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八·任務失敗

十八·任務失敗

“你在做什麽?”

裴宸不着急回答,将房間打開後在門口支起了一張椅子,便直直的坐在了那裏。

“管家說傍晚不可離開房間,那我這沒出去,應該不會觸動紅線。”說完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補充道:“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楚漾當即拒絕。他解鎖了手環,将光屏打開調出相冊,位列第一的,赫然是褚丁的房間一角,以及床頭櫃上的那張合照。

他不斷放大照片并調節清晰度,只為看清照片上的樣子。

“漾漾,剛才管家說了句“男女主人一起”…… 但我們并未見到那個所謂的女主人啊。 ”

“見到了。”楚漾将光屏翻轉,示意裴宸去看,“那個叫小丁的說的應該就是這棟別墅裏的女主人。”

“我們不清楚這次的游戲深層含義是怎麽同人過生日,但想必今晚一過,也能知道個大概了。”

“不。”

裴宸少有的反對了楚漾的想法,他說:“應該是第一次機會一過。”

……

【叮——二級玩家請注意】

白漟正窩在沙發上小憩,意識就要恍惚時腦海裏突然冒出了一句話,細細麻麻的電流登時從頭頂貫徹腳底,将他一激,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

噩夢驚醒般他緩了好久,才揉着腦袋坐了起來。

這間客房中住了四個人,其中一個和他一樣,是個二級玩家,叫衛升。他張望了一會兒,才發現房間裏只剩下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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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升去哪兒了?

【叮——】

【二級玩家任務已頒布,請及時查閱。】

【已開啓自動查閱】

腦中藍色光屏上的字不斷轉換,指尖刺骨似的讓白漟肉疼,一串白色省略號過後,上頭映顯出一句話:

【游戲規則對二級及以上玩家無效。請二級玩家于午夜前殺死藏匿的保姆,并交于男主人“褚丁”身邊,注意,不可被一級玩家等人發現。】

叮——

【二級玩家衛升,任務失敗。】

【二級玩家白漟,任務進行中…】

“艹他娘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同夥,居然這麽弱!

但白漟又不免奇怪,自己只是在小憩,房間裏有動靜應該是能聽見的,不說聽見,也會稍稍有點感覺,但為何這人會無聲息的消失不見?

白漟走下沙發,蹑手蹑腳越過床腳,期間瞄了一下在床上打鼾的大胡渣,又睨了眼房間另一頭睡得正香的蘇改,緩緩呼出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只出了一半就轉成了倒吸,因為就着月光,白漟瞧見他們房間的門,正虛掩着。

這是怎麽回事?

古時候那句說的挺好,好奇心害死貓。

白漟小心翼翼地握緊門把手,緩的沒發出任何聲音。可當其将門開到能出去的角度時,他愣住了。

只見斜對門那房間門竟大開着,裝束嚴謹的坐着個男人。

他面相偏冷,再加之那一身看不出材質的制服。單是往這邊瞥一眼,就給白漟一種大難臨頭的危機感。

叮——

【二級玩家白漟,任務失敗。】

【任務難度上升,由三級以上玩家執行】

“你要一直坐在這?”楚漾靠在床頭櫃朝門口處望一眼。

裴宸好似看到了什麽東西,沒有立即回頭,待看完了,他才說:“漾漾,我今晚守門,你安心睡。”

“要守關了門去外邊守,我沒有大開着門睡覺的癖好。”

裴宸思索了一下,朝着斜對面空蕩蕩卻緩緩閉合的門看了一眼,離開椅子的同時反手扯上椅背,而後朝那處一甩,整個椅子于走廊中劃出一道弧線,最後砸進那房間,發出一聲巨響。

“急什麽啊漾漾,我這不就來了嘛~”搭着最後一腔關門之際,他瞥見那門裏,閃過一絲慌亂的身影。

別墅中的鐘聲敲打午夜之際,不知在哪些人的腦海中映着兩句話:

【四級玩家蔣華生,完成任務三分之一】

【玩家蔣華生等級提升】

清晨微光呈淡金色映上人臉時,他睫毛顫了顫,期間因為不太适應,眯着眸子緩了一會兒,才全睜開。

“醒了?”

“什麽聲音?”楚漾從床上坐起,轉頭去看房門,企圖透過那扇門去看外面。

而裴宸卻是打開光屏,輸入了什麽數據,在數據框滿之時将手伸到屏前一拉,竟拉出了一張和昨晚一模一樣的的椅子來。

“你複制椅子作什麽?”

