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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的夜晚寧靜得吓人, 空氣裏帶着些許的寒意, 讓整座庭院裏的空氣都凝固了幾分。

——我和你爸爸結婚6年, 第3年生下的你,懷孕的時候早産大出血, 要不是你外婆不放心我,夜深了還要進房裏來看看我,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你。

——軍人是英雄,他可以無愧整個國家,卻唯獨虧欠了你。

傅希倚在窗邊,手裏捏着一支燃到一半的香煙,深沉孤寂的雙眸靜靜地俯視着窗下的景色, 黑暗覆蓋住了他的表情,只看到嘴角嗜着輕而薄的淺笑,淡淡的, 有點像自嘲。

而後, 修長的手指彈了彈煙灰, 把煙掐滅後, 一聲不吭返回床邊,側身躺了進去。

傅希的探親假不多,剛剛好, 明天就要離開蘇州了。

其實傅希想讓扶桑在這兒多待幾天,玩夠了再回北京也不遲,但扶桑不肯, 狗皮膏藥一樣粘着傅希,怎麽也要跟着回去。

寧婉餘拎起袋子去廚房裝了一些蘇州的特産,蜜餞,糕點之類的東西讓他們帶回去慢慢吃。

最後,扶桑進外婆房間幫剛剛起床的外婆洗了把臉,梳個幹淨的頭,再牛頭不搭馬嘴地閑聊幾句,就離開了。

飛機在北京降落,返程的途中,男人一直一聲不吭,薄唇緊緊抿着,靜默深沉的模樣讓扶桑突然有點兒不習慣。

她瞥了他一眼,小手扯扯他的衣擺,問:“今晚我們去哪吃飯啊

傅希聞言笑了笑,打破了一直以來的面癱臉,伸手摸上她毛絨絨的發頂,剛要開口,一側目,就看見機場外車馬如龍的公路對面,一個紅衣男人直勾勾地望了過來。

視線毫無意外地與傅希對上。

然後,迅速低頭,躲開。

傅希當兵十載,敏銳力和洞察力一直是軍營中的佼佼者,為了讓對方減低警惕性,他仿若無事般地垂眸,揉了揉扶桑軟軟的黑發。

然後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嗓音撚帶着溫度地說:“突然想起來有點事情沒辦,你先回家,不要去別的地方,在家等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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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你要去哪?”扶桑一頭霧水,“可是我肚子餓了,我想去吃飯。”

“忍一下,嗯?我辦完事,盡快趕回去做給你吃?”傅希跟她打着商量。

扶桑舔了舔嘴角,确實是有點想念傅希做的飯菜了,就立馬答應下來:“那你快點哦。”

“好,一個小時,我一定回去。”

“那好吧,我先走了。”扶桑彎身鑽進出租車裏,沖傅希擺了擺手。

傅希把車門關上,同時眼角的餘光淡淡撇去對面絲毫不覺自己已經暴露的男人身上,送走了出租車。

他親眼看着車輛消失在車流,才滿身攜裹着一股讓人不敢親近的戾氣掃了公路對面的男人一眼。

對面的男人愣了愣,瞬間反應過來,拔腿就跑。

兩人之間隔着一道公路,公路不設斑馬線,全部行人都走天橋而過。

傅希不上天橋,直接橫穿公路,心驚膽戰地跨過公路之間的欄杆,然後像離弦之箭一樣直接沖了過去,一前一後,兩個男人在人滿為患的街道上跑,一個在逃一個在追。

紅衣男人每跑一段路,就回頭看傅希一眼,總會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不少,吓得他額頭都滲出了不少汗珠,但又不敢停下腳步,只能不停地向前沖,逃命。

最後,被傅希截在了一條無人的小巷中。

傅希一手掐住他的肩膀,大力地往旁邊一甩,正在奔跑的男人突然被一股力量逼迫他往一邊彈去,“嘭”一聲悶響,是身體撞擊牆面的聲音。

男人被甩得重重地摔在了牆上,接而,整個人癱坐在地,肩膀一陣刺痛,似乎是脫臼了。

他痛得“啊”一聲,面部皺紋緊緊地擰在一起。

“幹什麽!為什麽追我?”男人瞪了傅希一眼,直接反咬一口。

傅希面色鐵青,稍稍彎身,一手拎起他的衣領,語氣淡淡地問:“那你跑什麽?說,為什麽跟蹤我們。”

“我沒有,我沒有跟蹤你們,你血口噴人。”男人頓時沒了剛剛逃跑時的那股氣勢,慫得差點哭了起來。

“不說是不是?”傅希的嗓音低沉又磁性,在空曠無人的小巷裏回音陣陣,像是魔鬼的低吟,他一手擡起他左邊的手腕,往後掰了過來,“這只手也不想要了?”

男人斷了一只手,毫無反抗之力,眼看着另一只也要沒了,吓得眼淚都要飚出來,立馬喊停:“我說我說!我跟蹤你們是……是……是黑狐的意思,是他讓我這麽做的!”

果然。

男人的回答加深了傅希心中的懷疑,他依舊沒放下男人的手,死死掐住,又問:“他讓你幹什麽?”

