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敵對關系

敵對關系

他連着石板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下落的氣流也刮得我渾身生疼。就在我只能看到他發出的隐隐光亮的時候,我心裏無比着急,下面是什麽?萬丈深淵?還是十八層地獄。下落了一分多種,就在我以為這黑暗的空間只剩我一個人在漂浮的時候,越往下落,就能隐隐約約看到落在底下揚起的灰塵潛伏在空中,手電筒的光有限,只能看到一小部分。底下突然發出一陣陣巨大的轟隆聲,震耳欲聾,似乎整個山體都被震破了。

我知道他們應該是着陸了,不知道這麽大的沖擊力,張起靈會怎麽樣。

正常人這麽大的下墜力肯定九死一生,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如果他也是被砸下去了會怎樣?那我們這樣算不算是生不同衾死能同穴,以後有張家人進來考古,發現了他們族長會不會覺得好笑。

這一刻,我坦然面對生死。

就在我快要硬生生砸到地上的石棺時,黑暗中突然沖出一個身影抱住我,我感到腰間一股巨大的力量給鎖住了,同時右側肩膀靠上了一個溫熱的身體,那種歸于安心的感覺一下充斥着我,我瞬間死死抱住他,不知道是條件反射還是知道是他救下我劫後餘生的感動,反正這一刻我再也不想放開他了。

這種劫後餘生般的感覺太好了。

慶幸他沒事,我也沒事。

我驚魂未定的把頭埋在他的懷裏,眼淚不争氣的流了下來。他的腰很細,我再使勁摟住他整個腰,就怕他在落地後馬上把我推開。“張起靈,還好你沒事,你要是你死了,下輩子投胎我都不一定會遇得到。”接着眼淚嘩啦啦的流,我全給擦他身上了。

他摸摸我的頭,摸的很輕,我能感覺到他的小心翼翼。

他溫柔道:“好了,沒事了。”

我再把眼淚鼻涕擦他胸前的衣服上後,才松開手從他懷裏出來。

他眼裏有溫柔,有擔憂,有堅毅,有很多很多我看不懂的情緒,這個情緒表現在他臉上就是緊皺着眉頭。

在這一瞬間,我好像懂了他這些情緒,又好像不懂。

我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可是我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我想了想,他在這一刻沒有推開我,還很有耐心的安慰我,就足以證明我們接下來還有機會可以說話。現在這裏的情況也是非常之時,也不适合讨論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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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量着這裏,空氣中揚起很多粉塵,像pm2.5霧霾顆粒一般,光照在霧霾中穿透力很弱,所以除了我身邊這一畝三分地根本看不清旁邊有什麽情況。

看到旁邊的牆體和落地的石棺後,我才明白,剛才那麽多石棺同一時間下落,張起靈踩着石棺跳到最靠近山的那個上,然後利用黑金古刀卡進石頭裏,給自己減速停下。所以山體的石頭上才有一排裂縫。

張海樓已經在靠近山體的地方研究機關,完全沒有管我和張起靈在這裏。然後張起靈也轉身去研究這裏的情況,沒想到我上方有一小束燈光打在我身上,照亮了我這一片地,有人的聲音從上方由遠及近的傳下來,在空曠的山體裏格外響亮,“族長救救我!”

我們三人的手電筒同時往上打過去,就看到張海客在空中做着自由落體運動。

他喊的那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絕望無比,因為沒人接住他的話,他馬上要砸在地上死了。而張起靈根本沒有動,黑金古刀往旁邊的山體一扔,就哐的一聲插了進去。張海樓見狀從石棺上助跑然後跳到黑金古刀上,在利用刀柄向外借力,然後接住了下落速度賊快的張海客。

只是張海樓接住張海客的姿勢就沒這麽帥了,張海樓拉住張海客的手臂,減緩了這一點沖擊力,然後他們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兩個人疼的龇牙咧嘴。

看來即使再厲害的張家人也沒有張起靈厲害嘛,這麽大的下墜速度,張起靈能穩穩當當的接住我,這厲害程度沒得說。

只是張海樓沒能像張海客那樣輕松起身,他的胳膊好像以一個奇怪的姿勢翻轉着,他的臉色也不太好。

我朝張海客怒道:“你不要命了,你就這樣跳下來?”

