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劇本上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他從後面擁住我，可到了何之洲這裏，就變成了他緊緊抱住我，耳鬓厮磨。勃子上他呼出的熱氣近在咫尺，我甚至能明确的感受到他不安分的唇又開始往我的肌膚上蹭，更惡心的是，我發現後面有東西頂着我。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我等不了導演喊卡，便将緊摟住我的手狠狠推開，再也挂不上好臉色轉身向何之洲投去鄙夷的眼神。嘴角邊緣正在做着最後的掙紮，是否要在這麽多人的面前給他幾句粗話。畢竟，爸爸經常告誡我：得饒人處且饒人。

“好不意思，導演，我忘詞了。”可我還沒有開口，何之洲今天卻先一步給了彼此一個臺階。

看着他若無其事的往外走，我身上倒立的汗毛還沒有消下。皺緊的眉頭也不知道一會兒能散嗎？雖說這部戲快要殺青了，但我一想到還要和他對戲，就忍不住想作嘔。

也許是導演看出了我的糟心，招招手，把我叫過去：“樂風，這個鏡頭，你的眼神可以再溫柔一些。”他特意拍了拍我的肩頭，看着我，老花眼鏡後露出了和藹的目光：“我們可是專業的，別讓觀衆們失望，別讓粉絲們擔心。”

姜，還是老的辣。他一句話，讓我瞬間臉紅。當初為了生計，我跨進了這個陌生的領域。從演技零分的一個新人，在各路前輩的指點下，一路磕磕碰碰走到了現在。經歷了太多的磨難，也收到了太多粉絲的鼓勵。在每一部作品裏，都能看到自己的進步，在每一次的微博下都能感受到粉絲們的熱情，才讓我這個小白能元氣滿滿堅持到現在。

我羞愧的抓緊自己的衣角，向導演微微點點頭致歉：“我明白了。”

起身，我正好和何之洲的眼神撞在一起。他冷漠的移開，我也暗下決心，堅守自己的職業操手，完成自己的工作。

導演又拍了拍我的肩頭，微微一笑：“去吧，我會喊卡。”他這顆定心丸讓我更加有信心。

找回了自己應有的狀态，我很快入戲，何之洲也收斂了一點。今天的戲，很快就收工了。

回家的路上，在國外拍戲的向雨霖給我打電話：“聽說，何少給你搭了部戲。你什麽時候去當何家少奶奶呀？”

向雨霖，聽她說，她媽喜歡柳永的《雨霖鈴》，所以給她取名向雨霖。而這個名字，叫着叫着就是向雨淋。我們還以為她應該從骨子裏就喜歡在雨天沖進大雨中仰頭享受。可誰知道，她最讨厭的就是下雨天。

她是我拍戲時結交的為數不多的圈內朋友。人美心善演技好，當時我還是個小透明，童星出道的她，指點我不少。

對于她這般打趣我，我自然不會手下留情：“何家少奶奶，我可不感興趣，你要是想，我馬上就把你推給何少。”

“樂風。”向雨霖大叫着我的名字，刺得我的耳朵痛，“你敢！”

Advertisement

我笑道：“有好東西，我肯定不會忘了你。”

“好個屁。”向雨霖人前乖乖女，絕不會說一個髒字，但是對着朋友，也就沒有這麽拘束，“就喜歡泡小女生。不知道的，還以為樂享姓何。”

“恭喜你，早早逃離了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當初進樂享，公司對自己藝人的管理還是挺嚴的。只是近兩年，高層變動，導致公司湧現了很多暗流。像何之洲這等流氓便仗着自家勢力，趕緊趁火打劫，不少小妹妹也樂得投其所好。

向雨霖随口就說來：“你不也快了。”

的确，我和樂享的合約快滿五年了。我是要繼續待在樂享，還是另謀他處？這個問題我不是沒考慮過。只是，我不像向雨霖這般，在圈裏憑借自己二十多年的磨破滾打，已經積攢了不少人脈，可以自立門戶。我也不像周暢那般，背後有堅實的後盾，可以毫無顧忌跳槽另外的公司。僅憑我現在的資歷與能力，實在不夠格在這個瞬息萬變的大染缸裏不被吞噬。但讓我轉業，我又有點舍不得。畢竟，我也是有一百多萬粉絲的小小藝人一枚。

我呵呵一笑：“你拍的如何了？”既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我只好轉題。

向雨霖先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你可不知道，丹尼斯傑芬有多難搞。一個鏡頭導演說了都不算，非要跟自己過不去。”

“這不正是你不遠萬裏也要接下這部電影的原因嗎？”當初接到試鏡通知，向雨霖激動的抱住我不撒手，喊着終于可以和偶像同框了。我在一旁不恭喜她，還喝倒彩：沒準，偶像的面還沒有見到，就被刷下來，卷着被子哭着回家。她卻點都沒有氣餒，直接抛下還在露營的我們，連夜飛車回去準備試鏡的資料。

