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春日野穹八

春日野穹八

張楚楚有點後悔自己幹嘛要明知是火坑還往裏面跳，但現在來都來了，也只好裝逼裝到底了。

“小學妹，讀過校規嗎？”趙慧兒柔柔一笑，“對待師長前輩都要懂禮貌喲。”

徐諾接了一句：“在座各位都是你的學長學姐，每個人鞠個躬叫一聲學長學姐不過分吧。”

張楚楚心裏冷笑，這教室這麽大陣仗，大概坐了三四十個人，一個一個鞠躬？到時候被誰絆一跤，吐口唾沫，亦或者是羞辱一番，鞠躬姿勢不标準再鞠躬十次百次之類的，這就是你們的目的嗎？

張楚楚走到林岑面前，恭恭敬敬鞠了個躬，道：“會長好。其他人我不認識，所以不關我事，會長，現在可以面試了嗎？”

正坐在後頭吃瓜的林岑突然被點到名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看着四周衆人不太好的臉色，推推眼鏡，把這球推出去。“嗯呃，咳咳，這次是陽燦學長組織面試，我只是旁邊的嘉賓。”

他在心中補了一句：默默吃瓜的嘉賓。

“是嗎？”張楚楚只好走到陽燦面前，向他鞠躬問好，同時在心中瘋狂吐槽這本書的奇葩設定。為什麽還會有這種狗血的學長學姐前輩設定啊！以前她讀大學學長學姐都沒見到多少！

陽燦冷笑：“這就是你鞠躬的樣子？對學長就這個态度？”

張楚楚坦然地看着他，道：“我的姿勢很标準。”

“呵，我覺得不夠标準。”

張楚楚用一種“真是小孩子氣，拿你沒辦法”的神色又鞠了一次躬。

陽燦只覺得心頭又堵了一口氣，每次，每次！只要一跟這個女人對上他就忍不住變得極其易怒，像個炸藥包一樣能輕而易舉被她點燃，但關鍵是一時半會還奈何不了她。

“不夠标準。”陽燦又說了一句。

衆人就等着看好戲，看她要被陽燦刁難多久，像個傻子一樣在那兒鞠躬鞠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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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楚楚道：“那陽燦學長，什麽姿勢才是标準的？我覺得我需要學習學習。”

陽燦冷冷道：“叫你鞠躬就鞠躬，廢話那麽多？”

張楚楚只是笑着不動。

徐諾那個暴脾氣，看見這個之前刷得自己團團轉的女人就氣得不行，當時就沖過來想動手。張楚楚冷眼看着她，心想貴族學校怎麽會有這種沙雕一樣的女配。

徐諾動手的一瞬，張楚楚就閃身避過去了。徐諾怒道：“你居然還敢躲。”

張楚楚回了句嘴：“不躲難道白白站着被你打嗎？”

徐諾漲紅了臉，惱怒地繼續撲過去，張楚楚貓逗弄老鼠般把她刷得團團轉，引得臺上發出陣陣憋不住的笑聲。

“行了，徐諾，別丢人現眼了。”陽燦冷聲道。

徐諾眼圈紅通通，含着眼淚，惡狠狠瞪了她一眼，跑到一邊去了。

張楚楚頭發都沒怎麽亂，含着清冷的笑容看着陽燦，道：“陽燦學長如果看過我的入學資料應該知道，我從小比較喜歡練散打，曾經獲得過市裏的散打冠軍。”

她看了眼徐諾陰狠的目光，不懼地笑道：“我不畏懼光明正大的挑戰，卻倍加厭惡小人私下的陰損攻擊。”

陽燦及後頭所有人，都感覺自己頭上頂了個小人的帽子。

她歪歪腦袋，挑釁地看着陽燦。“想必陽燦學長對這些應該知之甚多。憑借自己的紅顏知己和兄弟夥伴們欺負一個女孩，應該也不會第一次了吧。下次會使出什麽樣的下三濫手段呢？是給我家裏找麻煩，還是向家長告狀把我趕出學校，還是慫恿所有學生來孤立我，還是偷偷摸摸在抽屜裏放死老鼠，我都接着。”

女孩站在講臺上，上午澄淨的日光打在她身上，她的肌膚雪般白皙透明，眼神清澈如流水，有着讓女人也忍不住嫉妒的明亮清冷，潇灑坦然的氣質。

看着那個無所畏懼的面對所有人的女孩，明明身軀如此瘦小，意志卻可怕的堅強，充滿着難得一見的勇氣和力量，讓所有注視着她的人都覺得眼中升起了一顆星星，閃耀卻不刺激人眼球，撼動了衆人的心房。

陽燦頓了頓，站了起來。身後衆人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但仍不約而同為張楚楚抹了把汗，悄悄收斂了呼吸。

