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蝕骨籠草

第七十八章蝕骨籠草

天高日曬，持潔在路邊買東西，遠處一側顏清秀幹淨的男子經過。

“買好了。綠豆糕，我們一人兩塊。”持潔把綠豆糕舉到晉楚卿眼前。

“……”

——

“當年我在拱澗時，仙界到底發生過什麽？”

天庭議會後，月主問月堯。

月主六百年前反抗仙尊苛刻的仙規，被罰禁閉。

六百年禁期到，四界之争都結束了。

今日他提起仙戎，衆仙寧願面對靈王都不願面對他。

月堯：“仙戎不願回歸，兩位仙聖，四位仙将和月主以外的十一位仙家，要強制将他帶回，失敗了。”

“打起來了，都輸了？”

“與兩位仙聖對戰時仙戎也受了重傷，但他太頑強了。”那種對力量的領悟與貫通能力，到了見者驚駭的地步。

畢竟是力量的化身。

“仙尊跟他交過手嗎？”

“不曾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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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靈王戰後至今未回仙界，目前仙界事務由二聖主理。

“他為何不願回來？”

“大概，在他眼中，四界的生靈是一樣的。他不認為自己獨屬于仙界。”

“——身為力量的化身卻如此博愛？”月主。

月堯搖頭：“為人時，他累及無辜，背棄六親；為靈時，他欺瞞卓之，愚弄四界；為仙時，他害死邥的後人，盜取他的名譽，令對方在世人的唾棄和誤解中死去。他并非良善之徒。”

去靈界的前一天，十五隊一百四十四位成員聚在一起，他們此前都是按二、四、八、十二和二十二人劃分彙集，是第一次正式全員相聚。

言赫看到晉楚卿的瞬間心髒驟停，僵直在原地。

冷汗爬滿脊背，言赫嘴唇發白，呼吸緊促。

見言赫在發抖，言旻問他怎麽了。

與他同隊的另外兩名修仙者也是第一次見言赫如此。言赫倉皇離開。

急舟賽的人遲遲不來叫，持潔等不及出去看怎麽回事。過了一會兒，門被持潔推開，她喊晉楚卿快出去。

“你知道他們為什麽這麽遲嗎？”持潔，“有一個神族的小隊換人了。換成楊栖複的先叔公了。”

靈界，一百四十四位成員泛舟河上，千岩競秀。山花爛漫。碧波蕩漾。

“靈——界——我——持潔——來——啦——”持潔大嚷，衆人看向她，她唱起正寨晦澀難懂的歌，手舞足蹈地與兩岸的鳥獸招呼。旁邊的船只提醒持潔莫要白費力氣，河道被隔音的靈器阻斷，兩岸聽不到她的聲音。

持潔又喊了幾聲，岸上果然無回應。

晉楚卿一人撐船，持潔大字型躺着，用力呼入新鮮的空氣。她頭下枕着一把劍，劍是持潔挑的五件靈器之一。

“……”

開始他們還只是單純在劃，慢慢欣賞沿途風景，後來船行了許久遲遲不到，持潔忍不住抱怨。急舟賽的人曾說目的地岸邊有紅色标志，現在行進千裏都不見。

挑走星閃器的隊伍在前方開路，他們給剩下的人留下的傳訊器，近半個時辰沒有反應。随着時間推移，有隊員開始打退堂鼓，提議原路返回或是到岸上看看情況，了解清楚再繼續。

“早知道不留傳訊器，留個傳送帶多好。”

急舟賽規定參賽者必須佩戴傳送帶。傳送帶作用和傳送戒相似，都是配對使用。急舟賽所用傳送帶，傳送距離為千裏，傳送帶傳送時不需得到對方的肯定，會伴有刺耳鳴叫，主要用于救援。

“急舟賽方囑咐過，到達目的地前不能上岸。”

“……紅色标志。是不是那個？方形的盒子。”

“是！好像是。”

“那他們應該早就到了，怎麽看不到他們？”

“也許是上岸了，我們也快上岸吧。”

人族船只駛向岸，仙魔不動，言旻喝止住他們。天空暝暗，兩岸成千上萬的靈與靈獸鳴嘯，河道上空被銀色的牢籠罩住，配上岸邊靈獸的龐然軀體與怪異叫聲，人仿佛虎口的蟲子一般渺小。

“……怎麽回事？”船員抱着槳不敢動。

三支二十二人隊的船只被掀翻，船體開裂，六十六人掉入水中，多道靈力波及向殘餘船只。急舟賽發來的賽事有變正在協談讓他們全力自保的消息。

牢籠生出觸手卷向落水者。

言旻：“蝕骨籠草！”

大部分人不清楚蝕骨籠草是幹什麽的。

言旻攻擊蝕骨籠草的劍氣被打散，靈界代表隊的成員懸浮空中，兩岸靈、靈獸喝倒彩。

“老高……”一人顫抖地指着紅色标志後方二百米的地方，岸上只有老高的衣服，衣下是幹屍。

觸手貼在人的脖子上開始變紅，血從脖子被抽出。在靈與靈獸的高聲叫嚣中，境尋靈隊感受到巨大的心理壓力。

——仙出手，觸手斷裂，人從空中掉回水裏。

靈船浮于水面，靈隊站在上面。

言旻把人從水中帶到船上。水面翻騰，船只劇烈晃動。幾個保護類的靈器被粉碎。

仙魔與靈交手。

仙魔被靈壓着打，兩岸叫聲更甚，靈隊隊員仰天大笑。

持潔飛身一腳把笑得最猖狂的那只靈踹入河中，靈許久沒有爬上來，蝕骨籠草把靈卷到岸上，落水的靈被踢中的地方骨頭全碎了。靈隊斬向持潔晉楚卿。持潔拿出護盾類的靈器，靈攻擊數次，護盾有破裂跡象。

