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番外·公主的故事

第27章番外·公主的故事

【公主出生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一道驚雷劃破天際，銀紫色的雷電将深黑色的夜幕清晰地劃分為兩半，響亮的雷聲傳入大殿，雷光照亮了白色的玫瑰城堡，也照亮了大殿中白玉王座上國王的側臉，明亮的光線竟壓過了殿內許多琉璃燈的燈光。

皇家騎士隊排列整齊，肅穆地守衛着玫瑰城堡，守衛着大殿中焦急等待的國王與尚在生産中的王後。

偏殿的房間內隐隐約約傳來王後痛苦的呼聲和産婆侍女的安慰聲，國王閉眼聽着這些聲音，放在扶手上的手狠狠捏緊，指尖捏得發白。

已經整整一日了，為什麽孩子還不能出生？

“大祭司……沒有國王陛下的允許……您不能進去……”大殿外突然響起騎士長的聲音。

“讓開！我要去見陛下！”一個渾厚蒼老的聲音傳入大殿。

國王睜開帶着血絲的渾濁雙眼，看着那位走進大殿的穿着白色長袍的老者。

神殿大祭司。

“生了！孩子出生了！是個公主！”偏殿中響起産婆興奮的聲音。

大祭司尚未開口說話，國王聽到聲音便“唰”地一下從王座上站起來，驚喜道：“終于出生了！”

國王邁步想去偏殿看看情況，突然發現什麽，腳步硬生生頓在了原地，“不對……怎麽沒有哭聲？”

大殿下首，大祭司沉沉地嘆了一聲，“陛下，我今日來此便是要與你說說前段時間占蔔的具體結果。”

國王有種不詳的預感，猛然轉頭看向大祭司，“……什麽結果？”

“公主生而有異，是為禍端，她的存在會帶來災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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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端……”國王呢喃着，神情恍惚，“怎麽會……”

“啊——”偏殿內響起産婆的驚叫聲。

黑暗中，一雙緋紅的眼眸緩緩睜開，産婆在看到這雙眼眸的一瞬間便控制不住手一抖，将孩子丢了出去。

“不——！”王後看到這一幕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坐起身來，将被丢出去的孩子險險接住。

一系列事情發生得太快，一旁的侍女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産婆瘋了一般大喊道：“怪物！公主是怪物！”

王後緊緊抱着公主，眼淚大顆大顆落了下來，“孩子……是我的孩子……”

大殿外的國王聽到聲音，指尖狠狠一顫。

“國王陛下，我想你應該分得清事情的嚴重性。”

“我……我要怎麽做？”國王的神情中顯露出迷茫與無助，他的孩子怎麽會是禍端。

“近年來洛佩斯皇族與雪格裏貴族争端不斷，這個國家正面臨災難與動蕩，我們所籌備的請神大典正是為了遏制雪格裏貴族的勢氣。”大祭司頓了頓，接着道，“請神大典将在三日後舉行，而公主會是最好的祭品。”

“獻祭？！那是我的孩子！而且她才剛出生！”

“公主的存在是最大的災難，會影響到整個世界的氣運，只有将她獻祭給神明才能化解她帶來的種種災厄。”

國王腿一軟，跌坐在王座上，“可是……可是她是我的孩子啊……”

“公主已經死了，現在寄生在她體內的，是禍端。”

“什麽？！”

大祭司沉聲道：“國王陛下，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不能不相信神明。”

“可……這是神明的旨意嗎？”

“當然是神明的旨意，神明說這樣的禍端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請神大典上神明會降臨，而我現在來到這裏便是要将她帶去神殿封印。”

國王狠狠地閉了閉眼，過了許久，他才啞着聲開口道：“如果這是神明的旨意……我會遵守。”

輕輕一句話便定了一個孩子的生死。

大祭司朝他行了一個禮，“感謝您的配合，國王殿下。”

公主被包裹在襁褓裏抱了出來，看到那雙紅色眼眸的瞬間，國王也是一驚。

說實話這雙眼眸并不醜陋，反而異常美麗，透着濃濃的神異與非人感，很明顯，這不是屬于人類的眼睛。

王後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偏殿中傳出來，“不！我的孩子！你們要帶我的孩子去哪裏！”

大祭司開口道：“請您配合，王後殿下，我們只是帶她去該去的地方。”

“我的孩子……不要帶走我的孩子……”

王後哭着、喊着，卻無能為力，整整一天已經消耗完了她的力氣，在看到公主被帶離玫瑰城堡後，她眼一翻，暈了過去。

“王後殿下！”侍女大驚，急忙喊道，“醫師！醫師在哪裏？王後殿下暈過去了！”

