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各說各話
各說各話
這一堆到底是什麽東西?
路聞杳盯着臺子上的一堆鏈條研究,像是項鏈又有好幾個鎖扣,一個串着一個,跟九連環似的。
琢磨了半天都沒看明白,路聞杳只能放棄,抽空回頭看了一眼那邊的情況,卻碰巧和牧冷川視線對上了。
那眼神很怪。
帶着探究的意味,卻莫名有一絲……憐憫?
這個詞一出現在腦袋裏,路聞杳就确信自己是被閃光燈晃了眼,看錯了。
那邊人還在看他,柳星月正熱情地介紹着手上那套衣服,路聞杳不經意瞥了一眼,表情變得怪異起來。
薄荷綠?衛衣?
你?
他的視線在牧冷川和那件衣服之間來來回回,最後不忍直視地收回了目光,選擇看看服裝淨化眼睛。
而他目光的游移和視線的躲避,在牧冷川那邊卻被解讀成了另一個意思。
路聞杳獨自一人對着飾品架發呆難過,當看見柳星月與他舉止親密,心中怒火便再也按捺不住。可是現場這麽多粉絲記者,路聞杳又能做什麽呢?
最後也就只能失落地移開目光。
當路聞杳移開視線那一刻,牧冷川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他在用柳星月使路聞杳退縮。
其實看見柳星月的那一刻他完全可以當場走人,但是他選擇了留下來。
自己的那些緋聞王赫都和牧冷川說過,而當時,站在藍洋的門前,他的想法只有:如果這樣能讓路聞杳放棄也好。
但路聞杳的眼神卻突然讓他感覺這樣的做法是卑鄙的,用一個人來傷害另一個人,這算什麽?
此時,路聞杳已經逛到了那群記者面前,有注意到他的記者會給一個特寫,卻也沒什麽采訪的興趣。
“牧冷川出現在這個場合,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吧?”
“我估計一會就要直接官宣了,不行,你們讓讓,我要占一個絕佳的拍攝角度。”
“他們過來了!快拍快拍!”
路聞杳聽見記者說牧冷川和柳星月往這邊來了,便轉頭看過去。
那兩人一前一後往這邊走過來,走在前面的牧冷川手裏還拎着藍洋的藍色購物袋,看來是挑到了喜歡的衣服。
“剪彩儀式要開始了嗎?”
路聞杳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他看見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來。
“嗯,時間差不多了,我準備過去了。”
柳星月看了看腕表,說道。
“好,我們在這裏等你。”
路聞杳剛說完,突然聽見旁邊人低聲說:“不用勉強。”
“不勉強不勉強。”
路聞杳樂得看這副景象,好不容易把牧冷川騙過來了,可不得讓他多待一會。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柳星月在剪彩的時候會直接把牧冷川叫過去。
“請我這位重量級嘉賓,來和我一起完成儀式。”
在所有記者和店外粉絲的注視下,柳星月牽着藍色綢帶的一端,笑意盈盈看着牧冷川。
“你的店,你來就好。”
這句話本來是“自己剪”,牧冷川還算知道稍微措辭。
路聞杳在旁邊暗戳戳伸胳膊怼了怼他,“人家叫你去,你就去吧。”
但這話在牧冷川聽來,已經全然是吃醋說的氣話了。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牧冷川鎮定自若地開口,“我只是路過,還有事就先走了,祝你生意興隆,開業大吉。”
然後,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記者,粉絲,柳星月的朋友,三方傻眼。
這是搞什麽?
路聞杳都沒反應過來,剛才兩個人不是還聊的好好的嗎?就讓一起剪個彩就生氣了?
這什麽脾氣,簡直是糞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他看了一眼柳星月,人姑娘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算了,之後再找個機會替那個糞坑裏的石頭道歉吧。
顧不得許多,路聞杳也趕緊追了出去。
而他們卻不知道,就現場這幅場景,會傳出去多離奇的新聞。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一川老總憤怒離場》;
《究竟該選你愛的人還是愛你的人?影後柳星月的抉擇》;
《情敵相繼離開,決戰将于何處爆發?》
……
娛記們一向很擅長總結這類标語。
-
跟出去的路聞杳在地下車庫自己的車前見到了牧冷川。
“我還以為你自己打車走了。”
路聞杳嘲諷道,将車解鎖,先一步上了車。
剛坐下,旁邊副駕駛的門開了,牧冷川坐了進來。
剛好,這個距離方便兩人談話,談崩了也方便動手。
“你什麽——”
“我剛才那麽做不是因為你。”
“啊?”
兩人同時開口,路聞杳就聽見了“不是因為你”。
牧冷川繼續說:“我不應該用那樣的方式。”
“你現在知道忏悔了?剛才人家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路聞杳冷笑一聲,白了牧冷川一眼。
聽見他的自稱,牧冷川頗不适應地蹙着眉,臉頰肌肉抽動了一下。
“之後好好道個歉,聽見沒?”