向雨霖秒變小迷妹，聲音都開始變得嬌滴滴，把丹尼斯傑芬的各種魅力跟我如數家珍。我一路沒有插話，乖乖的聽她唠嗑，直到她心滿意足的曬完自己的幸福，主動挂了電話。我這才從停車差下了車回家。

由于公司的不認可，我的美黑開始淡化，雖然比之從前還是黑了幾個度，但比剛回來時，又淺了幾個度。現在的我淡淡的小麥膚色，健康的顏色，我很喜歡。

我的殺青戲搞定，導演主動給我獻花，我受寵若驚。今天何之洲沒戲，沒有來。我喜上加喜。可還沒有高興幾分鐘，助力就接到了方正的電話，讓我趕緊回公司。

在車上，我看到方正給我發來的幾個視頻和采訪報道，氣得我直接飙髒話：“我擦，誰這麽白癡，這種內容都想得出來。還給老子怎這麽多惡意剪輯。他的腦子裏是大糞嗎？”還想罵幾句的我，突然想到另一個受害者，立馬打電話給南宮玥：“玥玥，你還好吧？”

“還，好。”好個屁，她的聲音明顯帶了些沙啞，肯定哭了。

揪心的我感覺心裏的火立馬竄上了頭頂，立馬讓助力改道，南宮玥一聽，立馬補了句：“你不要來我家，外面很多記者。”

“我擦。”控制不住的我又冒了句，手用力的砸向靠椅，怒火已經在每個毛細血管炸開。

南宮玥用她弱弱的聲音安慰着我：“長風，我真的沒事。你不用來。方正也說了，他會處理。”

提到方正，好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我焦灼的心稍有些緩氣：“那你這幾天給公司請假，先不要去。”這些捕風捉影的狗仔，也就幾天的新鮮度。再說了，我一個四五線的小藝人，哪有這麽多熱度。

挂了電話，我在車裏咬着手指，窗外的街景一晃而過，惴惴不安的我啥也沒看清。

回到公司，我馬不停蹄去找方正，他也焦眉苦臉的坐在電腦前。不等我說，他已經先開門見山：“說實話，你這麽多年的潔身自愛，是因為不喜歡男生？”

與他擡頭時嚴肅的目光相碰，我驚了一秒，沒有說話，他便有了自己的答案：“我知道了。”

我想為自己狡辯一兩句，但話到嘴邊，我止住了。畢竟，狗仔造謠我不愛男色好女色，還搬出大學和親密友人的合照，路人甲乙丙丁的證詞，不是空穴來風。當初喜歡上南宮玥，天天粘着她，還被班上不少同學取笑我倆。只是我沒有想到，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這麽多年後居然被扒了出來。寫得是繪聲繪色，說得是以假亂真。

“南宮玥說，他們婚房的首付，是你送的大紅包。”方正端坐在桌前，認真的敲打着鍵盤。

我好似犯了錯的小盆友，坐在沙發上，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我的回答，極有可能改變輿論對南宮玥的風向。

見我點點頭，方正沒有好氣的呵了一聲：“怪不得，這麽大筆錢，說拿就拿。”

我有些羞愧的低下頭，畢竟當初我央求方正給我多接點活，不是為了老家的雙親，而是為了愛而不得的白月光。而且，他結婚，我送的禮連這套房子的零頭都不夠。這，是我可不敢告訴他小秘密。

“看不出，你還是這般重情重義的人。”方正咬着字揶揄我，我只能受着。畢竟，在感情這件事上，我沒有對他說過一句真話。

每次他拿着我的緋聞來問我，我都以工作擋了。搞得他怕我因為演的愛情悲劇太多，對愛情失去了信心，還特意給我去廟裏求了符，甚至想給我當紅娘牽線。

這一樁樁，一件件，重新在我腦裏走一遍，瞄着在為我善後的他，心裏更不是滋味，慢吞吞補了句：“方哥，我不是故意隐瞞。”畢竟，我的愛是比愛情悲劇更苦澀的愛情錯位。雖然我不認為喜歡女生有什麽錯，但在大衆眼裏，這樣依舊是另類的存在。

我不說，是我想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南宮玥；我不說，是我想用這樣的方式保護自己；我不說，是我不想讓方正對我失望。曾經的他談論過對這類愛情的看法：不理解。簡單的三個字，讓我關上了想要敞開的心門。

還沒有敲完鍵盤，方正的電話又響起了，他一接通，立馬駕輕就熟的套熱乎，向別人解釋今天的烏龍。我則安安靜靜的縮在沙發角落，看着他為我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