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收費

第22章 收費

郁則似乎怔住幾秒, 旋即悶笑：“行。”

他還稍微往上托了托她：“那就抱緊點。”

其實那條蛇離他們挺遠的，甚至都沒注意到他們，它只是純粹路過, 就緩緩攀爬離開，消失在雜草叢中。

但這段時間裏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 靜得只能聽到彼此呼吸起伏。

感覺時間拉扯了幾個世紀這麽長後, 林絮爾才聽到郁則的聲音。

“它走了。”

這個時候，林絮爾懸在心中大石終于放下，她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

此時，她才注意到她現在的姿勢。

她正緊緊環住郁則的脖頸, 整個人都貼在郁則的懷裏, 肌膚相貼, 格外暧昧。

……

她有點尴尬地輕咳一聲：“謝謝，郁同學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郁則挑眉：“那我松手了。”

但她伸腳觸到地面的那瞬間, 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被吓到腿軟, 一個沒站穩，差點直直摔下去。

郁則及時伸手撈了她一把, 林絮爾才勉強半蹲在地上。

郁則看她這樣，彎下腰看她，語氣難得有些嚴肅：“怎麽了？你受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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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受傷。”

“不好意思，郁同學, 你能扶我一把嗎？”林絮爾擡起眼，深吸一口氣, 最後破罐子破摔，說出真相, “我剛剛吓得腿發軟，好像站不起來了。”

真誠才是唯一必殺技。

郁則垂下眼, 似乎被她逗笑，唇角微微勾起，帶着點痞意，他朝林絮爾伸出手。

他的手長得很好看，白皙修長，林絮爾遲疑，但還是順從地牽住他。

“握緊了。”

他握緊她的手，稍稍用力，她整個人都被他拉起來，這才勉強站穩。

丢臉，實在是太丢臉了。

她的腿似乎是僵硬太久了，現在有些發麻，林絮爾擡起，只能嘗試着小步緩慢地移動。

還好，勉強可以走路。

嘗試過後，林絮爾才對郁則會及時出現在這裏感到奇怪：“你是專程出來找我的嗎？”

他看着她：“大家準備回去了，你這麽久都沒回來，芙姐就派我過來找你，結果沒想到一見到你，你就這麽熱情撲到我身上，讓我有點措手不及。”

林絮爾尴尬到無所适從，只能生硬地轉移話題：“既然這樣，那我們現在回去吧，別讓大家等急了。”

郁則垂下眼：“你能自己走嗎？”

不行！當然不行！

但經歷了這些，她覺得已經達到她的尴尬阈值極限，不能再繼續麻煩郁則了。

林絮爾松開他的手，故作輕松：“可以，我差不多緩過來了，沒問題。”

郁則滿是興味地打量了她片刻，點頭：“那行。”

她嘴硬說可以，但回去的路上，林絮爾的身體還是下意識往郁則那邊靠，緊緊跟着他，一路上宛如驚弓之鳥，看什麽都像蛇。

走了一小段後，沒有什麽異樣，小道非常平靜靜谧，她的精神才稍稍松懈下來。

看來剛剛那條蛇只是意外，這裏還是很安全的。

這個念頭才升起，她腳下微頓，好像被什麽東西絆了下，是有點柔軟彈性而堅硬的觸感，她低頭，就看到了一段不明黑色圓柱體。

圓柱體，有點彈性而柔軟的觸感。

一瞬間，讓她全身迸發出細細密密的恐懼感。

她的腦子咯噔一聲，立刻拉響警報，現在的她，除了蛇，她再也想不到其他東西。

梅開二度，她再次往郁則身上撲去。

郁則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撞了下，往後倒退兩步。

林絮爾萬分驚恐：“我我我我好像又不小心碰到什麽東西了……”

他看了眼，靜默片刻，才淡淡出聲：“你不小心踢到的，是水管，你手上摸到的，是我的腹肌。”

……

腹肌？

林絮爾低頭，才發現自己的手正壓在他的腰身上，她不知怎麽，腦子一抽，又不可置信地摩挲兩下。

隔着布料，滾燙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傳來，肌肉的輪廓隐隐浮現，觸感緊實微硬。

還真是腹肌。

他短促笑了聲：“嗯，看來你對我的腹肌很滿意。”

林絮爾像是被燙到一般，倏然縮回手。

“對不起。”

黑色不明圓柱體還橫在小道上，林絮爾忍着恐懼仔細看了幾眼，發現還真是水管。

待林絮爾看清後，她的表情有些讪讪：“我可能有點驚吓過度，看走眼了。”

郁則睨了她一眼：“你要是這麽怕，我背你走。”

林絮爾想都沒想就開口拒絕，繼續嘴硬：“不用，我覺得我好多了。”