路聞杳語氣跟訓孩子似的。
牧冷川不悅,“我為什麽要道歉?難道你做的就沒有問題嗎?”
如果早在他說不喜歡的時候就放棄,怎麽會有今天的事?
這人知道今天是故意騙他來的了?
路聞杳心裏一跳,試圖轉移話題,“先不提這個,剛才你可是讓人家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下不來臺,這總要好好賠個不是吧。”
一個男人,為什麽總自稱人家?
牧冷川聽着直犯惡心,“好好說話。”
“誰沒好好說話?”
路聞杳火氣也快起來了。
兩人一個說城門樓子,一個說馬路牙子,能聊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這句之後,車裏突然沒聲了,只有車外傳來時不時有其他車駛過的聲音。
半晌,牧冷川擡手把一直拎着的袋子扔給了路聞杳。路聞杳以為他這是想動手,“嘿呀”一聲,反手抓着袋子就朝牧冷川身上砸過去。
“路聞杳!”
這是牧冷川頭一次見到一個男人撒潑。
也不怪他把路聞杳的舉動看作是撒潑,畢竟拿着一個購物袋砸人,能砸的有多好看?
但路聞杳可是奔着打贏解氣,打輸住院去的。
這段時間在牧冷川這積攢的怒氣值,足夠讓他放個大招。
“怎麽?”
路聞杳一個翻身壓坐在牧冷川身上,揮拳就要朝牧冷川臉上砸過去。
就算是眼下這種情況,那張臉都沒什麽大的情緒波動,簡直就是一塊臭石頭!
“啪!”
力與速的加成下,拳掌相撞發出不小的聲響,路聞杳的拳頭沒有落到牧冷川的臉上,反而被對方握住鉗制在手裏。
路聞杳學過跆拳道和散打,反應也迅速,曲腿就朝牧冷川腰間撞去。
一聲悶哼傳來,這次是紮紮實實的一擊。
但緊接着路聞杳也被壓在擋風玻璃下的臺子上。
他沒有反抗,看見牧冷川被他撞到側腰表情扭曲的那一刻,已經夠解氣了。
“你到底要怎麽樣?”
奇怪的是,莫名其妙挨了打的牧冷川并沒有生氣,只是無奈、費解。
這是他第一次花這麽多功夫和一個人溝通,也是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麽和一個人溝通。
“川哥不是想切磋一下嗎?”
路聞杳靠在後面的臺子上,又恢複了那副笑嘻嘻的樣子。
這個人……
牧冷川徹底搞不懂路聞杳在想什麽了,這個人性格跳脫,總會展現出截然不同的兩面。比如現在,嘴裏叫着他川哥,眼中卻是明晃晃的輕蔑。
說着喜歡,但剛才那一下更像是在報仇。
忽地,擋風玻璃外,某個角落閃了一瞬,越過路聞杳那雙淺色的眼睛,牧冷川敏銳地捕捉到。
他看過去,有個人從陰影裏跑掉了。
見牧冷川錯開視線,路聞杳也扭頭看過去,卻什麽都沒看到。
“拿着,下去,開車。”
牧冷川松開路聞杳,重新把裝衣服的袋子塞到他手裏,目光不經意劃過對方從寬大的衛衣領子中露出的半側鎖骨。
形狀漂亮,曲線流暢。
“這是給我的?”
再次拿到那個被兩人抓的皺皺巴巴的袋子,路聞杳才反應過來。
“嗯。”
“你給我買衣服幹什麽?”
路聞杳扯開袋子看了一眼,從顏色他辨認出這是剛才在店裏牧冷川拿着的那件薄荷綠的衛衣。
這突如其來的禮物,讓他有一瞬間對剛才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
不過也就只有一瞬間,因為總的來說,剛才揍牧冷川的那一下還是讓他爽到了。
“扯平了——下去。”
牧冷川輕輕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路聞杳看懂了,大度地一揮手,“不就一件衣服嗎,有什麽的,就我們這關系。”
他從牧冷川身上下來,坐回駕駛座,本來想直接把衣服扔到後座,考慮到當着牧冷川的面還是不太好,他便仔細收好探身放在了後排。
“走着!”
心情大好,路聞杳滿意地帶着牧冷川離開。
-
“到了,川哥再見!”
到了牧冷川家樓下,路聞杳熱情地對他揮手。
他的态度着實琢磨不透,牧冷川本想直接開門下車,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對了——
算了。”
路聞杳本來想提醒牧冷川跟柳星月道歉,但是話到嘴邊,覺得還不如自己來。要是讓這人來,還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麽讓人生氣的事情。
“說。”
路聞杳不說,牧冷川還偏問。
“沒什麽,愛你哦!”
路聞杳送了個飛吻,故意惡心他。
果然,牧冷川愣了一下,砰地關上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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