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我們沒有光明的未來

第21章 我們沒有光明的未來

大概沒想到臨喬會主動講這件事，執法隊隊長咳嗽一聲，上前道：“治安法規定，像貓耳狗耳這類飾品公共場合不允許佩戴，能讓我檢查一下嗎？”

臨喬控制着替身乖巧的将帽子拿掉，露出一雙白色的貓耳朵，十分逼真。

執法隊隊長神色嚴肅起來，緩慢伸手去觸碰，然後摸到一塊硬質的機關，臉色這才放松下來，手腕用力将貓耳朵摘下來。

眼看執法隊隊長眼神停在了尾巴上，被臨喬控制的替身不由得臉紅：“那個不方便。”

執法隊隊長也沒強迫，只是邀請臨喬去往教會。

臨喬握住了自家杜賓犬的手：“他可以陪我去嗎？”

執法隊隊長挑眉：“可以。”

八岐蛇不太明白臨喬為什麽要跟着長狗耳朵的人走，他不爽道：“我也去。”

這還真有點難辦，隊長在請示過上級後才同意。

杜賓犬從口袋裏掏出小三花，也掏出了白貓臨喬。

杜賓犬将白貓捧起來，溫柔的注視着：“跟好黑貓，我會照顧好……臨喬的。”

白貓臨喬想點頭，尾巴尖顫動着“喵”了一聲。

黑貓在杜賓犬腳下轉圈圈，直到杜賓将白貓放下來。

黑貓緊挨着白貓臨喬目送一行人消失，八岐蛇上車前回頭看了眼白色貓咪，最終帶着疑惑離開。

等所有人都走後臨喬放松下來，整只貓咪都攤成了貓餅，他又困又餓，小聲“喵嗚”着，被黑貓抱住舔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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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奈爾森那個騙子不知所蹤，惡鬼們還在校園的鬼火中掙紮，NPC的支援隊遲遲未到。

火焰的顏色不是紅與黃，而是綠和藍，破舊斑駁的白牆豎立在即将升起太陽的雲彩下，那些雲透着混沌的紅，像極了校園中已經幹涸的血跡。

黑貓催促着臨喬往宿舍樓外的斷牆走，但臨喬卻望向教學樓的方向。

那裏的鬼火最為絢爛，暖熱和冷色碰撞，本該很有沖擊力，卻因為濃郁的黑而莫名和諧。

臨喬想去看看給自己提示的女教師和學生，他給自己和黑貓兌換了半小時的防護罩，然後朝教學樓跑去。

意識到臨喬想做什麽後，黑貓咬住臨喬的後頸，帶着臨喬在火焰中穿梭。

他們靠近教室後發覺裏面的女老師和學生沒有離開，他們就坐在教室裏上課。

女教師拿下了自己粉紅色的面具，她微笑着開口：“同學們，最後一堂課已經講完了。”

“還記得你們的目标院校嗎？還記得剛來到這個班級時的班會嗎？”

底下二十多個黑色面具的學生齊聲道：“記得。”

女老師的衣服已經被鬼火點燃，她卻好像感覺不到：“那我們再來說一次，你們長大後想做什麽。”

第一個學生站起來，她将自己的面具摘下來，露出朝氣蓬勃卻又蒼白的臉。

臨喬還記得，對方是曾坐在自己面前的女生。

女學生大聲道：“我想上大學，找個好工作。我為自己選的專業是導演系，哈哈哈，我想挑帥哥演我導出來的戲。”

“當然啦，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生活方面也找個帥哥當老公，我會生個漂亮的女兒。”

“我不會因為她是女孩就抛棄她，我會用做大導演的錢給她買漂亮裙子，讓她享受我從未享受過的一切。”

女生說完笑起來，她推推自己的同桌，于是同桌也摘下面具：“我想做婦科醫生，準備報考醫學院，如果遇到有人不要小孩，我就自己撿回來養，做他們的媽媽。”

其他學生也積極發言，有想做超市小老板的，有想開飯館的，還有想當警察的。

他們熱熱鬧鬧的說着，一如往年。

可臨喬知道，他們的夢想永遠不會實現，他們的時光被定格在此，他們沒有璀璨的未來。

死在最富有憧憬的年紀，困在與未來最接近的地方，他們止步在夢想面前，不得寸進。

最後一個男同學站起來，他曾是臨喬旁邊睡覺的那位學生：“想做像您一樣的教師。”

“謝謝您無論什麽時候都引導我們做正确的事。”

鬼火燃燒着牆壁，桌椅已經變成灰燼，說要做老師的男生也被燒穿半個身體：“您是位好老師，這個世界最好的老師。”

“老師，要是有下輩子，我希望您能做我們的媽媽。”

女教師的粉紅色面具掉在地上，她顫抖着手，再也撐不住紅了眼眶。

如果不是她，學生們就不會有事。

黃臉女鬼要報複的人是她，是她連累了自己的學生。

女老師最無法釋懷的就是這件事，她自責內疚：“我沒有照顧好你們，四十多個學生只剩下了二十三位，我沒有資格……”

