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54章

她們在魔王庭下榻的殿名為含煙殿, 與天帝的金宸宮,非常近。

實際上含煙殿屬于金宸宮的偏殿!

顧南星對此未免皺眉。她感覺,若不是趕緊逃走, 遲早有一日,會落入天帝手中。

不過暫且穩住, 等她調查情況了路線再逃不遲。

到了獸仙節那日所有人專注在節日的快樂氛圍之中時, 她再神不知鬼不覺離開,想必不會被察覺。

到了含煙殿沐浴休息一會後,她聽到正殿天帝來看望姑母, 問了些沿途累不累的話。

她沒搭理, 悄悄地從側門溜了。

剛從後宮區域離開, 前方一片蕭蕭翠竹上方, 七王子就顯出了身形。

他一身奢華柔軟的紫衣, 頭戴紫玉冠, 看起來豐神如玉, 比天上的明月還要光彩照人。

難得的是, 他臉上那種‘不許靠近我’‘滾開’之類的無情氣質, 今晚也許是月色太美好,總之, 他淡淡面頰竟然暗含了一種不可多見的溫柔之意。

當然,這只是她一瞬間眼瘸。等她意外地多看兩眼,就被反派寒星似的瞪了一眼。

熟悉的配方于是就回來了。

聶春寒特意仔細裝扮服帖了, 才出宮門。

到了竹林之巅, 等了約有一炷香時間才見到那女人。

明明之前已經知道她沐浴洗漱後,喝完茶了。

這女人居然窩在窗邊懶洋洋看了一炷香時間的月亮, 才匆匆出門。

不過,他如此精心裝扮, 那女人看她時目光果然比平時要亮。

這讓他未免臉熱的同時,又生氣。

這女人果然看中的是他‘美色’!

領着她出了宮門,便登上馬車。此行,他只想與這女人獨處,不被任何人打擾。

他本以為這女人沒怎麽見過世面,應該想一路飛行迤逦下山,好見見沿途風物。

這卻不急,獸仙節前後要忙兩月時間,以後有的是機會帶她玩。

今晚就只有她和他二人,只要二人即可。

誰知,這主意竟然仿佛正中那女人下懷。

她仿佛迫不及待要去見到某個三皇子或者某位與她同時游歷三五年的三公子。

行三的果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而且她還問。“不會碰到什麽人吧?”

聶春寒當時心底都快酸翻了。“你想遇見誰?”

誰也不會讓她遇見!公冶晉容他們一行的老地方無非就是雁翠樓附近,那在城中西南側,而墨月樓在東北向。自然不會趁她的意。

“我誰也不想遇見,就我們倆喝喝酒挺好。”

這話就是虛僞!

“對了,那附近有沒有河或者湖。像那會一樣兩人默默在船中喝酒…咳,還是算了。”

聶春寒臉熱。那晚的事,原來這女人還記得,還以為這沒有心的女人全忘了!

如此,一會先去奢華的墨月樓讓這女人見見世面,之後再順着蒼蘭河游船往下,沿途也好讓她熟悉熟悉京城風物。

顧南星随着七王子一起到了城中燈影最璀璨的墨月樓中,其內花木深深,朱樓碧瓦,雕梁畫棟,各種裝飾的宮紗明麗亮眼,比宮中似乎要更富麗亮彩一些。

讓人一進入其中就只想躺下來,叫個美人唱曲享受。

在一進居然用原木打磨,看起來有些拙樸,實則很具藝術美感的樓中,反派引她到了二樓。

推開窗,便是緩坡一路迤逦往下的各色民居和街市,遠望幾座山峰到處燈光點點,對面的稍緩的山坡也仍舊有街燈從半山如游龍般往下延伸,再遠處,便是各色溪流彙集的蒼蘭湖了。

這個位置得天獨厚,光這窗口的風景也得賣個大價錢了

不說一會上來的各色美味佳肴和清冽美酒,都是顧南星之前不曾吃過,不曾見過的!

反派真會享受!

這種奢侈的美食,以後她肯定沒機會再品嘗。

于是顧南星本着吃一頓算一頓的精神,混了個肚兒圓。

到此時,美酒已經沒肚子可以裝。

所謂飽暖思那個欲,隔壁院子已經聽到唱曲的聲音。

這邊餐盤撤下,便有一個十分秀美的姑娘向前來詢問,是否要請人唱曲解悶。

顧南星立即就問,有什麽出名的公子。

這話招來來反派一個厲害的眼睛盯,他還寒氣森森看向那黃衣女子。

這黃衣女子職業素養極佳,介紹了好幾個人美歌更美的公子給她。

顧南星便點了一個。“那就讓玉伽公子前來唱一曲吧。”

要點就要點個頭牌,反正反派不缺錢。

聶春寒憋着氣才沒有喝退黃春兒,這是他下屬之一。

墨月樓自然也是他的産業,那即将到來的玉伽公子也是他能幹下屬之一。這小子明明天資過人,修為高深,用不着來幹這買賣。

但只要‘公務’不繁忙,他就樂意來唱曲兒逗人開心。

而且還都是他挑客人。若客人不如他意,他不來。客人如意了,若非在乎頭牌的名聲,只怕他能毫無底線地□□對方。

而今天玉伽肯定對這女人很滿意。

不,他應該對給他添堵很滿意。

沒一會,這小子就抱着琵琶來了。

那女人的眼睛,便開始長到玉伽身上去了。

玉伽沖她微微一笑抛媚眼,她就笑着飲一杯酒。

那模樣神态,仿佛早已習慣這等風月場所。異常淡然神色,但是眼神沒少掠過玉伽周身。

這女人,果然‘好美色’!

