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蘇醒

樓解城想着雪輕塵和衛洛書應該會多游玩一會兒,他帶着百裏蕪找個醫館便回來,可是他們剛走了沒多遠,忽然聽到有人喊着樓解城的名字,應該是在找他。

“公主喚我回去了。”樓解城松開百裏蕪,他凡事都以雪輕塵為先,自然不能為了百裏蕪而忽略了雪輕塵,“東邊不遠處好像有馬車,你找一輛送你回宮,去太醫院看看。”

百裏蕪雖然疼得厲害,但是他畢竟是雪輕塵的人,不趁人之危已經算是不錯了,也不能真的指望他送自己去醫館。

“那你去找你家公主吧,咱們改日再約架。”百裏蕪還沒忘打架的事情。

樓解城笑了一聲:“七天之內你怕是打不了了。”

“啥意思?”

樓解城沒有回答,脫下自己的外袍給她披上,然後轉身便走了。

百裏蕪弓着腰艱難地走了幾步,忽然林中又冒出幾個人來——是先前慕雲期不放心而安排的幾個暗衛。

“百裏侍衛,你沒事吧?”其中一名暗衛關切道。

百裏蕪第一次覺得慕雲期真的是太細心了:“我有事,快送我回皇宮!”

幾個暗衛雇了一輛馬車,立即往皇宮趕去。到了皇宮,有人陪百裏蕪去太醫院,有人去找慕雲期。

慕雲期正在和白斂在禦書房讨論一些事情,聽聞是他派去保護百裏蕪的侍衛,便立即召了進來:“怎麽了?”

暗衛答道:“陛下,百裏侍衛身子不舒服,已經送去太醫院了。”

慕雲期和白斂一驚:“她被樓解城傷着了?”

“不是,好像另有隐情。”

“走,去太醫院。”慕雲期立即出了禦膳房,白斂也随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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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趕到太醫院的時候,陳太醫正紅着一張老臉,給一臉懵懂的百裏蕪解釋:“月有盈虧,潮有朝夕,月事一月一行,與之相符,經者常也,有常規也……”

慕雲期聽到這話,也霎時明白了什麽。

陳太醫見到慕雲期過來,如釋重負般:“陛下,快給百裏侍衛請個嬷嬷教導一下,臣該解釋的已經解釋過了。”

慕雲期立即讓白斂去找了個嬷嬷過來,帶着百裏蕪先下去料理一下。

“這是百裏侍衛前段時間一直喝藥調理的結果,她這個年齡,初潮來的是有些晚了。”沒了百裏蕪在這裏,陳太醫好歹沒有那麽羞赧了,“不過也不礙事,對以後生孩子也沒什麽影響。”

“真的!”慕雲期驚喜道。

“恭喜陛下!”白斂也跟着開心,“阿蕪終于長大了。”

慕雲期忍不住在太醫院拍着巴掌笑。

而百裏蕪經過嬷嬷的一番指點,也終于明白了為何樓解城會說她這七日都打不了架:“竟是要流七日的血嗎?”

“其實只要過了前三天,剩下幾天就沒什麽了。”嬷嬷見她根本什麽都不懂,便一點一點地囑咐道,“這幾日最好不要碰涼水,多喝熱湯,若是還疼的厲害,就去太醫院開些止痛的藥來……”

百裏蕪問她:“那我還能騎馬能打架嗎?”

嬷嬷吓了一跳:“我的小祖宗哎,千萬不能!”

“好麻煩!”百裏蕪一臉懊惱。

不一會兒,太醫院就送來了一副藥,說是喝了會有止痛效果。

百裏蕪服用後,被嬷嬷按在床上睡了一下午,待到醒來時,肚子竟然真的不痛了。

晚上她去找慕雲期說說樓解城的事情,一見面慕雲期便抱着她轉了三圈,狠狠地親了她一口。

“我流血你這麽高興麽?”百裏蕪被他舉得高高的,低下頭來不滿地看着他。

“高興,朕怎麽能不高興呢?”慕雲期笑得一臉高深莫測。

小肥羊長大了,可以宰來吃了,他能不高興麽?

“等朕再做一件事情,朕就向大臣宣布咱們的婚事。”既然要娶她,就要先把他們之間的阻礙祛除,才好沒有後顧之憂。

百裏蕪問他:“什麽事?”

慕雲期一臉神秘:“過幾日你就知道了。”

百裏蕪因着特殊情況,這幾天都沒怎麽亂跑,每日捧着杯熱的姜糖茶在慕雲期的行宮裏轉悠轉悠,晚上也基本呆在房間裏睡覺,沒有出來巡查。

這一天晚上她照例喝了一杯姜糖茶,卻早早地犯困了,她抵擋不住睡意,便爬上床去睡覺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一陣兵兵邦邦的兵器相撞的聲音吵醒——竟是宮裏又來了刺客。

以往救駕來遲都是故意的,可是這次她竟睡過了頭,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情況了。

百裏蕪立即從床上跳了起來,尚來不及掌燈,穿好衣服之後便去摸武器:“我的劍呢?我的刀呢?我的暗器和癢癢粉呢?”這些東西她都放在随手就能摸到的地方,可是現在卻怎麽也找不到。

外面架勢更甚,無奈,百裏蕪只好抄起一個凳子沖出去了。

沒想到房門口卻坐着一個人,一把将她拉住了:“別出去!”