男學生卻搞怪起來：“四十八個孩子太多，二十三個剛剛好。”

“老師，您到底答不答應啊，您再不答應我們可就等不及，要燒完了噢。”

女教師破涕為笑，她走向學生，和自己的二十三和孩子相擁在一起。

女教師發現了臨喬，她好像知道臨喬想做什麽，于是隔着鬼火朝臨喬搖搖頭。

不需要滅火，這場大火正合他們的心意。

其他惡鬼也許無法理解女教師和她的學生，明明已經是鬼了，為什麽還要思考那麽多。

鬼沒有組織、沒有紀律，只需要負責吃人、滿足欲望、同類相殘即可。

可女教師并不想讓學生們變成那樣，她的職業和責任心無法讓她看着自己教出的孩子變成惡鬼，永遠生活在殺戮中，變成依靠本能的“動物”。

他們是教師和學生，他們代表着這個世界上的“教育”與“未來”。

看到寵物變成人的女教師之所以那麽執着，就是因為想為她想為學生尋找未來。

臨喬不明白女教師為什麽要和自己的學生死在黎明前夕，甘願消失在大火裏。

不過臨喬尊重女教師的選擇，他和黑貓順着樓梯逃跑，在防護道具失效的時候成功跑出校門外。

外面是聚集的救援隊，消防車已經到達，可遲遲沒有滅火的意思。

幾個人類的談話落入臨喬的耳中：“鬧了那麽多年鬼，終于能徹底鏟除了，燒吧燒吧，把惡鬼們燒得一幹二淨。”

“別讓火燒到旁邊的建築，挖個隔絕帶出來，把樹給砍掉。”

“裏面不是有幾個好鬼嗎？就這麽一塊燒了？”

“什麽好鬼壞鬼，都是鬼。哪怕是好鬼也有可能變成壞鬼。”

“人類和寵物建交已經讓出很多利益，總不能再和鬼合作吧？誰都能騎在人類頭上？那可是鬼，它們自甘堕落，無可救藥，誰瘋了才會拉它們一把。”

臨喬停下腳步，所以明明可以滅火，但支援隊卻選擇袖手旁觀。

他們想讓火焰淨化一切，将鬧鬼的危險地帶徹底鏟除。

人類不會管裏面的鬼有什麽想法，變成鬼時是否身不由己，心有苦衷，也不願将鬼分成好與壞來區別對待。

如果可以，人類希望所有鬼怪全都消失。

鬼的自甘堕落，人的無法融入，這大概就是女老師選擇和學生們一起消失的原因，

臨喬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無論是女教師還是人類，他們都沒有做錯，立場不同導致每一方都有自己的想法，臨喬只是個局外人。

恍惚間臨喬忽然想到，為什麽這個副本游戲裏的鬼怪都帶着顏色，而且顏色正好和戲劇臉譜相同。

也許對于游戲來說，這個副本世界就像是一個舞臺，人類、寵物、惡鬼，玩家粉墨登場，上演着臺臺好戲。

這裏是游戲肆意妄為的興趣場，是副本世界NPC們無法反抗的世界觀。

生在副本中的生物在适應，在生活，他們被玩弄于股掌之間。

臨喬受到不少的沖擊，第一個副本的時候，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飛機上度過。

管中窺豹，雖然能夠體會到《飛機逃生》副本的世界觀，但因為場較小，人物比較聚集，沖突比較明顯。

所以臨喬沒有體會到太多副本世界的故事，這次不一樣，簡單的“最佳主播大賽”牽扯到了副本世界的三種勢力。

臨喬唯一感受到的就是真實，無與倫比的真實。

整個學校都在鬼火的燃燒之下變成灰燼，實驗樓的高樓上，有個身影站在那裏。

奈爾森俯瞰着整座校園，面無表情。

戴着黃色面具的女鬼纏在奈爾森的身上，極其親密的為對方整理頭發。

女鬼動作開放，被擰掉的腦袋搖搖欲墜，卻依舊舍不得對奈爾森放手。

她将蒼白的手掌順着領口伸進奈爾森的衣服裏，猩紅的舌頭緩慢伸出，奈爾森卻沒有阻止的意思。

女鬼正要進行下一步動作時，卻被身後的帶着調侃意味的聲音打斷：“沒想到啊，堂堂【欺詐師】居然淪落到出賣色相。”

女鬼猛然回頭，卻看到了應該死在宿舍樓裏的道長。

道長依舊是胡子拉碴的模樣，他拂塵一甩：“你說說你，總喜歡把事情弄複雜，心眼忒多，一頓輸出扌喿作結果什麽也沒撈到，你圖什麽？”

女鬼意識到道長在嘲笑奈爾森，于是發出了威脅的聲音。

可下一秒，奈爾森就将手按住了女鬼的腦袋，升騰的光芒讓女鬼目露震驚，來不及反應就碎成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