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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維克多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雖然說這種[不對勁]的狀況自從他來到黑曜石小鎮之後就已經被他察覺到了, 但是自從他走入了這間奇怪的建築物內之後,那種感覺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
不過維克多本身倒是還好,再怎麽說這具身體也是被祂護佑過的, 再加上之前克裏斯的情況,維克多的身體狀況也比一般人要更好, 所以這一次維克多并沒有感到很不舒服。
可在他身邊的塞勒卻不一樣了。
自從他來到這裏之後, 他的臉色就變得更差了,開始還能緊緊跟在他的身後,等走入了深處,他看上去幾乎要立刻昏迷過去,步伐也變得吃力了起來。
或許他不應該讓塞勒跟過來?
維克多的腦海裏晃過了這樣的想法, 可很快又被他否決了。
不, 如果将他一個人丢在那裏反而是最糟糕的想法, 如果這群人真的想要召喚曼荼羅城,那麽塞勒更不能一個人留在這裏。
就算他不跟進來,變成這樣也是遲早的事情, 畢竟這裏彌漫的污染實在是太嚴重了,維克多甚至能夠看到他手腕處彌漫而出的黑色紋路。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維克多詢問系統。
[要是有那就好了!]系統沒好氣道,
[這家夥有什麽值得你去拯救的啊, 說實在的,現在的魔王簡直可以說是累贅了。一般來說魔王回到這種遍布着黑暗魔法的地方本應該和回到老家一樣, 可他看上去都快昏迷了!這很不對勁好嗎!]
[你說的應該是一般的魔王。]維克多道,
[正常來說,魔王确實會習慣這種遍布着污染的地方,他們對抗污染的耐心也會逐步上升, 但是他們遲早都會徹底失去理智,并且變成深淵的一部分。]
[而現在塞勒的反應, 反倒是證明了他并沒有被污染地那麽深,也就是說他沒有一般魔王那樣會堕落被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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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樣說啦……但是這家夥可是魔王,而你也不可能護着他一輩子的。]系統擔憂道。
[我知道有個辦法,能夠徹底杜絕掉這種情況。]維克多陷入了沉思。
[你有辦法?]系統很震撼,[我怎麽不知道??]
[那是因為那種做法代價太大了。不過我也研究了很久才得出了這樣的結果的。]維克多道,
[這是由于,一般的魔王自從出生起就一直背負着被污染的詛咒,這種詛咒天生無法被避免,并且會伴随着成長變得更加頑固。]
[但是——如果在核還不完全成熟的情況下,用另外一顆尚未詛咒的核去代替它的話,那麽就能夠輕而易舉解決掉污染的問題了嘛!]
[……你這話說的确實沒問題。]系統沉默了一會,才繼續道,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就算這樣完全沒問題,那想要替換的核的實力必須匹配的上他本人才行,能夠達到魔王水準的人誰會貢獻自己的核給他啊!!那個人傻嗎!!]
[我啊。]維克多自信一笑。
[……啊?]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問題了。]維克多笑了笑,
[當我還是克裏斯的時候,我就在思考該如何解決掉塞勒身上的這個致命的問題。如果想要救他,就必須有那麽個存在去将自己的核替換給他。]
[但是你知道嘛,祂絕對不會做出逼迫其他人去獻上自己的核的這種事情,這也并不奇怪,對吧?]
[你你你!!你瘋了吧!!]系統恐慌了起來,
[你在開什麽玩笑?維克多這具身體的污染也會反饋給祂本身的啊!!你難道還想讓祂再睡一覺?]
[那樣也不錯?]
[不錯你個錘子!!天知道你還能不能再醒過來啊!]
[那麽就這麽定了。]維克多輕快地結束了這個話題,眸子卻看向了更遠的地方,
[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應該就是曼荼羅城的開端了吧?]
[其實這麽說也對。]系統道,
[畢竟我們都知道,曼荼羅城是祂和上一代魔王戰鬥隕落的地方嘛,我想這些奇怪的子民可能誤解了什麽,這地方壓根就不是什麽神聖的地方好嗎?]