是慕雲期的聲音。

“你怎麽在這裏?”百裏蕪吃驚道,“外面來刺客了,我出去看看。”

“看什麽看,回去歇着!”慕雲期推着她讓她回床上躺着,百裏蕪不肯,慕雲期輕斥她一句,“聽話!”

百裏蕪抱着凳子執拗着不肯動彈:“我就出去看看,萬一那些侍衛打不過,我還能上去幫幫忙。”

慕雲期拗不過她,只好妥協,他抽走百裏蕪懷中的凳子放在地上,而後讓她坐下,将門打開一條縫:“那你坐在這裏看,不用你出手。”

百裏蕪霎時有些疑惑:為什麽慕雲期看起來這麽淡定,好似這場刺殺不是沖他來的。

她往門外看了一會兒,更疑惑了:“這些刺客和侍衛打架,怎麽跟鬧着玩似的?”

可不是鬧着玩麽?

黑衣刺客和藍衣侍衛看起來打成一團,可仔細看來,不過是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刀劍撞得乒乓直響,可兩邊的人都毫發無傷。

“他們耍劍呢?”百裏蕪從未看過如此不走心的刺客與侍衛大戰。

“耍什麽賤?”慕雲期将她摟進自己的懷裏,輕聲笑道,“他們演戲呢?”

演戲?百裏蕪一邊看,一邊思考,她忽然想到:“陛下,莫不是這場刺殺,根本就是你安排的?”

慕雲期欣慰道:“看來你不止長大了,腦子也聰明不少。”

百裏蕪卻驚恐地從他懷中鑽出來:“你啥時候有這種癖好的?喜歡看人打架?”

“想什麽呢?”慕雲期捏捏她臉頰上的軟肉,“朕不過是想借這場刺殺,清理皇宮中一些別有用心之人。”

“誰啊?”

“比如陷害你和表弟的那些人。”

“啊?”

刺客們在慕雲期的行宮中與侍衛打了一會兒,便裝作打不過的樣子落荒而逃,然後在宮中四處逃竄,不僅傷了一些宮裏的一些侍衛,臉其他宮苑的人也有損傷。

暖玉閣有樓解城,倒是沒怎麽有傷亡;慕雲槿住的宮苑中有衛洛書,也都還算安穩。而壽康宮是損傷最嚴重的,裏面的宮女、太監、侍衛甚至嬷嬷,都受到了刺客的攻擊,死了幾個人,剩下的也大多是殘了。

第二天一早百裏蕪聽到白斂向慕雲期彙報各宮苑的傷亡情況,百裏蕪才終于明白慕雲期安排這場刺殺的目的所在——這些“刺客”的目标,根本就是壽康宮。

壽康宮此番折損人員嚴重,慕雲期便立即讓白斂重新選了一批侍候的人,給太後送了過去。

壽康宮基本是被慕雲期大換血了,聽聞太後一下子就病了,不知道是被吓得,還是被慕雲期氣的。

慕雲期始終念着太後對他的撫養之情而沒有選擇直接與太後撕破臉皮,只是他也不能任由太後繼續在背後設計糟蹋百裏蕪。

這件事情也算是給了太後和雪輕塵一個警告。

壽康宮中,唐嬷嬷拖着一條受傷的腿,一瘸一拐地給太後送藥。

那天晚上皇宮遭了刺客,有許多刺客逃竄進了壽康宮,進來便是一頓打殺,她躲避不及,被砍傷了一條腿。

這些刺客到現在都沒有查清來路,太後第二日就病了,太醫院開了藥,可太後不放心別人熬藥,每次都由唐嬷嬷親自煎藥送藥,心中亦是苦不堪言。

今日她服侍太後喝下藥,忽然有宮女來報,說大皇子醒了!

“銘兒醒了?”太後激動地從床上坐起來,讓唐嬷嬷立即幫她穿上衣服,她要馬上去看慕雲銘。

唐嬷嬷陪着太後去了慕雲銘的房間:他真的蘇醒過來了,那張與當今陛下十分相似的臉上,再也不是緊閉着雙眸,也是明亮地睜開了。

“我的兒啊!”太後一看到慕雲銘,眼淚便再也止不住了。她顧不得病軀,上前握住慕雲銘的手,“你終于醒了,哀家每日每夜都盼着你醒來,如今真的叫哀家盼來了……”

“母後……”慕雲銘剛剛蘇醒,蒼白的臉上挂着一絲茫然。他如今對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了許多年了。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太後握着他的手,心中又許多話,卻又高興地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慕雲銘只陪着太後說了一會兒話,便又沉睡了過去。唐嬷嬷想命人傳太醫,卻被太後制止:“不要傳太醫,也不要叫任何人知道銘兒醒來的事情!”

“為什麽?”

“哀家一會兒跟你解釋。”

幸而慕雲銘是養在太後隔壁的房間的,除了那個宮女,眼下還沒有別人知道這件事。

而那個宮女,從現在起便被禁锢在慕雲銘的房間內,再也不能同旁人接觸。

太後又親自照料了一會兒慕雲銘,便帶着唐嬷嬷離開了。她将唐嬷嬷單獨叫到房間中,同她說:“過幾日你找機會出宮一趟,去找哀家的大哥,告訴他可以着手安排陸青沂進宮了。”

唐嬷嬷隐約猜到些什麽:“太後這是要?”

太後冷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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