他回怼:“你才不要命了,你先跳下來的。”

我沒好氣的回他:“對,我就沒想過要命!”

“瘋女人!”

張海客白了我一眼,轉頭就看張海樓的情況,看到張海樓的手臂不對勁後,起來一瘸一拐的扶起躺着無法起身的張海樓,“脫臼了。”

然後張海客用手摸了摸凸出來的位置,面不改色的用力一板一推,在這靜谧的空間,我只聽到一聲咖嚓聲,還有随之而來就是張海樓的慘叫聲。

随後張海樓的手臂就回複了正常,還能自己支撐着身體從地上爬起來。看來張家的一樹确實厲害,應該說他們張家人确實厲害。

我現在管不了他們,從包裏拿出之前準備的醫用防塵口罩戴上。雖然不能遮住全部臉,但是讓我在這衆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狀态要好,特別是這倆人對我不懷好意。

這揚起的細小粉塵不知道是什麽,但是我感覺不太好,于是叫住張起靈,遞了個給他,他可能也覺得這種大顆粒粉塵不好,也帶上了。

趁他帶戴口罩的動作,我直抱住他的腰。

小聲道:“帶我一起。”我向後看了一眼,示意那倆人。

他沒有拒絕我。

突然地上泛起的粉塵越來越大,整個巨大的空間好像是什麽東西朝這邊過來了,數量之大,猶如波濤洶湧之感。

如今的場面就是在這地底下有數不清的石棺排列着,還有揚起的粉塵,和那些不知名從黑暗中出來的東西。

我覺得是剛才石棺落地的動靜太大,導致在黑暗中的一些生物蘇醒了,雲頂天宮中的青銅門那裏就不有很多類似的沉睡的生物,所以我現在的感覺非常不好。

那些東西的速度很快,密密麻麻的從黑暗中湧現過來,由于有粉塵的遮擋,等它們靠近了才看到是一只巨大的屍蟞。我記得屍蟞只存在有屍體的地方,因為這些東西靠腐爛的屍體活着,可是我們現在的位置很幹燥,還有這麽多粉塵,所以這些屍蟞是從哪裏來的?

張起靈帶着我在附近這片區域的地方看了看,似乎都沒有機關。随着那些屍蟞湧來,連着石棺裏的也開始有動靜。

如此龐大數量的石棺裏面如果有東西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而且這些都是張家粽子,那戰鬥力可不是一般的強,就連張起靈也不可能會在這麽多數量的粽子裏殺出一條血路,而且還有我一個拖油瓶,我的身體也不樂觀,手上的皺紋又深了一度。

張海樓那邊好像發現了一個門形狀石頭,在旁邊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機關。張起靈帶着我用黑金古刀開辟出一條路,躍到那邊後,仔細檢查情況,張海樓和張海客則為他打掩護。

這裏的屍蟞個頭很大,尾巴上有個小鈴铛,難道這上面裝的六角鈴铛,有可能致幻的。所以我現在看到這玩意,我要驗證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幻境中。

我拍打着自己的臉,皮膚粗糙的感覺特別真實,我在捏捏自己手背的肉,很疼,是我自己,說明我沒有重幻覺。

六角鈴铛的幻覺一般人不可能破除,幻覺比現實還真實。

怎樣才能驗證這裏是不是幻覺?

我直接抽出張起靈腰間的匕首,剛拿上手張起靈就發現了我的動作,他的手非常快的覆上了我的手。

他漆黑的眼裏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道:“防身。”

他把匕首抽出來放我手裏,我看着泛着冷光的匕首,掀開另一只手臂的衣服,想直接在上面狠狠劃一刀。

結果匕首還沒舉起來,張起靈就制止住了我的動作。

“阿離,你幹嘛?”

