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高中生
高中生
處在風暴之外的指引員不知所措。
處在風暴之內的人,同樣不知所措。
顧緣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宿清。
三天前,他看見宿清整個人趴在高污染武器上,陷入昏迷。
那時候,外面的雷電取代了他的心跳聲——他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這個世界上,好像總有一類人,從不在意自己,會很輕易地舍棄自己生命。他們帶着責任和使命出生,他們活着,不單純為了活着。
有的人把這種行為成為“奉獻精神”,這樣的人,你會希望他出現在電視裏,出現在報道上,出現在一場盛大的追悼會上,唯獨不會希望他出現在你的身邊。
……
是他的錯,他應該提前解決好所有的危機。他沒有拯救所有人的能力,甚至于一個人也保護不好。
顧緣花了很長時間才走到宿清身邊,那是一段漫長的時間,那是一段無法用世俗語言與标準去丈量的時間。
他蹲在宿清旁邊,握着宿清的手,握了很久。握到手心冒汗,粘濕的汗液纏繞着心口。
他想,一定是外面雨聲太大,他才聽不見宿清的心跳聲。
風卷着雨和樹葉,灌進倉庫裏。地上的玻璃碎片翻滾,透明的軀體沾上灰沉。
這樣的場景,在顧緣小時候也曾經過一次。他母親離開的那一天,母親的恩客沒有一人來看望,他守着母親的屍體,直到發臭。
如同十幾年前守着母親般,他守着宿清的身體。
Advertisement
在吞沒一切的雷聲過後。
他絕佳的聽覺,讓他在濤濤的餘聲中辨別出了宿清的心跳聲。
風聲和雨聲都變小了,雷鳴的餘震消失,這個世界又重新歸屬于萬千生命。
而後,顧緣也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顧緣去看宿清的臉。
宿清的眼皮在動。宿清要醒了。
顧緣閉了閉眼,他把額頭抵在宿清的那雙手上,感受着微涼的指尖磨蹭過自己皮膚,帶來的鮮活感覺。
熱的。
活的。
奇跡的感覺。
顧緣維持着這個動作,沉默了幾分鐘。他本能感到安心,他本能不想變化。理智在幾分鐘後取得了上風,他把宿清的手放下,拿起只剩骨架的雨傘,走向外面。
這件事情,讓他意識到,有些事情,他必須得去做。
他要去夢協把那批危險的高污染武器處理掉。
夢協表面上只是一個松散的學術論壇,養了一群人畜無害的科學家和學者,但其內部有各類的研究所,長期進行着人體實驗。
夢協和“門”,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如果宿清要一直往下走,就一定繞不開夢協。這批武器是夢協最大的倚仗和危險。
望着宿清離開的背影,顧緣轉身,綁了一個人販子,強迫人販子把他賣到夢協,夢協把所有的材料和精力都放在了這一批武器之上。
在車上,他看了很久的手機。手機是大災變之後才有的,固定聯系人只有宿清一個。
天上又開始下雨,他沒有書包,身邊只有一把只剩下骨架的傘,并不能保證一個人安然無恙。
他坐在夢協的展臺上,頭發和衣服都濕漉漉的,聽鋼琴曲。
七號展臺前門口羅雀。
白色的地板反射着冷冷清清的光。
他們被關在一個小的透明圓柱體裏,旁邊的中年大哥環抱着自己的小肚腩,抱怨道:“——要是我有錢有臉就好了,怎麽也不會淪落到賣身的地步。小夥子,我看你顏值挺高的啊,不考慮去黑市下面接接客,你這樣的,應該挺受歡迎的吧?”
見顧緣不回答,中年大哥更無聊了,繼續大聲哀嚎道:“要是我有錢就好了!再不濟,覺醒後也成啊!最起碼能拿到管理局的居住證!”
中年大哥回顧往昔,也不忘關注當下:“小夥子啊,你看,那是誰,你朋友嗎?”
顧緣閉着的眼皮掀開。
四周的地板依舊很亮。
只是一縷陽光,從頭頂落下來,照亮了顧緣玻璃圓柱前的三分地。
以為不會再見的人又出現在眼前。
明明大廳裏有很多人。
顧緣卻覺得很空曠,很安靜。宿清的每一次呼吸都被他不經意地捕捉到,每一次踏過地板的聲音都在他心髒上反複碾磨。
宿清在向他奔跑過來。
神色慌張,腳步錯亂,氣息不穩。
——太糟糕了。
顧緣知道,他的計劃泡湯了。
如果他是一個足夠堅定且冷酷的人,他可以轉身,假裝不認識宿清,孤狼一樣地完成計劃。
但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好像都不是。
他的同學,他的同桌,他的朋友,氣喘籲籲跑過來,說:“我要買他!多少錢!我都出!”
