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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貝奇面色一哂,沒想到向川如竟猜了個準。狼狼是她七年前的一個晚上,出門散步遛彎的時候遇到大學生創業擺地攤,她不知怎麽就一眼看中了狼狼。當時擺攤的學生小哥要價十五塊錢,麥貝奇遛彎沒有帶錢包,摸遍全身也只摸出了十塊錢,學生小哥見她實在喜歡,便蝕本賣給了她。當時以為只是随手買了個小玩意,沒想到後來竟成了他們家重要的一員。
聽不到麥貝奇的否定,向川如也知道自己猜對了。“我這裏的保養費也要一千塊港幣起,這個價錢,就是現在也能買幾十個這樣的娃娃。”
“那不一樣,狼狼對我很重要,多少錢都沒關系。”麥貝奇毫不猶豫地說。
“如果要改善局部脫毛、關節變形的問題,需要手術,費用還要更高。”向川如又說。
“我想把它修複到最好的狀态,但它必須還是狼狼,不能換棉花,也不能換皮膚。”麥貝奇不談價錢,只提要求。
“它叫狼狼?它明明是只兔子。”向川如覺得有趣。
“它是只勇敢的兔子。”麥貝奇說。
“如果這只勇敢的兔子要做保養,就要在這裏住院一周,我們會給它做一個徹底的清洗,然後幫它美膚、正骨、增肥。”向川如說。
小黑打了個哈欠,把他的話翻譯成麥貝奇更能接受的形式,“就是要把它洗幹淨,口鼻脫毛脫色的地方修整一下,這個娃娃年久失修棉花都不夠蓬松了,所以要再填進去一些新的棉花。”
“但是舊棉花不可以扔掉。”麥貝奇說。
向川如笑,“這是當然,我們消毒後會和新棉花混在一起,填充進狼狼的身體裏。”
麥貝奇按照小黑的要求,填寫了“病人住院登記卡”,緊接着到了繳費的環節。
“一千五百塊。”小黑毫不留情地說。
“呃,能打折嗎?”到了要付錢的關頭,麥貝奇開始講價。
“我們這裏不打折的。”小黑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麥貝奇把目光轉向向川如,“向醫生,咱們這麽有緣,在網上聊得投機,又在火車上一路同行,打點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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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小黑又來氣,“你還敢說一路同行的事?剛才川如回家去換衣服,腿都被燙紅了!”
想起向川如被燙的事,麥貝奇突然想起了她的保溫瓶,連忙遞到向川如面前,“對了,我還給向醫生帶了清炖雞,還溫着呢。向醫生在郵件裏說過,陪伴我們很久的玩具,就像小火炖的雞湯一樣滋潤心靈——雖然雞湯灑了,但裏面的雞肉還是挺好吃的。”
小黑皺着眉毛看向川如,這人也太情感豐富了點,和病人家屬的郵件都這麽有人情味?
不等小黑發飙,只聽向川如悠悠說道:“那就給你打個八折好了。”
老板發話意味着大勢已去,小黑無奈地耷拉下嘴角,玩具醫院不打折的規矩是向川如定的,可是每次破壞規矩的都是他。
老板定了價,小黑只得收費,“現金還是刷卡?”
“刷卡。”麥貝奇道。現金要收人民幣,刷卡則刷港幣,按彙率一算,相當于折上又打了個八五折。
小黑沉着臉拿出POS機。向川如和他開這間玩具醫院,為的是好玩,自然不會在彙率上斤斤計較,只是之前麥貝奇已經麻煩多多了,這會兒又計較彙率,讓他覺得暗暗不爽。
麥貝奇低下頭在雙肩包中翻找了一番,臉上漸漸露出焦急的神色。“糟了,我的錢包呢?”她皺着眉自語。
小黑見狀,以為她又在耍花招,撇嘴,“小姐,你又在搞什麽鬼?”
“我的錢包不見了。”麥貝奇擡起頭來,臉色漲得通紅,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焦急。
小黑卻不吃她那一套,“你不會是為了打折又在演戲……”
“小黑!”向川如及時喝止了他,“聽麥小姐的口氣那麽急,是真的丢了錢包,你快幫她找找。”向川如看不到麥貝奇的樣子,但他相信,表情會騙人,聲音卻不會,麥貝奇的聲音分明已經焦急到了有些驚慌,哪裏會是為了打折耍的伎倆?
小黑在工作臺上、麥貝奇坐過的沙發上一通翻找,麥貝奇遍尋不着,一着急嘩地把背包裏的東西都倒在了工作臺上。向川如聽到一片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有紙張、硬幣、鑰匙、眼鏡盒、水杯、袋裝零食……以及其他許多亂七八糟難以聞辯的小零碎。
向川如微微蹙起眉毛,這個女人的整理能力看來是堪憂啊,難道是仗着視力好有恃無恐?他是得把所有的零碎分門別類放進整理袋,再統一碼進背包,小黑跟他多年,也如法炮制,包裏永遠條理有序。卻不知原來女人的包包裏可以這麽淩亂。
麥貝奇把所有東西攤在向川如的工作臺上,挨個看去,卻唯獨沒有她的錢包。
“怎麽辦?我的現金、銀行卡都在裏面。”麥貝奇急得直冒汗,聲音也帶了哭腔。
小黑把沙發墊都掀了起來,也沒找到麥貝奇的錢包,只得聳肩送上I’m sorry的表情,“麥小姐,錢包不在這間屋子裏,你只能節哀順便了。”
“節哀,我怎麽節哀啊!”麥貝奇突然爆發起來,“這裏是香港,我人生地不熟的,身上沒有一毛錢,我連廣州都回不去……”小黑沒有同情心也就罷了,居然還說風涼話,麥貝奇覺得自己格外孤立無援。
向川如冷靜地傾聽這兩個八字不合的人對話,好心提醒,“麥小姐,你別着急,想想錢包會丢在哪裏。”
麥貝奇恨恨地瞪了小黑一眼,強迫自己不和他一般計較。她仔細回想,突然,眼前一亮,“下出租車時,我還從錢包裏拿錢給司機。”
“那就是掉在出租車上,或者大廈門口的可能性也很大。”向川如迅速判斷。
“我下樓去找。”麥貝奇話音剛落,人已經像一枚小鋼炮一樣發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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