玫瑰城堡內一片混亂，外面還在下着大雨，恐怖的雷電似乎要将整個世界撕裂，而這似乎也預示着什麽。

·

公主被大祭司帶回了神殿，一路上，她不哭也不鬧，只睜着一雙緋紅的眼眸看着這個世界，眼眸中透着清澈與好奇。

自誕生起她便擁有記憶，玫瑰城堡中發生的種種她都看到了，只是她無法理解。

大祭司用神力撐起的屏障阻擋着雨幕，公主好奇地伸出手想要觸碰，但手太短了碰不到。

大祭司沒有注意到公主的小動作，他此時內心狂喜，神子！竟然是神子！

所謂的神明旨意是假的，公主是災厄與禍端也是假的，她真正的身份是神子轉世，天生神靈。

神子誕生之日，舉世動蕩，整個世界似乎都在歡迎祂的到來。

可大祭司不在乎這些，在他看來，神子是最好的祭品，他要将她獻祭給神明！

這個世界上并沒有人們信仰的光明神，光明神殿只是虛設，而他所信仰的偉大神明，卻是真實存在的，他曾無意間窺見過神明之身，自此便受到啓示，成為了祂的信徒。

三日，還有三日便是請神大典，他一定能成功讨到神明的歡心！

大祭司滿懷期待帶着公主快速回到了神殿，教皇趕過來找他，見他懷中抱着一個孩子，問：“這孩子是？”

“這是三日後請神大典上獻給神明的祭品。”

教皇大驚，“用活人當祭品？！而且這麽小的一個孩子……”

大祭司不耐煩打斷他的話，“你懂什麽！她是最完美的祭品！活人又如何，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過活人祭祀，只要是神明大人喜歡的我們都應該找來獻給祂！”

教皇被大祭司瘋癫一般的狂熱神情吓到，他從來沒見過大祭司這副模樣，一時間竟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他才想起自己來這裏的目的，“王子殿下來找你，如今正在教堂中等着。”

“白洛爾？他來這裏幹什麽？”

大祭司皺眉，将孩子遞給教皇，“這三日你照看好她，不要讓她有任何損失，三日後請神大典上我會将一切布置好。”

說完他便往教堂走去，教皇一臉懵逼，“可是……我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啊！”

然而大祭司走得飛快，雨聲又大，根本沒聽到他的話。

教皇抱着孩子，滿臉茫然。

他低頭看着孩子，卻驚詫地發現她長大了許多，剛剛看到時還是只出生幾天的模樣，如今卻已經有差不多一歲大了！

教皇低頭看公主時，公主也在看他，一雙奇異的紅色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讓他莫名地聯想到了神殿中神明的雕像，那雙眼睛也是這樣的平靜無波，透着不屬于塵世的淡漠與疏離。

教皇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到了，抱着公主的手都在不自覺顫抖。

大祭司的意思應該是這三天都由他來照顧這個孩子，無奈之下教皇只能将公主帶回自己的住處，好在下着大雨，一路上沒遇到人，要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孩子的來歷。

他将孩子放在床上，又陷入了迷茫，怎麽養孩子他一點都不清楚啊！要給東西吃嗎？要洗澡嗎？要哄她睡覺嗎？

而且這個孩子被抱回來後根本沒哭過！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讓他不禁懷疑這孩子是不是有缺陷先天不能言。

大祭司出去一趟究竟從哪帶回來的怪胎！

教皇搬張凳子坐在旁邊，也不知道該幹什麽，只好時不時看一眼孩子怕她出什麽意外。

然而沒有，公主盯着床簾看了一會，緩緩閉上眼睛，呼吸平穩，像是睡着了。

·

教堂中，白洛爾已經等了許久。

公主剛誕生之時他便感受到了，連忙趕去玫瑰莊園看情況，走到一半卻發現她的氣息竟然往神殿這邊走了！

他透過玫瑰城堡看到了裏面發生的事，竟然是大祭司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

什麽災厄禍端，不過是對方虛僞的借口，白利俞那個傻子竟然信了！也不阻攔一下！

如今在這個世界中的他只是一個弱小的分身，要是本體在這，大祭司那個老東西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白洛爾狠狠踹了大理石桌子一腳，桌子頓時四分五裂。

“轟隆——”外面又響起雷聲，白洛爾心情煩躁，這個世界的天氣随他心境變動也在不停地打雷下雨，帶着一股子要毀天滅地的氣勢。

大祭司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白洛爾瞬間沖到他面前，“孩子呢？！把她還給我！”