顧緣說:“不賣。”他要看看宿清的反應。
果不其然,宿清用那雙十分具有親和力的眼睛瞪他,沒有半點殺傷力,他看的想笑。就像貓貓一樣,兇人也像在撒嬌。
顧緣故意和他進行無意義的鬥嘴。
在一旁單身好久,中年大哥挖了挖飽受折磨的耳朵,插嘴道:“這位大哥!你要是實在錢多的沒有地方花,看看我啊,我非常願意賣身的!”
顧緣的心情瞬間不美妙了,連帶着眼前的陽光也看不順眼起來,他小心眼地給了一眼過去,帶上了十成十的血氣。
中年大哥的話語戛然而止,他像一個被捏住脖子的尖叫雞。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再說下去,他估計就要被做成辣子雞了。
他已經中年了,還是讓年輕人辣去吧!
宿清雖然非常想打顧緣一頓,但還撈的人,不能不撈。
指引員身經百戰,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态,在兩人鬥嘴的空隙,見縫插針道:“您可以在這裏标下價格,需要繳納二十個c級變異種角,或者是兩個a級變異種皮毛。如果您有其他東西,需要到檢測部門開等價證明,然後才能買。”
——錢。
宿清沒心情鬥嘴了。
他以前家境不差,沒體會過缺錢的困窘。
長大後,吃苦了一段時間,但從沒缺過錢。
也從來沒有人,問宿清,你有錢嗎?
成年人的崩潰大概是從缺錢開始的。
宿清說:“一定要錢嗎?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嗎……比如我代替他去裏面當商品?”
宿清說完後也有些破窘迫,他感覺自己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這讓指引員左右為難了會:“抱歉,我并不能解決這些問題,展品的挑選都是總經理在負責的,我可以為您聯系總經理。請等一下。”
指引員說完,就打開手機,翻開通訊錄。
今天指引員的通訊錄格外長,格外複雜,她在通訊錄裏找了好久,才從一個犄角旮旯裏,翻出總經理的電話。
指引員想,她要彙報這件事。
她的手指按上撥通鍵,還沒來得及撥打出去,身後傳來聲音。
玻璃圓柱內部被拍了拍。
一個聲音,從圓柱內部傳來。
“我有錢。”
啊?
指引員和宿清一起往顧緣那看。
顧緣坐在圓柱裏,這平平無奇的玻璃展臺被他坐出了股時裝大秀的味道。
顧緣重複一遍說:“我有錢。”
“卧槽!”旁邊的中年大哥不禁報了聲粗口。
在中年大哥“會玩”與震驚眼中,顧緣說:“這是b級變異種的羽毛,你可以拿去檢測室。這一大把,夠買下我了嗎?”
顧緣把手貼在內壁上,說:“給你。”
關住顧緣的,是一個圓形柱體,底下還有一個很高的底座,顧緣只有跪着,才能和宿清平視。
在宿清的視角裏,顧緣的眼睛緩緩降到和他的同一水平線。
顧緣對着他說,語氣很淡:“你不用把自己換過來,我給你錢,你買下我吧。”
指引員:?
又發生了什麽?!
她怎麽完全琢磨不透這情況了?!
周圍前來圍觀的人,忽而感覺自己的眼前一道閃光:“——卧槽,六六六,這走向是我沒想到的。”
“本以為是尋仇,沒想到是求婚,我由衷感慨一句——好會玩啊,大家。”
卡喬也跟着宿清跑了出來,他跟到一半,跟丢了。這時,他看見一個人多的地方,愛湊熱鬧地他跑了上去,看見了這一幕。
那一刻,他恨不得自戳雙目。
這就是那個讓李華瞬間站起來的男人?
怪不得李華能起來,這手段,這招數,這臉蛋,這氣質,換誰,誰不起來啊!
怎麽他就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人呢?
真晦氣!
宿清也有點懵:“……”
他不知道說什麽。
懵完後,他又覺得顧緣腦子有問題。這麽有錢,怎麽不自己買自己!
什麽奇奇怪怪的愛好?
