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溫柔
第32章 溫柔
在此之前, 書燃只是聽過周絮言的名字,從未真正見過他,她沒想到傳聞中行事驕縱、跋扈而任性的小少爺, 竟然是這副摸樣——
清秀、枯槁,額前的頭發有些長, 垂下來,半遮着眉眼。瞳孔清澈,看人時透出一種無害的天真感,鼻梁有顆小痣,顏色淺淡,更襯得皮膚細膩蒼白。
周絮言的名字被書燃叫出的那一瞬,周硯浔的眼睛迅速失去溫度, 只剩冷漠與鋒利,還有近乎尖銳的防備感。
書燃離他近,最清晰也直觀地感受到他的變化, 有些驚訝地看着他,“周硯浔,你……”
她想問,你怎麽了?
不是說周家兄弟感情很好麽, 既然感情好,為什麽會如此戒備?
周絮言走過來,在距周硯浔不足半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他明明什麽都知道,卻歪着頭,擺出疑惑的神情, 故意問:“哥,你跟書燃……你們認識啊?”說到這, 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點點頭,“哦對,你們都在弈大讀書,是校友。”
周硯浔看他一眼,目光冷冷淡淡,停頓片刻後,又回到書燃身上,他已經猜出答案,低聲問了句:“撞你的人是周絮言?”
書燃仰頭,盯着周硯浔看了會兒,感覺到情緒他不對,于是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安撫性的握了握,溫聲說:“我沒受什麽傷,好好的,你不要怪他。”
周硯浔立即回握過來,十指緊扣的那一種,牢牢握住。
周絮言注意到兩人間的小動作,笑了聲,他擡起手臂,露出拎在手上的購物袋,“我去買了點熱飲,你們要不要喝一杯?吃飽喝足才有力氣跟我算賬啊。”
這話說得挑釁,書燃終于明白,周絮言這人看着無害,實際上肚子裏沒長半分好心腸,她更加用力地握緊周硯浔的手,輕聲說:“不要跟他計較,我們回家吧。”
周硯浔垂眸看她,身上的戾氣淡了些,點頭說好。
周絮言看着這一幕,覺得特別好笑,他也真的笑出來,故意說:“哥,你知道的,我開車水平一般,不是故意要撞人,你別生氣。”
周硯浔只當沒聽見,他弓着腰身,脖頸也低下來,朝書燃貼過去,對她說:“摟緊,我抱你。”
書燃很聽話,手臂擡了擡,正要繞過去搭在周硯浔身上,周絮言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對着書燃的。
他說:“對不起啊,書燃,一定吓到了你吧?路那麽窄,我車速又快,你倒下的時候,我還以為骨頭會斷呢。”
書燃動作一僵,朝他看過去。
周絮言懶懶笑着,模樣消瘦而天真,繼續說:“當時你離我那麽近,只差一點點,車輪就要碾到你的小腿或者手臂了,也可能是腦袋,頭骨!你這麽瘦,小小的,骨頭一定很脆,咔嚓一下,斷掉了,想想都……”
話沒說完,周絮言一下子被扯出去,周硯浔拽着他的衣領,将他推撞在牆壁上,嘭的一下,響聲又悶又重。
護士推着治療車從走廊另一端路過,看到他們,遠遠喊了一聲:“這是醫院,不是打架鬥氣的地方,那邊那兩個,再胡鬧我要通知保衛科了!”
周硯浔沒理會小護士,只盯着周絮言,眸底顏色晦暗深邃。
周絮言勾着唇角,懶懶笑着,低聲說:“生氣啦?你好多年沒在我面前發過脾氣了,我還以為你是個沒脾氣的孬種。”
一句一句的,明擺着是在故意激人情緒,書燃心裏很急,又怕着了周絮言的道,只能咬唇隐忍,不做聲。
周絮言的目光從周硯浔的肩膀上越過去,剛好與書燃碰上,一記短暫的對視,小姑娘眼珠烏溜溜的,透着股倔勁兒,很難搞的那種倔。
“你為她在club跟人打架,”周絮言收回視線,低聲說,“把人揍得爬不起來。哥,以前你也是這麽對我的,還記得嗎?鄰居家的小孩罵我是病秧子、短命鬼,你聽見了,把人揍得鼻青臉腫,你說我弟弟會長命百歲。”
周絮言邊說邊笑,眼睛看着天花板,“小時候多好啊,長大一點也不好玩,要是永遠都長不大就好了,你說呢?”