[所以,他們認為這裏是祂曾經統治過的地方,并且把它們當做神聖之城來崇拜了?]維克多摸着下巴問道。
[嗯……]
[那這可是天大的誤會了。]維克多搖了搖頭,輕輕地嘆了口氣,
[每一次曼荼羅城被召喚出來的時候,就是魔王即将再臨之日。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我想,肯定是有什麽人故意讓其他人誤解了這個消息,并且進行了一場相當過分的欺騙行為……哈哈哈,這種事情倒也不是第一次了呢。]
[啊?你的意思是,祂的眷屬裏有叛徒?]系統愣了一下。
[這麽說也不對,和祂有直接聯系的眷屬也就三個,哪來那麽多叛徒。]維克多道,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想要找到那家夥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有這個時間,不如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麽做。]
[你說的對。]系統贊同道,
[不過比起這個,那位年幼的魔王好像快要堅持不住了,你真的不打算幫他點什麽嗎?]
[……]
紅發的青年終于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他站穩在原地,看向了身後步履艱難的塞勒,嘴角微微抿起。
從進來之後,塞勒就幾乎沒怎麽和他說過話。他看上去似乎承受着相當之大的痛苦,但是他也在壓抑着自己,不讓維克多看出什麽來。
雖然他現在的表情已經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
“停下來幹什麽?”
注意到維克多的動作,塞勒的眉頭微微皺起,
“你沒有必要為了我停下來,如果覺得我礙事,把我丢在這裏就好了。”
他似乎早就認定了自己的弱小,甚至不對維克多的某些調侃不做回應了。
他沒辦法變得更加強大……雖然一直有個聲音在他的腦海深處呼喚着他,好讓他逐漸向着某個不該前往的方向走去。
[嘗試着放開你的手吧,年幼的魔王,你還要把你的力量壓抑多久?]
[你當真要聽那個短命的詩人的話?你可是魔王!!你原本的能力可是能夠徹底統治這裏的一切!!你到底在猶豫什麽!?]
[把那本該死的詩集扔了!!上面有讓我厭惡的味道……該死!你這家夥是蠢貨嗎!]
那個充滿着攻擊性的尖銳的聲音在他的耳畔回蕩着,幾乎讓塞勒的大腦生疼。他不知道那個聲音的根源究竟是誰,但是當那東西提到了[詩集]的時候,塞勒頓時明白了什麽。
是克裏斯的詩集。
他懷裏抱着的那本紅色封皮的詩集,從根本上來說,居然保護着他的最後一絲意識不陷入混亂。雖然這股力量極為弱小,但是也是絕對不可忽視的存在。
塞勒不可能信任腦海裏的那個聲音,他感覺自己正在被這層脆弱的外殼保護着,那紅色的封皮甚至已經開始染上黑色的痕跡了,但是卻依舊散發着極為弱小的力量保護着他。
“塞勒?你還好嗎?塞勒??”
維克多的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黑發的魔王用力搖了搖頭,勉強讓自己意識清醒點後,他才撐起雙眼看向了維克多。
而那雙金綠色的眸子裏卻沉澱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這也讓塞勒覺得有些意外。
那位年輕的貴族居然在用擔憂的目光看着他……這還真是不可思議。
他們相處了有多久?幾天??半個月都不到吧?他們之間有那麽親密嗎?說起來他對自己的關心好像有點過度了,這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他好像在很久之前也不是沒有體會過……
是了,是克裏斯。
那個忽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男人,又如同一陣風般離開。
而維克多的出現……和克裏斯又是何等相似。
塞勒自嘲地笑了笑,他沒有力氣去深究這種事情,不如說現在的自己甚至連最弱小的魔法師都能輕而易舉地殺了他,他沒什麽掙紮的必要。
“丢下你倒是沒有必要。”他聽到維克多自顧自地說着,
“別這麽看低自己,我既然帶上你,就不可能丢下你……可惡,這句話聽上去有點肉麻,不太符合我的人設啊。”
你有個錘子的人設。
塞勒很想翻個白眼表達自己的無語,可惜的是他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雙手僅有的一點力氣支撐着身體,而腦海裏那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幾乎要将他的意思覆蓋。
“我頭很疼。”
塞勒緩慢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同時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你能讓我安心點嗎?”
