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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羅希, 外境森林。
當有人說出[這裏多了一個人]時,所有人都陷入了絕對的寂靜。
在發生剛才那一系列古怪的事情之後,大家的心情自然也處于一種極度驚恐的狀态。畢竟都是死裏逃生, 沒有人的心情能好到哪裏去。
而在這時候,男人的一番話幾乎是直接将所有人的恐慌推入了深淵, 點燃了搖搖欲墜的炸彈。
“我就說!!我們這裏肯定有內鬼!!”有人忍不住咆哮了起來,
“開什麽玩笑!?該死!!混蛋!!到底是誰!!是誰混入其中!!”
“冷靜點。”其中一位女魔法師低聲呵斥道,
“就算你現在着急那也沒有辦法,畢竟你也知道……如果對方早早就準備好混入其中,那麽我們是沒辦法識別出來的。”
“那怎麽辦?我們難道就要在這裏等死嗎??我可不想死,不, 我不幹了……我要回家!我現在就要回去!”
四周的場景頓時一片混亂, 恐慌的感情很快彌漫于每一個角落。
大家都意識到自己正處于相當不利的狀态, 而這裏遠離羅希,就算他們死了,也沒有人能夠做出點什麽。
他們孤立無援, 徹底的與世隔絕了。
喬伊站在人群之中,她默默地看着四周一切的發生, 內心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她實在是無法去共情這份恐慌, 或許也是因為她本身就從來不懼怕死亡。
但是也正因為這份有恃無恐的平靜,也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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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你吧?”
有人顫抖着手指向了喬伊, 眼中浮起了恐懼,
“你根本不害怕!!剛才甚至都在笑吧!!你絕對有問題!!你為什麽不恐懼!?你是內鬼嗎?”
“我不是。”喬伊平靜道,
“我只是不害怕而已。”
“肯定就是你!剛才她身後的一堆人全都死了!只有她還活着!!”
“殺了她!她肯定就是內鬼!!毋庸置疑!我們——”
“夠了!”
就在人群即将躁動的時候,那位年長的魔法師忽然開口呵斥住了,
“你們到底在幹什麽?這樣內讧有什麽用嗎?在沒有絕對的證據之前,都給我閉嘴!少給我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可, 可是她……”
那個男人不甘地看了一眼喬伊,後者依舊冷靜,但是目光中明顯帶了一絲不悅。
“不是她,我看得出來,她只是個普通的人類而已。”年長的魔法師低沉道,
“我們現在不是內讧的時候,這種時候應該團結起來,好好思考一下才對。”
“……”
她的嫌疑居然就此洗清了,這倒是讓喬伊有些沒想到。
剛才她甚至做好了随時跑路的準備了,這麽多魔法師打她一個,她必然打不過。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位之前對她不屑一顧的魔法師居然對她出手了。
……不,不可能是因為真的照顧她或者別的什麽的。
還是說,他難道有其他的栽贓對象嗎?
“您知道內鬼是誰嗎?”
果不其然,在年長的魔法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人便忍不住開口了。
“是啊!您比我們都厲害!剛才那樣混亂的場景肯定看的比我們任何人都要清楚吧?”
大抵是出于對強者的信任感,那些原本針對喬伊的人也紛紛放下了自己的懷疑,看向了一旁的年長者。
“……當然,我早就看清楚了。”
年長的魔法師眯起了眼睛,
“從最開始起,我就發覺了我們人群中的不和諧音……開始我也不敢相信,畢竟那個人的身份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但是在這種時候,我也不能再繼續隐瞞下去了。”
說着,他的目光掃視過了人群,最終停留在了某個站在角落裏,剛剛将自己的傷口包紮完畢的人。
“是你吧,暗雲?”
什麽!?
他的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那個戴着鬥篷,留着黑色長發的男人。
暗雲,那個從加入隊伍開始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男人。他似乎天生沉默寡言,也不喜歡和任何人有交集,因此也很少有人注意到他。
所有人都知道,暗雲是女王殿下最為信任的人,這一次的護送任務,暗雲當然也有參加。
雖然大家都不喜歡他,但是他也是女王親自認定的人,所以也不好去直接懷疑他。而如今,在遭遇了那麽一大群的魔物襲擊之後,大家也顧不上什麽尊敬不尊敬的了,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衆所周知,你是女王最為尊敬的人。”年長的魔法師眯起了眼睛,語氣也愈加沉重了起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從未懷疑過你。畢竟你是女王帶過來的人,我們怎麽敢違逆你呢?”