“你的确從來沒有長大過,”周硯浔松開他,退後一步,“一直是個自私又任性的小鬼,活在沒有同理心也沒有共情力的世界。”
周絮言始終在笑,笑得有些咳,揉着被衣領勒紅的脖子,說:“自私的人才是真聰明,冷漠的人才有大智慧,懂不懂?”
“那就祝你永遠活在這樣的世界裏吧,”周硯浔語氣很淡,看着他,平靜而清晰地說,“沒有愛,不被愛,一直偏執,一直利己,做一個孤零零的小怪物。”
音落的一瞬,周絮言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他咬着牙:“你咒我!”
周硯浔不再理他,扭頭回到書燃身邊,手臂收緊,将她橫抱起來。
書燃沒拒絕,乖乖讓他抱着,身形騰空的一瞬有些不穩,她下意識地攀住周硯浔的脖子,整個人朝他貼過去,嘴唇剛好擦碰到他的耳垂。
唇上微涼的觸碰感讓書燃有種被抽走了全身力氣的錯覺,背上的脊椎骨都在發麻,還有些軟,說不清的滋味。
她小聲問:“我重不重?”
周硯浔低頭看她,緊繃的神色逐漸松懈下來,“不重,剛剛好。”頓了頓,又說,“适合我抱着。”
書燃臉紅了,索性貼過去,靠在他脖頸那兒,像個粘人又依賴人的小動物。
周硯浔抱着書燃,擦肩而過時,周絮言聲音很輕地叫了聲哥,周硯浔腳步未停,漸行漸遠。
路過注射室,再度與拿熱水袋的女孩子迎面碰上,她先是看到周硯浔的臉,又看到他公主抱的姿态,以及被他藏在懷裏的小姑娘,啧了一聲,嘀咕着:“這也太寵了。”
女生的朋友剛輸完液,手背上還按着止血棉球,她也看見周硯浔,兩個女生互相抵了抵手臂,小聲議論:“這就是你在走廊碰見的那個帥哥?看着是不錯啊。”
“帥哥常見,會寵又會談戀愛的才是極品,”女生說,“他跟女朋友說話的那個态度和語氣,你沒聽見,簡直哄死人了,石頭聽了都要動凡心!”
朋友聽得直笑,說她太誇張。
“沒誇張,”女生歪着頭,往周硯浔離開的方向看了眼,“他那點心意都在臉上擺着呢,是真喜歡他女朋友,特別喜歡。”
兩個女孩子話音,書燃隐隐聽到一些,她忍不住擡頭看他,腦袋裏反複盤桓着——
她們說,他是真的喜歡她。
*
周硯浔走後,周絮言又在原地站了會兒,袋子裏的熱飲已經涼了,他面無表情,直接扔進旁邊的垃圾桶,紙杯落地,嘭的一下,在夜色中尤為清晰。
之後,他走到長椅旁坐下,擡手捏了捏脖頸,拿着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那頭很快接通,有人嗓音沙啞地叫了聲言哥,說:“怎麽樣?人你見到了嗎?”