他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沒那麽有攻擊性,雖然說他也不怕去惹到什麽人,但是他還是蠻想要活下來的。
可維克多的目光卻一直黏在自己的身上沒有下來過,這也讓他分外困惑。
維克多沉默了一會,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将對方的手腕捧了起來,在塞勒意識不清醒的這段時間做這種事情倒是沒那麽難,不過當他看到對方手臂上的那些古怪的黑色印記時,他也聽到維克多的呼吸一滞。
那些黑色的紋路……居然再一次顯現出來了。
而且看這些紋路的痕跡,甚至比之前的要更深一點,看起來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果然,如果不能解決掉根本的詛咒問題,無論他剔除多少次詛咒,這些東西還是會再一次浮現出來的。
“幹什麽?”塞勒沒好氣道,“沒見過紋身嗎你?”
“這看上去可不是什麽好征兆的紋身。”維克多淡淡道,語氣居然也難得有了一絲嚴肅,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的?”
“……半個月前吧。”塞勒無所謂地聳聳肩,
“沒什麽好抱怨的,可能這就是我的宿命,我已經很努力地去對抗那種感覺了……哈,不如說,讓我污染的力量才是我真正的力量來源,這大概也是我如此弱小的原因吧。”
“我倒是覺得,你的做法或許是正确的。”
維克多拖下了自己繡着金邊的鬥篷,将其撲在了地上,随後又将塞勒抱了起來,放在了鬥篷的上面,好不讓他和地面直接接觸。
“我的衣服是用特殊的材料做的。”維克多道,
“你躺在上面就不會被它們吞噬了。”
“那真是謝謝你的貼心。”塞勒沒好氣道。
“你別說話了。”
維克多抓住了對方的手腕,他看了眼塞勒扣得嚴嚴實實的衣服,沉思了片刻,才用略帶輕佻的語氣問道,
“你應該不介意一個和你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男人脫你的衣服吧?我是說外衣。”
“……”
塞勒沒有搭理他,可能是昏迷過去了,也可能是懶得搭理他。
不過維克多很顯然有被無視的習慣,所以他也只是随意地笑了笑,就伸手扒了他的衣服。
[老天,他的衣服看上去差不多有半個世紀沒有洗了吧?]系統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這上面堆積的灰塵簡直不能看啊!]
[那不是灰塵,那是黑暗魔法的堆積。]維克多道,
[塞勒應該還是蠻講究個人衛生的,克裏斯之前教他的清潔魔法他學的很好。]
[是嘛……]系統理解了,[不過他的黑暗魔法堆積的這麽厲害,說明污染又一次加重了吧?]
[是這樣的。]維克多輕巧地脫掉了自己的手套,他的手指搭在了對方的胸口上,閉上眼睛,聽着對方胸腔內跳動的聲音。
……污染比上一次要更深了,但是還沒有到最糟糕的情況。
但是如果不再做些什麽的話,估計情況就得向着糟糕的情況一去不複返了。
[你打算怎麽做?和上次一樣?]
見維克多将對方的外衣丢到一邊,又脫下了自己的手套時,系統的表情頓時變得極為糟糕。
他當然還記得之前克裏斯吸收完了污染是什麽樣的狀況,雖然說維克多的身體承受能力肯定好了很多,但是這……這……
[再來一次。]紅發青年微微一笑,卻莫名給人一種極為強大的感染力,
[這才是我存在于此的意義之一,不是嗎?]
于是,他的指尖再一次泛起了充溢着希望的光芒。
·
次日,羅希都城,拿加。
大概是長久沒有見到太陽,又可能是有番加這樣的邊疆之城作為對比,當人們來到如此富饒的城市時,他們的臉上也紛紛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些來自西伯倫的罪人們幾乎從未見到過都城般繁華的景象,他們的大半生都是在流亡之島度過的,倒是有偶爾聽說過伯利恒之星,但是那也只是聽說過而已。
所以,當他們親眼目睹了拿加的繁華後,大部分人也被這熱浪般的場景所感染,甚至有幾個人還流下了感動萬分的眼淚。
感謝克裏斯大人……”有人喃喃着跪倒在了地上,眼淚奪眶而出,
“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夠看到如此繁華的場景……還是活着看到的……老天,我是在做夢嗎?”