“沒讓我幹什麽啊。真沒有。我的任務就只是跟蹤你們然後彙報給他而已。”男人有點兒狡猾。

傅希壓低了身子,如墨的雙眸彌漫出一股滲骨的寒涼,整個人戾氣深重:“看來你真的是不想要了。”

說完,他捏緊男人的手緊了幾分,眼看就要往後掰,男人鬼哭狼嚎地啊啊啊啊了幾聲。

“別啊,別……”

“快說!”

“我說我說,但是待會兒你必須放我走,不然黑狐會要了我的命。跟蹤你們的,不僅僅是我,周圍還有幾個人,只是你沒有發現而已。他還說冤有頭債有主,一命償一命。他弄不死你,就搞你的女人。”

最終,傅希随意套了個罪名,讓警方把他逮走,拘留幾天。

傅希從公安局出來後,洗了個手。

回到家時,垂眸睨了眼腕上手表的時間,距離一個小時還差十分鐘。

他懶懶地倚在牆邊,不緊不慢地從褲袋裏掏出煙盒,點燃一根香煙,猩紅的煙頭在樓梯間明明滅滅,待眉間的倦意散盡,心中的郁氣煙消雲散後,才摁滅煙頭,推開屋門,長腿邁進卧室,俯首吻上她的眉心。

扶桑坐了幾個小時飛機,整個人又累又餓,胃有些輕微的刺痛,一回家就鑽進被窩睡覺。

這才被傅希一點一點地吻醒過來。

“你回來啦?”

女人剛睡醒,聲音輕飄飄,軟糯糯的,有點嬌意。

“餓了嗎?”傅希俯身印上她溫軟的唇瓣,慢慢地親着,貼在上面沙沙啞啞道。

“嗯。”女人推開他,撈過枕邊手機瞄了一眼時間,“剛剛好,一個小時。你去幹嘛了?公務?”

“算是。”男人回複得模棱兩可,抓住她亂動的手,毫無顧忌地繼續親下去。

卧室內拉了窗簾光線昏暗,僅有床頭的一盞臺燈暈出一小片的暖黃,扶桑半只身子被傅希按在床上,身高挺拔的男人輕而易舉地将她嬌小的身形攏住,氣氛暧昧旖旎。

直到她被吻得七葷八素,肚子清晰傳來咕嚕嚕的聲音。

扶桑瞪了他一眼,眼神意味明顯。

傅希才笑了下,放開她,捏了捏她嬌小的鼻尖,說了句“小餓鬼”才慢慢邁開長腿走出去。

傅希身上的外套脫下,內裏穿着純黑色的短袖T恤,露出的小臂外側有流暢的肌肉線條。

扶桑從沒想到在軍隊裏沖在第一位厮殺一勇無謂的男人,居然也可以進得了廚房。

她起身,穿上毛絨絨的拖鞋,奔出去,從身後抱緊他,幹擾他做飯。

時不時撒着嬌從男人炒菜的鍋裏偷吃一兩塊肉。

剛出鍋的肉塊鮮美滾燙,熱得她哼哧哼哧地呼着氣。

傅希無奈地倒了杯涼水給她,讓她灌入口中,把舌尖的灼燙感消弭。

晚上吃飯的時候,傅希一直心不在焉,也沒怎麽找話題和扶桑聊天,以前黏黏膩膩的狀态似乎一下子變了許多。

扶桑邊吃飯,幾不可察地撅了噘嘴,突然停下筷子,“啊”一聲張開嘴,沖傅希說:“喂我。”

傅希才反應過來,輕輕笑了笑,問:“想吃什麽?”

“都可以。”

傅希無奈地挑了一件比較瘦的肉出來,遞到她嘴裏。

接而,繼續吃飯。

扶桑把肉吞完下腹,直直地瞄了男人一眼。

奇怪……

是她的錯覺嗎?

她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扶桑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她認為傅希不是心裏有事就是厭倦她了。

扶桑默默祈禱千萬不要是後者。

吃完飯後,男人毫無怨言地起身開始收拾碗筷,然後慢條斯理地端進廚房洗碗。

扶桑瞥了他的背影一眼,沒說什麽,随手從行李袋裏拎了件旗袍出來,徑直走進浴室。

花灑打開,溫熱的水從上頭慢慢灌下,晶瑩的水珠從頭頂滑落至她光潔的腳趾。

氤氲微熱的水霧把她的臉頰熏得漸漸淡粉,無形中帶了些小女人的嬌媚。

最後,她把花灑關掉,扯過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身子,把旗袍套上後,光着腳走了出去。

赤腳踩在軟綿綿的地毯上,扶桑從卧室往外瞄了一眼,傅希姿勢随意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百無聊賴翻着扶桑的一本漫畫書。

男人似乎對這些沒什麽興趣,也看不懂,翻頁翻得極快,沒幾分鐘就翻完了。

直到剛洗完澡的女人頗為不好意思地踱出來,萦萦繞繞地喊了聲“傅警官”。

傅希詫異地側眸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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