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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兒, 聽說你病了。你男人讓我來看看你。”
江眠月其實這幾天心情挺抑郁的, 扶桑有好幾次微信找她, 她都狀若無事地敷衍過去。一是覺得有點兒丢臉,即便是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二是因為不想把負能量傳遞過去, 讓所有人替她擔心。
如今,她在病房門外調整了好久的情緒,被一個寸頭男人調戲說像老母雞,才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推開房門走進去。
扶桑從膝蓋窩內擡起頭,見到許久未見的江眠月,熟悉感立馬就上來了,張開手臂向她求抱抱:“月月, 你這幾天死哪去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扶桑的直覺一直都很準。
“沒有啊。”江眠月眼珠子轉了轉,掩飾得極好。
“屁啊。經常打你電話你不接,微信找你聊天牛頭不對馬嘴的, 敷衍死了。嗳, 對了, 你以前不是老在朋友圈罵那個小屁孩和禿頭老板嗎?現在怎麽不罵了?他們轉性了?懂得你的好?”
扶桑一口氣問了一大串問題,江眠月都不知道怎麽回答。
只能笑着擺擺手, 說:“這些你就別管了, 我想通了,何必老給自己找麻煩, 找不痛快,所以我辭職啦。現在在一個小公司上班, 五險一金,穩定清閑。”
扶桑了然,也很贊成她這樣的做法:“什麽工作啊?”
江眠月找回了自信:“專業對口。”
“切。”
“對了,你這是什麽病啊?連院都住上了,看起來挺嚴重的。怎麽外面還有個男人守着?”江眠月轉移了話題。
扶桑原本眉飛色舞開心的表情立馬暗淡下來:“什麽病?不知道。但我覺得應該是十年前那場病複發了,但是還不确定。傅希不在,沒人告訴我。”
“不是吧?”江眠月驚訝得張大了嘴,她當然聽說過扶桑十年前的那場大病,那會兒醫療條件差,發現不及時,還差點要了她的小命。
“至于外面那個男的,傅希的手下,說是保護我的,我總覺得他就是在膈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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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江眠月在醫院陪扶桑吃了頓飯後,莫名其妙就被穆楓叫了出去。
江眠月個子高挑,因為剛從工作崗位趕過來的原因,腳下的高跟鞋未脫,伴着包臀裙和正規的職業裝,顯得整個人有股淡雅脫俗的味道。
走出去時,噠噠噠噠的高跟鞋聲細微地穿透着穆楓的耳膜,在裏面百轉千回繞了繞,最後把男人的耳廓都燒紅了。
這一自然的生理反應落在江眠月的眼裏,竟覺得有些有趣。
她快步上前,拍了拍男人的肩,問他:“嗳,你是軍人?”
穆楓痞帥的功能自動消失,淡淡地嗯了一聲。
她開玩笑:“還別說,你這樣的樣貌挺适合去當卧底的啊。”
“為什麽?”
“長得就很壞啊。”江眠月怕傷害這位軍人小哥,不敢說得太過分,只粗略地表達了這個意思。
穆楓咬了咬牙,跟上去。
早上只是初步猜測到扶桑的病是什麽原因引起的,現在結果已經明确了。
江眠月到醫師辦公室的時候,主治醫師瞧見她小小地驚訝了一下,問:“咦,你們是扶桑病人的家屬嗎?那個男人呢?”
男人?
江眠月反應極快:“哦,他有點事離開了,我是扶桑的好朋友,扶桑的媽媽現在已經在來帝都的路上。有什麽事情你可以跟我說,需要決策的我可以打電話征求意見。”
“好,你過來。”
江眠月在裏面待了将近一個小時,穆楓站在門口,從口袋摸根煙出來,剛想點燃,突然想起這裏是醫院,被一個小護士瞪了幾眼後,便咬進嘴裏,低着頭,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至女人表情凝重地從醫師辦公室挪出來,才快速拽下牙齒間咬着的香煙,扔進垃圾桶,上前一步問:“怎麽樣?沒什麽大事吧?”