“不是在做夢。”安娜有些不耐煩地東張西望了一會,急忙拽起了那個人,
“快走了,你們現在還是無業游民,別東張西望,小心被人盯上。”
“哦哦哦……”
黎明之火的安娜和阿方索就這樣帶着一群人來到了黎明之火的教堂。實際上這座教堂正處于拿加最為醒目的地方,這裏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多,雪白色的大理石被切割成極為精美的形狀,那些雕刻精美的藝術品被當作牆壁的一部分,正想着人群展示羅希曾經的歷史,而那一幅幅精美至極的彩繪玻璃則繪制着羅希如今的繁華和強大,簡直是讓人流連忘返的絕贊藝術。
可這也只是黎明之火的一部分,他們的教堂從遠處看去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巨大的魔力盤旋于他們的頂部,甚至蔓延到整個上層建築,但是用手去觸碰的時候卻并不會感到滾燙,而是觸碰到一絲徹心徹底的溫暖。
總得來說,其實這座教堂算不上有多奢華,但是一眼望去,卻足夠讓人震撼。
“和之前見到的完全不一樣啊……”
此刻的亞撒已經完全傻掉了,他一動不動地望着這樣的場景,嘴巴險些都不能合上。
“确實。”喬伊點點頭,
“畢竟是都城的教堂,或許西伯倫那邊也是一樣的。”
“黎明之火的教堂在哪裏都是一樣的,如果你們看到的是殘骸那就另說了。”阿方索道,
“那麽,和之前我們所說的一樣,如果有人願意留下來,我們會讓他們經歷一定的考驗。如果不想留下來成為獵人,或許你們可以領取一部分金錢,以及我們為你們準備的身份證明。今天開始,你們在拿加就不是黑戶了。”
頓了頓,阿方索又以更為嚴肅的語氣道:
“當然,如果你們做出任何犯罪的行為,我們也是絕對不會包庇的。希望你們能夠遵守最基本的法律。”
“會的!一定會的!!”
大部分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極為欣喜的表情,在聽完了阿方索所說的話後,這種欣喜感更是達到了巅峰。
不僅僅要提供給他們金錢,甚至連身份的問題都弄好了??
他們是何等的幸運,能夠受到這樣的眷顧。
“如果要感謝,你們就去感謝那個叫克裏斯的男人好了。”安娜忽然道,
“如果不是他,你們誰也無法得到這樣的饋贈。”
“……是克裏斯大人安排好的嗎?”有人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我不知道。”安娜淡淡道,
“首領是這麽說的,我什麽都不清楚。”
“這樣啊……”
雖然誰也不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麽,但毋庸置疑的是,這一切必然和克裏斯脫不了關系。
克裏斯做到了,他答應他們的事情,他真的做到了。
“那麽,沒什麽事情的話就先離開吧。”阿方索揮了揮手,他的臉色并不是很好,看起來有些嚴肅,
“我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們去側邊的房間領取相關的東西就可以了。”
“謝謝!謝謝你們!!”
當那群人終于離開之後,安娜和阿方索也總算是松了口氣。可當他們再一次看向那邊的時候,卻發現原本的人群只剩下了兩個人。
一個橙發的女孩,以及,一位灰發的少年。
“哦?你們不打算過去嗎?”
預備離開的阿方索停下了腳步,他饒有興趣地打量着眼前的兩人,亞撒看起來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喬伊看起來卻無比篤定。
“嗯,不過去。”喬伊回答道,
“不是你說的嗎?想要成為獵人就留下來,所以我就這麽幹了。”
“這樣啊。”
阿方索眯起了眼睛,他的臉看上去很兇,但實際上能夠看懂他目光的人卻很少會這麽覺得。
“你知道,我們教會的獵人是幹什麽的嗎?”
“我只知道一點。”喬伊道,
“你們是負責殺死污染物,以及調查各種委托的。”
“哈哈哈哈哈……只知道這些嗎?”阿方索笑了,
“最關鍵的點可還沒說呢。”
“最關鍵的點?那是什麽?”喬伊愣住了,藍色的眸子裏也浮起了一層不解。
阿方索看了她一會,又看了看站在她身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少年,沉思了半晌,終于開口了。
“先進來吧,進來之後我們再說……站在門口談論某些事情可是大不敬的行為。雖然祂也不會介意就是了。”
“祂?”喬伊似乎明白了什麽。
“嗯,所以先跟上我吧。”阿方索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在了不遠處的艾維德身上,
“那麽你呢?這位小少爺……我想你應該不是為了加入黎明之火才來到這裏的吧?”
