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加重
第86章 加重
少女胡亂的撲騰很快被壓制。
明明白桃不是那種嬌弱的女子, 可是沈宴清少時就和禦衛營一起訓練,身形健碩,力道極大, 輕易就能将她制服。
夜色黯淡,俊美的臉龐如今也顯出幾分陰鸷和恐怖。
白桃太慌, 胡亂地喊:“池明!殿下瘋了!救我!”
圍在外的侍衛一動也不敢動, 被點到的池明稍稍有些動容。
他身形剛一動,便察覺到一陣疾風飛來, 池明下意識一閃, 便聽一聲“铮”, 再擡眼, 一把長刀紮在他身側的欄杆壁上。
白桃從被抱着, 再到趴在沈宴清寬闊的肩上, 不知道身後的事。
只感覺微風拂過耳側,身旁的人更近了。
她視線一低,就看見沈宴清身側侍衛的刀鞘空了,白桃心頭一跳,裏面的長刀去哪兒了不言而喻。
“殿下恕罪。”池明的聲音從後邊傳來。
白桃徹底絕望, 身前的男人很輕松地扛起她, 邁入主屋。
光線一步一步更加幽暗, 白桃心中恐慌, 臉頰緊緊地貼着他的肩。然而過不了多久,他将她攔腰扯下, 送上裏榻。
白桃的氣息都亂了,榻上有軟枕, 被她拿起來護在身前。
青年修長的身影站在床外,慢悠悠地脫下外袍搭在一邊, 又脫下長靴,才重新坐回床沿。
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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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警惕地将軟枕抱在身前,不由得咽了咽唾沫。身前的人注視着她的臉頰,唇角勾起微微的笑意,好像獸類打量自己的獵物。
“你、你別這樣……”少女的聲音幾乎帶上了哭腔。
帶着薄繭的指腹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只是在接觸的一瞬白桃就已經躲開。
下一刻,青年男子傾身爬上床榻,臂膀不由分說地将她籠罩。白桃沉在他的臂彎裏,整個人在發抖。
沈晏清緊緊地抱着她,滿足似的将下巴擱在她的頸側。
吐納呼吸落在她的皮膚上,一涼一熱交疊,弄得她很癢。
慶幸的是,身前的人再沒別的動作。
良久,白桃大着膽子開口:“你……”又病了。
青年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她,讨好似的,莫名讓白桃覺得他像一只大狗。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發病的時候會變成這樣?
“你起來,我熱。”少女聲音裏帶着鼻音。
青年順從地從香軟的頸項出來,閃爍着熠熠的眸子欣喜地看着她,對她這樣不反抗的行為似乎開心。
白桃受不住這種目光,見他好像好說話了一些,才開口:“送我回去。”
大狗子朝她搖搖頭,又貼了上來。
男人身形健碩,明明想抱住她,哪知道他比她沉太多,一不小心就把人撲倒在一旁。
他親昵地摟住她的脖子,搖頭,蹭了蹭她。
白桃無奈極了。
到底是什麽病能把那麽素來淡漠的一個人變成這副樣子。
“先、先別蹭……癢。”
面前的人似乎發現了她的分心,更加不滿地蹭着她。
白桃嘆了口氣,哄他:“不走不走。”
哄小孩似的,白桃自己都想笑,然而面前的人安定下來,乖乖地靠着他。
白桃就這麽抱着他躺下,他的長發垂落,一簇一簇的也流落到白桃的身上。
帶着重量的氣息壓着她,白桃問:“發冠,不拆嗎?”
青年不回答她。
“真的很熱。”白桃再次試圖同他溝通。
他身強體健,穿得又不少,這麽抱着她簡直像個小火爐。
見她語氣有些不滿,青年這才稍稍松開她一些,圓圓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她,做好準備。如果她想要跑,他要把她圈起來。
白桃理了理被他弄亂的領口,吐了一口氣,不再動。
再怎麽反抗,她也逃不出去。現在的他都會對池明動手。
只能慶幸,他明早醒來就能恢複。否則若一直是這個狀态,那一切恐怕全得玩完。
白桃慢慢地想,在這種不太舒服的姿勢裏睡去。
窗外的光線落到兩個人交疊的褲腳上,天已經大亮。
白桃迷迷糊糊地醒來,感覺身前還壓着個人。少女不耐煩地想要推開,哪知道卻被抱得更緊。
這一下驚醒,白桃睜開眼睛,發現昨夜的人還在。
身旁的青年呼吸沉穩,眼睫顫顫,還在睡夢之中,但一只手臂不容分說地橫過少女的左臂,像是保護,也像是掌控。
“白小姐?”
外面池明的聲音很及時地傳來,白桃沒反應過來,他又喚了兩聲。
“白小姐,今日殿下好些了嗎?”
白桃看着面前睡着的人,蹙着眉回答道:“不知道,他還沒醒過來。”
外面先是靜了一會兒,接着池明才道:“殿下從不晚起,寧願不睡也不會曠早朝。”
“或許殿下還未恢複,需要白小姐的幫忙。”
白桃想也不想:“怎麽幫?”
“等等……他醒了!”
說話間,身旁的人眨了眨眼,白桃連忙問:“你恢複了?”
身側的青年慢慢地轉過身來,幽深的眼眸打量着她,白桃不由得屏住呼吸。
他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确認面前的人還在,又閉上眼睛,不動了。
白桃神思空白,不知道該做什麽。
“好像沒有恢複。”白桃對外面的池明道,“現在應該怎麽辦?”