郁則嗤笑一聲，好整以暇：“你确定？你剛剛再靠過來些，咱們倆沒被蛇咬死就先被淹死。”

？

林絮爾才發現他們走在湖邊的小路上，小道很窄，他們倆并肩走着已經是很勉強，加上林絮爾因為害怕，一直往郁則那邊擠，導致郁則都快被擠到池塘的邊緣上。

還真是……

林絮爾立刻直起身，随後有些遲疑：“背我這個項目要另外收費的嗎？”

他被氣笑了：“這個不收費，随摸贈送，行了吧。”

他雙手環住，在等林絮爾的答案：“所以，要不要我背你？”

林絮爾沒有猶豫，最後點頭：“要。”

剛剛那個烏龍，她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

他輕勾唇角，微微彎下腰：“那就趴上來。”

她還沒被異性背過，有點別扭，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伸手摟住郁則的脖頸，趴在他背脊上。

郁則伸手卡着她的腿彎，很輕巧地将她背起。

他的背脊寬薄，勾着一點淺淡青草薄荷香，林絮爾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的冷白脖頸，安谧得有些出神。

直到他的聲音傳來，才拉回她的思緒。

“你要是實在害怕，就閉上眼。”

“不了，我現在閉上眼就是蠕動的蛇，估計我今晚都睡不着。”

“我是真的很害怕，要被吓暈過去的程度。”

她斷斷續續地控訴，似在自言自語：“世界上怎麽會有蛇這種生物存在……簡直不要太恐怖……”

他聽着她小聲說的話，不由很輕笑了，語氣戲谑：“妹妹，以前沒發現，你還是個小話痨。”

林絮爾垂下臉，輕聲：“我不是話痨，我只是……太害怕。”

因為走路的晃動，她的下颔偶爾會很輕地抵在他肩胛處，漾出輕微的癢意，讓人昏昏欲睡。

但郁則只是背她走了一小段，快到集合點的時候，林絮爾就讓他放她下來。

見到鄭盛芙時，鄭盛芙像是被她的臉色驚訝到，她小聲問她：“你臉色好差，怎麽了？郁則兇你了？”

她知道林絮爾一直都挺怕郁則，還以為這次她和郁則獨處了一會，就被吓得不輕。

林絮爾努力擠出一抹笑：“沒有，我只是看到了蛇，就被吓到了。”

這确實是實話實說。

鄭盛芙摸了摸她：“啊？你沒事吧。”

“沒事。”

參觀完畢，今天的行程也就算結束了，大家累了一天，吃過飯後，大家回到民宿都各自休息。

鄭盛芙怕熱，先去洗了澡。

林絮爾坐在民宿的沙發上，還驚魂未定，甚至有些後悔。

這社會實踐她是非來不可嗎？為了綜合評估她付出得太多了。

舍友都知道她參加了社會實踐，在宿舍群艾特她，問感覺如何，好不好玩。

聊起這個，林絮爾坐直身體，只覺得有萬千話語想要吐槽。

她的指尖在手機鍵盤上飛舞，無數吐槽瘋狂輸出。

林絮爾：【一點都不好玩！我的小命都要玩完了，我一個人的時候，居然看到一條蛇出現在我面前！！】

林絮爾：【懂嗎是蛇！！！】

林絮爾：【我真的沒想到會有蛇啊啊啊啊啊！】

林絮爾：【我當時真的要被吓暈過去了！】

林絮爾：【我是真的很害怕！】

但宿舍群的聊天界面瞬間一片很沒同情心的“哈哈哈哈哈”淹沒。

方燦微：【可惜，早知道我也報名好了，可以觀賞世界名畫。】

林絮爾：【你們有沒有良心，我真的要吓死了，腦子已經吓到轉走馬燈的程度。】

喬翹：【小爾少有的激動和語氣詞，可以看來你是真的很怕蛇哈哈哈。】

楚梨：【所以最後你是怎麽回去的？有好心人？】

林絮爾猶豫一會，慢吞吞回複：【差不多吧……】

畢竟“好心人”郁則背了她走了一大段路程，快到集合點，才将她放下來。

提起他背她這件事，林絮爾突然想到和郁則的賒賬。

她記得暑假前方燦微她們去打卡一家男模餐廳，也是有類似抱抱摸摸舉高高的服務，方燦微回來時還很肉疼，說那些服務生太醜了不值這個價。

估計郁則也是差不多的收費方式？

林絮爾：【對了，燦微，你們之前去的那家男模餐廳，收費怎麽樣啊？】

方燦微：【怎麽突然問這個？你要去？】

林絮爾想了想：【那倒不是，不過我要先了解一下市場價。】

方燦微有些疑惑，但還是把價格發了過來。

剛剛看完，可愛貓貓頭彈出一條消息。

是郁則。

郁則：【你在房間嗎？】

林絮爾：【在。】

随後，林絮爾聽到三聲敲門聲。

郁則：【開門，找你有些事。】

林絮爾将門開了一個小縫，小心翼翼地溜了出去。

郁則正靠在門邊，姿态散漫地看着她。

“伸手。”