裴宸哼笑了一聲,半神秘的對着楚漾眨了下右眼,也沒回答問題:“漾漾,你起床的樣子挺好看啊!”

“把照片删了。”

“不,删。”音落,裴宸便假正經的轉身,快步開門走了出去。

房間只剩下一條縫隙時裴宸瞄見楚漾有些微紅的眼,再次偷偷給人拍了張照。

兩人珊珊來時,客廳裏已經聚了一大堆人,正雜七雜八的說着什麽。

裴宸在人群中撈出了一個江瓊,他一邊低頭把玩手上的半截手套一邊問她發生了什麽。

“昨晚有人死了。”

“多少?”

江瓊略遲疑了一下,回道:“不太确定,現場只找到了一具屍體,還有兩人不見了,他們是阮殊分析出的那兩名二級玩家。”

裴宸一聽,回頭望了楚漾一眼:“瘋子在那兒破案呢。”

順着那條間隙,他們看見有一人正蹲在破血流的人身邊,二指伸丢沾了點血跡,湊到鼻尖嗅了嗅又搭在腿上,手指半握着一陣摩擦。

幾乎在那瞬間,楚漾了然裴宸方才所做的原由。

“死者生前頭部受創,身上還有多處深可見骨的傷。初步判定,是被兩種不同的重物武器造成的。”是昨日打頭進來的男人。

吳錄将手上的血就着衣角擦了個幹淨,而後伸進大衣口袋,掏出了一只挺精致的鐵盒。他一邊打開,一邊繼續分析:“頭部的傷不太重,應該是桌腿兒木棍什麽的鈍器。”粗糙的手指往盒裏夾,夾出了一根細長的煙。

“應該是想控制住人。”

“是不是這個。”聞聲過後,自人群中走出了個大胡渣,他用舌頭在嘴裏頂了頂,轉身用腳踹出了個損壞的不成樣的東西,人們仔細分辨,得出這是個椅子的結論。

他打斷了吳錄的分析,讓其不滿的抿緊煙,盯着人問:“你是誰?”

“唔!”大胡渣子挺腰,逼視似的看着對方,粗着嗓子回他:“蔣華生。”

氣氛正緊繃着,阮殊突然一歪頭,像是發現了什麽新鮮事似的在幾人通訊器中疑問道:“醬花生?哪裏有醬花生啊?”

衆人:“……”

“你怎麽證明是用椅子打的這人頭。”

“嘿!”蔣華生擡腳翻,那沾了血的一面就應現在了吳錄及衆人面前,“這玩意上沾的東西你驗驗,對比度不夠你說不是那就不是呗。”

吳錄嘴裏噙着的煙動了動,似乎是暗罵了一句。他推開人群跑去同管家說了什麽,而後兩人往樓上走去。

“這……這人要做什麽啊?”蘇改面露膽怯地移到裴宸身邊,伸出的手還沒觸及其衣袖半分,裴宸便擡手去撩了下楚漾額前散落的發絲,以此靈活地僻開。

二十幾個人圍着一具屍體,卻無人敢像吳錄那樣上前半步。

裴宸以為吳錄遇到了什麽意外,正想随着真正兇手的心意往下發展,可還沒移開腳,便見昊錄又折了回來。

“這人家裏居然有儀器……”吳錄發牢搔似的嘟囔了一句,普通人聽不懂,裴宸他們都聽了個明白。

儀器?居說C區人只有醫護或公安人員才可申請私用醫療等器具,這人不是個美食家嗎?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行了,來個人搭把手,把這家夥擡進去!”接着吳錄又想到什麽似的一頓,補充道,“我剛問過那男人了,像這種椅子每個房間都有固定的分配數量,這人血還沒流幹,應該是咱們醒之前不久被殺的。去房裏搜查一下看誰少了,我不認為這是個意外或者被什麽怪物殺害。”

十幾秒間無人走出,裴宸眼神一變,樂瑤只能認命的上前,面無表情地說:“我來。”

“怎麽又是你。”

吳錄誤打誤撞的一句可算是随了真兇的心思,幾個人拉扯着商量一陣,搞出了個四人搜查小組。由蔣華生打頭,拉上舍友蘇改後又扯來兩個人,一前後一左一右開始向中間搜尋。

“都回自己屋待着!”

