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生病

回到皇宮後,阿沁被送去太醫院診治身體,百裏蕪也被白斂背過去了。

百裏蕪本不願讓他背,畢竟腿上不過是小傷,可白斂擔憂得緊:那大坑裏又是污水又是污泥,那狼牙也不知道有多髒,萬一這些髒東西順着傷口進入身體就不好了。

太醫院給百裏蕪看過之後,也證實了白斂的擔憂:百裏蕪的傷口是小,但很有可能會引發別的症狀。

阿沁那邊也不容樂觀,她在污水裏泡了太久,身子骨差點泡壞了,被丢下去的時候還不小心喝了幾口污水,這會兒已經昏迷過去了。

慕雲期沒有睡着,聽見他們回來便過來瞧瞧,還帶了兩個宮女過來給百裏蕪和阿沁洗漱換衣。

百裏蕪和阿沁都在污水裏泡過,得徹底清洗一下。太醫院囑咐宮女,伺候兩人洗完後,一定馬上送回太醫院。尤其是百裏蕪,傷口若沾了水,得重新上藥。

可等到宮女們帶兩人回來的時候,百裏蕪就已經不太舒服了,但又說不明白是哪裏不舒服,只覺得頭暈目眩,渾身酸痛,提不起力氣來。

“我好累,我想回去睡覺。”百裏蕪恹恹地說道。

慕雲期看她臉上紅撲撲的,泛着不正常的紅暈,便說:“再讓太醫診治一下,沒什麽問題再回去。”

“哦。”百裏蕪乖乖伸出手臂讓太醫把脈。

太醫給她把了脈,又試了她額頭上的溫度,眉頭便皺起來了:“怎麽這麽快起熱了?”而後又去瞧了瞧阿沁的情況,道了聲“奇怪”。

“她怎麽樣?”慕雲期問太醫,白斂亦是一臉緊張。

太醫臉色凝重:“百裏侍衛起了高熱,應該是傷口受到感染引起的。按理說不該這麽快燒起來的,那小宮女比百裏侍衛的情況要嚴重許多,可是她目前體溫還算正常,而百裏侍衛卻……”

“怎麽會這樣?”慕雲期走到百裏蕪身邊,擡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竟是燙得駭人。“百裏蕪,你還好麽?”

“陛下,”百裏蕪忽然抓着他的手,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好冷……”

慕雲期愣住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任由百裏蕪抓着他的衣服,攀了上來。他剛想推開她,卻發覺她是真的冷,身上在打哆嗦,牙齒碰的咯吱咯吱響,閉着眼睛像一只可憐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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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雲期心中一動,幹脆敞開了衣衫将她裹住,扭頭對太醫說:“先想辦法給她退熱。”

“是。”太醫忙去開藥方,然後去抓藥,熬藥。

慕雲期抱着百裏蕪坐在凳子上,百裏蕪縮手縮腳,幹脆整個人都窩進了他的懷裏。好在她身形小,正好被慕雲期囫囵抱住。白斂見她還是喊冷,便尋來一床棉被給百裏蕪蓋上,又去生了個火爐端來。

屋中很快熱了起來,慕雲期抱着滾燙的百裏蕪坐在火爐邊,把自己熱得直冒汗,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白斂怕他熱壞了,便說:“陛下,要不您先把阿蕪放下,這火爐很暖,讓她自己烤着。”

慕雲期這會兒确實熱得衣衫都濕透了,可懷裏的小人兒緊緊地挨着他,他稍微移開一點,她又迫不及待地拱進來,拼命汲取他身上的溫暖,哼唧哼唧地叫他根本放不下。

慕雲期擦了擦臉上的汗,說:“沒事,朕再抱一會兒。”說完低頭去瞧百裏蕪,問她,“還冷嗎?”

懷中的人兒已經閉上了眼睛,兩條秀氣的眉毛委屈地皺在一起,含糊不清地咕哝道:“冷,外面的雪下得好大,阿黃的小屋子都被埋起來了,徒兒掉進雪窩子裏了,抓了一只野兔子,今天不想練功……”

這都什麽跟什麽?

慕雲期又将她抱緊了幾分,吩咐白斂:“去看看藥熬好了沒,人都燒糊塗了藥怎麽還沒端來?”

一刻鐘後,太醫終于端着藥急匆匆趕了過來,慕雲期拿過來就要往百裏蕪嘴裏灌,白斂忙上前攔住:“陛下,燙,吹吹……”

“哦。”慕雲期将已經遞到百裏蕪嘴邊的藥碗撤了回來,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端着藥碗的指腹有些灼痛,可想而知裏面的湯藥應該是十分燙人了。

他将藥碗擱在桌上,用湯匙攪着散發熱氣,白斂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個小扇子,慕雲期一邊攪,他一邊扇,看得旁邊的太醫一臉疑惑:這小侍衛是什麽來歷?居然能讓陛下和一等侍衛一同伺候喂藥?看來地位非同一般啊。

在慕雲期和白斂的努力下,藥很快就涼了,慕雲期擔心百裏蕪怕苦,還讓太醫準備了蜜餞。沒想到百裏蕪竟出奇地配合,不僅就着他的手将藥一飲而盡,還咂咂嘴說:“再來一碗……”

