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像一個人

第9章 像一個人

顧嬈樂不思蜀地将西街、南街、北街逛了個遍，不知不覺中買了許多東西，回去的路上，才後知後覺自己不小心暴露了花錢大手大腳的毛病。

他不會反悔，不把錢給她保管了吧？

一路上心不在焉，時不時自以為小心地觀察別野的表情。

別野突然抓到顧嬈偷看過來的眼睛。

“怎麽一直偷看我？”

顧嬈圓溜溜的杏眼微微撐大，似乎沒想到偷看會被抓包，飛快地撇開視線，嘴硬地矢口否認，“你是我丈夫，看不得嗎？”

別野被丈夫二字取悅，臉上帶上一絲笑意。

“看得。”

顧嬈覺得他在嘲笑自己，自以為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別野卻輕笑一聲，将右手上的東西全都放到左手上，用空出來的右手牽上了顧嬈的左手。

顧嬈指尖微顫，想将自己的手抽回來。

別野卻手指收緊，不給她絲毫退縮的機會。

顧嬈努力忽視手上傳來的另一個人的體溫，心底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好像被這麽牽着的感覺也不是很差。

兩人就這麽牽着手，一起走到一座石拱橋上。

橋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橋下恰好一葉扁舟緩緩劃來，越過橋底，朝着另一個方向劃去。

顧嬈停下腳步，掙開別野的手，雙手搭在石橋上，趴在上面看着下面碧綠色的河面，以及河上來來往往的船只。

“這裏的風景真美。”讓她想起了江南水鄉。

別野跟在她身後，看了看一望無際的河水，從小看到大，實際上并沒有什麽感覺，問道，“想坐船嗎？”

顧嬈點了點頭，又想到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懂事道，“下次有機會再來坐船吧。”

別野應了一聲。

“好。”

從野豬鎮到桃花村，最晚的一輛牛車一般是申時之前就走了，他們卻玩到了酉時，只能自己走回去。

逛街的時候，顧嬈忽視了腳上的不舒适感，走出野豬鎮沒多久，就感覺自己的雙腳都快廢了。

“走不動了。”

別野蹲在顧嬈面前。

“上來。”

顧嬈矜持搖頭。

“你也跟我一起逛了一下午，肯定也累……”

別野再次道，“上來。”

顧嬈從他手中拿過一袋面粉，以及一些她買的調料，這才趴到他的後背上，剛爬上去，雙腿就被一雙手摟住，整個人被往上颠了颠。

“摟着我的脖子，不然容易往下掉。”

“哦。”

“要是困了，就在我背上睡一會兒。”

“嗯。”

顧嬈一開始不好意思，刻意讓自己前胸與別野的後背保持距離，沒一會兒這個姿勢就累了，自暴自棄地貼在他身上，腦袋也搭在他的肩膀上。

不知走了多久。

顧嬈有些昏昏欲睡，雙手無意識地将別野的脖子摟的緊了些。

“別野，你後背好寬。”

“嗯。”

“有點像一個人。”

別野腳步一頓，手指無意識收緊，語氣平靜之中帶着一絲危險。

“像誰？”

顧嬈想起了上輩子十六歲之後，自己一直刻意不去回想的人，別野是第二個背她的男人，她記得小時候那個人也是這麽背着她在花園裏散步的。

“父親。”

小時候那麽寵愛她的人，懷疑她不是親生女兒之後，就恨不得殺了她，好似從前的感情都是假的。

別野腳下一個踉跄，差點将後背上的人甩出去。

“別亂叫。”

顧嬈清醒了些，看着前面熟悉的路。

“是不是要到了？”

別野嗯了一聲。

顧嬈從他背上滑下來，“再往前走，被熟人看到了不好，我自己走吧。”

-

劉桂花一看到別野和顧嬈，立即就扔下手頭上的活兒沖過來，在看到兩人手上大包小包的東西之後，氣得面色鐵青。

手在別野面前攤開。

“賣獵物的錢呢？”

別野将五百文錢遞過去。

劉桂花掂量了一下重量，心中就知道大概有多少，眉頭狠狠一簇，懷疑地盯着別野道，“你不是獵到一只獐子嗎？”

“怎麽才這麽少？是不是又私藏了？”

不等別野回答，直接上手在他身上摸，摸索一會兒，卻一無所獲，眼睛頓時鎖定在顧嬈身上。

“你藏起來了？”

顧嬈搖了搖頭。

“沒有。”

劉桂花冷哼一聲，顯然是不信的，伸手就要去搜顧嬈的身。

別野将之擋住。

“鬧夠了沒有？”

劉桂花不甘心地道，“我是你娘，是我把你生下來，再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的命都是我給的！”

“你掙的錢都該是我的！”

“全都拿出來！”

“不然，可別怪我鬧到村長那裏去，我要讓村長評評理，沒有分家之前，哪家不是當婆婆的管家的？”

“她一個兒媳，休想越過我！”

別野眼神極冷。

“那就分家。”

劉桂花被他的眼神吓到，色厲內荏道，“只要我一天沒死，你就一天別想分家！”

別野笑了一下，眼底卻沒有笑意。

“這個家我只在乎爹一個人，他已經死了，之所以沒有不管你和別成才的死活，也是看在爹的面子上。”

“爹已經去世十年了，你覺得他的面子還能用多久？”

說完便拿着所有東西，帶着顧嬈一起進了屋。

劉桂花站在原地，心肝脾肺都要氣炸了，卻沒有如往常一樣大吵大鬧，而是惡狠狠地盯着顧嬈的背影。

都是這個賤人！

現在仗着別野在家，竟然敢跟自己叫嚣，還挑唆別野不将掙的錢全部上交，等別野一走，看自己怎麽收拾她！

-

別野将今天買的東西歸納好。

有五斤玉米面、五斤精米、二兩食鹽、一斤五花肉，以及幹辣椒、粗、醬油、花椒、桂皮、八角、小茴香之類的作料，還有一塊淺青色和一塊靛藍色的布料，以及一包桂花糕、一包棗糕和兩串冰糖葫蘆。

顧嬈拿着一串糖葫蘆，吃了兩顆之後就吃不下了。

別野将剩下的吃完。

外門傳來敲門聲。

“三哥，三嫂，我把晚飯熱好了。”

別野打開房門，将另一串糖葫蘆給她，“吃吧。”

別小喬雙眼晶亮。

“謝謝三哥！”

別野，“是你三嫂給你買的。”

別小喬笑得開心。

“那就替我謝謝三嫂！”

“娘随時可能進來，我去把糖葫蘆藏起來晚上吃。”

說完便轉身小跑回自己屋。

別野将那一斤肉拿到廚房，那一張油紙将肉包着，下面放一個陶盆，裝滿冷水之後将包着肉的油紙放在上面。

這樣一來明天還是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