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你就是我的小星星

痞痞被一下子撞出去老遠, 吓得夏致伸長了手想抓住它, 可完全沒碰到。

痞痞翻了好幾圈, 看得挺吓人的,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它搖晃了兩下。

夏致驚着了, 費了力要把其他的海豚都撥開。

痞痞受傷了,痞痞肯定是受傷了!

夏致不停地踹着這些海豚,但是他就是無法擠開它們。

他伸長了手臂, 可是痞痞卻離他那麽遠, 他不斷地被這些海豚向後推着。

痞痞緩慢地側過身來,無力地漂在水裏, 越飄越遠。

樂樂忽然沖了過去,夏致心裏大驚, 真想沖着樂樂大吼,別再撞痞痞了, 它受傷了。

但是樂樂來到了痞痞的身邊就減速了。

它先是用腦瓜子蹭了蹭痞痞的臉,痞痞一點反應都沒有,還翻了小半圈。

樂樂又貼了上去, 用鳍碰了碰痞痞, 但是痞痞只是張了張嘴,它的肚子好像在輕輕顫抖。樂樂好像心急了,它用自己的背托了痞痞一下,但是只要它一游開,痞痞就落了回來。

樂樂輕輕蹭着痞痞, 背也拱了起來,其他的海豚也放開了夏致,圍了上去。

夏致的心底一陣冰涼,趕緊游過去。

這時候呂珉游了過來,輕輕拽了一下夏致的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致揮開呂珉的手,但是呂珉卻指了指痞痞的尾部。

從那群圍繞着痞痞和樂樂轉圈兒的海豚的縫隙之間,夏致看見痞痞的尾巴正小幅度地抖動着。

夏致愣住了。

呂珉攤了攤手,夏致這才醒過神來。

什麽啊!

痞痞壓根兒就沒受傷,它在裝呢!它就等着樂樂內疚又心急火燎地過來。

我擦!痞痞從哪兒學會的裝死!竟然這麽不要臉!

夏致忽然想起葉粼曾經說過,樂樂本來就不是真的想跟痞痞絕交,說白了就是被自己的兄弟搞得沒交到女朋友,非常沒面子,得有個臺階下。

這會兒痞痞假裝被樂樂撞傷了,這麽大個臺階兒,夠誠意的啦!

痞痞還在那裏裝死呢,樂樂生怕它沒有換氣溺死在水裏,拼了命地把它翻過來,用背把它向上頂,要頂它出水面。

呂珉做了個向上的手勢,意思是他們也扶上去,看看痞痞打算怎麽唱這出大戲。

痞痞上了水面,還是一副蔫了吧唧只剩一口氣的模樣。

它“嗷”了一聲,就跟向樂樂交代遺言一樣。

夏致冷着臉,心想,孫賊別太過分了啊,人樂樂待你還是真心的。

樂樂也“嗷嗷”地叫了兩聲,那悲涼,那可憐。

夏致都想脫了鞋子扔過去,砸痞痞腦袋上,可惜他腳上的潛水鞋脫不下來。

呂珉來到夏致的身邊,小聲道:“這凄美的畫面,怎麽能沒爆米花和可樂呢?”

痞痞終于徹底“死”了,飄蕩在水面上,樂樂怎麽呼喚它都沒有用。

“走吧,上岸了。跟楚博士說一聲來打撈屍體,給它做成海豚木乃伊。”

夏致轉過身去,和呂珉一起朝着基地入口的梯子。

呂珉好笑地說:“你确定不幫着痞痞把這出戲演完?”

“我又不是演員。”

夏致剛踏上第一層梯子,他小腿就被什麽咬住了,一低下頭,竟然是樂樂。

樂樂不讓夏致走,嗷嗷叫了兩聲,又拍打着自己的鳍。

看着樂樂那樣焦心的樣子,再看看漂在水面上的痞痞,夏致腦門兒上的血管都要爆起來了。

你演戲演差不多就行了。

演的過了,被樂樂發現了,你倆就真玩完了。

“樂樂是在叫你救痞痞嗎?”呂珉問。

“咋救?心髒複蘇還是人工呼吸?”

“不然……你給痞痞打一針?”

“怎麽打?”

呂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夏致的手臂,就像幼兒園小孩兒玩互相打針的游戲。

夏致差點兒沒從梯子上摔下去。

樂樂還在哀鳴,那情真意切,一直就陪在痞痞的身邊,不離不棄。

哎喲喂,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夏致看這兩只海豚,真是有好氣又好笑。

痞痞這會兒也不故意擺尾巴了,裝得跟真的似得。

夏致能想到痞痞的內心獨白:當日你對我聚衆排擠,今日我讓你後悔莫及。

“上去。”

“啊?”

“打針這種事兒,不該讓專門的醫生來嗎?”