我呆呆的望着他,“幻境。”

“不是幻境,屍鼈沒有六角鈴铛。”

我這才轉頭看去,張海客和張海客兩人已經再抵抗那些朝我們爬來的屍鼈,把我們保護在這一寸能站腳的地方。我仔細看看那些蜂擁而至的屍鼈,尾部真的沒有鈴铛。

張海樓一邊對抗屍鼈一邊道:“族長,你倆這個時間就不要你侬我侬了吧,我們可是在拼命啊。”

張起靈輕拍了兩下我拿匕首的手,示意我安心。然後他就在牆面找機關了。

最近傷口發炎那種隐隐約約的疼痛一直有,為了謹慎,我再次按壓自己心口的位置,那種熟悉的疼痛感襲來,剛才掉下來後那麽大幅度的動作,痛感也沒有消失,說明我現在不是在幻覺裏。

我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放松一點,我現在的老胳膊老腿,不宜有太大的情緒。

張起靈很快找到了開關,機關隐藏在門的上方,像是個雞頭一樣的圖案,已經布滿了灰塵,看來這裏已經不止一次有人像這樣下來過了,才會弄起這麽大的灰塵。

這門的形狀很小,像是古代府邸的小門一樣,建的小家氣一樣。張家人把上面的入口建的那麽恢宏氣魄,到裏面了建的跟個狗洞一樣,這差別也太大了吧。

張起靈按下機關的那一刻,小門似有千斤重一般的緩緩升了起來,張起靈拉着我趕緊進去了,張海客和張海樓也進來了,他們進來帶着幾只屍蟞落進來,屍鼈舉着大鉗子看着要朝我爬過來,結果在門關上的一瞬間,張起靈和那兩人直接一腳就把這玩意全踢了出去。

張起靈這無意中的姿勢要多帥就有多帥。

我一轉頭就發現張海客在盯着我看,我心說你看什麽看,我拉着張起靈的手臂可以躲在他身旁,你不行。何況我和張海客又沒仇沒怨的,他那殺了我的眼神,我看着實在心裏慌的很。

外面屍蟞叽叽喳喳的的聲音還傳進來,看來已經堆積了很多屍蟞了,不知道為什麽外面動靜那麽大,跟地動山搖一樣,難道是石棺裏的東西起屍了。

現在有兩個定時炸彈在我身旁,我不得不寸步不離張起靈,張起靈也沒有拒絕,見張起靈打量這裏我才看到這裏的情況,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房間裏有欄杆,有桌椅板凳,還有臺階,樣式有點像古代那種勾欄布置,因為中間大的凸起的像是木質圓盤一樣的東西,還幾個臺階鏈接到圓盤上,我的腦海裏自動幻想出在那種奢靡快活的勾欄裏,有女子在舞臺上跳舞,底下坐着一些吃飯聊天看舞的人。

這張家不會還在這裏享受這種生活吧,這可是古樓群葬的地方啊,想快活也要分地方吧。我随機發現我的想法錯了,因為在圓盤的上方有一個巨大的洞,洞的大小和舞臺一樣,自從張起靈跟我說外面是石棺後,我現在就特別害怕,就怕某個地方冒出一個粽子來咬我。

見張起靈往臺上走去,我也趕緊跟了過去。

手電筒的光朝上面照去,只見上面有很多層這樣的洞,密密麻麻看不到盡頭。這讓我想起國外的電影《饑餓站臺》中的情節,食物從第零層開始往下掉三百三層,每一層都充滿了對食物争搶的人,到最底下已經不是對食物的争搶,而是争奪資源為了活下去。

這裏雖然也有這種圓形的口可以看向上方,但肯定不是電影中的那種情況。

對于墓室機關這些我一竅不通,于是我跟着張起靈巡視了一圈,發現這周圍是很嚴實的山體,大片的石頭連着一塊就像沒有開發打磨的不規則石頭。張起靈用手摸了一遍後,就停了下來,于是我拉着他坐在就在臺階坐着,我問他,“有沒有發現什麽?”

張起靈搖了搖頭,“沒有機關,唯一的的出口被堵死了。”

我看向張起靈望着的那黑漆漆的一塊巨大的石頭,剛才跟着他看了那裏,什麽也沒發現。

在我疑惑為什麽好好的出口會被堵死之際,他突然跟我說話,“把手給我看下。”

我乖巧的把手伸給他。

我自從落地之後一直把自己包裹的很嚴實,一點裸露的皮膚都沒有,全身上下只剩兩只大眼睛,所以任他眼神再好,也不能透過衣服看到我的狀态。

他掀開我手腕處的袖子,手上的皺紋還停留在剛才在石海中的樣子,我松了一口氣,好在脫離那裏我沒有繼續惡化下去,看樣子我還可以多活幾年,不用被老死在這裏。

我縮回手,拿出一點壓縮餅幹分給張起靈一起吃着。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保存體力最重要。

我發現張海客他們還沒有放棄對機關的探查,到處摸摸敲敲打打,按理來說張海客完全沒必要來這古樓,他已經脫離開了張家,何必進來冒這個險,按照以後他的個性,要拉他們族長回去重振所謂的張家,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後的事了,現在這麽火急火燎的進來幹嘛,我看他們也沒帶多少裝備,估計也是來的匆忙。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是怎麽得到消息我們要進來古樓,是不是走的我們來的那條路,那外面可是聚集了各方勢力的人,他倆能輕易進來?