“我在等人。”艾維德推了推自己的單片眼鏡,藍色的眸子眺望向一側,
“是你們把維克多弄丢了,我認為你們有義務把他找回來。”
“确實。我們會做到的。”阿方索點點頭,
“不過得等一會。”
“嗯,我相信你們的效率。”艾維德道。
“那你要進來坐會嗎?”
“不用了,如果有消息,我會過來的。”
藍發的青年将自己的槍藏在了風衣下面,他對着阿方索禮貌性地點了下頭,就轉身離開了。
阿方索注視着男人的背影許久,才終于收回了目光,對着兩人點了下頭,示意他們可以進來了。
“吱呀——”
那扇寬大的門看起來推動也需要不少力量,不過這對于阿方索來說卻是輕而易舉。在他推開了門之後,阿方索便帶着這兩人走過了漫長的紅色長廊,随後進入了一個看
喃諷
起來毫不起眼的小房間裏。
不,這也只是從外看才稱得上是[小房間]。
等到阿方索終于推開了那扇門後,裏面的空間卻大的吓人。火焰還在爐子裏噼裏啪啦地燃燒着,褐色的牆壁上挂着各式各樣的野獸的頭顱,看上去有點吓人。
可占據這片房間最大的地方居然是一座書櫃,裏面的書層次不齊,看起來房間的主人應該經常翻閱,卻并不擅長于管理。
“其他的房間不太适合聊天,這裏是我的卧室,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等到喬伊和亞撒走入他的房間後,阿方索才關上了門,對着兩人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不會的。”亞撒篤定道,同時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那些看上去很新奇的存在,
“沒想到您居然很喜歡看書……從外表倒是完全看不出來啊。”
“不要以貌取人,亞撒。”喬伊倒是看起來毫不意外。
“哈哈哈哈……以前倒不是那麽喜歡看書,但是人老了,總會變得。”阿方索坐在了沙發上,他的腿在桌子上高高架起,動作頗為随意,
“畢竟身為教會獵人,總要去查閱一些以前不知道的東西。但是不得不說,有時候被污染的魔物可比人類好對付多了。”
“我很贊同您的這句話。”喬伊禮貌道。
“那麽,長話短說。你們想要加入教會,其實也很簡單。”阿方索擡起了一根手指,語氣随意道,
“不過在那之前,你們得知道——我們[黎明之火]其實是一座教會,既然是教會,那麽我們就擁有信仰的存在。而我們所信仰的那位神明,也是我們這個世界唯一被認可的主神。”
“我想,你們對祂應該是最了解不過的了。”
“嗯。如果只是讓我去信仰一位主神,這對我而言并不難。”喬伊直挺挺地站着,語氣依舊篤定。
“我也沒什麽問題!”一旁的亞撒也肯定道。
“我們的行動方針也來自于祂的意識,首先——我們不能去行惡,也不能去做不該做的事情。這是底線。”阿方索端起了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淡淡道,
“不過,這種底線也并非百分之百肯定,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我們也可以靈活地放低底線。”
“啊……”亞撒的表情很顯然迷茫了,
“那個,我沒有聽懂您的意思,所以我們到底是要怎麽做啊?”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和壞,也沒有絕對的正确和錯誤。”阿方索長長地嘆了口氣,
“現在和你說或許你不會明白,不過這也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照着做就行了。”
“我有個問題想問您。”喬伊也舉起了手,
“請問,[行惡]的定義到底是誰做出的呢?我們又怎麽能确保這個定義就是正确的?”
