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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暑假的日子是短暫的，葡萄漲綠，七月流火。都樂在李東炜的奪命連環催中回了F市，傅纾也終于借着工作的名義逃出了一衆親戚相親與催婚的魔爪。

大學新生軍訓已經開始了。依舊是那個萬惡的9樓會議室，李東炜組織高校幹部部署新學期工作。

這學期的事情是挺多的，選拔納新、換屆選舉、骨幹推介、合作活動……都樂貓在最後一排，聽得昏昏欲睡。無聊至極，便随手偷拍一大片黑壓壓的後腦勺以及臺上激情四射的李主任，發給傅纾吐槽。

她和傅纾，又回到高三那時的交流狀态，沒有了學業與時差的限制，傅纾不再控制她聊天時間，只是，不控制，卻不代表不約束，比如，老生常談的早餐問題。

支教回去還剩小半個月的假期，周季安平日裏要去學校值班，基本不怎麽顧得着都樂，沒人約束的小姑娘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中午都未必正常用餐，早餐就更不用提了。就這樣逍遙了沒兩天，傅纾發現不對勁了，小姑娘好像又沒好好吃飯。

因着活動掃尾工作沒做完，傅纾回北城待了幾日，繼續做善後工作。某天早上出門複印材料，忽然發現自己手頭上還有欠缺的名單資料，要回去取嗎，傅纾實在猶豫，學生一放假，校園裏的商鋪關門大半，做什麽都不方便，往返一趟複印店要穿過半個校園……

傅纾想想還是算了，她問問都樂吧，小姑娘幫她整理過資料，手上應該還有備份。

想來，傅纾便掏出手機，點開了那人微信頭像。

只是，又是上次同樣的情況，她發了好幾條消息給都樂，都沒有收到回應，小姑娘一般回她消息速度挺快的，半天不見回複的話，只能是——還在睡覺。

随手往上一翻，傅纾這才意識到，都樂最近都是下午才回她消息的，挑眉掃了眼時間，11:56，很好，又是大中午了還沒起床，她在北溪怎麽跟自己保證來着，太不令人省心了！

傅老師黑眸微沉，對着屏幕垮了臉色，她實在氣惱都樂對自己身體的不負責任，順手甩了個視頻過去，約莫過了一分鐘，視頻被人接通了，被吵醒的小姑娘渾然不覺異樣，還很是歡欣地朝人問好。

傅纾：“還沒起床呢，幾點了，早餐吃了沒，午餐呢，別跟我說現在睡的是午覺。”

“啊，那個……那個……”着了，都樂腦子一片空白，點點紅暈爬上臉龐，又被逮了。

傅纾皮笑肉不笑地瞪着視頻裏的人：“你真是行啊，一個吃飯的問題，幾次了？”

小姑娘理虧不敢頂嘴，由着人在那邊訓話，自此，算是又被傅老師盯上了，每天早上像交作業似的朝人雲報到，直至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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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

傅纾收到小姑娘傳來的開會照片時，同樣也正身處開學諸多繁文缛節的折磨中，她有心拍一張感同身受的照片傳給小姑娘看，無奈自己的座位太靠前了，無緣無故地對着領導拍照不免奇怪，最後只得暗戳戳地拍了張講臺與橫幅的照片給小姑娘。

傅纾：彼此彼此

都樂：唉，好無聊啊，團辦的會就像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

傅纾：淡定，開學季，國X黨稅多，□□會多

哈？傅老師還有忍不住吐槽開會的時候，一點為人師長的包袱都不要了嗎！都樂直覺有趣，勾着唇角與人繼續閑聊。

不想，這賊兮兮的模樣正好落入欲要表揚她的李主任眼中。

李東炜輕哼了一聲，丫頭片子真不耐誇。

難得這回報告寫得不錯，有點東西，交得也沒有往年拖拉，正經值得褒獎兩句，他在會議室裏來回掃視了幾圈，才從後排角落裏發現都樂，正要表揚一番，就看見這丫頭低着頭顧自不知傻樂什麽，一看就不像有在聽他講話。李東炜只覺得額頭突突的疼，散會就把人拎進辦公室嫌棄了一頓。

李東炜：“坐吧，大四什麽打算啊，過不過來實習？”

“什麽打算不都您說了算嘛。”都樂臉上笑着，心裏卻翻了個大白眼，問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做什麽，說得好像她有自主選擇權似的，哪回不是他一個電話，自己就得屁颠屁颠過來當免費勞動力！

李東炜：“嘿，我怎麽聽着話裏有話呢，丫頭。”

都樂：“沒沒沒，我這不是積極響應團辦號召，配合組織安排嘛！”

李東炜哪裏還聽不出都樂話裏的谄媚，卻也不戳破她，呷了口茶，拿起案上的實訓報告翻了翻繼續往下說：“今年報告寫得不錯，哪裏搬來的？”

“哇，李老師，你戴上眼鏡好好看看，分明我自己寫的！就這報告，你要是能在網上找到一樣的，我……我承包團辦一整年的衛生好伐！”都樂炸了，被懷疑得幾乎要跳腳，很是不忿地為自己喊冤。