“可是就在剛才……我們正對抗那些魔物的時候,我并沒有看到你的身影。”
“雖然這只是我自己所看到的,也沒有任何證據,但是如今,我也該将這句話說出來了。”
“你有問題,暗雲。你要怎麽證明自己不是內鬼呢?”
年長的魔法師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就從喬伊的身上轉移到了他的身上。而黑發的男人只是沉默,似乎并不打算給出任何解釋。
“為什麽不說話?是因為沒有話可說了嗎?”年長的魔法師眯起了眼睛,語氣變得更加嚴肅了,
“再給你一次機會,暗雲。解釋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不能一直處于這種惶惶不安的情況下,是吧?”
“……我永遠都忠于女王,也絕對不會背叛他。關于這點,我為自己立下過契約。”
沉默了好一會後,暗雲才沉默着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可這樣的話卻并不能說服所有人。
“那只不過是不背叛女王而已。”有人皺起了眉頭,
“你依舊可以傷害我們,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你認為女王會讓我去幹傷害你們的這種事情?”暗雲的目光頓時變得不友好了起來。
“誰又知道呢?”
年長的魔法師語氣頓時變得尖銳了起來,
“你該不會以為,女王一定就是絕對正義的存在吧?”
魔法師的話音落下,所有人的聲音頓時陷入了沉默。
“是啊,你們沒有想到過嗎?為什麽女王的護送隊伍會這麽少人?為什麽我們這些魔法師會被挑選出來?你們真的認為我們護送的是女王嗎?”
年長的魔法師走到了馬車邊,他一把扯下了馬車的門,而那扇早就遭遇了襲擊,變得搖搖欲墜的門就這樣掉落了下來。
“喂!你到底在幹什麽!!”
“住手!女王殿下她——”
然而,當門掉下來之後,所有人便再一次愣住了。
馬車的內部空蕩蕩的,壓根看不見人影。
女王根本就不在這裏。
“看到了吧?”
年長的魔法師語氣得意了起來,也變得更加尖銳了,
“你們的女王,壓根就不信任你們啊。如果她相信你們的話,還會故意說出這樣的謊言,讓你們來保護一個空的馬車嗎?”
“……”
猜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很難再從人們的心中祛除了。
雖然來到這裏的大部分人都是為了金錢,但是他們也從不認為女王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也對,正常來說,女王出征,起碼也得有一支大規模的軍隊才行吧?雖然也說了需要足夠的隐蔽性,但是這麽一支隊伍未免也太過于輕率了。
現在看來,女王壓根就沒有信任他們。
她根本就不在這裏!!
“可說到底,女王的頒布任務只是讓我們護送馬車吧?”
就在這時候,喬伊的聲音卻冷不丁地響起,
“既然只是護送馬車的話,又談何欺騙?你們難道不是因為金錢才來到這裏的嗎?我可不相信你們對這個所謂的女王有多大的信任。”
喬伊的話像是一枚石頭丢入了平靜的水面,徹底将混亂打破了。
“喂?你是什麽意思?”原本針對她的男人再一次看向了她,目光明顯極為不友善,
“一次也就算了了,你還要來幾次??難不成你相信這個叫暗雲的家夥?”
“我早就看到了。”有女人小聲道,
“她剛才還給那個陰沉的家夥送了繃帶,他們之間肯定有聯系吧?”
“你和他難道是一夥的??你們都是叛徒??”
……
哦豁,情況好像變得不利起來了啊。
正常來說,喬伊是不想讓自己卷入這樣的事件之中的。畢竟她從來都沒有出風頭的愛好。
可是這次是意外。
她完全是為了自己而戰。
“是又怎麽樣?”喬伊笑了,
“難不成你們還能殺死他不成?就算你們所有人上,最終的結局也是兩敗俱傷吧?”
“所以你是承認了嗎?”年長的魔法師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現在選擇戰隊可還來得及。”
“不是選擇,而是——這一切根本就是一個謊言。”喬伊後退了一步,她主動抓住了暗雲的手,低聲道,
“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謊言。”
話音剛落,一陣極為此刺眼的光芒驟然綻放了開來。所有人下意識地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可就在下一秒,他們的眼前的世界頓時變得虛幻了起來,而四周的一切也被這陣金色的光芒徹底吞噬。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該死!!那兩個家夥跑了嗎!?”
