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吸血

時樂幾乎是被蕭執按到榻上的,被迫暖床。

明白這蕭大小姐的尿性,時樂抗争無果也沒繼續白費力氣,咬牙罵了聲草,整個人瑟瑟發抖的蜷在被子裏。這浮餘山雖草木翠綠,但冬天還是冷的,最要命的是濕冷。

且因為是清心修道之處,沒有燒爐子一說,更沒有地龍,時樂在濕冷的被子裏凍得嘴唇都打顫了。

“方才為葉知行謄寫名單如此興致勃勃,為我暖床就不情不願了?”

如此說着,蕭執如活魚一般蹭的也鑽進被子裏,兩人挨得極近,時樂往裏挪了挪,不甘道:“誰他媽樂意挨冷受凍?”

蕭執不理睬,突然正色道:“時樂。”

“嗯?”氛圍陡變,時樂也莫名的繃緊了身子。

蕭執細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平靜無波之下,藏着湧動的暗流。

“給了你名單,你是不是應當報答我?”說話間,蕭執又朝裏挪了幾分,喉頭也輕微滑了滑。

時樂翻了個白眼,苦笑:“你同葉知行交易,我又沒拿到什麽好處。“

“不管。”

“你想要什麽?”

沉默一瞬,蕭執唇角藏着似有若無的笑意:“中了浣滅毒之人,毒入骨髓,血卻恰恰是難得的提升修為的良品。”

時樂呼吸微滞,心思清明:“你是想喝我的血提升修為?”

“是。”

“我能拒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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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呢?”

時樂譏諷一笑:“呵,毒死你可不賴我。”

“橫豎你不能獨活。”

“我說,蕭大小姐,你怎麽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

蕭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戾氣:“輪不到你教訓我。”

言罷,蕭執已經整個人翻了過來騎在時樂身上,以粗暴的動作掩飾倉惶,将時樂的衣領向下拉扯,露出大段白皙的頸脖,蜿蜒的輪廓消失在被拉扯開的衣領之下,引人遐想。

蕭執咽了口唾沫,深呼吸壓制翻湧的心緒。

“狂妄……”

蕭執将頭埋在時樂肩窩處,薄唇輕啓覆蓋而來,時樂直覺脖子間一陣銳痛,咬唇忍耐,對方伸出舌尖舔了舔,旋即将流溢而出的溫熱液體一口口吞下,迫不及待。

吸血鬼嗎……?

時樂心中無奈萬分,被一個少年壓在榻上吸血,這是什麽糟糕的場面。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血的緣故,蕭執的體溫蹭蹭蹭的往上漲,從臉頰到脖子根紅得不像話,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吞咽的動作越發頻繁。

時樂就沒這麽好受了,失了血導致體溫下降手心潮濕,臉和唇也變得蒼白甚至發青,他虛弱的吐了口氣,無奈打趣:“你悠着點兒,喝這麽急我待會兒就斷氣了。”

“……”喝着喝着,蕭執身上熱就算了,這種陌生的、百爪撓心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你喝個血,喘這麽急做什麽,弄得……還以為你在……親我。”時樂有氣無力的笑笑,故意惡心對方,他天生有這種能耐,将痛苦化作笑話自我消解掉。

聽到這句話,蕭執整個人愣住,身上的溫度升到極限,雙腿間也劍拔弩張。

這一刻,他終于不甚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完蛋了。

意識模糊的時樂自然感覺不到對方尴尬的處境,兀自虛弱的調侃:“蕭大小姐,我自認為……一直以來待你很好,你這人……難道真的……沒有心的麽?”

蕭執用舌尖輕輕按在他傷口處,沉吟了許久,待血止住了,才緩緩擡起頭開口,唇角沾着血,妖冶魅惑——

“我本該沒有心。”

“……”時樂已經繃到極限,迷迷糊糊聽到這句話,倏忽沉入昏死狀态。

“可是,我好像……”

“好像……”

好像犯了無可挽回的錯。

本該無心,有了心,便會萬劫不複。

這一夜,蕭執是抱着身體微涼的時樂入睡的,天将明未明之際,他起身穿衣離去。

過了已時,時樂仍無動靜,秋覺在院子裏轉了一圈,躊躇着叩了門,無人回應,他貼着門縫低呼幾聲時哥哥,依舊靜悄悄的。

秋覺有些慌了,隐隐約約覺察出不對勁,卻沒有破門而入的氣力,他小跑着去找葉知行,恰巧葉知行正拎着食盒親自送午飯來。

“秋公子,怎麽了?”看秋覺慌慌張張的在山路上跑,葉知行皺眉發問。

秋覺一張臉通紅,喘氣道:“從早上到現在,我敲前輩的門,都無人回應。”

葉知行的眉頭越皺越深,不自覺加快了前往客室的腳步:“那蕭公子呢?”

秋覺搖頭:“不曉得。”

葉知行眸色冷了下來,拎着秋覺直接禦劍而行,片刻抵達客室,叩門,仍無人應答,他索性一腳踹開了門。

這日天氣甚好,日光透過窗格落在榻上,剛好映照着時樂蒼白發青的臉。

葉知行心頭微沉,三步并作兩步搶上前去,秋覺也慌了神,趕緊跑上來替昏厥不醒的時樂診脈,半晌才舒了口氣:“前輩無大礙,只是失了血有點虛。”

葉知行的面色并無轉好,他的視線停在對方敞露在外的脖子上,瓷白的肌膚上有一道細小的口子,傷口已經粘合,而附近的衣領處卻似故意般染了斑斑駁駁的血跡。

有人故意想讓他看到這一幕……嗎?