他手插在自己的褲兜裏，走到張楚楚面前。他的身高比張楚楚高很多，張楚楚只能仰望着他，注視着他幽暗的眸子。

“你剛才的那個意思，是向我挑戰嗎？新生？”陽燦低頭看着她，嘴角噙着嘲諷的笑容。

“是的。”張楚楚聲音幹淨且堅定，“我的成績并不算好，所以沒什麽可拿這個來說事的。但是對于散打我還是有一點自信，所以，陽燦學長，你不會破戒主動打女人。那麽，我挑戰你呢？”

陽燦笑了笑，臉上的表情清淡淡的。

張楚楚一席話落下，引起了軒然大波。後頭的人都沸騰起來，震驚和贊嘆地看着那個女孩。

“她是不是瘋了。”霍磊道，“老大從小練的武術，去年還去打了好幾場拳。”

林岑說：“她又不知道。”取下眼鏡擦擦鏡片。

趙澤倒是興奮地說：“哇，看她那麽嚣張，市裏冠軍有什麽厲害的啊，老大只是不喜歡參加亂七八糟的比賽。真要打起來一根手指都比不了吧。”

齊林可惜地說：“挑戰什麽別的也好啊。女孩子的，大家打得那麽狼狽真的好嗎？”

徐諾笑得不行，扭頭跟朋友說：“我真是笑死了，誰給她的勇氣挑戰陽燦哥的，她真以為陽燦哥是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嗎真是搞笑。我現在都有點期待了……”

陽燦微垂着頭的時候，眼睫像一片小扇子，嘩啦地蓋下去，留一汪幽波。

“如果我贏了的話，學長就既往不咎，也不許其他人找我麻煩。”

他道：“我以為你不怕呢。”

張楚楚坦然地看着他：“我辛辛苦苦考上這個學校，肯定不想被退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他輕笑兩聲，倒是沒多少生氣的樣子。“我可看不出你低頭的樣子。”

張楚楚說：“那是還沒到時機。”

陽燦說：“你低頭還得挑時機？”

“不然呢？”她聳聳肩，“人善被人欺，我不可能對每個人都低頭。”

陽燦似乎聽見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咧開嘴，森白的牙齒閃着寒光。“行啊，這個條件我答應了。我就喜歡你們這種清高傲氣的人，因為，折磨起來會格外舒服。”

“不過，你要是輸了。”陽燦宛如實質的目光x光一樣掃射着她的身體，“你就圍繞着校園裸跑十圈。”

輝耀學院的占地面積不亞于一個中型小鎮，不同校區有時候甚至還要坐公交車。如果繞着學校跑，大概要不眠不休跑個兩三天，因為地勢複雜，而且障礙極多。

聽見陽燦這話的衆人發出驚呼，有人竊竊私語，有人小聲議論，也有人興奮的幸災樂禍。

張楚楚沉默了片刻，道：“除非我親口認輸，不然就不能算輸。”

“可以。”陽燦眯起眼睛笑，“因為你不過多久就會跪着求饒的。”

“另外，友情提示。”他薄唇張開，笑眸中帶着涼薄的嘲諷：“我以前學過五年。”

張楚楚有些驚訝地微張開口。

“這是最後一個給你拒絕的機會哦。”

“我要是拒絕了，你們之後會停止騷擾我找我麻煩嗎？”

“你說呢？”

“好吧。”張楚楚說，“最後一個小要求。如果我贏了，以後我就直呼你的名字，陽燦。”

陽燦神色有些異樣，但仍保持着冷淡的臉色。“可以，彩頭。如果我贏了，小彩頭就是你從今而後不許出現在我面前。”

張楚楚深呼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好。”

在陽光分開牆壁的剪影中，一半白光，一半是印在青色牆壁上的青芒。

血液裏緩緩流淌的，鼓起來的東西，再度在心中升起。

張楚楚感受到了許多年以前的，那個小小的自己，肌體中所蘊含的力量。

一如當年。

張楚楚在現實世界中，也練過散打。但那時候的散打止步于高中，被高考橫插一腳。本來她還想過，以後要是高考沒考好就去當個散打教練什麽的，畢竟她也是得過很多獎很有天分。

這個身體的張楚楚，不同于原女主張小白蓮花，很幸運的是一直都在學習，從沒放棄過。

來到這裏的小半個月，因為心中的恐慌，張楚楚重新拾起了當初的愛好，并且憑借這副身體的熟練度，更加提高了一層。

她雖說不能肯定能贏過陽燦，但，絕對不會輸得太差。

兩人直接挽好袖子，吃瓜衆人只覺得這劇情跌宕起伏，甚是精彩，甚至還有些拿着手機錄像。

“陽燦學長，請。”

陽燦打量着她，看着她簡便的衣服，心道她是有備而來，看來是有信心能一人應對他們麽。

真是礙眼啊。

這種該死的，讓人讨厭的清高幹淨，看得實在是太讓人惱火了。看得只想讓人狠狠地蹂？躏，摧毀那可笑的堅持。

陽燦沒動作，張楚楚低聲說了句：“承讓了，陽燦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