“這個嘛……當然是由首領認識的那位[眷屬]所定義的啦。有什麽問題首領也會通告你們的,你們完全不用擔心。”阿方索咧嘴笑了,
“啊,順帶一提,那位眷屬呢……就是曾經祂的三位眷屬之一,雖然很多人都說他消失很久了,但是我們每個人都知道他一直都在。”
“三位眷屬之一??”亞撒的臉色變了,甚至聲音也變得有些結巴了起來,
“不,不是說神明都已經有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嗎……怎麽眷屬還……”
“神明确實沉睡了很久,但是祂的三位眷屬卻一直都行走于這片大地,并且保護着我們這些人的。”阿方索輕聲道,
“而創建了黎明之火的那位,也正是對祂最為忠誠的那位眷屬,自祂沉睡至今,他也依舊在履行着祂的意識。”
“而那位眷屬,他沒有姓氏,一般都被人們稱之為[聖徒卡洛]。”
“聖徒卡洛……”
這個陌生的名字顯然讓兩人都有些意外,不過來到這裏之後他們所經歷的意外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或許以後還會遇到更多。
“嗯,你們知道就行,其實不記得也沒關系,那位大人也不會在意的。”阿方索又喝了一口酒,很無所謂道。
“那個,我還想問一個問題。”
亞撒看了眼明顯還在沉思的喬伊,終于忍不住抛出了自己內心最大問題,
“我還是覺得很奇怪……其實我們還沒有正式加入黎明之火吧?阿方索先生卻把這麽多重要的信息都告訴我們了,這是不是有點不妥當?”
确實,這種不和諧感喬伊也注意到了。
從阿方索見到他們開始,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他們,可忽然間,這個男人對他們的态度就軟和了下來,并且明顯區分于其他人。
并且他的态度也明顯像是和[自己人]說話,看起來好像真的把他們當做黎明之火一員了一樣。
可傳聞中,想要加入黎明之火卻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光是考核就足夠讓人頭疼了,因此這樣順利的進入過程也讓他們有些不安。
“哈哈哈哈哈……你是說這個啊。”阿方索笑了起來,同時懶散地伸出了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确實,正常來說,想要加入黎明之火得經過相當複雜的流程,并且人的靈魂總是複雜的,裏面摻雜的東西太多了,想要看清楚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們的靈魂相當純粹,幾乎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雜質,真意外……在流亡之島的孩子居然比在都城長大的孩子更為純粹,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種別樣的地獄笑話了。”
“啊??”亞撒整個人明顯還沒反應過來。
“您的意思是……您的眼睛可以看得出來人的靈魂??”喬伊的表情也愣了一瞬,
“難道這也是您的……”
“是的,好歹我也會一點空間魔法嘛。”阿方索無奈地攤了攤手,
“不得不說,你們的運氣相當不錯,就算是在黎明之火,會心靈魔法的人也并不多。我平時也很少會留在這邊,而你們又恰好通過了我的考核……”
“所以嘛,我一眼就看中了你們的資質,這也算是你們的運氣了。”
“啊?所以我們不需要經過考核了??”亞撒大驚失色。
“明面上的考核還是得完成的。”
阿方索拉開了自己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了兩封信丢給了兩人,同時也挑了下眉毛,
“一人選一件吧,完成任務之後你們就算通過考核了,到時候我會帶你們去見首領的。”
“……随便哪個都行?”亞撒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信封。
“随便哪個都行。”阿方索聳了聳肩。
喬伊倒是沒什麽多餘的話要說,她直接随手拿起了其中一封信,并且快速将其拆開。當她看到了信件的內容後,她的眸子明顯愣了一瞬,随即變得晦澀不明了起來。
“你認真的?”喬伊艱難地擡起頭,
“這種程度的任務……要我完成?”
“我像是開玩笑的語氣嗎?”阿方索笑道。
“……我明白了。”
喬伊收起了信件,又看向了亞撒,
“到你了。”
“哦哦……好。”
雖然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但是亞撒也沒有太過于扭扭捏捏的,而是走上前去,拿起了桌子上剩下的那封信。
可他還沒來得及打開,卻又聽到阿方索問道:
“對了,我想問問,你們和外面的家夥熟悉嗎?”
“你是說艾維德先生?”喬伊皺起眉頭想了想,道,
“我和他不熟,他是和維克多先生一起過來的。我不是很清楚。”
“是這樣的。”亞撒也點點頭,
“雖然和艾維德先生不是很熟,但是我可以肯定!維克多先生是好人!他幫過我不止一回了!!”
“這樣麽?我明白了。”阿方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卻沒有再問下去了。
那個艾維德……他真的只是個普通的貴族嗎?
不,絕對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只是普通的貴族,那麽他阿方索,為什麽根本無法看清楚那個人的靈魂?
