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秘密

第32章 秘密

她生理期一直不太準, 提前或延遲都很正常,沒想到他居然知道,說不意外是假的, 同時又感于他的細心。

她的水壺并不保溫, 饒京的冬天比臨江冷許多, 出門裝的水現在已經冷得差不多, 她剛剛從洗手間出來時想着找一下熱水接取處, 把水壺的水換掉, 但這個服務區沒有設置飲用水自助區。

“謝謝。”遲霧說。

謝淮京收回手, “上車吧。”

後半段的路程很安靜,為不吵醒後面三人睡覺,遲霧将音樂聲調小,時不時低頭喝一口熱飲, 溫熱從口腔到胃部, 紅糖珍珠在嘴裏嚼着, 在繞着山翻過不知道多少彎後,眼前豁然開朗。

雪白的一片,雪花打在玻璃上凝成冰珠,但好在路面被清掃過,謝淮京将速度放緩避免輪胎打滑,根據路标開到酒店門口。

酒店是中國風裝修, 高高的門檻跨過,經過一道長長的九曲回廊, 進入四合院式的院子。等在門口的工作人員迎上來,“小謝總, 小陳總,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一人一間房。

遲霧的房間在電梯右手邊第二間, 謝淮京在對面,刷卡開門時她瞥了眼,兩邊的格局不太一樣,謝淮京進門後反手帶了下門,力道輕了些門并未關上,留出一條縫後慢慢打開。

謝淮京将車鑰匙和手機随意往床上一丢,活動了下有些酸痛的脖頸,大衣脫下來,走到窗前将緊閉的窗戶打開,冷風呼呼往裏灌,他站在窗邊磕出一支煙點上,煙霧被風吹散,他好似感覺不到冷般。

遲霧搭在門把的手頓了頓,收回視線關門進屋。

屋子裏開有暖氣,遲霧第一時間燒熱水,把窗戶打開了點通風。她們到的時間早,坐了兩個小時車一致決定在房間休息,晚上吃飯再出去。

遲霧躺在床上,從包裏翻找出有線耳機插上,連接酒店WIFI後點開音樂播放器,搜索車上聽到的那首鯨鳴。

即使已經聽過一次,但鯨鳴響起時還是讓遲霧仿佛被拽入深海,眼睜睜看着那頭鯨絕望的鳴叫,企圖需要和自己一樣的頻率。它一聲又一聲,像不知疲倦,在蔚藍大海下不斷前行,不少海洋動物從它身側經過,無人回應它。

遲霧摘下一只耳機,第一次被一首音樂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心口如被壓了一塊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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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床,将窗戶更打開了些,風迎面而來她被吹得有些睜不開眼,趕緊又關上。隔着玻璃眺望外面的白雪皚皚。

手機響了下。

【_:睡了沒?】

遲霧回:【沒有。】

【怎麽了?】

過了半分鐘,門口有腳步停下,接着門鈴響了。

“是我。”

遲霧開門,想問他有什麽事在看見他手裏還冒着熱氣的紅糖水時,又把話咽了回去。

“你去哪兒弄的?”遲霧問。

“下樓轉了一圈,看見廚房有人在熬這個。”謝淮京眉眼微垂,發燒沾染了風雪,“趁熱喝。”

遲霧雙手接過,雖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問,“你怎麽知道我生理期來了?”

謝淮京懶懶笑了下,“猜的。”

“......”

她看着他,清淩淩的鹿眼澄淨無害,纖細的睫毛如蟬翼,白皙的臉頰被凍得有些紅,乖得不行。謝淮京不再逗她,“看見你捂肚子了。”

遲霧想起來了。

她中途是捂了一下肚子,只有幾秒而已,他居然都看見了。

“喝了趕緊休息。”謝淮京撂下這句話,轉身回自己房間。

遲霧端着那晚紅糖水回到房間,忍不住拿手機拍了張照片。或許是紅糖水發揮作用,遲霧這一覺睡得很香。休息好後幾人精神奕奕的去篝火晚會。

“哇!好熱鬧!”荀瑤說。

很大的一個火堆,不少人手牽手圍成一團,開心的轉圈,中間有演員在表演噴火,火星四濺惹得周圍人驚呼,同時将晚會氣氛逐漸拉高。

篝火只是其中一個活動,旁邊還有各式各樣的演出和無數精致的小玩意。他們先去吃了飯,吃飽喝足後便開始各自逛起來,董尚熙和荀瑤去了一家民族服飾店,陳知楠自覺的當起拎包服務,遲霧和謝淮京站在原地,她大半張臉都藏在圍巾後。

“我們去那邊坐坐?”她提議。

“嗯。”

最外面一圈有用來休息的長椅,他們還沒走過去最後一個長椅就被人占領,遲霧停住,“慢了一步。”

她偏頭看謝淮京,後者眼皮微擡掃了眼在長椅上玩耍的兩個小孩,不遠處傳來驚呼聲,夜晚煙花開始了。

五顏六色的煙花在黑夜中綻放,火樹銀花的将天空捅出窟窿,謝淮京垂眼便看見身旁女孩開心的笑着,煙花倒映在她眼底,比在空中的還漂亮。

謝淮京不自覺的彎了彎唇,“這麽喜歡?”