“可惡!!說的好像真的不怕和我們戰鬥一樣,實際上還是害怕的吧?不然怎麽跑的比兔子還快!?”
等到衆人終于反應過來之後,喬伊和暗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看起來喬伊似乎早就做好了跑路的準備,否則不應該會跑的這麽快。
“我們麻煩了。”年長的魔法師平靜道,
“現在想要回去恐怕也很麻煩,我們沒辦法繼續走下去了。暗雲他要是回去報告了羅希,我們恐怕也要被處死。”
“那怎麽辦?”有人恐慌道,
“這是誣陷!這分明就是誣陷啊!!”
“很簡單啊……”
年長的魔術師笑了,而他的眼中也在此刻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紅光,
“把他們全都殺了就可以了。”
“畢竟……死人總不會說話的吧?”
·
“噠噠噠……
細碎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樹林中響起,喬伊的步伐極為穩健,但是心髒卻跳的飛快,幾乎快要從胸腔爆炸出去。
“呼……”
等确定身後的聲音徹底消失之後,喬伊才松了口氣,同時看向了自己身後的人。
她松開了自己的手,向後退了兩步,擡起頭,道:
“那麽,我該做的也差不多都做完了,我們之間互不相欠了。”
“……相欠?”
暗雲沉默了半晌,從鬥篷的兜帽裏露出了那雙黑色的瞳孔,
“你是指什麽?”
“你不知道也沒事,我也懶得解釋。”喬伊聳聳肩,
“總之,我知道你确實不是內鬼。這就足夠了。雖然我不知道女王到底去了哪裏,但是我也不關心這個問題。”
“我只是在保住自己性命的前提下,去完成黎明之火交給我的任務而已。”
她只是在按照克裏斯所說的話那樣,去好好活下去而已。
對于她而言,光是做到這一點就已經很艱難了。所以她從出發之前就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只需要一瞬間,她就能徹底消失在人群之中,成功逃離。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一招居然會用的這麽快。
“是嗎?”
暗雲饒有興趣地看向了喬伊,語氣也變得古怪了起來,
“這麽說來,你是願意相信女王了?”
“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喬伊收拾着自己的手套,淡淡道,
“我沒有任何理由去相信或者傷害女王,我只是個完成任務的打工人而已。請不要給我套上任何皮囊。”
“你難道就不怕我會在這裏殺了你?”
“如果你真的想殺了我,剛才就有很多機會,而不是一定要等到現在。”喬伊道,
“現在正處于相當緊張的時刻,亞歷克西斯預備和女王見面,女王的時間緊迫,也不可能讓下人花費時間和精力在我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小喽啰身上。”
“當然,如果您執意要殺了我,那我也确實沒話說,因為我根本就沒有人任何掙紮的餘地。”
喬伊所說的全都是實話。
不再是像流亡之島那時候一樣,有個名為克裏斯的男人可以保護他了。
從出現到現在,她都只能去依靠自己,而不是依靠其他人。如果她遇到了絕境,那麽她也只能接受。
或許還會瞬間抱怨一下自己極為不幸的一生吧。
不過她總是莫名有種預感,眼前名為暗雲的人對她并沒有惡意。她沒有從對方的身上感知到那些東西,反倒是饒有興趣更多一點。
“你真的,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暗雲眯起了眼睛,
“我聽說你是從流亡之島來的?從那裏來的人都像你這麽有意思嗎?”
“那倒是不至于。”喬伊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
她注意到對方的身形向着自己靠近了一點,內心忐忑不安的情緒也愈加嚴重。
奇怪……暗雲說話的語調,好像變了?
原本暗沉嘶啞的,百分之百可以确認是男人的聲音,在剛才那麽一瞬間,好像變得輕浮了一點,就好像……是女孩子的聲音?
剎那間,有種她曾經察覺到過的想法浮了起來,喬伊瞪大了眼睛,她閉緊了自己的嘴,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了對方。
“你……”
你是女人??