大祭司一臉疑惑與不解，“什麽孩子？”

白洛爾被他的厚臉皮驚到，“你從玫瑰城堡中帶走了我的妹妹！”

“王子殿下莫不是來錯地方了，這裏沒有你的妹妹。”

白洛爾忍無可忍，握緊拳頭一拳打過去，卻被一根木質神杖擋住了，大祭司皮笑肉不笑，“王子殿下，你再無理取鬧我就把你趕出去了，這裏是神殿，不是皇宮。”

白洛爾咬牙道：“你該死！”

草，這個世界的分身也太弱了竟然連這個老東西都打不過！看他連夜把本體搬過來碾死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白洛爾恨恨地瞪了大祭司一眼，最後揮袖離開了教堂。

白洛爾離開後，大祭司控制不住身形一歪，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來。

他竟不知白洛爾如此之強，能夠傷到他！他可是擁有神明賜予的力量！一個十來歲的小孩怎麽能突破這力量屏障傷到他！

臨近祭祀卻不慎受了傷，大祭司不得不回去閉關修複。

·

三日一晃而過。

這三天白洛爾簡直要瘋了，他能感受到公主的氣息在神殿，卻又找不到她具體在哪裏，而神殿這三天以準備請神大典為由不準外來者進入，白洛爾也無法進去。

他嘗試過潛入，但失敗了，神殿有防護大陣阻擋，以他這個弱小分身的力量根本無法突破。

他本來想将本體搬進來的，但本體太過強大，很容易将這個小世界搞崩潰，他的主人才剛誕生可不能讓她遭遇這些！而且這是屬于他的小世界，也不能讓它直接崩了。

白洛爾很煩躁，想盡辦法也見不到公主一面，氣得他這三天都沒回皇宮也沒回玫瑰莊園，他不想看到白利俞那個傻子，當初選擇王子這個身份是覺得便利，竟是不知國王如此愚蠢，要不是他那麽愚蠢輕信大祭司的話，公主也不會被大祭司帶走。

氣死了氣死了！白洛爾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氣得都讓他有了毀滅世界的想法。

白洛爾另外有一個自己的小莊園，這幾天他和伏斯住在這裏，伏斯是他的造物，目前是雪格裏貴族的小公子。

當然這個身份也是白洛爾給他安的，他們都不是誕生于此界的人，只是模糊了那些人的記憶讓他們以為這是自家的孩子罷了。

洛佩斯皇室與雪格裏貴族争端不斷，但兩家的小公子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這為外人不解，雪格裏家族也經常告誡伏斯不要與白洛爾來往，但伏斯不聽，甚至搬出去與白洛爾住在了一起，在他看來那些不是他的家人，可白洛爾确實是他的主人。

他只需要聽主人的話就好了。

·

神殿中，教皇感覺自己也要瘋了，這三天他真是寝食難安，一直盯着孩子看，眼睜睜看着她不吃不喝從幾個月長到了兩三歲大，這才過了三天啊！這是什麽怪胎！

終于熬過這三天，先前準備了幾個月的請神大典也要開始了，大祭司來帶走孩子，教皇這才松了一口氣。

說實話這教皇真難當，連個大祭司都能壓在他頭上，偏偏他又無法反抗，大祭司是神之使者，備受尊崇，甚至比教皇的權威還要高很多。

請神大典教皇肯定是要出場的，三天沒睡好覺，教皇臉上都挂了淡淡的黑眼圈，他将自己仔細打理一遍又換上祭祀專用的新衣服，這才讓自己顯得精神一些。

匆匆趕到祭祀場地，大典已經布置好，深黑色的圓形祭臺周圍立着四根石柱，石柱上四條鎖鏈延伸出來，将一個熟悉的小女孩挂在上面。

教皇：“！！！”

他竟是沒想到大祭司如此之狠，這樣對待一個幼小的孩子！

“咚——”渾厚的鐘聲響起，祭祀要開始了，祭祀完便是請神、祭神。

參與此次大典的主要是皇室、貴族和神殿教會，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在鎖鏈中央的小女孩身上，小女孩睜着一雙漂亮的緋紅眼眸，呆呆地看着下方的人群。

緋紅的眼眸中依舊沒有什麽情緒，甚至比神明的雕像還要冰冷漠然。

教皇朝人群看了一圈，竟然沒有看到國王王後和小王子。

不應該啊，請神大典上一個國家的主人怎麽能不出場，更何況這請神大典還是洛佩斯皇室先提出來的。

教皇覺得很奇怪，但他又不知道該怎麽做，畢竟他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教皇，舉行這次大典和祭祀的是大祭司。

