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磨刀霍霍

磨刀霍霍

聽起來是筆相當劃算的買賣,一個簡單的擁抱就能理順小管家的毛,将人哄得服服帖帖。

唐鶴城耳畔是一吞一吐的、清淺而清晰的熱意,眼前卻只能看見一只瑩潤的耳廓,和蓬松的、長長的卷毛。

但唐副局是名獵手,是從地獄屍山裏殺出來的一把鋒利的刀。

英勇的騎士當然會為獵物的臣服感到餍足。

卻也會為獵物收斂利爪的示好感到不安。

然而,猶豫幾秒後,他最終還是輕輕攬住了岑牧聲。

一只手臂松松搭在了腰際、一只手掌扶在獵物的後脖頸上;似人類擁有的脈搏在掌下有規律地跳動,微微的熱意撞擊在掌心上。

獵物沒有暴起、也沒有反抗,只是溫馴地埋進唐鶴城的肩窩,叫人心裏一酥一癢的,恨不得把剛剛那點不安和懷疑全部慚愧地吐露出來——

母胎單身的玩家唐這輩子沒被人這樣接近過,更何況是個當之無愧的美人?

于是差點丢盔棄甲、顏面無存。

岑牧聲果真被哄好了。

看晚間新聞的時候,岑牧聲還心情很好地盤腿坐在唐鶴城邊上,沒有搶走男人的遙控器。

這回換了個男主持,在給尊貴的玩家唐和Boss岑彙報全球消息。

“第二屆守序者全球聯合會議将于10月31日至11月3日在Z國B市召開,主題為‘反恐除惡,共創人類美好未來’,屆時将邀請到守序者專項局代表、全球野生守序者代表……”

岑牧聲聽得暈頭轉向:“好多人啊,這個會是幹什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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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鶴城:“聯結守序者,草拟新政策。”

岑牧聲:“哦。”

想了想又問:“您也要去開會?”

唐鶴城看了他一眼:“嗯,到時候玩家榜上前十的玩家都會來。”

岑牧聲挑眉:“都被你們招安了啊?”

唐鶴城沒有正面回答,只說:“活着的都會來。”

岑牧聲仿佛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驚天大秘密,表情嚴肅:“放心,我會把它爛在肚子裏的。”

第二天是周五,岑牧聲跟着唐副局上班去了。

很久沒來熟悉的秘書處,再見到上次喝酒唱歌的搭子們還有點感動。

就是朋友們看上去一點也沒有“明天就可以休假了”的激情。

“什麽假。”張輪小聲跟岑牧聲吐槽,“要準備守聯會。舉世矚目,今年輪到Z國辦,不能出岔子。”

守序者專項局全球總部安置在A國,辦公處就在聯合國大樓裏。所以第一屆守序者全球聯合會議順理成章地在A國舉辦。

只是當時正處動亂期,總共也沒幾個分局,因此比較不拘小節、一切從簡;而今年卻是“穩定”下來的第一年,其“安撫人心、助漲士氣”的意義相當重大,況且涉及到各國來使和五花八門、性格陰晴不定的守序者,更要謹慎。

“這方面很敏感。”張輪苦着臉,聲音壓得很低,“從每個分局‘局長必須是普通人,副局長必須是守序者’就能看出來了。”

岑牧聲若有所思。

聽起來人類管理層其實一直在打博弈仗?

下午又是看霸總文的娛樂時間。

上次那本已經看完了,這是新開的一本,講了個“男主輕薄女主,女主羞憤帶球跑,男主千裏迢迢追妻”的故事。

岑牧聲看着看着眉頭皺了起來,看着看着眉頭又松懈了下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晚上下班時,唐總把車開進小區。

路過保安亭的時候,岑牧聲的眼神和保安大叔的眼神對上了。

保安大叔一臉恨鐵不成鋼:你怎得又同渣男和好了?

岑牧聲眼神義無反顧:當初是我的錯,我不怪他。

保安大叔愁眉苦臉地搖頭嘆氣:沒救了啊。

唐鶴城餘光裏瞥到他下一秒就要英勇就義的表情,不明所以:“幹什麽?”

岑牧聲用寬容諒解的眼神看向他:“沒事兒,開您的車吧。”

唐鶴城光榮淪為boss岑的專屬司機,把人妥帖送到A-2棟樓下,又把人平平安安護送上樓,然後跟着人一起進了公寓。

“唐先生,準備什麽時候給我打耳洞呀?”岑牧聲把鞋子踢走,換了身睡衣,光着腳丫縮在柔軟的沙發上,懷裏還揣着上次從商場順的狗狗抱枕。

唐先生洗完手:“現在。”

“啊?”岑牧聲明明是主動問的,這會兒倒又緊張起來,“倒也不用這麽快。”

唐鶴城手裏捏着一根不知道什麽材質的針從房間裏走出來,搬了個小凳子坐在茶幾邊上,消毒。

岑牧聲莫名其妙有種,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感覺。

可憐、弱小,還無助。

“網上都是那種,像槍一樣的,吧嗒一下就好了。”小管家孤苦伶仃地抱緊抱枕,眉眼哀愁地做最後勸說。

唐鶴城消完毒了,捏着兩根細長鋒利、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的兇器,朝待宰的小管家逼近。

岑牧聲瑟瑟發抖,縮着腦袋埋在抱枕裏:“您、您再不考慮一下!!貫穿傷啊!”