持潔問晉楚卿怎麽辦：“直接跟他們拼了吧！”

旁人勸她冷靜，對靈說他們是來比賽的，若靈界有任何不滿，都可商量。

護盾破裂，靈力集中在持潔身上，持潔沒站住落入水中。船翻，晉楚卿腳踩在浮板上，蝕骨籠草卷起持潔，持潔掙紮着咬了蝕骨籠草一口，蝕骨籠草松開觸手，持潔抽出一只手，觸手纏得更緊，舒展頂端伸向持潔的脖子，持潔抓住蝕骨籠草進食的頂端直接給它捏斷。她從觸手中跳脫，翻身到籠子上，持潔雙腿彎曲向上騰空用力往下蹬，牢籠在抖，持潔站的位置明顯凹陷了下去。

蝕骨籠草吃痛，觸手伸向持潔，楊宮豈和言旻目光緊盯晉楚卿，晉楚卿未動。一把劍從水中出來，斬斷襲向持潔的觸手。

“是誰在操縱？”靈。

“——沒有人操縱。那是雙子劍。”境尋隊伍中有識貨的解釋。

雙子劍是靈劍的一種，具有保護、記憶使用者調息和劍法的能力。如果使用者的整體能力弱于雙子劍，雙子劍會控制使用者選擇雙子劍認為好的靈力輸出方式與劍法，如果使用者的能力強于雙子劍，雙子劍會順從下來，并開啓靈力控制學習和劍法記憶的功能。

現在是保護機制啓動，雙子劍用的是歷來使用者用過的最好劍法。

聽起來很厲害，但這東西上限不高。雙子劍只能使用鑄造時自帶的靈力，當使用者自身的靈力、內氣過強時，甚至可能會因為排斥而斷裂。在境尋，雙子劍主要是用來教習劍法而非戰鬥的。

觸手很快将劍打落。

劍落向晉楚卿，晉楚卿接住。

靈力射向晉楚卿的浮板和那解釋雙子劍的人的船。

仙族、神族與魔族隊伍同時遭到進攻。浮板碎成三瓣，伴随着傳送帶的刺耳的長鳴，晉楚卿消失又出現在被觸手卷住的持潔身後。持潔被勒得充血。

下方，解釋雙子劍者落水被蝕骨籠草抓住。

靈襲，晉楚卿偏到一側，劍插入蝕骨籠草上方的平面，全長八百裏的蝕骨籠草瞬間變成藤肉外翻，軟趴趴地摔到水中。

言旻、楊宮豈：“……”他果然是。

在座各位并未感受到晉楚卿身上的力量反應，靈隊一擁而上，晉楚卿持劍，片刻，整支靈隊覆滅落水，水中的蝕骨籠草變得血紅，重新結在一起。晉楚卿劍入岸泥土，蝕骨籠草生長的地面大面積開裂，可以看到它粗壯的根。

斬草除根是務過農的持潔的樸素價值觀，她爬到蝕骨籠草身上直接把晉楚卿劈出的根給拔了。

這端受到傷害，對岸的蝕骨籠草瘋狂生長，波及到靈也不管，觸手包裹持潔。雙子劍切過去，持潔握住劍柄。

一股力量牽引持潔來到對岸，對岸的根比剛剛的埋紮更甚，持潔硬着頭皮使出全部力氣，整株蝕骨籠草沒入水中。

兩岸的靈坐不住了，議論晉楚卿、持潔是何方神聖。

“這靈劍太棒了！”持潔。

在座目光聚焦在雙子劍上，空中傳來不大不小不緊不慢的制止聲。

“好了。”

靈界按原本的規則不好贏，要修改規則。

第一次修改，把不準動用靈力、靈器的規則廢除了。方才又把船改成了靈船，賽制也改為靈隊最擅長的九位隊員一組的形式。

倒不是他們對勝利的渴望達到這個地步。

他們只是瞧不起人族，不屑遵守他們的規則。

八位隊員劃槳，一位領航，三局兩勝，抽簽決定分組，除卻已成白骨的四人組，本來境尋方應還多五人，但因為剛剛的風波，有數十人受傷，數十人要退賽，境尋方人數反而不足。

境尋方三戰全敗。

一場比賽下來，境尋方心裏都窩着火。

渚陸的靈界屋舍。

“這裏真的是靈界，他們真是靈嗎？靈怎麽會是這樣的？靈不是應該美好、無欲無求，超然物外嗎？他們已經活了這麽久，怎會如此暴戾、計較？”

“這麽說，人族最超然智慧的就是那些到了期頤之年的人了。”

魔：“大部分高階修行者都心性淡薄，不會管他族死活，我們遇到的這些家夥，在靈族整體中也不是多數。”

只是愛湊熱鬧的都聚到了一起。

境尋隊伍憤懑不平，急舟賽方對于眼下的局面則還算滿意。

人文沒吸引到靈，靈器在靈界引起矚目也不錯。

四界合一入界境尋時，卓之曾想滅絕人族制器師，但由于種種原因，最終沒能成功。

靈界上層和器靈一直在持續關注境尋靈器的發展，但對于下層的靈來說，他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如今靈器引起了他們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