葉知行眉頭深鎖,也沒忘按住時樂眉心替他輸送靈力,片刻,時樂慘白的臉稍稍有了點血色,他的睫毛顫了顫,人總算是醒了。

“葉道長……你怎麽在這?”時樂還沒徹底醒來,揉了揉眼睛确認道。

他自己全然不知,當下眼含水霧迷迷糊糊的模樣,瞧得葉知行心頭一緊。

“時哥哥,你脖子上的傷……怎麽弄的?“秋覺現在喊哥哥喊順了口,小心翼翼發問,時樂脖子上的傷很平整,但周遭的皮膚有細微的啃咬痕跡,怎麽想都不大對勁。

且衣領上的血漬……一言難盡。

時樂剛想解釋,卻因口幹舌燥咳了起來。

葉知行已經起身,躲閃着眼神再不敢去看時樂,他用靈力加熱桌上的水沏了茶,片刻又折回榻邊:“不着急,前輩先喝點茶潤潤嗓子。”

時樂沒多想,就着葉知行的手把茶喝了,中途發現對方的手有些微顫抖,疑惑了一會兒也沒往心裏去。

“我沒事兒,就是被蕭執那家夥喝了幾口血,有點虛。”

說來也奇怪,被蕭執放了血後,原本凝滞淤寒的感覺倒是淡了些,只是有些飄。時樂胡亂想,莫不是放血對浣滅蠱有抑制作用……?

呵,蕭大小姐想必沒這麽好心。

秋覺訝異:“他怎麽還有這……奇怪的喜好?”

時樂搖頭:“誰知道,他們塗煞宮的修行之法千奇百怪,什麽歪門邪道沒有。”

葉知行一直盡力表現得很克制,從容道:“待會兒我去山下買點紅棗烏雞,給前輩炖湯。”

時樂怔了怔,不知為何聯想到坐月子的婦人,于是虛弱的笑笑:“別,莫道長又該生氣了。”

“前輩無需在意莫師弟。”這話說得冷淡果決,完全不像會從葉知行口中說出的話,弄得時樂和秋覺同時一愣。

葉知行也覺出不妥,放柔了語氣道:“莫師弟他并非不懂變通之人,前輩不要多慮。”

“我曉得……”時樂有些尴尬的接話,轉瞬又坐了起來,正色道:“葉道長,我有正經事與你說。”

葉知行眉頭輕微的皺了皺,時樂轉向秋覺:“覺兒你先稍等片刻。”

秋覺吐了吐舌頭:“好,我在外邊給你熬藥。”

待秋覺把門合上後,時樂掏出藏在衣襟裏的名單遞給葉知行,笑嘻嘻道:“蕭大小姐搞到手了。”

葉知行接過殘留着時樂體溫的紙張,覺得燙手,佯作鎮定的将幾十個名字一一記下,片刻,他手中的紙張自燃起來,轉眼就化作飛灰。

“前輩認為,名單可信?”

“七成。”時樂還是客氣打了個折扣,其實他心裏是九成相信的,畢竟蕭執想要恢複宮主之位,聯手葉知行是最好的選擇,沒必要在這事兒上做手腳。

葉知行點頭:“那我心裏有數了。”

“蕭執還說,嵬國的人……讓葉道長你不要動。”

沉默一瞬,葉知行才淡然的勾了勾唇角:“我有分寸的,畢竟,前輩的命還握在他手上。”

他這麽一說,時樂真不好意思了,是他拖了男主後腿。

不多時,秋覺就端了熱乎乎的藥來,葉知行也沒離開,他是看着時樂将藥喝完才起身的,離開時人已經走到門邊又停下,時樂擔心他有什麽難言之事,遂主動問道:“葉道長有話不妨直說。”

“前輩,蕭執他喝血這個習慣,一直都有麽?”

看對方面色凝重,時樂知他是擔心自己,遂輕松的笑了笑:“沒有,昨夜是第一次,不知他發的什麽瘋。”

葉知行點頭,又遲疑道:“前輩一直睡這張床?”

這個問題,也很不像是葉知行會問出口的,時樂雖然疑惑卻也如實作答:“沒有,昨夜蕭大小姐嫌被子冷,讓我先替他捂暖了。”

“原來如此。”葉知行語氣輕描淡寫的,實在聽不出他什麽情緒。

秋覺在一旁撇了撇嘴:“時哥哥待蕭公子真好。”

時樂苦笑:“被迫的,他按着我呢。”

葉知行轉過身,一雙澄澈的眸子此刻如寒星隕落,幸而未被人瞧見。

“前輩先好好休息,晚些時候我再來看。”

“葉道長無需挂心我,趕緊去忙山中事務吧。”時樂曉得,葉知行記下名單,就要開始行動了。

“嗯,我先謝過前輩了。”

言罷,葉知行終于舍得離去。

葉知行一走,秋覺整個人都頹了下來,時樂調笑他:“怎麽,一刻看不到葉道長你就如此不開心?”

秋覺委屈巴巴的搖搖頭,時樂覺得他狀态不對勁,追問數次,秋覺才松口道——

“時哥哥,我怎麽覺得……葉道長好像……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蕭執:被我打上印記了,徹徹底底是我的人了

時樂:你還能再渣點麽?吃完了就跑?

蕭執自覺跪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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