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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本科很快就過去,孟冰償畢業之後立馬緊接着就出國讀了三年的碩士,等回國的時候,都快三十了,付聞櫻都有些老态,萬幸的是,孟冰償依舊活力四射,很自然的,她入了當地公安部門做了一名新人法醫。
這八年過去,孟懷瑾和付聞櫻都老了,孟冰償在美國的最後一年,她過得尤為艱難。
因為那一年,孟冰償不幸換上了抑郁症。
要說這是怎麽被發現的,是有一次孟冰償和付聞櫻視頻通話的時候,她以為關閉了視頻,結果沒有按斷,孟宴臣在那一頭看到她一邊在陽臺哭一邊抽煙。
付聞櫻本能的覺得不對勁,孟冰償以前也喝酒,那個時候她發現之後沒有責怪她,只是心疼女兒在外承擔的壓力和不易。
那個時候付聞櫻就發現孟冰償的精神狀态有一點問題,付聞櫻對孟宴臣說:“你妹妹這個人心思太重了,從小就報喜不報憂,你如果最近沒什麽事,就去美國一趟陪陪她,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抽煙。”
孟宴臣那個時候已經進了國坤,成了頭部主管之一,事業最黃金的一年,他知道孟冰償在美國可能出了事,放下了手頭工作,飛到了美國。
也虧得他去了一趟,孟冰償在家人的鼓勵下去看了心理醫生,及時的幹預治療,加上孟宴臣一直的陪伴,雖然有些小插曲,好在最後終于順利畢了業。
孟冰償好幾次想到要自殺,她經常站在陽臺上哭,莫名其妙的哭,就想跳下去,為什麽要跳呢?不知道,就是莫名其妙的,不想活了。
好在這一年,孟冰償有孟宴臣的陪伴,抑郁症痊愈之後,畢業回國,回到了父母身邊。
回國之後的孟冰償抱着媽媽一直在流眼淚,那天晚上,母女倆睡在一張床上,付聞櫻問她這些年的近況,孟冰償籠統的說着。
這些年在國內的時候,她就有一些後悔自己選的這個專業,原因無他,她太高估自己的心裏承受能力了。
“媽媽,你知道嗎?我導師和我說了一個故事,說她曾經解剖過自己閨蜜的兒子。我們是經過心理加強培訓的,但是真到了那個時候,是很難讓心裏的平衡不偏不倚的。
我當時沒什麽感覺,直到我在國外警察局裏實習的時候,解剖了一個人,她也是中國人,她是我的舍友。她死于槍殺,原因是一次搶劫,對方看我們是亞裔。”
葉冰裳從小就被欺負慣了,後來黑化發瘋本以為能更自由一些,結果來到了21世紀卻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外的人,都不是什麽聖人,還會欺負別的人。天外的天,也都不是什麽晴天,也會打雷下雨。
付聞櫻抱着女兒沒說什麽,就這麽默默陪着她。
孟冰償:“不過現在我挺過來了,我又回到爸爸媽媽身邊了。”
付聞櫻摸着女兒的臉,說:“傻孩子,非要跑這麽遠,以後可不許亂跑了。”說完牽着女兒的手,生怕她再跑了一般。做父母的,總希望能把自己的崽子護在羽翼之下。
孟冰償縮到付聞櫻的懷裏,母親的懷抱依舊溫暖,只是母親也老了,她也要真正的長大。
孟冰償是個思維很特殊的人,哪怕是放在當代,也有很多女性比不上,因為她身上有一種堅強,哪怕是當初抑郁症要自殺的時候,心裏那個讓她不要死的聲音,大過了那個讓她去死的聲音。
這些年來,她一直都在學習,學習當代社交和禮儀,學習當代的知識和文化。葉冰裳當年就是吃了不會武術的虧,才讓嘉卉死在自己面前,到了21世紀,她就加強鍛煉自己的身體。
上大學的時候花錢去練了女子防身術,普通的近身格鬥她會一些,在美國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持槍證,在美國,她是有配槍的。
她談過男朋友,但是因為種種原因,都分得特別快,孟冰償覺得,她甚至不能在愛情裏找到快樂,她的快樂是什麽?