遲霧想也沒想的回答,“喜歡,這是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這麽漂亮的煙花。”

她鼻尖和臉頰凍得通紅,笑起來時眼尾都微微彎起,煙花綻放時的光暈将她臉頰半籠,似渡了一層淺色的濾鏡,又暖又美好。

謝淮京輕笑,與她并肩站在一起,一起看煙花。

煙花的表演時間有限,燃放結束時原本聚過來的人群散去,遲霧這才意猶未盡的收回視線,低頭發現面前站了兩個小孩。

男孩大概十來歲,女孩估摸着6.7歲,紮着兩支羊尾辮,手裏拿着一根棉花糖。

“大哥哥大姐姐,買個許願瓶許個願吧。”男孩說。

遲霧正要開口,身側的謝淮京已經拿出手機掃碼,“二十塊錢,兩個。”

小男孩立刻從籃子裏拿出兩個藍色的許願瓶,“給,還有心願紙和筆。”

謝淮京将筆在手裏轉了圈,挑唇笑問,“筆不收錢?”

“不收,買許願瓶送的。”小男孩說,一旁的小女孩附和點頭,右手比劃着手語。

“我妹妹說,謝謝你們。”小男孩翻譯。

謝淮京瞥了眼男孩手裏的籃子,“剩下的我都買了,你負責去贈送給其他人,就說是酒店的随即禮品。”

小女孩面色激動的比劃了好幾個手語,男孩繼續翻譯,“我妹妹說真的非常感謝你們,祝你們白頭到老,永不分離。”

遲霧怔了怔,偏頭去看謝淮京,他也偏頭看來,四目相撞遲霧有些無措的移開,匆匆拿了一個許願瓶和信紙。

“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她解釋。

小男孩有些意外,謝淮京眼睑微動,也拿了個許願瓶,嗓音淡淡,“的确不是。”

遲霧心跳卻跟着被敲擊一下,品出幾分他不悅的意味。

“那祝你們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謝淮京揚唇,帶着幾分漫不經心,“這個收下了。”

小男孩拉着小女孩的手,“我們去送許願瓶了,妹妹。”

小女孩沖哥哥點了點頭,對他們比了個感謝的手勢,開心的跟哥哥一起去送許願瓶。

游客們一聽是酒店贈送的都一一收下,很快許願瓶便銷售一空,男孩帶着妹妹收拾東西回家。

“有話要問我?”

遲霧看着已經手牽手回家的兩兄妹,笑道,“剛剛有,現在沒了。”

謝淮京眉骨輕擡,“嗯?”

遲霧揚了揚手裏的許願瓶,“去許願吧。”

南山有條河,河順着山道彙入江裏,河面兩側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河中漂浮着幾盞蓮花燈。遲霧買了兩個蓮花燈,将其中一個遞給謝淮京。

遲霧想扒開瓶塞,但怎麽都扒不開。

“給我。”

謝淮京拿過去,拽住瓶塞一端,手背青筋凸起,腕骨用力,瓶蓋被拔出。他兜裏手機響了兩聲,謝淮京拿出來看了眼,原本微挑的眼尾幾乎沉了沉。

“怎麽了?”遲霧問。

謝淮京摁滅手機,“沒什麽。”

他将許願瓶遞還給遲霧,瞧見她已經展開的許願紙,“你想許什麽願?”

遲霧擡眼看他,“你呢?”

謝淮京深邃如畫的眼倒映她模樣,他淡笑着,“我沒什麽願望。”

遲霧摁筆的手僵住,好似又看見那個雷雨天坐在山頭的人,無欲無求,仿佛被這個世界遺棄。

她想起那聲壓抑的鯨鳴。

“謝淮京。”她喚。

謝淮京應:“嗯?”

“聽歌嗎?”

她将自己耳機插上,把其中一只分給他。

謝淮京不明所以,但還是接過。因為線的原因他稍稍靠近,肩膀與遲霧的肩膀碰了下,遲霧眼睫顫了顫,點開播放器,在搜索框輸入一首歌。

《海底》

夜風吹過,耳機裏的旋律卻不似熟悉的壓抑,空曠悠遠的女聲仿佛穿透深海,如一雙手将海底沉下的人撈起。

“春日語夏蟬鳴,明天是個好天氣,秋風起雪花輕,海底看不見四季.......”

謝淮京幾乎是立刻就知道她想表達什麽,側目看身側的人。遲霧半蹲着,許願紙在她手裏折成一個五角星,粉色的。她将其放在掌心,五指收緊,然後在他面前展開。

她笑着,“謝淮京,想許願嗎?”

謝淮京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好似挨了一記棉花拳,陌生的情愫不斷翻湧,彙聚到左邊心房。風吹起她的發絲,隐隐嗅到淡淡的香味,原本因那條短信而煩躁的心情瞬間被拉回來。

他望進她的眼,聲音低低沉沉,“好。”

兩人在各自信紙上寫下願望,遲霧寫得稍慢,等寫好時謝淮京已經将信紙折疊好,将許願瓶放在蓮花燈上,站在岸邊看着燈越飄越遠,直至完全看不見。

“你許了什麽願?”謝淮京問。

“掙很多錢。”遲霧說,“這樣我爸爸就可以不用那麽辛苦。”

謝淮京眼底有情緒一閃而過。

“謝淮京。”她偏頭看他,聲音很暖,“我們都會願望成真的。”

謝淮京從她眼裏找到自己,在土裏的種子已經長出果實,擡手将她吹到臉頰的頭發勾至耳後,指腹不經意碰到她耳廓。他嗓音溫柔,像是許下承諾,“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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