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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姓名?”

“……王源。”

“哪個門派?”

“……明華派。”渾身被草繩捆成粽子的男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讨好的說:“方才都是誤會,還請道友見諒!我深受重傷,多虧桐花村的收留才沒被山裏野獸吃了,又怎麽會恩将仇報。老村長執意要趕我走,還跑來道友面前搬弄是非挑撥離間,實在令在下惱火,這才打算吓唬吓唬,好叫他閉嘴。”

心裏頭一邊暗罵,區區草繩怎的如此結實,居然掙脫不開。

蘭惜信嗎?他一個字都沒信。

對王源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面目猙獰,“你猜灑家是如何發現你的?”

王源一哆嗦,強顏歡笑,“道友功力高強,是在下獻醜了。”

硬生生忍下滿心的毛骨悚然,為了小命虛與委蛇,他絲毫不懷疑,對方随時可能二話不說伸手擰斷他的脖子。

蘭惜如何發覺的,自從修煉了《通神經》,他的視覺發現某種奇妙變化,一草一木表面皆泛着一層淡淡的光暈,似清澈的水流,像燃燒的火焰一樣搖曳浮動。動物表面也有類似的氣層,淡淡的,水一樣澄澈。人身上的稍微不一樣,透明氣層微微泛着顏色,在灰白之間交替,有時白一點,有時灰一點,仿佛沾上一點點雜質。

這個叫王源的就厲害了,他體表籠罩的氣暈比村民要厚很多,其他人都是淡淡一層,很薄,王源仿佛外面套了一層氣衣,張牙舞爪的,透明質地被血色染紅,黑氣交雜,躲在樹後格外惹眼。

這不同尋常的現象,叫蘭惜本能皺眉,生出排斥。

王源醒過來前,蘭惜觀察許久,近距離接觸,鼻間依稀還能嗅到血腥味,手指輕碰血色氣暈,冰冷的感覺順着指尖蜿蜒而上,讓他狠狠打個冷顫,血液都要凝結一般,能夠感覺到某種極為冰冷的東西。黑色不同,輕輕觸碰後,耳邊仿佛能聽見哀嚎的聲音,那是臨死前的怨恨和詛咒,凝聚到一起纏在劊子手身上。

又是血腥味,又是臨時的哀嚎怨恨,雖然沒在臉上寫着壞人兩個字,但也沒差多少。

何況還一副反派嘴臉的哔哔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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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對方剝的只剩下一條褲衩,随手搓了一條草繩出來,搓的時候注入法力,将人捆的結結實實,挂在樹上。

一身價值不菲的衣衫,料子輕薄透氣,跟蘭惜身上的粗布麻衣有着天壤之別,還有精美刺繡,穿在身上看着風流倜傥玉樹臨風,發冠上有寶石點綴,戴了一塊玉佩,跟一個精致小巧的香包,便沒有其他東西。

翻來覆去的研究,直到王源清醒過來,開口盤問他。

蘭惜沒指望這貨說實話,什麽只是想吓唬吓唬老村長,要不是他眼疾手快一磚頭拍上去,哪能這麽老實。

随便詐了詐,問出門派名字,聽着貌似風格還挺正派?

蘭惜不知道的東西太多,就連桐花村都是一知半解,關于修士更是兩眼一抹黑,不知道這個明華派到底是個什麽路數,被他逮住的王源是不是真的出自明華派,說不定外頭闖禍了随便扣鍋給別人。

于是,一臉高深莫測的看着王源,發出冷冷的一聲哼。

王源果然慌了,連連求饒:“這位道友,是王某冒犯了,不知道桐花村是道友的地盤,擅自闖入,還想對道友的所有物下手,王某向道友賠個不是!芥子囊裏還有些靈石丹藥,全都贈予道友,就當是賠禮,還望道友高擡貴手,饒王某一命!”

蘭惜皮笑肉不笑,“你的東西現在都在灑家手裏,還用得着你送?”

王源慌慌張張,抖如篩糠,“是、是王某失言了,都是道友的,都是道友的!只求看在明華派的份上,饒王某這一回,他日必定感謝道友的不殺之恩!”

他說的明華派,正是蘭惜最擔心的,萬一打了

小的來個老的,豈不是沒完沒了。

明明是王源忘恩負義,躲在桐花村療傷,還想傷好了後屠村滅口,老村長不過是心生懷疑,來找蘭惜拿個主意,他就悄悄跟在老村長身後一路摸過來,打算弄死他們倆。

蘭惜反而束手束腳,種種顧忌。

王源越卑微可憐的求饒,蘭惜越不信,這人肯定打着今後報複的主意。

蘭惜眉頭鎖緊,眉宇間浮上煩躁不耐煩,兇神惡煞的臉頓時殺氣橫溢,兇光乍現,吓得王源幾乎魂飛魄散,以為自己死定了,發出慘絕人寰的呼聲,涕淚橫流,“道友且慢,是王某鬼迷了心竅,饒命,饒命啊!我願意認道友為主,為奴為仆,鞍前馬後供您使喚,求道友饒命!”

蘭惜:“……………………”

蘭惜深深震驚,是他遇到了個軟骨頭的敗類,還是外面世界就是這個畫風???