剛才把夏致吓得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裂出來,他要上去喝杯熱的壓壓驚。

呂珉只好把這事兒給楚博士給彙報了。

楚博士倒是真的擔心起來了,對呂珉和夏致說:“你們兩個想什麽呢?那是海豚,不是人!哪裏來的裝死吓唬同伴的心機!”

她立刻打電話叫了基地裏專門的醫療團隊下水給痞痞查看傷勢。

那陣勢,給足了痞痞面子,讓它演的這一出,真正的天衣無縫,再過一百年,樂樂都懷疑不起來。

經過醫療團隊的全方位檢查,得出的結論就是痞痞壓根兒沒事兒,就是“受驚”了。

夏致端着熱水杯,在心裏“呵呵”。

“我就說是裝的嘛。咱們都看見它在抖尾巴了……總不是尾巴抽筋兒吧?”呂珉走過來,跟夏致訴苦。

畢竟被楚博士給批評了,對海豚們的狀況太不上心。

“還什麽……海豚沒有那樣的心機……我看它們心機可多了呢!”

那一刻,就像是有什麽在夏致的心頭上戳了一下,有許多夏致不曾在意的細節,源源不斷地彙集而起,湧進了那道被戳開的破洞裏。

他想起了還在T市的時候,夏致對痞痞說好想要一部水下攝像機,就在三天後,葉粼就從Q大趕回來,送給了他一部水下運動攝像機。

葉粼說在他小學的時候就見過他,還聽過他唱《小星星》。

夏致後來打了個電話問自己的小姨,小姨很肯定地說當時沒有看見夏致和稍微大一點兒的孩子一起玩,無論是當年的同事也好,還是在出海的船上,都沒有和夏致差不多的孩子在。

至于他唱《小星星》,是在橡皮艇上,對着一只小海豚唱的。

葉粼沒有見過樂樂和痞痞,只是聽夏致說的,就告訴夏致了,樂樂不是真的恨痞痞,只是痞痞讓它實在沒有面子而已。

夏致的眉頭越皺越緊,保溫杯也扣得緊緊的。

呂珉走了過來,說了句:“老弟,你最好還是把頭發吹幹了!現在雖然天氣熱,但在基地裏空調這麽足,你小心着涼。”

“啊,謝謝。我還打算下個水。”

“是哦,你還得跟痞痞吻別呢。”

夏致扯了扯嘴角,心想還吻別?他現在想給那家夥喂斷頭飯!

痞痞在衆多工作人員的搶救之下,醒了過來。

它一副沒精神的樣子浮在水面上,樂樂寸步不離地守護在它的身邊,偶爾游過去,輕輕靠一靠痞痞。

痞痞就像沒骨頭一樣,一下子就漂遠了。

吓得樂樂又游到它的另一側來穩住它。

夏致回來了,帶了它們最愛吃的鲱魚排。

痞痞這不要臉的,一看見夏致來了,就跟“回光返照”似得,竄到了夏致的面前,仰起頭來看着他。

夏致不說話,就這樣冷冷地盯着痞痞。

痞痞感覺到了夏致的不悅,小心翼翼地游到了夏致垂在梯子邊的小腿,側過臉用腦袋頂輕輕地蹭,然後又用自己的吻部摩了摩。

夏致低下頭來,想起了那天自己坐在上鋪,葉粼就站在下面,也是這樣用自己的臉貼在夏致的小腿上。

還有那一晚,醉酒了的葉粼趴在夏致的身上,揚起頭來,那模樣就像撒嬌的痞痞。

夏致從腰邊把呂珉準備好的鲱魚排拿了出來,一塊塞進了痞痞的嘴裏。

痞痞仰着腦袋,一副有奶就是娘,笑得欠抽。

樂樂就在不遠處看着他們,很落寞很可憐的樣子。

想到這傻子被痞痞算計了,就更覺得它可憐了。

夏致朝它招了招手,叫它過來。

但是樂樂卻還是留在那裏,一動不動。

看得出來它想過來,但是卻很在意痞痞的感受,生怕自己靠近了夏致會引來痞痞的不悅。

夏致戳了一下痞痞的腦袋,說了聲:“叫樂樂過來。”

痞痞還倔強起來了,把腦袋摁回了水裏,意思是“就不叫”。

“你不叫,那我回去了。”

夏致向上走了一步,痞痞立刻浮起來,嗷嗷兩聲,樂樂就跟得了指令一樣,一下子就竄到了夏致的面前。

夏致把另一塊鲱魚排塞給了樂樂,然後也摸了摸它的腦袋。

“樂樂,以後你別跟痞痞打架了。你是哥哥啊,你得讓讓它。”

樂樂就這麽含着鲱魚排往肚子裏咽,按道理樂樂也和人類一起相處了很久,可它似乎就沒有痞痞那種理解語言的能力,只是覺得能和痞痞一起吃東西非常地開心。

“痞痞,有些事情裝得差不多就行了。我走了。”

夏致正要起身,痞痞就拽住了夏致的腿,那小樣兒就像是在問:“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老子不是忘了什麽,老子是不想親你了,小混賬!