一定要別人買你才行嗎?!
指引員非常上道,連忙介紹道:“既然這樣的話,我幫您去檢測一下這些羽毛。到時候您和這位張三先生參加培訓後,就能夠把這位先生帶回家了。”
交易的手續很快。
後續,宿清被迫參加一些培訓。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該怎麽馴化普通人,平時飲食攝入,可以找哪些組織鍛煉普通人。
培訓過的很快,在宿清逐漸失去光芒的的死魚眼下,講師硬生生把五分鐘的課程,壓縮到了一分鐘。
顧緣和宿清是分開培訓的。
出來的時候,宿清問顧緣:“他們培訓了你什麽?”
顧緣不動如山:“你想聽?”
宿清頓時好奇心來了:“嗯嗯。”
顧緣用那雙淺瞳凝視着他,神情專注,嘴巴微抿,吐出兩個字:“主人。”
顧緣沒看宿清了,偏過頭去,語氣沒有波動:“他們說要我叫你主人。”
宿清:“……我覺得夢協不是個正經組織。”
最起碼,他現在頭皮發麻,外焦裏嫩。
恨不得把自己的耳膜戳破——聽了這句話,他多少得折壽十歲。
宿清說:“我們快點走。”再不走,他可能會越來越奇怪。
顧緣說:“不走,我在這裏有事情要做。”
一個方法失敗了,他要尋找另一個方法。
宿清滿頭問號,但同時也恍然:“你就為了這個潛入進去?萬一你被別人買走了怎麽辦?你就這麽确定你一定能平安無事出來?”
顧緣躺在椅子上,陽光落在身上有灼熱的氣息,消減了空調所帶來的寒意:“···你說的對,我們應該想些更合适的方法。”
他眉眼微閉,整個人陷入沉思。
十分鐘後,宿清問他:“你想到了嗎?”
顧緣說:“沒有。”他也問,“你想到了嗎?”
宿清摸了摸自己肚子:“我餓了。”
——還好這附近的展臺有免費的面包和西瓜吃。
他們兩個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了幾個小時也沒走。
指引員收工下班了,看見兩個在沙發上思考人生的人,問:“你們兩個怎麽在這裏?”
宿清:“……沒錢了,住不起旅館。”
指引員略微驚訝地看了眼宿清,不太明白這兩個人之間的愛恨情仇與關系,想了想,她說:“最近,我可以給你們介紹一份工作,要不要來做?”
“什麽工作?”
指引員:“有很多工作呀。最近夢協有很多活動,講座,研讨會,學術論壇……有很多工作都缺人,這裏有份招聘表,你們可以看看。”
“這個講學助手,需要參加管理局統一考核,有變異種飼養員四級的證書,才能應聘,福利很好,包吃包住,一天就有一塊b級變異種的鱗片。”
“這個檢測員助手也是一門很不錯的職業,如果你們有機械操作高級證的話,可以去應聘一下,不過這個比較辛苦,只要顧客拿東西過來,你就要協助檢測員做價值評估。”
“你們如果考過外語四六級的話,還可以去看看指引員,這也是份很有意思的工作,你會遇到很多有趣的人和事。”
·····
指引員溫和地問他們:“你們看上哪一個工作了?”
宿清滿臉一言難盡。
他不好意思地對指引員笑了一下,又把顧緣拉到一邊,小聲問顧緣:“你覺得那幾份工作怎麽樣?你能做嗎?”
他們留在夢協,有個正經工作,當然更有利于辦事。
顧緣:“不能。”完全不能。
宿清:“那你有沒有什麽關系?”
又或者有沒有什麽隐藏身份。
比如表面上是個高中生,但其實在某個學術界論壇發表過幾十篇論文,勾勾手指,就能引起亂動,現在可以帶着他直接留在這裏。
又比如,其實他認識學術界的大佬。他們可以直接保送進裏面。
顧緣:“。”
宿清也把他想象得太神通廣大了。
顧緣遺憾道:“沒有。”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宿清拍着顧緣的肩膀,沉重道。
“沒關系,我們還有機會。”
宿清拿着那一疊紙,翻到了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沒有學歷限制,也不需要什麽專業特長。
宿清說:“你看這個保潔員,怎麽樣。”
沒辦法。
兩個高中都沒畢業的人,能找到什麽好工作呢。
宿清問:“你覺得這是個好方法嗎?”
顧緣不确定道:“……應該?”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