這可真是鬼故事……
·
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實際上雨季對于拿加來說并非什麽特別的季節。天氣已經開始日漸偏冷了,而秋雨也變得逐漸頻繁了起來。
艾維德步履穩健地走在拿加寬大的道路上,他的目光淡漠地掃過周遭的人們——和伯利恒之星一樣,這裏的人們臉上也都顯露着極為親切的笑容,他們熱情地招呼着每一位路人,語氣中充斥着對生活的熱愛。
這裏和伯利恒之星沒什麽兩樣,人們依舊遠離戰争,大家都沉浸在快樂之中,絲毫不知道他們腳下到底蔓延着什麽。
艾維德總覺得這座城池有些不對勁,從進入羅希開始他就察覺到這一點了。那詭異的洞穴,黎明之火的人們,黑曜石工廠,巨噬之蛇……
這些隐藏在暗處的東西,直至今日他也無法看清。
他唯一能夠知道的是,這裏的人們确實對此一無所知,否則他們就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實際上他現在應該擔憂維克多的狀況,維克多陷入了未知的麻煩之中,而西蒙也不知所蹤。沒有空間魔法的他不能随意進入那個地方,他本應該感到恐慌和不安才對。
可意外的,他的內心卻無比的平靜。
倒不是因為他不在乎維克多,不如說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維克多,起碼霍西爾家族是這樣對他說的。如果維克多在這裏出了什麽事,他也不可能活着回去,他們的性命是連在一起的,但也只是單向的。如果他死了,那麽維克多依舊什麽事都沒有,但是維克多死了,他就不可能獨活。
這種相當過分的契約是個人都不會簽,可艾維德卻毫不猶豫地簽下了。
那源自于他內心的某種詭異的感覺,他無法去确認那種東西,就好像一片無形的混沌,卻總指引着他前往某個方向。
而他對于[維克多還活着]這個想法,也源自于那片混沌的指引。
固然,維克多很強,但是也絕對沒有強大到可以随便殺死任何人的程度,他的這份信任從根本上而言就是不合理的。
可他卻并不這樣覺得,這才是最不合理的地方。
話是這樣說,他也記得很多人對自己的評價。孤僻,性格古怪,執行力強,沒什麽感情……這些評價對他而言都不能産生任何影響,可維克多随便的一句話卻都能挑起他的情緒。
或許他也是因為這樣才選擇了維克多搭檔?
這樣想來,好像也确實合理。
“咔嚓。”
清晰地腳步聲在艾維德的耳畔停了下來,手杖敲打地面的聲音幹脆利落,還伴随着水漬濺起的聲響,讓人不得不去在意。
“沒想到,艾維德,我們會在這種地方相見啊。”
略帶輕佻的聲音,當時相比起維克多,卻多了幾分冰冷的諷刺感。
或許他出生起就帶有這樣的天賦,那就是把任何話都說得充滿攻擊性——除了他的哥哥。
艾維德緩緩擡起頭,單片眼鏡後的藍色瞳孔看向了對方,那雙和維克多如出一轍,卻又截然不同的金綠色瞳孔。
他的衣着依舊華麗無比,身後的仆人們為他支撐着傘,他們的表情冰冷,卻都沒有那個人的笑容冰冷。
尤利耶家族的次子,奧瑪。
“确實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您。”
艾維德閉上了眼睛,他大概知道在這種時候遇到奧瑪意味着什麽,或許奧瑪早就知道了他的行程,而維克多的失蹤必然也在其中。
無論和他有沒有關系,他都要背負責任。
于是他熟練地單膝跪地,眸子看向地面,似乎在等待着奧瑪的審判。”
“你做了錯誤的事情。”
奧瑪傲慢地擡起頭,他用手杖的末端挑起了艾維德的下巴,看向了那雙毫無感情的雙眼,
“你應該要接受相應的懲罰,你應該知道吧?”
“我當然清楚。”
“很好,帶走他。”
奧瑪點了下頭,笑道,
“以及……我也該去見見我那讓人不省心的哥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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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這一章評論區給大家發紅包!!
這個月開始日萬啦!今天開始每一章評論區都給大家發紅包!愛你們嗷!!
感謝在2023-06-28 23:38:29~2023-07-01 23:53: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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