但是痞痞就咬着夏致的小腿不松口。

這時候的樂樂無條件地迎合痞痞,竟然也要去咬夏致的另一條腿。

夏致無語了,你們可以啊,這麽快就聯合起來欺負我了?

但是不來個goodbye kiss,很明顯痞痞就是不會放夏致走了。

夏致做了一個自己要轉身的手勢,痞痞和樂樂這才松開了他的腿。

誰知道夏致迅速從梯子上爬了上去,氣得痞痞嗷嗷叫。

“哇,你幹了什麽了?痞痞叫得那麽兇?”呂珉好笑地問。

“它今天已經夠壞了,難道我還得助長它這種氣焰?”

“你小心,下回你要是再來,它鐵定要和樂樂一起欺負你。”呂珉幸災樂禍地說。

“我明天就回家了。泳隊放了一周的假,回家準備行李。再回來Q市,就是新生報到了。”

“那成。晾這小東西一周,它會先生你氣,然後再盼着你。等你下回再來,它就會巴巴地粘着你。”

“行,下個月再見了。”

夏致吹幹了頭發,整理妥當了,再看一眼手機,發現葉粼竟然沒發一條微信來問他什麽時候出來。

夏致閉上眼睛,用力地回想小時候已經模糊的記憶。

他記得自己在沙灘上看見了一只小海豚,它的身上已經沒有了水份,張着嘴好像在呼救,卻已經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夏致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覺得心疼得揪起來了。他什麽都沒多想,抱起它就沖進了海水裏。

直到海水沒過了他的胸口,他才成功把小海豚送走,自己也差點被海浪給帶走。

他回去的時候,還被小姨臭罵了一頓。

那時候自己穿着的是什麽來着?

褲子不記得,直接的老爸給買了好幾件白色背心……小姨看見了還罵了老爸沒常識,出海的日光都很強烈,應該給孩子買長袖的。

夏致來到了葉粼停車的地方,他從駕駛席的車窗看進去,葉粼側着臉已經睡着了,而且不知道睡了多久。

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葉粼睡着的樣子,夏致沒有敲玻璃窗叫醒他,而是安靜地看着。

大概兩三分鐘之後,葉粼的眉頭皺了皺,睜開了眼睛。

他有些迷茫,好像還在确定自己身在何處,他擡起手來摁了摁自己的眼睛,下意識向車窗外一看的時候,發覺夏致就站在外面。

“你怎麽不叫醒我?”葉粼把車打開,讓夏致進來。

“你難得睡一會兒,我也沒站多久。”

“不可能吧。你那麽早就出來了,其實你可以叫醒我的……”

“你怎麽知道我那麽早就出來了?”

夏致坐進了車子裏,靠着車窗單手撐着下巴看着葉粼,目光裏帶着審視的意味。

葉粼先是微微一愣,然後笑了。

“你覺得海豚的智商和人類比,是個怎樣的程度?”夏致又問。

他的神情有些冷,看起來就像個嚴肅的考官。

“六到七歲的孩子啊。”

“你覺得六到七歲的孩子,有沒有那種假裝被其他小朋友撞傷,來引起別人的內疚同情的心機?”

葉粼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你想說什麽?”

“你每次神游,都去哪兒了?”

“很多地方。有時候是養在玻璃缸裏的小金魚,有時候是商場裏被小朋友撈起來又扔回去的錦鯉,有時候是海裏面的小魚小蝦,偶爾能雄壯地當一回藍鯨。”

“那麽海豚呢?”夏致又問。

“有啊。”

葉粼側過臉來,看着夏致。

“每一次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只海豚……我都會覺得很高興。小金魚是圈養在玻璃缸裏的,錦鯉是被人觀賞的,小魚小蝦注定要被吃掉,哪怕是龐然大物的藍鯨,也避免不了被絞殺的命運,背上也會有一道有一道深得快見骨頭的傷痕。”

夏致沉默了,手指下意識扣緊。

他知道,神游對于葉粼來說并不是超能力,相反是痛苦的來源,是失控。

“只有那一次,我變成了一只小海豚,我對自己說反正最後的結果,要麽是醒過來,要麽被吞掉撕咬流血,成為食物,不如灑脫一點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然後呢?”