“太醫已在外恭候。”池明回答,“請小姐想辦法帶殿下出來。”
白桃看着面前的人,他已經閉上眼睛,除了還橫在她身旁的手臂,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些話,他一定也聽到了。
白桃握住他的手臂晃晃:“該起啦。”
青年這才睜開眼睛,輕輕地搖頭,甚至将小臂搭在白桃的胳膊上,也不讓她起。
白桃小聲說:“可是我有點想吃東西。”
少女聲音細細,帶着清晨的鼻音和撒嬌的意味。青年當即坐直身軀,迅速穿上長靴朝外走去,白桃差點沒追上。
“你等等我。”
白桃匆忙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走出來,發現殿下還在外面,池明在同他說話:“殿下,早膳與湯藥已經準備好了,請殿下移步正廳。”
池明能成為沈宴清的近身侍衛不是沒有理由,聽見了白桃和沈宴清的對話,很快就能接上。
沈宴清審視着池明,雖然覺得他十分熟悉,可他沒忘昨夜白桃是怎樣喊他求救。
“我們去正廳。”白桃見青年不動,連忙催促,“快帶路吧。”
因為白桃在,沈宴清也不再那樣警惕,放心地跟着他走。
穿過庭院,就抵達正廳。
桌面上已放置好了準備好的糕點和羹湯,但進門便聞到了苦藥味,原來桌上還放置着一海碗熱騰騰的濃褐色湯藥。
“這是要喝的嗎?”白桃轉身問池明。
池明在他們身後一步距離,朝白桃點頭。
“以後的湯藥,都讓大夫放點甘甜的草藥。明明可以加,為什麽要吃苦?”白桃一面嘟囔着,将沈宴清帶到藥碗前。
看着這碗苦藥,白桃甚至有些不忍心讓他喝下。
她在桌面上一眼掃過,發現一碟桂花糯米甜糕,伸手就将甜糕挪到眼前,示意青年:“喝完藥,再吃這個。”
青年很聽她的話,上前就要去端那個海碗。
白桃突然想到什麽:“等等。”
上一次他不肯喝藥,還要池明和她提前喝過才會喝,說明他十分防備。所以這事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池大人。”白桃示意池明,“試藥。”
等池明試藥後,白桃也淺飲了一口,原本是想安慰沈宴清,哪知道她又一次被這碗藥給苦到,一面擦眼淚一面道:“……沒、沒事的。”
身旁的青年見她這樣,也蹙起眉來。他看起來還如往常一般鎮定,但手臂卻慌亂地要找什麽東西。
看起來笨笨的。
白桃看着想笑,緩了緩,溫聲道:“沒事,你喝了吧。”
青年毫不猶豫地端起海碗,将整碗藥盡數喝下。
少女昂着頭,看着他喉結滾動,笑容慢慢地僵硬。
發病的他如此相信自己,幾乎事事順從,卻不知道他喝藥之後又會是什麽樣。
海碗被擱在桌上,青年雙手撐着桌面,搖了搖頭。
白桃察覺到不對,下一刻便見他身形一晃,向她栽倒。白桃想要扶他站穩,哪知道她一個小姑娘怎麽能接住一個八尺男兒,兩個人便齊齊地倒在地上。
“這是怎麽回事?”白桃怒氣沖沖地望着池明。
“殿下吩咐的,倘若病情加重,就在藥中加入安眠的藥草,能确保更快恢複。”池明的聲音還算沉穩,從白桃手中接過人,一面道,“今日殿下沒能早朝,只能由皇後娘娘坐鎮,那些大臣恐怕又要上書抨擊。”
朝中事情白桃不懂,只覺得他對自己實在狠了一些。
但她更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安危,見池明要把沈宴清帶走,她連忙道:“昨日殿下答應今日送我回去,你能派人送我嗎?”
“等殿下醒來。”池明回答,“殿下沒有對屬下吩咐,屬下不能自作主張。”
白桃:“……”還非得他親口說。
沒辦法,只好等。
池明将沈宴清背回主屋的卧房之中,之前出現過的大夫也一并跟進,趁沈宴清如今昏睡上前診脈。
“殿下的身體一切正常。”大夫對池明道,“還是原先的病狀。”
“更嚴重了吧。”白桃插話道,“他如今發病的時間要比之前長。”
大夫朝白桃點頭,囑咐二人:“殿下如今不能再受刺激,否則只會加重病情。”
白桃看向池明,後者也看向她,将白桃原先想說的那些話都堵了回去。
他受到的刺激,總不會是她說要離開的話吧?白桃不解地敲了敲腦袋。
大夫要先行離開,池明送他出府,留下白桃一個人在屋中。
床榻上的人安然平躺,容顏俊美,神色輕松,這時隐約能讓人感覺到他是平易近人的,畢竟長得好看的人總會讓人生出想要親近之感。
白桃迫使自己移開視線,不去看他。
在遂州的時候,她确實對他有過些許心動,希望能同他一直在一起。
可是歷經了這麽多次欺騙,白桃只希望離他遠遠的。
他清醒的時候把她強留下來,是想要留下治病的藥引。她很倒黴,竟然是唯一能緩解他病情的人。
池明已經回到屋中,同白桃一起注視着床榻上的男子。
白桃在一旁站着有些累,兀自地搬來一個香幾坐下。池明觀察她的神色,竟然不見半分擔憂。
也不知過了多久,床榻上的男子眼睫顫動,一瞬間直起身子,瞥向屋中的男女。
沈宴清與白桃四目相對,互相之間十分警惕。
男子眼神微眯,語氣帶着威壓:“如你所見,現在我不會放你走。”
白桃的語氣公事公辦:“來談條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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