不……不是這樣……
從未有人見到過女王,也沒有人看到過女王的模樣……在很久之前,大家都傳聞格溫妮絲是一位神秘的,相當古怪的人。她可以變成任何人的樣貌,也可以化為任何存在。
但是由于從未有人見到過她的臉,這樣的傳聞最終也只是不了了之。
确實,傳聞之中,女王永遠只相信一個人,那就是她的貼身護衛暗雲。暗雲陰沉的性格,極為恐怖的壓迫感,無事不刻不讓所有人感到畏懼,當然,也有不少人認為暗雲不過是被女王偶爾看中了,才帶在身邊而已,多半抱着狗仗人勢的目光打量着他。
可從未有人想過,暗雲……他本身,或許就不存在呢?
“看來你已經意識到了。”
男人的聲音徹底褪去,最終只剩下略帶輕佻,卻依舊沉穩的女人的聲音。
黑發的女人擡起了頭,那雙深邃的黑色瞳孔宛若鏡子一般盯着喬伊,她似乎注意到了喬伊瞳孔中畏懼的一面,嘴角也勾起了一陣笑意。
“別那麽害怕,小家夥。我可沒打算殺了你。既然你兩次都選擇幫助了我,那麽我也沒打算對你做什麽。”
“你是……格溫妮絲?”
喬伊小心翼翼地詢問着,僅僅那麽一瞬間,她就感覺自己被對方的氣勢徹底壓住了,屬于女王的氣場強大無比,幾乎能夠讓任何一個人去下意識地臣服于她。
“格溫妮絲?啊,用這個名字稱呼我倒也蠻不錯。”
女人摸着自己的下巴,她的眼中浮現出幾分興然,但多半并非集中在她的身上,
“離開那裏或許是個好的選擇,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些家夥的大腦全都被那家夥控制了吧?呵呵……我就知道,他就是亞歷克西斯派來的卧底。”
“你是故意的?”喬伊問道。
“是啊,我只是想在前行的道路上順帶處理掉一些人而已。至于其他人,我并不關心。”格溫妮絲笑道,
“但是你,我可愛的小鳥,既然你選擇要救下我,那麽我也必須得回報點什麽給你,對吧?”
女王伸出了手,指尖于下一秒觸碰到了對方的皮膚上。
而喬伊壓根連動彈的力量都失去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黑發的女人于她的脖頸上下達了詛咒,沉重的壓抑感鋪天蓋地地沉了下來。
“既然你選擇救下了我,那麽我也得安排一些事情交給你了。”格溫妮絲笑道,
“我想,你應該和那個叫做維克多的家夥很熟吧?”
“方便的話,你能幫我轉交一個東西嗎?”
·
灰藍色的大海淹沒了一切。
寂靜,還是寂靜。當維克多徹底沉入了那片大海之中的時候,他所感知到的就是絕對的寂靜。
仿佛四周的一切都被徹底隔絕,他正處于一個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通道裏。他一步步向前走着,看到了沉沒于海水之下的建築物。
那是一座古堡。
一座光是從外表看起來,就極為古怪的古堡。
從這裏向前看去,還有寫長着長長的觸手,身形奇怪的生物正四處游動着。它們的口器充溢着血腥的氣息,像是跳舞一般輕盈地從維克多的身側游過,卻絲毫沒有想要攻擊他的意思。
維克多撩開了那些沉浮不定的泡沫,他一步步向前走去,而他的手也終于觸碰到了那扇門。
那是一扇沉重的石門,按理說,一般人的力氣應該是很難将其推開的。
但是維克多卻輕而易舉地推開了它。
“吱呀——”
那扇門在被推開的時候發出了極為酸澀的聲音,維克多從近乎透明的,泛着藍色光弧的海水中步入了那片空間裏。可奇怪的是,海水并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一并湧入,就好像裏外完全是兩個世界一樣。
“轟隆!”
就在維克多進入那扇門後,石門沉重地落下,最終将裏外的世界徹底分離。
紅發的青年盯着身後那扇門看了好一會,确定它不再動之後,才攥緊了劍柄,向着這座古堡的深處走去。
從石門進入後,唯一通向內部的道路是一條漫長的隧道。牆壁的顏色是耀眼的金色,用暗色的紋路在上面繪制着各式各樣的畫面,像是海水一般蔓延到了房間的深處。
在隧道的盡頭到底是什麽?