李東炜：“哎哎哎，自己寫的就自己寫的，我随口開個玩笑麽，那麽激動做什麽……”

都樂：“……”

有你這麽開玩笑的嘛，老頭，知不知道這份報告讓我付出了多麽慘痛的代價，沒地方抄作業也就算了，差點還被傅老師整死！別說冰糖葫蘆了，現在就是看到山楂、蘋果和金桔，她的腦袋都還要脹三脹。

雖然，被傅纾盯着她還是挺喜歡的。

李東炜：“大四什麽計劃啊，先考研還是就業，畢業有沒有想法來團辦？”

李東炜頓了頓，不動聲色觀察都樂的表情。

都樂不自覺摩挲着辦公桌的棱角，思索良久說道：“也不是我想來就能來呀，您知道的嘛，筆試，我的硬傷，大浪淘沙第一關我就過不了。”

李東炜：“套我話呢，讓你參加統考了？剛才開會一句不聽，現在跟我抖機靈。”

哎呀，被抓包了，都樂嘿嘿賠笑，不敢接話了。

李東炜：“有內推，不過面試還是有的，畢業之後，先去西部幫扶三年，回來進團辦。機會不是年年都有，既然趕上了，回去考慮考慮，之後怎麽發展，也跟家裏溝通溝通……”

這丫頭李東炜看着确實各方面還行，有心希望她之後接棒學生工作，就是不知道都樂怎麽想的了。

他說完，又是半晌沒有看到都樂回應，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嘿，想什麽呢，這麽入神，這事兒不急，明年開春的事，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都樂依舊呆呆的，李東炜看不真切都樂眸子裏的情緒，又想到丫頭前段時間頗為哀怨的朋友圈，怕她顧慮幫扶的“艱苦”環境，不敢去，逐又補充了一句：“也別想得那麽苦，我都打聽好了，分配也是去Y省，四季如春的旅游勝地，好地方，去三年，好事多磨都談不上。我看你報告裏寫的，倉庫都住下來了，你也沒機會體驗更差的環境。再者，想讀研的話，回來後組織裏也多的是機會讓你繼續深造。機會難得啊，別當兒戲，慎重考慮。”

他不能直說回來後的待遇，可一再向上頭打聽過，如果下決心要走仕途，決計是少奮鬥好幾年的大餡餅，丫頭可別錯過了。

李東炜今天拉人談話，多少有試探的意味，但也确實想了解一下都樂的想法，但這場對話最終以小姑娘嗯嗯啊啊敷衍他而告終，沒有任何表态。

都樂猶豫了，她在考研去北城以及競争這個名額之間左右搖擺。

好壞參半的人生環環相扣，怎麽偏偏扣上了“傅纾”，好也由她，壞也由她……

小姑娘垂頭從團辦大樓出來，心道兒女情長啊，想不到自己也有被這個詞彙耽誤的時候。要是放兩個月前，這樣的機會夠她為李東炜鞍前馬後狗腿一陣子了。

嗡嗡嗡。

口袋裏的手機适時震動，都樂收了心緒，擡手接起：“找朕做甚？”

大白天就不清醒了，程珈忍不住噴她：“神經，大唐亡了一千多年了！你是還沒睡醒呢，做什麽母儀天下的白日夢。”

都樂：“有你懶啊，程咬金，我會都開完兩個了。”

都樂不滿地撇撇嘴，傅纾盯得那麽緊，她有機會睡到這個點兒還沒醒嗎！

想來，嘴角又不由自主翹起來，她可是有人關心的人。

“你才程咬金，你全家都是程咬金！”程珈炸了，這家夥，時不時一口一個程咬金，太過分了！哪有人管自己這麽嬌滴滴的小姑娘叫“程咬金”的！

都樂：“你不是程咬金，誰是啊，我們家祝晨為不可口嗎，不多金嗎？”

程珈：“……”怎麽感覺這家夥在“開車”呢！

都樂：“你可要好好把握啊，申城誘惑那麽多，指不定哪個穿比基尼的小姑娘又又又一不小心崴了腳，要巧不巧，偏就撞在祝晨為懷裏，你說他是扶呢，還是不扶呢？”

都樂想到程珈在大馬度假半夜賭氣把祝晨為關在門外的事，樂不樂呵的拿出來取笑她。

程珈：“閉嘴吧你，就你話多！”

都樂：“哈哈哈，你說怎麽有人這麽神呢，沙灘崴腳，不管祝晨為扶不扶，反正我是大寫的服！”

“他敢！那麽喜歡憐香惜玉，先問問老娘四十米的大刀同不同意！”程珈挑了挑眉，惡狠狠地攥緊了行李箱的手柄。

遠在千裏之外游戲玩得正嗨的祝晨為莫名打了個寒戰，空調開低了嗎，怎麽突然這麽冷。

程珈：“好了，別笑了，你在學校嗎，別急着走哈，我到機場了，等我交交學費，晚上出去聚餐呀！”

都樂：“在團辦呢，不過也要回學校了，老王喊我回去招新，你報道的時候等等我，我也還沒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