“噗嗤……”突然聽到了什麽東西刺入血肉的聲音，教皇悚然擡頭往祭臺上看去。

大祭司正拿着神杖操控鎖鏈狠狠将小女孩勒緊，鎖鏈貫穿她的脊骨，四條鎖鏈繃緊，硬生生撕裂了小女孩的皮肉！

猩紅的血液滴落下來，落到祭臺銘刻的陣法上，陣法霎時迸發出強烈的光芒。

大祭司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吾等向神明獻上祭品……請神明降臨此界！”

“呼啦——”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陰冷的怪風，吹得鎖鏈不停地顫抖，小女孩挂在上面搖搖晃晃，更多的血滴落下來。

剎那間天地變色，滾滾烏雲湧來，伴随着毀天滅地的雷聲，傾盆大雨驟然落下，教皇恍惚間好像聽到了小王子白洛爾的聲音。

“老東西你該死！！！”

緊随而來的是王後虛弱的悲鳴，“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教皇腦海中一瞬間的想法是——瘋了！！！

瘋了瘋了都瘋了！大祭司也瘋了！

到這時候他怎麽還不明白，這小女孩是剛誕生的公主！

大祭司他究竟想要幹什麽？！

大雨中，公主的血染紅了整個祭臺。

“咔噠——”是鎖鏈斷裂的聲音，遍體鱗傷的小女孩往下墜落，但在即将落到祭臺上時，一雙手接住了她。

大祭司看着那個穿着黑色鬥篷的身影，狂熱高呼道：“神明！神明真的降臨了……呃……”

他一句話沒說完，心口處便被破了一個大洞，汩汩鮮血噴湧而出，一枝盛開的玫瑰從他的血肉裏鑽了出來。

大祭司第一次感受到……鑽心的疼痛。

白洛爾在瘋笑，“哈哈哈哈哈都給我去死吧！你們都該死！！！”

這是遷怒，因為在場中所有人都在見死不救，包括教皇自己。

教皇只恨大祭司沒有将事情說明，竟然将公主擄來當作獻給神明的祭品！早知如此他拼死也要阻止啊！

可惜沒有如果，神明抱着死去的公主立在祭臺上，慌亂的人群哀嚎着四處逃竄，卻無一例外被無形而強大的力量碾成碎沫。

半空中浮現出了一座巨大而扭曲的城堡，血色玫瑰遍地盛開，猩紅詭異的符文鋪散形成一個禁锢陣法，将所有人困在其中，白洛爾站在祭臺上被玫瑰簇擁着，一直在笑，笑聲沙啞而瘋狂。

天地震顫，雷雨陣陣，轟鳴聲四起，瓢潑大雨淋濕了整個世界，沖刷着滿地鮮血髒污及混亂腐朽的氣息。

神明發了怒，賜予整個世界死亡。

教皇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些事情發生卻始終無能為力，他是如此之弱小，在世界覆滅的境況下卑微如塵埃。

臨死前他想，如果有來生，他一定不會再當教皇了，做牛做馬也不要當教皇！這真不是人幹的事！

國王姍姍來遲，扶起跌落在地的王後，卻被王後一把推開。

“都是你！都是你的錯！”

“嗚嗚嗚我的孩子為什麽要遭遇這些……她只是一個孩子……”

“你們都說她是一切災厄的源頭，可是……你們所說的災厄又是什麽呢？”

“這不應該怪在一個剛出生的無辜孩子身上……”

公主還沒完全失去意識，她被自己的造物主抱着，聽着周圍混亂的聲響，從中辨別出了王後的哭聲。

她的嘴巴動了動，但沒有說出話來。

她想說，別哭啦，我沒事。

可是她的生命力在飛速流逝，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死了，而她才剛誕生三天。

公主被帶走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白洛爾也無法知道。

他坐在世界毀滅後的廢墟上，擡頭望着已經雨停的灰白天空，這是屬于他的小世界，終究還是被毀了。

小伏斯湊了過來，想抱一下他，但不敢。

“你看起來很難過。”

白洛爾怔了怔，難過嗎？

他分不清是為等待了上萬年的造物主沒有看他一眼難過，還是為自己的小世界被随手毀了而難過。

神罰降下，舉世皆亡。

很多人都是無辜的，他們沒有參與這個請神大典，甚至不知道這些事情的存在，他們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白洛爾忽然扯着嘴角笑了笑，他說道：“一起來贖罪吧，将罪惡洗淨就好了。”

洗淨罪惡離開這個破碎的小世界，還可以去往外面的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