替死者伸冤。
回國兩年後,她滿三十周歲那年,孟懷瑾正是升任國坤一把手,當年和他作對的那個姓劉的,早已是階下囚。
十年前那個姓蔡的廳長的瓜,後來孟冰償非拐着哥哥和媽媽去挪威的時候,付聞櫻女士在路上告訴了他們。
說來也是七拐八繞的,總的來說,蔡廳命不好,退休之後查出了直腸癌,還在床上休養的時候,紀委找上了門,因為新任的國坤劉總,就是當初那個孟宴臣同班同學的老爸,因為私生活混亂被媒體曝光之後,紀委介入。
介入之後調查到了王局,牽連出了剛退休的蔡廳。這麽一溜煙的查下來,牽連出五個人,其中最匪夷所思的,是劉總的一個情人還跟了另一個副局長有着密切的關系,這盤根錯節的關系紀委的人光捋就花了大半年,最後蔡廳還沒等來紀委的審查就咽了氣。
本以為人死百消吧,奈何上頭咬他咬得太死,這邊剛從殡儀館出來,那邊遺孀兒子和一幹關聯人員就被帶走問話了,主打的就是一個穩準狠。
這個故事聽到最後孟冰償自己都懵了,誰和誰睡了?誰又和誰打了一架?她徹底被繞進去了。
她也是佩服自己老媽這記憶力,說得眉飛色舞好像別人倒黴了自己老公就能好似的。
付聞櫻女士當年的原話:“差點兒就查到你爸爸頭上,可是找來找去,我們家就送過他一幅畫,就是你畫的那個,當初那頓飯都還不是我們請的呢,他們就是問問就走了,你爸爸當初還說,你這眼光也太準了些,原本你爸爸還以為是老蔡的案子要發,結果案子還沒發,人先沒了。你說這也太……”
這也太倒黴了吧。
孟冰償當時是在飛機上聽自己老媽說這一大堆,她和孟宴臣當時一左一右陪在付聞櫻身邊,因為飛挪威的時間太久了,兄妹兩百無聊賴愣是從頭聽到了尾。
從這位到那位的關系,從那位到路人的露水情緣。聽得孟冰償是昏昏欲睡。他覺得,自己老媽在古代不去做個女說書先生,真的有些屈才。
現在孟懷瑾差不多花了十年的時間,才穩紮穩打坐到國坤老總,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吧。
孟冰償曾經私底下問過付聞櫻,自己爸爸有沒有過那些不幹不淨的故事。
付聞櫻很狡黠的看了自己女兒一眼:“這世道自古以來就是這般,清官要有,貪官也要有。最難的你知道是什麽嗎?你明明想兩袖清風,但是你的無欲無求在那些人眼裏顯得格格不入,這年頭啊,有時候做事情真的難,你爸爸當然不是最幹淨的,但是我敢保證,你爸爸絕對沒有拿不該拿的,做那些喪良心的事兒。”
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誰不知道呢?
活了兩輩子的孟冰償當然是懂的,只是她求的是,這輩子,自己的這個便宜老爹運氣能好些。
上輩子自己的親爹不但做了叛國賊,最後還給隔壁敵國戰死了,這是什麽炸裂的程度?這是說出去都要被人嗤笑加嘲笑的程度。好一個忠別人君愛別人國的柱國将軍,狗聽了都搖頭。
這輩子孟懷瑾的官沒做那麽大,甚至連個官都不是,充其量就是個荒涼莊的莊主算是不錯了。可謂是每一步都很小心,之希望他日子好些,自己也能好些吧。
那天,孟宴臣要去相親了,休息的孟冰償非要跟着去,孟宴臣多少有些無語。
自己哥哥的瓜,做妹妹的是要吃第一手的資料,回去好和自己老媽彙報。
這最後的結果自然就是回到家裏孟冰償和自己老媽一說,母女倆笑成了一團,付聞櫻問孟冰償:“這麽多年,你再攙和,你想你哥哥和你一樣沒人要啊。”
孟冰償躺在沙發上,笑着看付聞櫻:“媽媽啊,這世上最愛的我是爸爸和哥哥,別的男人都不重要啦。”
付聞櫻:“那你這輩子真就這麽過了?我和你爸爸總要走在你前頭的。”
“那不是還有哥哥嗎?”
“你哥哥以後也是要結婚的啊。”
“那就更好了,我多個嫂子疼,你也不用擔心了啊。”
付聞櫻剛想說什麽,身後傳來孟宴臣的嗤笑:“就你這個跟屁蟲,你還指望能有嫂子。”
付聞櫻也笑了,忽然正色拍了女兒的屁股一巴掌說道:“以後你哥相親別去攙和,你長這麽漂亮,別人有壓力。”
“媽,你也太偏心了,哪有你這麽教育妹妹的,你這是誇她呢吧。”孟宴臣一邊解着領帶一邊發出心裏的抗議。
孟冰償抄起手裏的一個娃娃朝着孟宴臣方向砸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頭上:“媽媽說錯了嗎?你妹妹不漂亮嗎?你那些對象,哪個能有我好看?”
孟宴臣回頭斜睨她一眼,小聲嘀咕着說:“你是好看,我又不能娶回家。”
付聞櫻以為他在罵孟冰償:“臭小子說你妹妹什麽呢。”
“說妹妹真好看,妹妹和媽媽一樣好看。”孟宴臣陰陽怪氣的說。
“媽媽,你看哥哥!”作為妹妹,她有着所有妹妹必備的技能,最擅長的就是拱火。
這把火還沒燒起來的時候,孟宴臣一溜煙的跑了。
孟冰償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坐起來和付聞櫻說:“媽媽,我記得你說陳阿姨的小女兒是被個男的拐跑了是吧。”
付聞櫻嘆了口氣:“可不是嗎,你陳阿姨一共三個女兒,個個有出息,就是那個小的,大學都沒讀完就跟男人跑了,你陳阿姨每天愁得和什麽似的,昨天還和我這兒哭呢。當初啊,你去讀大學的時候,我也擔心,後來我發現,你這孩子,只喜歡學習,我就……”
“你就什麽啊?”孟冰償好整以暇的問。
“我就更擔心了,這女孩子太好強可不是什麽好事,你現在又是做法醫的,我怕以後沒男人要你。”付聞櫻點着孟冰償的頭說。
“哼,沒男人要就沒男人要,媽媽要就行。”孟冰償又撲到了付女士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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