一曲完了,玉伽前來就座陪酒。本來只需斟酒幾杯,與客人陪飲,聊幾句京城風物,或者詩詞歌畫,亦或者聊些修真界趣事即可。

然而玉伽微微看他一眼,便含笑邀請那女人飲交杯酒。

還說,這便是墨月樓的規矩。

那女人沒見過世面,微微驚訝了一下,居然欣然應允。

聶春寒這下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都還未同這女人飲交杯,不對,他不希望除他以外的任何男子與她共飲交杯酒。

“玉伽,退下!”他忍不住出聲。

不等玉伽搞事,他直接一掌把人送走。

對面那女人竟然忍不住往後倒向窗扇,笑得一抖一抖的。

“你壞了我的好事,七王子!”

還壞了她好事!

這女人。聶春寒氣得閉了閉眼睛,“你不是想去游船?”

“哦,咳!”那女人面色難得變了變,眼神從他喉間飛快滑過。

有幾分色眯眯的,雖然她掩飾的很好!

“行,就當消食。剛剛吃多了!”

聶春寒:“……”那只是吃多了?他從未見過一個女子在他跟前…能吃這麽多吃這麽香。

想到此,他一陣心痛。這女人心底果然沒有他!

之後兩人從墨月樓側門出來,便有溪流從草木中靜靜流淌下山。

他準備的小船早已停留在溪水中。

下船前,那女人有些呆的模樣。

跳下去居然有些踉跄。估計今晚吃太多靈力大補的靈獸仙草的緣故…靈力一下子在胃裏散開,于是這女人像個胖肚子金魚般,差點淩空彈着向溪面滾去。

若非他忍笑一拉,将她拉入船艙的話,估計胖頭魚已經滾落水中了。

他這麽搭把手,順勢便與這女人坐于一排。

只是今晚這船卻略大,兩人一排坐着中間也空餘一個位置。

那女人視線微微看過來。

聶春寒就冷着臉:“你自己去對面!”

那女人挑挑眉毛,就懶散地往後背着雙手在頸子枕着,半仰着臉看窗外。

喝酒都是将酒杯以靈力飛到唇邊的形式,慵懶得不像話。

這份慵懶和放松,讓聶春寒又愛又恨。這女人不防備他,信任他,但心裏也沒有他!

只是目前氛圍美好,他不願去想這些。

便一起默默飲酒,一如那晚…

四周起初十分安靜,只有溪流潺潺流動的聲音,後來夜色漸漸喧嚣起來。

月亮躲在雲後,風雲亂動,飒飒風聲忽悠悠的游蕩。

“要…下雨了…”

那女人有些迷糊的聲音,很快腦袋一歪,竟然昏睡了過去。

聶春寒驚訝地接過她唇邊掉落的酒杯在手,看着她在幽夜下安靜的睡顏。

他心想,這女人竟然如此思慮過重。

今晚的菜色之中他特意加了一道珍惜的幻仙魚,這魚極為難得,一尾魚價值上萬黃晶這種事若是讓這女人知道,估計她能連骨頭都吞進去。

這種幻仙魚本是用來緩解她連日來的舟車勞頓之苦。

但它還有個妙用,便是對思慮極重,心中藏有心事的人,具有很好的纾解作用。在修士走火入魔之時,尤為管用。

看着嗎熟睡的面容,聶春寒不禁疑慮,她在為難些什麽?竟然沉睡如此之深。

很快那軟軟的身軀,便向他歪了過來。

腦袋在他肩膀颠簸了一陣,終于忍不住滑落他懷中。

聶春寒身體微僵一會,終于伸出雙手,将她攬在懷中,如此便能使他更加安然入睡。

這微熱的柔軟的身體貼在懷中,當時只覺心中一軟。

就連丹田也一陣溫熱,仿佛久渴沙漠之人得到一泉之飲般,那種舒适甘美,令他竟有些心酸。

這沒有心的女人。

若是哪日心中有了他,該多好!

很快,雨滴淅淅瀝瀝地果然落了下來,一會一陣斜雨打着船艙,一會又從船頂叮叮當當地敲過。

偶爾一聲驚雷響起,懷中的人便會微微側臉,将臉頰在他懷中藏得更深。

并且這女人熟睡也不忘好色,模模糊糊地說着什麽‘好香’之類的話。

那自然是極為淡雅的熏香,他出門前早已仔細用最好的香料熏過衣裳。

雨點越來越密集,雷聲也大起來。小船在溪流中偶爾颠簸,反而更給人一種寧靜安适之感,因為行在路上,總是更容易讓人安心。

那女人睡得很深很安穩。

聶春寒只希望這一切就這麽長長久久下去,不用再變了。此刻即是永恒!

然而,忽然一道劇烈的閃電劃過長空,映照前方蒼蘭湖一片白光。

他這船剛好進入蒼蘭湖。

空中不知從何處,猛地撞來一條船。

那是水龍的力量!

從未有過一刻,聶春寒痛恨這水龍。

雖然他即使調整船只橫向與那船并行,但是兩只船裏的乘客互相都将對方完整地印在了眼中。

那女人也因這劇烈颠簸醒了過來。

“南、南星公主!”墨雲昭驚喜的聲音,随即一顫。

“七王子……你們!”他聲音裏的酸意,聶春寒竟然有幾分理解。

這女人沒有心,她真的沒有。

只怕早已把墨雲昭忘在腦後。

“咳!剛剛船只颠簸,我不曾注意,撞到了七王子懷裏,只是個意外,別介!”

那女人異常快速地坐起來,笑着做出解釋。

那是在解釋給公冶晉容聽。

聶春寒森寒冷笑。

不過也無妨,對面公冶晉容同樣酸翻了。雖然他極力忍耐,仍舊滿臉含笑。

但他手中扇子攥得極緊,那可憐的扇柄都快要握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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