她很聽話地伸出手，随後掌心微沉，一個柔軟的東西放在她手中。

是一個小香囊。

郁則：“這是五毒香包，說是有驅五毒的功效，看你吓得不輕，晚上睡不着，拿着圖個心裏安慰。”

林絮爾握着香囊：“這個香包是哪來的？”

“找民宿老板要的，端午節剛過，她這邊還是擺着五毒香包，就要了一個。”

林絮爾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件事，有些訝異地接過：“謝謝。”

郁則點頭：“那我先走了。”

林絮爾站定：“你沒別的事要說嗎？”

郁則蹙眉：“還有什麽事嗎？”

林絮爾想的确實是另一件事：“我以為你是來收費的……”

聞言，他倚在牆邊，做恍然大悟狀：“這件事你不提，我還差點忘了。”

他好整以暇：“所以妹妹，要怎麽算？”

林絮爾想起之前在酒吧裏，有女孩子問他收不收小費時，他說他收費很高。

林絮爾欲言又止：“你……收費是不是很高呀？”

按照方燦微之前說看郁則能洗眼睛的說法，郁則收費應該會貴上很多。

“我剛剛找朋友打聽過市場價了。”林絮爾又小心翼翼問了一句，“你比市場價要高出多少？”

市場價？

郁則一把捏住她的後脖頸，像提小雞崽般提溜着她，語氣沉沉：“我還有市場價啊？”

還真當他出來賣的？

林絮爾解釋：“我以為你和男模餐廳裏的服務生一樣，也提供那種摸摸抱抱舉高高的服務……”

她觑着郁則的臉色，聲音越來越小，低如蚊吶。

郁則有些咬牙切齒，随後眯起眼倏然笑了聲：“你看我像是會提供這些服務的人嗎？”

他一字一頓：“我開玩笑的，我、不、收、你、的、錢。”

林絮爾微愣：“啊？”

如果他真收費的話，自己還能心安理得些，但他不收費，性質就變了，前段時間才剛剛拒絕了他，現在就對他上下其手，那叫做占便宜，還挺不道德的。

她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道歉：“對不起，占了你的便宜，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時的情況太緊急了，我真的是下意識就……”

“妹妹。”

他收起那副散漫的神情，單手插兜：“我說認真的，別對這件事有任何心理負擔，你和我之間又沒有不戴共天之仇，我只是被你拒絕過而已，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在這種時候撒手不管，任由你摔下去吧。”

“我沒有那麽小氣，還要和你計較這些。”

郁則補了一句：“就當助人為樂了。”

面對郁則這麽坦然地提起被拒絕這件事，林絮爾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想太多了。

好人，大大的好人。

林絮爾如是想，明明前段時間才拒絕了他，現在還能不計前嫌地被她占便宜，這種好人真的不多見。

世上還是好人多。

不知不覺間，林絮爾對郁則的好人濾鏡有厚了幾公分，可能過不了多久，她看郁則的後腦勺都要帶一圈聖光。

郁則見林絮爾久久沒回話，不由側過臉看去，她澄澈眼神裏亮晶晶的，滿是誠摯的感激。

她雙手握緊五毒香包，很真摯地說道：“郁同學，你真的是一個好人。”

郁則眉梢微挑，似是玩笑般：“免了，好人卡還沒發夠是吧，還給我發。”

他的态度過于坦然，以至于這句話像極了稀疏平常的玩笑。

“東西交到你手裏，我先回去了。”

林絮爾覺得他應該是放下了，或者說是放棄了，她輕舒一口氣。

其實她挺擔心這件事會傷害到郁則。

他比之前的任何一個表白對象都要特殊，天之驕子，比她優秀千萬倍的存在，還明裏暗地幫了她很多。

只是她在上一段感情被傷得很重，她暫時不考慮談戀愛這件事，也确實不想吊着他，拒絕就要幹脆明了。

往前被拒絕過的男生，多少都會因為被拒絕而尴尬，從此和她疏遠關系。

但郁則很特別，他特別坦然，大概是因為他對被拒絕這件事，本身就不太在乎。

也許是因為他光芒太甚，就算被她拒絕了，也不會讓他身上的光芒黯淡絲毫，還會有許多女生前仆後繼地上前，驗證他的魅力一如從前。

但不可否認的是，從客觀角度來說，郁則确實好得無可挑剔。

她捏了捏手中的五毒香包，關上房門。

但不一會，外面的門再次被敲響。

鄭盛芙在吹頭發，是林絮爾開的門。

來人是徐黛。

徐黛見來人是她，直接開門見山：“林同學，我們可以單獨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