“這事可大了。”江眠月從沒這麽焦慮過,扶桑的确是胃穿孔複發了,其實這種胃病放在醫療技術發達的今天不算什麽。
壞就壞在,扶桑是二次發病,這事真的大發了。
江眠月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的手緊緊拽住衣服的下擺,內心暗罵無數遍扶桑這小妞平時的生活作息飲食到底是有多不規律啊,不多久,她又開始痛恨起自己作為她最好的朋友,怎麽沒有監督提醒她一下。
走回病房的這一路,江眠月想東西想到入了神,以至于絲毫沒發現身旁比她高了一個頭的男人,痞痞地笑了笑,突然彎腰攥住她的嫩手。
她的手掌很冰涼,他卻很溫暖。
一大一小兩只手重疊在一起,江眠月吓得當即甩開,疑惑地看着他。
穆楓真的是一條不折不扣的萬年光棍,除了老姐老媽,就沒怎麽和女孩相處過,看江眠月這表情意識到自己冒犯了,收回手,還啧啧有理地道:“我不攥着你,你就把你的襯衣拔.出來了。”
江眠月垂眸一看,果然……
白色的職業襯衫原本安安穩穩地塞在深黑色的包臀裙裏,此時出來了一小塊。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腳步加快了些。
而另一邊,傅希剛演練完第一個部分,坐在殘破不堪的矮樓下,看着遠方一點點沉落下去的赤陽,橘紅的夕陽籠罩住了整個天地,像只紅彤彤、光焰柔和的大燈籠。
最後,太陽脫離了,撞在一座山上,天幕逐漸變得深藍。
夜晚來臨。
梁棟拍拍自家隊長的肩,剛要坐下跟他說說話。
傅希的口袋一陣輕響,他翻了好幾層才把手機掏出來,貼在耳邊,“喂”一聲。
打電話的人是扶桑——
“傅警官,你在哪啊?”
扶桑沒想到自己會打通,并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随便問。
女人的聲音有些嬌軟,傅希咳嗽了幾聲清下喉嚨,帶着些許磁性地說:“在演練,怎麽了?”
“演練?”女人的語氣帶了些色彩,“那是不是可以回家,是不是演練完了可以來看我?你怎麽老在我睡着的時候離開,雖然你昨天回了一次家,可我還是覺得好久沒見到你了。有點想你……”
傅希當然知道扶桑想他,不然以她以往的作風是不可能在他工作的時候打電話過來的。
“嗯,再等等,很快我就能回去了。你好點了麽?”
對方撇嘴:“沒有。現在雙重病症加身,有點難受。”
“雙重病症?哪裏又難受了?”
“對啊,相思病。”
傅希松了口氣,破天荒地倚在一堵小破牆上笑了,隔了好久,才從喉嚨中溢出一句暧昧的話——
“桑桑,別鬧。”
像是從遙遠的遠方傳來,暖得扶桑心頭一震。
上一次說這話是什麽時候來着?
哦,在床上。
其實,江眠月從醫師辦公室出來後,就把病情毫不掩瞞地告訴了扶桑,扶桑突然打電話也是心血來潮,只是兩人膩膩歪歪地說了一堆無關幾兩的話,她依舊沒忍心把自己的病情告訴他,給他增加負擔。
時間嘀嘀嗒嗒地流走,一眨眼一周就過去了。
扶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偶爾的惡心嘔吐、腹痛已經不算什麽,昨天的一次突發性休克直接把寧婉餘吓得差點暈過去。
手術定在第二天的早上。
扶桑這人算是樂天派,什麽事情都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這次這麽嚴重的病,她竟然堅強得沒掉過幾滴淚。
寧婉餘坐在病床旁,一口一口給她喂粥,盯着她乖巧喝粥的樣子。
突然發問:“你的傅警官呢?”
“出任務呢。”
“哎,你說你何苦啊,非要找個軍人。我記得那晚你怎麽跟我說來着,喜歡他的安全感?什麽是安全感?現在在你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人影都不見一下,這就是你想要的安全感嗎?”
“媽!”扶桑虛弱地瞪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不了解他的職業,你最需要人陪的時候,老爸就在了?”
兩母女突然犟上,江眠月站在一旁,洗了個蘋果遞給寧婉餘,試圖打破尴尬:“阿姨,來,吃個水果。傅警官不在,這不是有我們嗎?我們來照顧扶桑。”
“是,是!萬一有一天連我們都不在了,她就等着自生自滅吧。”寧婉餘拒絕了江眠月的水果,獨自轉身,偷偷抹眼淚。
其實她不是不喜歡傅希,也不是看不慣他的職業,就是太心疼自己的女兒了。
怕她以後像年輕時候的自己一樣,受了委屈都找不到人說。
為了沉澱情緒,最後,寧婉餘還是選擇出去走走,讓江眠月留下來照顧扶桑。
扶桑撅了撅嘴,邊打着點滴,邊伸出左手摸向床頭櫃。
江眠月一把扯過床頭櫃上擺着的一部手機,不讓她拿:“幹什麽呀?給傅警官發消息?想都別想。你好好給我躺着。”
扶桑笑了笑,撒嬌:“我就看看。”
“那我幫你看。”江眠月熟知扶桑的解鎖密碼,當下就劃開了屏幕,打開微信某人的對話框。
一系列綠色的氣泡框傾滿整個屏幕,對面毫無動靜。
江眠月肩膀塌了一下,扶桑就懂什麽意思了。
她不甘心地問:“連短信也沒嗎?未接來電?”
“沒有。”
兩個人就像突然沒了音訊,像一顆鵝卵石,投入蔚藍的大海,激不起絲毫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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