維克多也不是很清楚。
他的記憶關于曼荼羅城的部分已經變得無比模糊,那就像是一片早就被埋葬在沙漠之中,被磨平了所有棱角的石頭一樣,原本光滑的表面早就變得粗糙不堪,而那份記憶也徹底落入灰塵之中。
他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凹凸不平的牆面,上面繪制的怪物讓他稍微回憶起了什麽。
巨大的,由骨骼建造而成的巨人,長相古怪卻又帶着莫名魅惑意味的女妖,長着類人的頭,卻有這龐大身體的古怪的鳥……
這些被污染的魔物,都是從深淵中蘇醒,并且臣服于魔王的下屬。按理說他們都應該陷入了沉睡,但是如果曼荼羅城被徹底喚醒,那麽它們也會一并醒來,為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的災難。
瘟疫,戰争,混亂……熟悉的記憶攀爬上了他的脊椎,也讓維克多的目光變得暗沉了起來。
這一切,他是無法阻止的。
光是依靠維克多的力量是遠遠做不到的,曼荼羅城就算沒有被霍德爾喚醒,或者他徹底打敗了霍德爾,那麽這座城池也需要新的主人。
它們可以繼續等待,等到合适的人出現,那麽就會出現第二個霍德爾,第三個……
這是一個名為痛苦的循環,總有個人得去徹底斬斷它。
走廊的盡頭比想象中要更短,等到維克多終于走到了那扇門的最後時,他看到了一扇熟悉的門。
他伸出手,再一次推開了那扇門。可随之而來的……并不是光芒,也并非荊棘。
而是一個熟悉的人影。
黑發的青年就站在距離他不遠處的位置。他依舊穿着那聲灰色的鬥篷,黑發似乎比原本長了那麽一點,一直垂落到肩膀的位置。
他的身形看上去格外的憔悴,鬥篷外甚至沾染上了相當多的血跡,他的手臂暴露在鬥篷之外,卻長出了無數細小的,看上去像是樹根一樣的東西,它們纏繞住了他的手臂,甚至讓人感到些許惡心。
就好像此時此刻的他徹底變成了一棵樹的養分,那些東西在不斷地吸收着他。
維克多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你來了?”
塞勒緩慢地轉過身來,他的語氣聽上去古怪且輕佻,又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他的胸腔之中說話,有種別樣的古怪感。
當維克多看到了那張臉的時候,他的呼吸險些直接停滞。
“你不是塞勒。”
他幾乎脫口而出。
他有預料到塞勒會被污染,但是他從未想過,污染會變得那麽嚴重。
原本被霍德爾奪走的那根樹枝,現在徹底植入了塞勒的身體之中。他似乎被污染了,整個人正在不斷地生長成了一棵樹,大班長臉都被樹根所遍布,看上去無比的詭異。
而他的另外一只暴露在外的眼睛則注視着他,依舊是熟悉的紅色瞳孔,但是卻早已經不是原本的模樣了。
那是一雙陌生的眼睛,絕對不是塞勒的眼睛。
“是啊,怎麽會是他呢?”
塞勒,或者說霍德爾——他笑了起來,幾乎是帶着某種病态的,即将枯萎的姿态。
他緩慢地擡起手,而他的另外一只手看上去幹枯極了,好像也變成了樹枝的一部分。
這簡直驚悚到了極點。
“那我也會阻止你。”
維克多擡起了手中的彌賽亞之劍嗎,語氣無比沉穩,
“或者說,你很想和我好好的談一談?”
“談一談?”
霍德爾眯起了眼睛,他的語氣像忽然變得迷幻,随即癫狂地大笑了起來,
“我和你有什麽好談的??維克多……維克多,你的運氣不是蠻不錯的嗎?如果你當初沒有離開這裏,那麽變成這幅模樣的人就是你了。”
“說到底,你的資質也只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罷了。相比之下,這具身體才是最為完美的啊。”
“我真是不懂你……分明你只需要好好的回到家中,聽你父親的話,在家裏待上幾天,一切都會結束的。魔族的時代即将到來,除了西伯倫以外的世界全都會屬于深淵。而你,依舊能夠當你的少爺,這又何嘗不可呢?”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維克多的語氣依舊溫和,卻帶着某種不可否置的力量,
“你又是以怎樣的立場去對我說這樣的話的?原本早就該消失在這裏的……屬于遠古的幽靈。”
維克多的這番話讓霍德爾短暫性地愣住了。
遠古的……幽靈?