頓時感覺更加棘手。

要是在這裏把王源嘎了,明華派不會有那個什麽弟子命燈命牌之類的東西吧?能夠确定弟子死亡地點,更厲害點的還能看到弟子臨死前的場景。

蘭惜深感面前是個大坑,但把王源放了,那是不可能的。

放虎歸山,他可沒這個愚蠢。

蘭惜質問:“你怎麽受的傷?與人交戰受傷?對方會不會找過來?”

王源支支吾吾。

“快說!”

看他這副模樣,蘭惜有不妙的感覺。

王源渾身一顫,“我、我僥幸尋得一棵仙草,與人發生争執,被打成重傷,藏入仙水山脈,幸而得到桐花村村民救助,撿回一條性命,對方若是沒死,大概會深入仙水山脈搜尋,什麽時候找過來,我也不知道。”

蘭惜沉下臉,冷冷道:“所以你打算養好傷離開桐花村,為了掩人耳目隐藏行蹤,屠了整個村子滅口。”

王源噤若寒蟬,不敢吱聲,垂着頭,絕望至極。

這種人,豈會是正派?

蘭惜盯着王源,竟沒有找出半分慚愧之色,滿臉只有事跡敗露被抓包的恐懼,不禁想起他意圖殺老村長和自己時的輕松模樣,如同宰殺雞鴨一般從容自在,蘭惜的心一陣陣往下沉。

顧不得砌房子,将衣服團了團,随手塞到衣襟裏,玉佩和香囊也塞進去,一把抓起王源往肩頭一扛就往山下的桐花村走去,健步如飛。

老村長才下山沒多久,看到蘭惜扛着那人下山直奔而來,吓一大跳,連忙詢問:“是不是出大事了!?”

蘭惜言簡意赅,“這人有仇家,我先帶他離開這裏,村長你去告誡全村,咱們從沒救過什麽人!”

老村長駭然,明白事情輕重,“老頭子懂,一定不會讓村民露餡!”見蘭惜馬上要走,連忙說:“我家有頭驢子……”

“不了,那驢用不上!”蘭惜毫不猶豫拒絕。

以他現在的體格,跨腿往驢背上一坐,就像騎個玩具。

蘭惜扛着俘虜火速撤出桐花村,接下來卻不知道要往哪裏去。

距離桐花村最近的鎮子他沒去過,就算去過也不能去。

沒有警察局真煩惱,抓了個壞人都不知道往哪裏送,不能讓王源呆在桐花村,別的地方也不行,總不能送回明華派,讓他們自己處理?

如果是個冒牌的明華派弟子那最好,肯定饒不了王源,可要真是明華派的,整個門派都是這種畫風,他扛着王源送過去是羊入虎口。

明華派要是個規矩森嚴門風清正的門派,王源總不至于從頭到尾連句義正詞語的話都沒有說。

哪怕是糊弄人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好歹會搞搞表面功夫。

看着外面的蒼茫世界,蘭惜茫然極了。不知道何去何從。

視野畫面忽然産生奇妙變

化,仿佛水波蕩漾,一個大大的箭頭在蘭惜的注視下冒出來,指着一個方向。

蘭惜:“????”

滿頭問號。

內心的迷茫都被這個莫名冒出來的箭頭打散不少。

好端端的,路上冒出個箭頭,超級違和啊。

蘭惜:“……你看到那邊有什麽?”

王源:“好漢饒命!”

蘭惜:“灑家問你,有沒有看到那邊冒出個奇怪的東西?”

王源:“我什麽都沒看到,好漢饒命!”

蘭惜:“地上有個箭頭!”

王源:“呃……您、您說的對……”

行吧,王源沒看到,這個箭頭只有蘭惜能夠看到。

還閃爍起來,滿是催促意味。

也許這是未來的大帥比蘭惜對現在的蘭惜一點點指引,自己幫助自己,忽然就合情合理了。

鬧出這麽一個插曲,緊緊扼住蘭惜的危機感消散不少,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背後還有人在默默支持!

蘭惜順着箭頭指引的方向趕路,全力奔跑起來仿佛人猿泰山下山,一路風馳電掣。箭頭始終在視野裏指着個方向,不怕迷路走歪,跑了不知道多久,蘭惜想要停下來謝謝。

這裏距離桐花村已經很遠,就算王源的仇家現在找上門,也波及不到桐花村,如果可以話,蘭惜很想直接把人丢在這裏,之後愛怎樣就怎樣,但瞅瞅路上的箭頭,也許終點站有他需要的解決方案?

随意将王源丢地上,蘭惜坐下來休息,這裏位置不錯,小溪流水潺潺,水質清澈,岸邊都是圓潤的鵝卵石。匆匆下山,手上髒兮兮,蹲在水邊把手洗幹淨。冷不防看到水裏的倒影,蘭惜被醜到了,差點猛男落淚。

用力抹一把臉,不去看水裏的醜樣子。

王源一路都沒出聲,見蘭惜洗了手和臉看過來,頓時戰戰兢兢。

機會難得,蘭惜想着趁機收集點情報。

“你知不知道怎樣才能降白虎?”

王源:“……………………”

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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