沉默的男人有點惡趣味,也不作聲,只是高大的身影伏低了,那片陰影甚至将混血的年輕男人完全籠罩住。

他伸出手,強勢而溫柔地從抱枕縫隙擠進去,然後用不容抗拒的力道把管家的下颌緩緩扳了起來。

岑牧聲眼眶紅紅的,被迫仰着頭,掙紮不開。

兩個人目光是錯開的,唐鶴城只盯着那片白淨的耳垂:“別動,小心戳到其他地方去了。”

岑牧聲像被按了關機鍵,不敢動了,只有輕緩顫動的呼吸聲。

“這麽不相信我?”男人聲音裏罕見地帶着笑意,松開人的下颌,轉手扶住耳垂,一只手捏着針對準,“你數三個數,最後的‘1’數完了我就下針。”

岑牧聲別無他法,只能任人宰割:“3、2……”

結果還沒數完,只感覺面前人影一陣交錯,兩邊耳垂仿佛蜻蜓點水似的一掃——唐鶴城打完孔,将針的兩頭輕輕一掰,只留一截端口圓滑的細棍堵在耳垂上。

岑牧聲還沒反應過來:“完事啦?”

唐鶴城笑着轉身扔掉針尖:“嗯,笨蛋。”

岑牧聲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兩邊耳垂,果然有東西橫穿過去。

他露出小動物般呆滞的眼神,有點像貓咪被迫絕育後盯着腿間發呆的畫面:“我不完整了。”

過了會兒,又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麽:“您騙我!我還沒數到1!”

唐鶴城這會兒已經收拾好犯罪現場,打開晚間新聞在看了,聞言和顏悅色:“嗯,我騙你。”

岑牧聲難以置信:“您敷衍我!”

唐鶴城連人帶抱枕地把岑牧聲從沙發角落撈到身邊放好:“過幾天就可以換耳飾了,但是不要換太勤,會有炎症。”

岑牧聲不知道異種會不會有炎症,但是他的耳垂疼疼麻麻的,不用看就知道腫了。

窩在唐副局身邊的小管家惡向膽邊生,起身沖着唐鶴城的耳垂就是狠狠一口,把人咬得一懵。

岑牧聲滿意了,施施然開始看晚間新聞。

唐鶴城回想着剛剛的唇齒和熱氣,卻是怎麽都看不下去了。

周末,唐鶴城去忙着布置守聯會會場。

岑牧聲在健身房裏玩游戲機。

這裏已經差不多變成他的游戲室了——健身器材只占一半,雜物櫃被委屈地推到角落,而懶人沙發、大顯示器、放零食的小車之類的很沒有邊界感地霸占了其餘空間。

“啊啊我的笨蛋隊友怎麽犧牲了!!!”這游戲沒有隊內語音,只能憑借匹配隊友的默契一通亂鯊。

岑牧聲氣死了,玩了五把輸三把,從懶人沙發上彈跳起來,準備去冰箱找點東西吃。

結果門鈴卻突然響了。

岑牧聲:……?

有了上次外賣員一事後,他對這種門鈴十分敏/感。

管家磨磨蹭蹭地從貓眼監控屏幕上往外看,是一對中年夫婦,看着有點上了年紀,氣質卻很是不普通。

“您好,哪位?”岑牧聲隔着門問。

外面的夫妻有點困惑的樣子,退後幾步重新看看門牌,才開口:“請問唐鶴城在家嗎?”

岑牧城好像有點明白了:“您是……”

那個面目和藹的女人柔聲道:“我是他的母親。”

這對重量級人物被穿好拖鞋的岑牧聲客客氣氣地迎了進來。

今天是盡職盡責小管家人設,岑牧聲忙前忙後倒水、拿水果,然後沐浴着二人八卦的眼神正襟危坐在了客廳裏。

“小岑是鶴城朋友?”唐老夫人本來是準備給兒子帶點別人送的土特産,結果撞上了唐鶴城不在家。

漂亮的混血帥哥穿着深灰色的小鹿睡衣、腳上蹬着一雙配套的小鹿拖鞋,一臉恭敬而嚴肅:“晚輩是唐先生雇傭的管家。”

“噢噢。”唐老夫人失笑,“原來是這樣,那鶴城還給你發工資麽?”

岑牧聲連連點頭:“唐先生心地善良,每個月都支付我天價工資。”

夫妻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心知肚明的神色。

兩人一個人類軍部高官、一個教書幾十年的老教授,還能摸不清自家兒子的性格?

雖然未來兒媳疑似是個年輕男人,但看上去腳踏實地、勤勤懇懇、知恩圖報,還長得很好看,兩人不由心生滿意,将人的家世不動聲色地打聽了一遍——雖然什麽也沒問出來。

年輕的管家露出強掩迷茫與痛苦的堅韌表情:“晚輩家中被異種所害,記憶殘缺不全……”

唐老夫人心疼死了:“小岑啊……”

一通安慰下來,雙方都非常滿意。

走的時候唐老先生還拍了拍岑牧聲肩膀:“有空叫鶴城帶你來我們這兒玩。”

岑牧聲感激:“謝謝!”

唐老夫人下樓坐上車,還在碎碎念:“鶴城也不跟我們說一聲,這不顯得有點唐突。”

唐老先生應道:“大概是沒把握,怕被笑話。”

唐老夫人心情很好:“那我還偏偏得去笑話一通了。”

于是工作完好不容易有空拿出手機的唐鶴城就看到了最新消息。

媽:【轉發】【追人怎麽追?五門訣竅學起來!】

唐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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