“然後我追着一只小海龜,一直用嘴巴去頂它。大概是自己神游的時候總沒有好結果,遇到了個比自己弱小的,就總想要欺負它。那只小海龜拼了命地要躲開我,一直游上了海灘。海灘是它的避難所,卻是我的地獄。”

那一刻,夏致已經确信了自己的猜想,也确定了葉粼所說的他第一次看見夏致是在什麽時候了。

“我死過很多回了,我感受過攔腰身體被咬斷的痛苦,我看見過自己的血液在水裏漂散開,像一層巨大的紅色的霧,只有這一次我躺在沙灘上,那麽慢那麽慢地感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點點的失去。我第一次覺得太陽那麽可怕,沙灘那麽幹。為什麽不能讓我死得快一點?我特別想要醒過來。我在心裏求着我媽趕緊到我的房間裏來把我叫醒,我不想睡了。”

夏致的心揪了起來,他想象過葉粼所謂的神游會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卻忘記了,在那個世界遠沒有人類的世界溫柔。

“然後有個小孩兒站在我的面前。他穿着白色的背心,還有深藍色的沙灘褲。我記得他低下頭來看着我的樣子,他摸了我的臉,拍掉了我身上的沙子。他把我抱起來了,傻乎乎地就往海裏面沖。”

夏致的心裏就像是揚起了一片海,只想把葉粼包裹起來,溫柔地對待他。

“海水淹沒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活了過來。我轉頭看那個男孩子,他在浪裏面掙紮,我拼了命想要游回去把他拱上岸。我習慣了死掉了,他那麽好,我不想他有任何事。”

葉粼笑着看向夏致:“你猜後來怎麽樣了?”

夏致的喉嚨很熱,也很緊,像是被什麽用力勒着,滿心的情感翻滾着卻又出不來。

“他自己上岸了。”

“對啊。我遠遠地看見他從沙灘上爬起來,晃了晃,然後歪着腦袋一跳一跳地要把水從耳朵裏跳出來。能從那麽一陣浪裏面游回岸上,真的很厲害,對吧。”

“你是不是傻啊!那有什麽厲害的啊!”

“我從來都是無法控制自己神游到哪裏去的。可是那個暑假,我有一種強烈的渴望,我想變成那只海豚,想要去找那個男孩子玩。然後等我睡着了再醒過來,我就真的真的回到了那只小海豚的身上。我第一次能控制我自己了,你知道嗎?”

夏致這才明白小時候那只海豚總來找自己,并不是巧合。

“海那麽大,我偏偏每次都能找到他。他站在船舷上,就那麽趴着看我,好可愛。他還伸手想要摸摸我,我就從水裏跳起來,但是太遠了,他摸不着我。他的小姨對他說,海豚喜歡聽人類的歌,他就唱歌給我聽。”

“葉粼……”

“每當傍晚,他的船就會離開。黃昏之後天就黑了,海很深很暗,但是浮在海面上,能看見一大片的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我等着明天還能見到他。但是有一天,那艘船再也沒來過了,我在沙灘附近也沒有看見過他了。”

“你找了我很久嗎?”

“對啊,我找了你很久。再後來,我就恢複了游泳訓練,去參加各種比賽了。我有想過,等哪天我成為非常有名的游泳運動員,我會在電視上問,那個救過海豚的小男孩兒在不在。”

葉粼是笑着的,這樣的笑容裏盛滿了過去的恐懼和孤獨,還有一種向往和包容。

“你傻不傻啊,就算你跑到電視上去說,救海豚的小男孩,別人還以為你在編故事。”

“總有人知道,我不是編故事。”

葉粼啓動了車,用更加輕快的語氣說:“我們回去吧。”

車子開了出去,夏致想起過去的一切,忽然覺得百感交集。

“小時候,我也天天在等着跟那只海豚玩。我記得因為暑假結束了,要開學了,我離開了小姨的那艘船,鬧了很久。我老爸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就帶我去看了一場比賽。”

“是麽?”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

“你是要向我表白了嗎?”

“表白你個頭。”

“那我給你表個白?”

“惡心肉麻的話,你給我吞回去,我還沒吃晚飯呢。”

“我在海裏仰望你,你就是我的小星星。”

“滾——”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了,但是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卻很溫暖。

他們回到了學校裏,進了寝室,夏致和葉粼就開始收拾行李回家了。

“嘉潤哥呢?”

夏致一邊将衣服折好鋪進行李箱,一邊問葉粼。

“嘉潤?他還沒有放棄要拿回自己的電腦,應該還在洛璃那邊吧。”

“嘉潤哥也是傻,他搬到洛老大的寝室裏,不就得了。”

“那你呢?一開學,學校會讓你們大一新生去住大四畢業生空出來的寝室。”

“你想幹什麽?”

“當然是跟宿管老師說,把你安排到這裏來啊。我們都是游泳隊的,安排住在一起是說得通的。”

“我就是不想跟你一起住了。”夏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

正把行李箱鎖上的葉粼擡起頭來,眉頭蹙起:“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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