總覺得這一切都在張起靈失憶不久發生,是有預謀還是巧合,我也想不清楚,我是不是漏掉了什麽信息。雖說我現在是汪家人,但是還有很多信息我是不知道的,所以這些應該都跟張起靈有關吧。

我碰碰張起靈胳膊,看了看張海客和張海樓,“他們是你叫來的嗎?”

“我沒有叫人。”

“那你還記得他們嗎?”

“不認識。”

也對,張起靈剛才還用眼神我問他們可不可靠,這情況肯定是不知道的。他失憶連和他朝朝暮暮相處的我都忘記了,何況還這些雜七雜八的人呢。

我小聲說道:“不認識他還讓他們進來?”

這話我不該問,張起靈是完全相信我,所以才讓他們跟着。原來,張起靈從來沒有不信我。

那兩人好像聽到我說話了,手電筒直直的照在我臉上,光刺的我睜不開眼,張海客道:“汪小姐都能進古樓,我們是張家人就不能進來嗎?”

我小聲嘀咕,“你算哪門子的張家人?”抛棄張家那麽多年,逃去海外。

當然我沒有傻到直接對張海客說這句。

說完我就後悔了,我不應該開口,他們張家人各個不是普通人,聽力異常。果然張海客在我嘀咕完後,就直勾勾的看着我。他笑的很是陰森恐怖,“汪小姐不會忘了自己做了什麽事吧?”

面對這樣的張海客我還是很畏縮的,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我到底做了什麽事,他又道:“你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汪家是什麽人?”

我幹咳一下,他這話我的确沒法反駁,于是我說的特別沒底氣,“汪家确實不是啥好人,但也有好人。”

張海客又氣噴不平的朝張起靈說道:“族長,這女人壞的很,你不要讓他進來這裏。”

張起靈對這句話置若罔聞,我實在覺得張海客腦子很抽,雖然張起靈現在失憶了,我不能像以前那樣跟他撒嬌,但是從他在進來古樓的态度來說,他并沒有把我歸結敵人和陌生人那一路,他在很多時候都是把我護在身後保護我。張海客不應該沒意識到自己說這話是在打自己臉吧?

但我的氣勢還是要拿出來的,“我是汪家人,但是張海客先生麻煩你先認清楚自己的狀況好吧,你看看你們的族長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所以我現在趁着休息的時間打算跟張海客聊清楚,不然等會越往裏走,張海客偷偷摸摸給我來一刀,是在是不劃算。

張海客憤憤不平,“族長英明神武,遲早會看清你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張海客這馬屁拍的還真有水平,是你了解張起靈還是我了解啊。你這麽拍有用你啊?

我歪着頭看着他,“那你說說我到底哪裏壞?”

“你現在做的一切不就是嗎?”

“我是殺人放火了,還是作奸犯科了?”

旁邊的張海樓義憤填膺的說道,“你心裏沒數嗎?”他似乎比張海客還激動。

我不甘示弱,“沒有!”

張海客冷笑一聲,“汪小姐自己做了什麽事可真健忘啊,我這次來就是保護族長不被你們汪家人騙了。”

原來他們進來的目的是保護張起靈,我猜想,應該是張海客得到了張起靈的消息從香港趕了回來,然後才馬不停蹄的跑到這裏來。

我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到我對張海客做了什麽事,看他倆那表情估計是什麽喪盡天良的大事,我從開到盜墓筆記世界,我連只螞蟻都沒踩死,我怎麽就得罪張海客這倆人了。

我承認唯一讓我後悔的就是那天在張起靈家旁邊抽了他的血,這事讓我一直自責,其餘我實在想不到我做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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