大家被其一句趕回去,其間有不滿的,卻被蔣華生一個狠戾瞪成鹌鹑。

“漾漾,要開始了。”裴宸貼近楚漾,低語了一句,其後得了回應,他冷冷一笑,半攬着人腰際回了房間。

他們西側的那排正巧是蘇改來搜查,裴宸知道後冷着臉好一會兒,才稍緩和過來。

“裴宸,”楚漾走至其對面,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一手還撫着耳裏的通訊器,“阮殊想要侵入這個游戲的核心,正在對其進行破……解你幹什麽?!”

裴宸突然伸手把楚漾攬坐在自己腿上,另一手撫上自已的通訊器,一本正經地接通阮殊。

“不要侵入系統,十二個游戲呈相連接的狀态,你侵入了一個另外十一個是否會發生什麽我們都不得而知。更何況,我們只有你一個而對方是多達幾十人的團隊,讓你埋伏在C區不是為了今天的打草驚蛇,你……”

裴宸突然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自己眼上的人臉色正以可見的速度變得陰翳。

“漾……漾漾。”裴宸語氣變慫了不少。

楚漾擡手掐斷裴宸與阮殊的通訊,質問道:“什麽“幾十人的團隊”還有“埋伏C區”。裴宸,你有事瞞我?”

“我……”

“啊!”

兩人正拔劍驽張的氣氛突然被蘇改打斷,剎時房中的空氣低到了極至,而蘇改,卻一直驚訝于兩人此刻的樣子。

楚漾因為一時憤怒,忘了從裴宸身上下來,此刻兩人半瞪着蘇改,像極了正偷愉調情的情侶被打斷。

“有事?”裴宸的語氣也開始變得不耐煩起來。

本想過來刷下存在感的蘇改頓覺不對,怯怯的來了句:“我來搜查。”

楚漾當即起身,坐到了沙發上,盯着蘇改示意他搜。

見到兩人完全沒有心虛之意時蘇改還在奇怪,直到發現他們房中同樣是四張椅子時,臉色“唰”的煞白。

另一邊的楚漾見狀,将右腿敲在左腿上,眯眼打量人似的審問道:“查完了嗎?”

蘇改立即點了點頭。

“出去!”

不該存在的蝼蟻消失于眼底後楚漾将目光移至要出門的裴宸身上。

“你要去哪?”

“我……”裴宸當即180°旋轉,眼一直到處掃,不太敢去看楚漾的眼睛。

“前者暫且不論,阮殊是怎麽回事?”

裴宸覺得楚漾一個問題提的極好,他問個阮殊,便是将上一個問題也包括了。

“我能不回答嗎?”他想坐到楚漾身邊,卻被楚漾一瞪,只得撈了椅子坐好。他不太想這樣,眼眸一掃,直視上人道:“阮殊的事是上層臨時起意。而你,怕是預謀好久的吧?”

楚漾不答反問:“阮殊是D區頂級研究員,我剛來C區見到她時就好奇,她不是失蹤了嗎?”

裴宸聽此一笑,反問道:“那你不是也帶走了兩名D區中校?還靠美人計騙我為你編造假的身份信息。”

楚漾眼神一凜:“阮殊一人的能力頂的上D區研究部一半人的技術,上層要她這樣到底是什麽目的!”

“呵,你又是什麽目的?”裴宸似乎想到了什麽“哦”了一聲,繼續說:“應該問……S級私密人員中的那群老東西,又派了什麽要出生入死的艱巨任務給你。”

這句一出,楚漾愣愣地沒了下文,裴宸見終于奪得了話語權便稍作放肆了起來:

“怎麽不說了?你不是想知道阮殊下來是做什麽嗎?你來這兒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閉嘴。”

裴宸嘴一勾,眸中卻沒半點笑意:“不閉,除非有封口費。”

楚漾見這人又沒個正經樣後很不想理會,便起身長腿一邁,自己先離開了房間。

只留下裴宸時他直接用光屏和阮殊通訊。

單獨對他一人時阮殊整個人都不好了,屏了呼吸小心至極的問:“将軍,還有……事嗎?”

“你失蹤的真正目的就是這樣随便告訴別……”最後一個字裴宸不管怎麽想都覺不對,最後他只得做罷,冷眼瞧着阮殊,大有“給你個眼神自己體會”之意。

“将軍,我不是随意。”阮殊此話一出,裴宸便意識到事情可能真如他方才胡亂說的那句一樣,“跟着先生的這三年間我留意到他的任務似乎也與種子有關,只不過,上邊只讓他找到源頭及幕後黑手。怎樣處置或者最後需怎樣做只字不提,我懷疑……”

“先把懷疑咽回去,”裴宸冷聲打斷她,沒好氣的說:“誰給他下達的,你知道嗎?”

