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六章

“就算這樣，你也應該尊重我的意願。”我将安陽推開，保持一步的距離，看着若有所失的她，“很多事，不能只考慮自己。”不然，就太自私了。

做錯事的她慢慢低下頭：“我錯了，下次不會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麽乖巧的她，我又怎麽忍心苛責，拉起她的手，慢慢往回走：“不管是不是最後一部戲，我們都有責任做到最好。才簽約，就不演了，公司要虧大了。”

她握緊我的手，語調歡快了些：“公司不是還有你。”

“簽了一位這麽不負責的藝人，江波和于博然知道嗎？”忘掉上一個話題最好的辦法就是換下一個話題。

“一會兒于博然要來探班，你可以直接向他投訴。”她無所畏懼的眼神，讓我默默搖頭。

在拍攝最後一場戲時，于博然和司機兩手都拎着滿滿的奶茶姍姍來遲。小陳導很識趣的休息十分鐘。

“慰問新員工？”劉倩拿着草莓大福，“我這個後備編外人員可已經排好隊了。”

手拿冰美式的于博然笑道：“不需要排隊。”說着，還特意揚聲補充：“公司才開業，歡迎大家，随到随簽。”

小陳導拿着抹茶走過來：“歡不歡迎我呀。”

“熱烈歡迎。”于博然鼓起了掌，大家哈哈大笑，他又舉高了手，“收工我請吃宵夜，希望大家都能賞臉。”全場又歡呼了起來。

由于我們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演員，到了宵夜店，占了一大半的位置，來來往往的客人也沒有誰來問個簽名。這倒也省了僞裝，更加自在。

只是劉倩在我耳邊唏噓上了：“入行三年了，還是個小透明。我媽起初還炫耀，現在，直接懶得說自己的女兒是演員。”

一旁的劉敏佳将黃喉放在她的盤子裏安慰着：“大千世界，幾十億人，誰不是個透明。演戲嘛，當作一份工作；演員嘛，當做一份職業。不要有太高的要求就很容易滿足了。”

劉倩将黃喉放進嘴裏，看着牆上正在回放的綜藝，哭訴着：“我連個大型節目都沒有上過。《長安花》也是我自己跑來的。”

Advertisement

我擡頭望去，電視裏是《東籬采菊》，今年比較火的田園生活綜藝節目。這一期，還有我認識的嘉賓，梓楠和譚藝。

“你也喜歡這個節目嗎？”安陽遞了串牛肉給我。

我接過，有瞟了眼節目，然後收回目光，認真吃肉：“裏面的梓楠是我的小師妹。”

“對哈，她和你是同一個經紀人。”劉倩真是行走的八卦機。

“我和她待過同一個劇組，很實在的一個小妹妹。”張遠也發話了。

劉敏佳補充着：“能上這個節目，看來公司對她很看重呀。”

我看着電視，她正端坐在小板凳上摘着菜葉，認真聽前輩們的指點。像極了剛入行的我，不禁莞爾：“努力的人值得被珍惜。”

“你也是。”安陽将血旺夾在我的碗裏。

看着她真摯的眼神，我感覺自己的耳朵又要紅了，心底湧起陣陣暖流。以前在樂享，有方正的偏愛，現在來aoa，有她的偏愛。我不止是努力的人，更是幸運的人。

“好啦好啦。知道你倆膩歪，不成想這麽膩歪。”對面的于博然舉起酒杯，“拍攝辛苦大家了。希望我們以後都越來越好。”

氣氛一炒起來，大家紛紛舉杯應和。我和安陽則舉起自己的礦泉水，對視一笑後，一口幹。

不一會兒，江波也來了，身後還領着一個身穿校服的小妹妹。兩人一個往安陽這裏擠，一個往于博然那裏塞。正舉着酒杯和程曉交流的于博然瞪了江波一眼。

江波無辜道：“她都黏了我一天了，該換你了。”

然後就聽到小妹妹嬌滴滴的叫着：“博然哥哥，我給你發信息，你怎麽不回呀？”

安陽向我耳語道：“那是江波的妹妹，江瀾，剛從國外轉回來。自從看了于博然彈鋼琴的樣子，就成了他的小迷妹。”

“安陽姐姐，她就是你的長風小學妹。”說着，她還特意打量了我一下，“嗯，是比班嘉好看多了。”這句話評得我差點噎着，她卻又黏上了于博然。

江波趕緊向我解釋：“我妹就這性子，喜歡直言不諱，你別介意。”說完，就拿起安陽的杯子向我先敬了一杯，然後鄙夷着：“你怎麽喝水。”安陽不悅的将他手中的杯子奪過來。

劉倩似乎又嗅到了什麽味道，湊過來嚼着耳根：“班嘉，是我知道的那個班嘉嗎？”