他倒确實和亞歷克西斯說過自己的身份,但那也只是表面身份而已。
他難道知道自己過去的事情嗎?
“看起來,你好像不是很清楚自己的狀況。”維克多的聲音說的很慢,那雙金綠色的瞳孔安靜地看着他,卻像是尖銳的釘子,将他狠狠地釘在了柱子上,
“你不需要去了解我,霍德爾。但是你的命運也該到此為止了。即便你殺死了我,得到了彌撒亞之劍,那又如何呢?你沒有鑰匙,最終依舊是什麽都做不到。”
“鑰匙?”霍德爾挑了下眉,
“你居然已經知曉到這種地步了嗎?”
“哈哈哈哈哈……”
維克多笑了起來,他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甚至連眸子的深處都彌漫着笑意——即便是冰冷的。
“看起來,你好像還是沒能回憶起來啊。”
“當初刺穿了你的胸口,将你徹底封印在這裏,讓你損失了無垠的力量,也讓你沉落于海面之下的存在,你已經徹底遺忘了嗎?”
“!!!”
霍德爾的瞳孔驟然瞪大了。
一時間,巨大的恐懼從他的內心深處湧了出來,一些讓他感到無比戰栗的記憶也逐漸浮現而出。
他是記得的。
那陣讓他恐懼了上千年的痛楚,讓他無數個夜晚輾轉反側的噩夢,讓他無數次咒罵痛苦的名字……
他怎麽可能會忘記??
他的愛意,他的痛恨,他的苦痛,憤怒,甚至是恐懼……這些混亂的感情雜糅在一起,早就将原本的他徹底打碎,塑造成了另外一幅模樣。
霍德爾,這個被萬衆矚目制造出來的僞神,究竟是怎樣被徹底摔碎在地上,又徹底死去的?
當年目睹了這一切的人已經變成了時間的一部分,聚集于此的教會的人們也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沒有人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麽,但是那份歷史又是絕對真實存在的真相。
扭曲的感情于這一瞬間徹底迸發,力量仿佛變成了無數條細小的蛇,開始從他的身體中情不自禁地溢出。他的喉嚨裏壓抑着極為詭異的笑意,這些小聲和他本身的存在混為一體,仿佛也成為了這混沌力量的一員。
“哈哈哈……”他古怪地笑着,手指甚至還在不斷地抽搐着,
“是你啊,是你啊……居然是你啊!!”
“嗯?”
維克多注意到了塞勒身上開始蓬勃生長的樹枝,同時也注意到對方看向自己的,充滿了貪婪和欲/望的目光,那樣毫不遮掩的感情,倒是比原本那副僞裝的笑意要好太多了。
“看起來你确實想起來了。”維克多嘆了口氣,
“真意外,你居然真的活過來了……不過現在的你如此脆弱,确實不值得祂本身親自出現。”
“霍德爾,你會死在這裏,徹底的。”
“只要曼荼羅之城不死!!我就徹底不會死!!”霍德爾瘋狂道,
“為什麽!!為什麽你就不願意看我一眼呢??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為什麽不願意……為什麽不願意去相信我!?”
“明明我也是受害者!我從未想過要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混賬!就因為那幾個毫不相幹的人的性命!?在戰亂中自相殘殺死去的人有那麽多!!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
“為什麽啊!!!”
幾乎迸裂的感情于這一刻瘋狂高漲,而那些黑色的樹枝終于抑制不住,開始狂亂地生長了起來。
它們就像是構成的籠子一般,徹底将維克多包圍在內。可紅發的青年卻絲毫沒有恐懼之感,他只是帶着輕盈的微笑,看着這一幕緩緩發生于自己的身上。
“你在生氣,霍德爾。”
維克多的手搭在了那些黑色的樹枝上,眸子依舊清晰,
“或者,換句話說,你在恐懼。”
“你想試圖用其他的情緒去掩蓋住那份恐懼嗎?”
“閉嘴!!”