“……”阮殊為難了,這四面八方全是上司,她這是講出一個得罪一個啊。

“阮殊,你好好想想,當你在C區遇到危及生命的事情時,那些幹說空話的人裏,誰會來救你?”

等待之餘裴宸甚至聽到了走廊上來來回回移動的腳步聲,他再次将目光轉到阮殊身上時,對方似乎下了決定。

“将軍。”阮殊正色道:“下令者是先生的父親,楚瀾。”

搜查的結果令人意外,無論客房中有無住人,椅子都沒有少。角落裏蔣華生掐住人的脖頸,來話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不是說能找到替死鬼嗎?!人呢?嗯?!”

被鉗制住的人急速的想要呼吸,蔣華生手勁太狠,勒的他已經有些缺氧,嘴張着想要呼救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怎麽?是看那小白臉太入迷,連你姓什麽都忘了?!”

蘇改拿眼狠狠地剜他,卻仍無任何用處,只得痛苦的忍受。

“你力氣太小了。”裴宸突然出現在蔣華生身後,不僅是他,就連蘇改都為之一驚。

“如果昨晚的事情沒成功,我可能還會覺得你們上演的苦肉計還有一定的可信度。”說着,他看向蘇改脖頸上那只不知是該繼續用力還是收回去的手。

“蠢貨,放手!”蘇改拍打了蔣華生幾下,後者一頓連連松開,而後還仔仔細細地打量裴宸。

裴宸任他看,但警告的語氣一分未少:“一級玩家不能在游戲裏殺生。但游戲結束後還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

裴曦與江瓊這會兒很是不自在。

本來兩人在餐廳是坐在一起的,可不知道另兩位又制定了什麽特殊的計劃,一個兩個的将她倆給拆散了。

吃晚飯時更甚。

明明是動作同步,卻叫裴曦覺得兩位都還在暗戳戳的瞪對方。

“裴宸,你惹我嫂子生氣了?”

裴宸覺得他妹有點胳膊肘往外拐,但到底沒說出來,倒是反問裴曦:“就不能是他?”

就不能是他惹我生氣?

這句話聲音不大,卻叫對面的楚漾聽了個明白,腿一伸直接踹了過去。

“裴宸你怎麽了?!”裴曦忽覺他哥表情不對緊,卻又搞不明白是哪兒,見其忽又坐的筆直,搖了搖頭,表示搞不懂土生土長的D區人為什麽打情罵俏的方式如此奇怪。

“咚咚咚……”

八點的鐘聲狠狠地敲擊人心,二十四個人坐落于餐桌旁,等着男主人及小女孩的出現。蛋糕與晚飯早就準備就緒。

“這人怎麽還不來啊?”

“NPC死了?”

……

一時間衆說芸芸,誰都不知道真正的答案。裴宸在一旁掐着時間,在最後兩秒過後,掃向小餐廳門口。

“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

終于來了。

褚冰推着褚丁,緩緩來到各自的座位上。裴宸與楚漾頓時眸色一凜,只見褚丁雙目渙散無光,脖頸直直地頂着一顆搖搖欲墜的頭,他們甚至發現,那雙眼睛,一直都沒有眨過。

裴宸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番蔣華生,發現人坐的挺直,嘴一直緊抿,似乎是在強壓什麽情緒。

“那麽……”褚冰示意小醜管家去插蠟燭,“我們開始吧。”

餐桌上人多眼雜,裴宸怕被人聽見,只得閉上眼,用腦控制通訊,為其他幾人傳輸了一句話。

八根蠟燭全部點燃随即大廳燈滅,幾乎是一瞬間,楚漾聽到了裴宸的聲音,他說:

“不要唱生日歌。”

“啪……”

不知是誰起的頭拍起了手,黑暗之中響起了足有十來個人的聲響,期間吳錄也注意到不對勁,一直盯着不遠處的樂瑤。他沒聽見她的聲音,便打賭似的也沒有張口。

“一級玩家游戲任務失敗。”

“[王單]等十位一級玩家。死亡。”

“唰——”

燈亮起的同時,裴宸幾人盡全力快速适應那強光,雖只一瞬,但楚漾還是掃到離他最近的人全身極速長滿灰銀色結晶體,人還沒有來得及痛苦,便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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