“阿堯,”周絮言長腿交疊,手臂搭着椅背,懶洋洋的姿态和語氣,“你給的消息很準确,我的确在小區門口堵到她了。小姑娘挺有意思,随便吓一吓,就要哭出來。”
那頭的人也笑,“言哥要是有興趣,我們就多跟她玩一玩。讓周硯浔知道,他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
周絮言哼笑:“阿堯,我就喜歡你這副又爛又惡毒的樣子,很對我胃口。”
窦信堯又說了什麽,周絮言沒聽,直接斷了線,他側頭,看了眼窗外濃黑的夜,慢慢的,又笑起來。
他其實不愛笑,小時候每天都要打針吃藥,日子太苦,醫生告訴他,那就多笑笑吧,笑容多了,運氣就好,好運的人不生病。
周絮言信了,可他的身體并沒有好起來,一直是有今天沒明天。
世界本就不公,那麽就繼續爛下去吧,一直爛着,誰都別想獲救。
他的世界太空曠,沒有夢想,沒有目标,甚至連健康都沒有,随時可能死去,做一個折磨周硯浔的爛人,是他僅有的樂趣。
周絮言記得,陳西玟同他說過:“你就把阿浔當成是爸爸媽媽送你的生日禮物,是你的玩具,他的一切都掌握在你手裏。你是他的主導,可以随意支配他的行動和生活。”
周硯浔是他的玩具,一個漂亮的玩具,周絮言笑着想,也是他貧瘠的生活裏最有趣的一部分。
*
離開醫院回到衡古,從社區的地庫到電梯再到進家門,這個過程,書燃一直是被抱着的。她有點心疼,勾着周硯浔的脖子問他累不累。
夜深人靜,看不到什麽路人,但這個公主抱的姿态依然招搖,周硯浔卻不在意,搖頭說不累,用額頭抵了抵她,又說:“你真的太輕了。”
書燃抿唇,露出一點笑:“那我以後多吃飯,重一點。”
等電梯的時候,不知打哪裏吹來一陣風,周硯浔把書燃往大衣裏藏了藏,低聲說:“那我每天都抱你一下,看看你有沒有變重,有沒有認真吃飯。”
叫他這樣哄着,渾身的骨骼都軟了,書燃大着膽子,在他喉結那兒貼了下,說:“以後我只給你抱。”
進門後感應燈自動亮起,客廳、餐廳、小吧臺,依次明亮,寬敞又幹淨,暖意融融。
周硯浔将書燃放到沙發上,起身脫掉外套,流暢勁瘦的身形在燈光下,有種貴氣而恣意的桀骜感。
書燃伸手拉住他毛衣的下擺,仰頭說:“你還生氣嗎?”
周硯浔将外套扔到一邊,去握書燃的手,低聲說:“我該從哪一件開始生氣呢?”
書燃眨了下眼睛,睫毛微微顫動。
“是該氣你出了車禍沒有立即通知我,”周硯浔盯着她,聲音很低,“還是該氣你在孤立無援時想要求助的人不是我?”
的确,值得他生氣的事兒太多了,不止一樁。
書燃皺了皺眉,似乎有些苦惱,看着他,又問:“怎麽樣才能不生氣?”
周硯浔不說話,書燃又說:“我哄哄你,行嗎?”
這話說完,房間裏忽然靜下來,能聽見彼此的呼吸,纏繞着,起伏着。
周硯浔伸手捏書燃的下巴,指腹貼在她唇邊,故意去揉那抹潤紅的顏色,“這麽怕我生氣啊?可是,我弟弟傷害了你,你不怪我嗎?”
他指腹有些熱,揉她的那個動作,簡直讓人心慌意亂。
書燃忍不住在他手指上咬了一下,咬完之後才說:“不怪你,我知道你們不一樣。”
今天的事,足夠讓書燃看清楚,周硯浔跟周絮言的關系并好,他們之間埋着太多矛盾。
周硯浔和周絮言不一樣,不跋扈,不作惡,坦蕩而赤誠。
他是很好的周硯浔,是值得心動也值得喜歡的周硯浔。
周硯浔看着她,忽然用力,将她撈進懷裏,緊緊抱着。他下巴抵在她肩頸那兒,低聲說:“燃燃,再問一遍吧——”
“那天早晨,你以為我睡着了,貼在我耳邊小聲問過的那個問題——”
“再問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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