徹底氣急敗壞的霍德爾的魔力嚴重溢出,過去的記憶宛若鞭子般鞭撻着他,也讓他愈加痛苦。
被黑色的樹枝徹底貫穿的維克多似乎連動彈的力氣都失去了,可他依舊站在原地,他緊緊攥着那柄劍,目光注視着霍德爾的雙眼,似乎投過了那雙猩紅色的眼睛在看着其他的什麽東西。
“我從來都不憎恨你,霍德爾。”
祂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降臨,像是狂亂的風,又像是什麽其他的湧動的情感,
“我沒有喜悅,沒有憎恨,沒有痛苦,也沒有私欲的愛。”
“你做錯了事情,而我會為此做出審判,僅此而已。”
“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
霍德爾化為了樹枝的手徹底貫穿了維克多的胸腔,他癫狂地注視着維克多的眼睛,大聲吼道:
“你這個騙子!你明明說過愛着我們的!!你明明說過不會抛棄我們的!!”
“你是說,那些從小将你養大,有着嚴重妄想症的人們嗎?”
維克多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道:
“當他們違背了自己的人性的那一刻,他們就不再是祂的子民了。”
“或許有句話你說的對,霍德爾。你确實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而你,本也不應該被這份痛苦所侵擾。”
紅發的青年艱難地說着,他受的傷很重,渾身上下幾乎都被黑色的樹枝所貫穿。他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斷地逝去,就好像一個逐漸變空的瓶子。
可他知道,自己還有時間。
他擡起頭來,看向了早已變得無比扭曲的霍德爾。他的身體才剛剛适應,短時間內釋放出這麽大的能量,完全損壞了他的靈魂。
可霍德爾依舊無法控制住自己溢出的情緒,他幾乎無法控制自我,徹底被自我的情緒所淹沒。
而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好了,我要說的話也差不多都說完了吧?”
維克多笑着,他伸出了沾滿了血漬的手,輕輕地捧住了那張蒼白的,幾乎失去了全部血色的臉。
他注視着那雙猩紅色的,失神的瞳孔,眸子卻愈加溫柔。
“既然你自己選擇了走上這一條道路,那麽你也該知道自己的下場是什麽。”
“不過比起你,我更關心的是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他說着,眸子裏卻莫名浮起了笑意。
“塞勒,沉睡了這麽久之後你也該醒過來了吧?別讓我失望,我知道你一直都有保留着自我意識,對麽?”
他的手摁在了塞勒的胸口處。透過薄薄的布料,他能夠感受到那本書的存在。
是克裏斯給他的詩集,而那本書裏儲存着的,正是屬于祂的力量。
那些力量,就是為了這一刻而存在的。
“不可能的!他已經徹底被我征服了!他不可能會醒過來的!”霍德爾瘋狂掙紮着,他似乎再一次開始恐懼了起來,那雙慌亂的眸子變得逐漸不能自已,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還要我再重複一遍麽?我想我不是那種很喜歡将一件事情重複很多遍的性格吧?”
維克多淡淡道,他猛地将手臂上的樹枝扯斷,攥緊了彌撒亞之劍,幾乎于下一秒——捅入了他的胸膛。
劇烈的疼痛感如同火焰般灼燒着他的胸口,霍德爾的瞳孔開始迷離了起來,他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最終只能吐出幾個零碎的字。
“該醒了,塞勒。”
維克多的聲音很輕,他松開了手中的劍,任由自己的雙臂垂落下來,
“不要讓我等太久啊……”
霍德爾的慘叫聲于下一秒驟然停滞,而那些彌漫于四周的黑暗魔法也于這一刻停止了蔓延,收斂在了某個瞬間。
與此同時,維克多感受到剩下的空間徹底崩塌,那些從霍德爾身上蔓延的樹枝于下一秒驟然斷裂,伴随着那些石制的地面一起猛然墜落!
轟隆!!
短暫的失重感讓維克多伸出手,他下意識地想要抓住些什麽,可最終卻只能緊握住那一片虛無的空氣。
彌賽亞之劍當然無法封印霍德爾。
當初的於生為了封印霍德爾,用的是屬于祂本身的力量。而這一次,霍德爾正處于最為虛弱的時期,祂的力量依舊對他有效。
再加上彌賽亞之劍的刺穿,這一次,他依舊可以用祂的力量将霍德爾徹底封印在曼荼羅之城中。
而他的任務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吧……
維克多閉上了雙眼,他的心在這一刻忽然變得輕松了起來,甚至連嘴角的笑意都變得無比肆意。
他再一次賭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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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