“我們這是和好了?”沈珏接過,有些開心。
“沒什麽和不和好”,陳遠仰頭灌了幾口啤酒,“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商業價值了,你也不再需要我替你打掩護,我們之間徹底沒關系了。”
沈珏的眉頭緊緊皺起,啤酒罐被他捏出一個弧度,語氣強硬:“可是我們的合同還沒到期。”
“讓祁澤潇重新給你找一個搭檔吧”,陳遠毫不在意地甩甩頭,“你現在那麽紅,公司裏應該有很多人願意和你組CP。”
陳遠說的是實話,在外人看來的沈珏:愛笑、陽光、溫和有禮,具有極高的商業價值,還是個富二代,無論是交個朋友還是相互利用,應該都有很多人上趕着和他做搭檔,他根本不用擔心沒了自己後計劃會受到影響。
但沈珏明顯被他這種滿不在乎的态度惹毛了。
他一把抓住陳遠的手腕将他拉近自己,高了陳遠幾厘米的他此時頗有點居高臨下的意味:“既然你說別人都想和我組CP,那你為什麽那麽不願意?”
他眼底閃過一絲不甘:“你就那麽喜歡祁澤潇,喜歡到不想去碰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可你看看你現在,值嗎??”
值嗎?陳遠也在心裏問過自己無數次這個問題。
放棄自己原本的計劃留在A城,即便不喜歡露面還是走到了臺前,為了祁澤潇和自己不熟悉的人靠近賣腐,到最後為了他,為了公司,一個人頂掉所有的責任,還為此被迫公開了性取向,成為全國人民閑雜時間的談資。
值嗎?陳遠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時間倒流,他還是會這麽做。
沈珏用力捏住陳遠的下巴,強勢地讓他看向自己:“我一直在等”,他臉上閃過一絲受傷,“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只要你開口,我就會替你擺平這件事。”
沈珏:“祁澤潇做不到的我能做到,他沒有的錢我能出得起,他在公司和你之間選了公司,但我不會,我有能力保護公司更有能力保護你,但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陳遠看着沈珏憤懑的面容有些征愣,他微微退後一步,和沈珏拉開一點距離,皺眉:“沈珏,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句話像是一個炸彈,将原本還算平靜的湖面炸出一個巨大的水花。
其實他倆都知道,一直以來的平靜只是一個假象,那些不願意深究的細節現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陳遠,沈珏也許真的從未想過只和他做朋友。
果不其然,沈珏煩躁的移開眼睛,他伸手抓了抓被海風吹亂的頭發,有些生硬地說:“我不知道。”
他确實不知道,‘喜歡、愛’這些詞彙對沈珏來說太過陌生,他從小沒有被愛過,自然不知道這些情緒到底是什麽。
一開始,他對陳遠僅僅是感興趣。
他喜歡大剌剌在各種場合光明正大地調戲他,喜歡在他喜歡的人面前宣誓主權,喜歡看着陳遠臉上因為自己的舉動而出現的各種情緒,這讓他覺得很新奇也很有意思。
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這個看上去不近人情卻實際細膩溫暖的人産生了強烈的占有欲,他開始希望這些細膩,這些不一樣的小細節只有他一個人能享受到,所以他瘋狂嫉妒祁澤潇,嫉妒他有着陳遠所有的在意和關注,卻一點兒也不在乎。
而現在,除了這些複雜的情緒,他更多了一絲心疼和不甘。
從小養成的自傲讓他拉不下臉來主動幫助陳遠;但他真的希望,在這種艱難的時刻,陳遠能主動來找他幫忙,只要陳遠說一句話,自己一定會二話不說替他擺平。
但陳遠沒有,在他心裏好像真的沒有一點屬于自己的位置。
在心痛和難過的驅使下,沈珏猛地向前一步,抓住陳遠的手,語氣微顫:“陳遠,你跟我吧。你跟了我,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到這種委屈,我保證。”
他有些急迫:“祁澤潇,祁澤潇那人根本就不在意你。這麽多天了,他給你打過一個電話嗎?去看過你一次嗎?都沒有!他甚至連家都沒有回一直待在公司處理各種工作。”
陳遠呼吸一滞,下意識地幫祁澤潇說話:“他是老板......”
“少TM替他找補!”沈珏怒吼一聲,“老板又怎樣?!你以為老板就連一點關心人的時間都分不出來嗎?少天真了!他TMD就是不在意你!用完就扔,沒有價值之後就徹底抛棄,連這A城的寒風都TM比他有溫度!”
陳遠顫抖着,各種情緒一齊湧上心頭,讓他紅了眼眶。
他當然知道工作忙不能作為理由,但如果不這麽想,他就會覺得心裏一揪一揪地疼;人家從來沒說過會喜歡他,也從來沒說過會一輩子和他好好在一起,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在一廂情願。
祁澤潇給了他無數次選擇的機會,是他自己要留下的。
他就是在犯賤。
他原本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不斷付出但不求回應,但當他聽到祁澤潇并不信任他時,內心那股麻木的痛感,怎麽也騙不了自己。
他真的太痛了。
但內心再痛也不能為此牽連到其他人,他不是那種情場失意就找別人療傷的人。
陳遠深吸兩口氣,調整好情緒,再把身上的衣服強行塞到沈珏手裏:“這些是我和他的事,你別管了,我會處理的。”
還未等沈珏開口說話,陳遠就拎起地上的塑料袋快速往回走。
沈珏看着陳遠一臉不願溝通的模樣,再想到祁澤潇的那張嘴臉,一陣怒氣頓時湧上心頭,冷聲道:“你真的了解祁澤潇嗎?你知不知道他背着你都幹了些什麽!”
“什麽意思?”陳遠停下腳步,愣愣的轉過身。
“他......”沈珏有些後悔剛才的沖動,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在利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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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