真是個吃貨。

藥效并沒有那麽快,所以百裏蕪還是害冷,抱着慕雲期不撒手。慕雲期心想她喝了藥,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了,況且這會兒他實在熱得有些受不了了,便想讓白斂先把她抱下來,自己好涼快一會兒,可白斂剛要拉開她,百裏蕪閉着眼睛就是一拳,白斂躲開,再拉,又是一拳……

“這……”白斂無奈地看着慕雲期。

慕雲期也沒想到生病的百裏蕪會這麽粘人,他掙脫不開,只能由着她抱:“白斂,再去給朕端一壺涼茶來。”

百裏蕪抱着慕雲期一直到後半夜才松開手,太醫過來查看,說是終于退熱了,脈象也穩定了,應該沒什麽大礙了。

這一場高熱來得迅猛,去得也迅猛,讓太醫連連稱奇:“第一次見這樣的體質,這個百裏侍衛果真不是一般人……”

高熱退了,百裏蕪自然不害冷了,都不用慕雲期動手,她自己從他懷裏鑽了出來,抵着他的胸口閉着眼睛嚷嚷:“什麽玩意這麽熱?熱死老子了……”

白斂:“……”敢說陛下是什麽玩意?

慕雲期:“……”吃完飯就罵娘,放下筷子就砸鍋,等明天這丫頭病好了,必須得打一頓了。

“還不趕緊把她抱走?”慕雲期站起身來,一把将百裏蕪扔給白斂。旁邊的宮女忙過來給他整理好衣服,他剛走了兩步,忽然覺得頭暈得厲害,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陛下,您怎麽了?”白斂趕緊将百裏蕪放到一邊,跑過來扶着慕雲期。

慕雲期臉色蒼白,渾身冒汗,皮膚灼熱,白斂扶着他重新坐下,太醫立即上前檢查,最後診出:“陛下這是中暑了!”

白斂:“中暑?”扭頭看向火爐以及火爐旁邊某個睡得小呼嚕一串一串的丫頭……

第二天百裏蕪睡醒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太醫院看阿沁。

阿沁是下半夜燒起來的,好在有太醫守着,很快控制了病情,這會兒也已經蘇醒,人還是很虛弱,小臉煞白煞白的。太醫說已經沒有大礙了,回去再修養幾日就好了。

百裏蕪跟着太醫去給阿沁抓藥,期間太醫也為她重新檢查了一下腿上的傷口,囑咐她最近還是不要多動,能靜養最好。說着還為百裏蕪把了脈,說道:“你這體質着實特殊,昨晚那場高熱來得異常兇險,你現在居然一點事都沒有。若是換做其他人,許是腦子都能燒壞了……”

“我本來就不是普通人。”百裏蕪一臉神秘道。

“哦?”太醫好奇地遞過耳朵過去,“那你是什麽人?”

百裏蕪眉眼彎彎:“我師父說我是奇才,奇才是不會輕易挂掉的。”

太醫:“……別鬧,有病還是要治的。”

百裏蕪不跟他聊了,幫阿沁拿了藥後,又親自将她送了回去,然後才去找慕雲期。

算算時間,慕雲期這個點應該還在上早朝,百裏蕪腹中空空,正好趁這個時間去吃點東西。她瘸着一條腿晃晃悠悠去了禦膳房,扒着門框問裏面的禦廚:“有沒有蘿蔔黃瓜什麽的,我先填填肚子……”

對方很熟練地遞給她一根胡蘿蔔。

身後忽然傳來白斂的聲音:“你大病初愈,怎麽能吃那個?”

百裏蕪轉過身來:“你怎麽在這裏?”這會兒他應該守着慕雲期上早朝啊。

白斂看出她的疑惑,說道:“陛下今天不舒服,沒有上早朝,我過來看看陛下的藥膳做好了沒?”

“藥膳?”百裏蕪疑惑,“陛下生病了?”

“嗯。”白斂給她一個眼神讓她自行體會。

百裏蕪不懂這個眼神,還念道:“好好一個人,怎麽說病就病了?”

白斂戳了一下她的腦袋:“你還有臉說,還不是因為你?”

百裏蕪一臉無辜:“因為我?”

“要不是因為抱着你烤火,陛下怎麽會中暑?”

百裏蕪奇怪道:“陛下為什麽要抱着我烤火?他冷嗎?”

“失憶了?”白斂試了試她額頭上的溫度,“真把腦子燒壞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百裏蕪仍是一臉懵懂。

“罷了罷了。”白斂揉揉她的腦袋,“你腿上還有傷,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點吃的去。”

白斂還沒把慕雲期中暑的事情說清楚,不過看他表情不像是跟自己鬧着玩的,難不成慕雲期真的因為自己中暑了?她想了想,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她得去看看慕雲期才是。

白斂進禦膳房看了一下給慕雲期的藥膳還沒做好,出來的時候百裏蕪已經拖着那條受傷的腿往慕雲期的行宮走去了。

“嗯,還算有點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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