我向周圍趕緊一掃，看江瀾随意投的小石子有沒有引起大的風浪，還好大家都在各自吃喝自己的。就我身邊這個八卦機，還揪着不放。

劉敏佳把雞爪端到劉倩的跟前：“吃這個，很糯，入口即化。”

“是嗎？”劉倩被眼底的雞爪吸引了注意力。

不知為什麽有點心虛的我趕緊拿起水杯救場。一邊的安陽則給我倒水：“太辣了嗎？我讓老板單獨烤幾串。”不等我的意見她直接起身往外走。

逮到機會的江波一個挪移到我的身邊，調笑着：“從前都是看班嘉照顧她，現在風水輪流轉。不得不說，她這麽貼心，我們還有點看不習慣。你這個學妹，在她眼裏，可真不一般。”

沒想到，她都是以學妹來介紹我。故作淡定的我保持着微笑，不躲避他的眼神：“她的确是個好學姐，也是位好朋友。”雖然我偶爾也會覺得安陽的細致入微有些過了，但有些人，就是付出型人格。

“對，好朋友，好朋友。”江波眯着眼，笑得有些狡黠。

看得我越發心虛，因為，很明顯，安陽的付出，不是共性，而是特性。我是那個特別嗎？心慌慌，坐不住，我起身出門透透風，散散心裏的焦慮。免得在煙熏霧繞、酒氣侵染之下的片面感知，造成不必要的錯覺尴尬。

“你是樂風嗎？”有個穿套裝的女生踩着高跟鞋從露天椅子上走過來，臉上帶了些激動。見我點點頭，她雀躍着：“我是你的一粒沙子。”

雖然我不是頂流，但也小紅過。粉絲應援團叫随風而來，我是他們的風兒，他們是我的沙丘。粉絲們簡稱自己是沙子。更是在我解約樂享後，忠粉們諧音自己是傻子，不論我吹向哪裏，他們都會傻傻的跟随。好不讓我感動。

遇到自己的粉絲，我自然也是高興地：“謝謝你的支持。”

她拍手道：“我很期待你的《長安花》。可以和你合一張影嗎？”

“當然可以。”我爽口答應。

正巧安陽走出來，小粉絲看到她也是激動得不行：“你就是母穎丹的扮演者，安陽嗎？”

見安陽有點懵，我解釋着：“她是我的粉絲。”她立馬笑臉相迎。

小粉絲叫來自己的朋友向我們提議：“可以和你們倆一起合影嗎？”

我向安陽看去，她沒有拒絕的言行，我倆便往她身邊左右一站。拍完，她看着手機興奮着：“謝謝，謝謝。我會繼續支持你們的。加油，加油。”

目送粉絲後，安陽靠近我：“沒想到，我的第一張粉絲合影，是和你一起。”

“不好嗎？”我反問着。

她眉開眼笑：“很好，很好。”我轉身往裏走，她緊跟而上：“你別聽江瀾胡說。”

“我看過你和班嘉的新聞。”當時一好奇，還專門找來看了看這對童話裏的王子公主。別說，兩個人站在一起，還挺配。難怪徐泳兒會嗑。

安陽啊了一聲，眼看就要進門了，她又拉住我的手往旁邊走去。來到僻靜的後院，她開始慌忙的解釋：“我們只是家族上有些往來。”

“可是我看新聞上說，你們本來是要結婚的。只是被林可兒介入。”看她焦急的樣子，我調皮的小性子來了，就想在這月黑風高夜，趁沒人的時候，逗一逗她。

她緊蹙眉頭：“沒有。”又再斬金截鐵的強調着：“沒有打算和他結婚。”

難得看到嚴肅的她，我調笑着：“原來是你甩了他，被林可兒撿了漏。”

“我不想被聯姻捆綁。”她看着我，不着一笑，顯得十分認真，“我希望和喜歡的人，用愛來經營婚姻。”

平時看她總是笑，現在不笑了，形象突然高大了不少。夜的背景有些暗，但挂在樹上的燈很亮，照得她的模樣異常分明。就連被風兒吹動的發絲都被我捕捉在了眼裏。

本想玩笑一番，卻談到了嚴肅的境地。她的認真讓我略顯尴尬。看着巍然不動的她，我突然有點緊張，怕自己的話不夠正經。

她披着夜色上前一步追問着：“長風，你呢？”

對于她的直視，我摩擦着指尖，腦子裏一片空白。作為喜歡同性的我來說，讨論婚姻這個話題，有些遙不可及了。就算是當初暗戀南宮玥，我也只是幻想兩個人的生活。當看到她和李銳紅豔豔的結婚證時，我的胸腔被遺憾爬滿。

眼角透過她的耳廓看向後面雜亂的堆砌物，我有些無奈着：“我，還沒有想過。”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