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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chapter 45

拿着書的人看了眼那堆成小樹的書，轉頭看過來：“這是？”

李元元心頭一凜，忙說：“打折！做活動！滿減！”

“買的……”氣勢莫名就弱了下來。

對面的人沒接話，只是看着她。

李元元最怕的就是賀庭青看着人不說話的樣子，渾身冒汗，慌忙解釋：“我也不知道是誰寫的，我随便買的。”

此地無銀三百兩。

看着。

“真的。我就是看這封面挺好看的。”

還看着。

扛了兩句話，李元元嘴巴一撇：“嗚嗚嗚，岑月寫的。”

時晉在旁邊看完整個過程，低頭，用手掐住腮幫子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李元元惡狠狠地瞪過去。

聽到李元元的話，賀庭青長眉輕挑，再看作者名。

山今，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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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淺淺一勾。

賀庭青這才注意到書名。

向月亮走……

賀庭青将書拿在手裏，手輕輕一擡：“這個我拿走了。”

“別熬夜，早點睡。”說着，轉身往外走。

等門關上之後，李元元還久久回不過神來。

走了？

就這樣？

就上來跟她說不要熬夜，早點睡？

李元元又是滿頭的問號。

不過很快疑惑就被輕松的快樂吹得煙消雲散。

李元元把咖啡放到茶幾上，整個人往沙發上一倒，渾身放松，開心得直蹬腿。

自由啦！

緊接着爬起來，視頻打開，零食翻出來，繼續！

*

天氣一天天冷起來，仿佛一眨眼就到了學期末。期末事情太多，岑月跟雇主商量之後，把兼職暫時停了，專心準備期末考核。

停掉兼職之後，每天就是在寝室，教室，食堂，圖書館這幾個地方打轉。

她的“肉包子打狗”策略似乎起了作用，自從上次之後，那人再沒有來找過她。

而再次看到那張名片上的名字，是在她用電腦查東西的時候，無意點開的一條新聞裏。

因為觸犯法律，人已經锒铛入獄。

出乎意料，某些部分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出于好奇，岑月翻了翻跟這件事有關的新聞消息，無意間查到一家公司。雖然這家公司在網上的資料很少很少，但岑月莫名有種直覺，這家公司跟賀庭青一定有某種關聯。

她之前說，他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麽會那麽急，找到她頭上，而現在，她隐約好像有點明白了。

而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時候，岑月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想到那個高大卻沉靜，仿佛随時都會跟黑夜融為一體的身影，岑月看着電腦屏幕，不由皺眉。

*

“叩叩叩。”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沙發裏的人專注在手上的小說裏，頭也沒擡說：“進。”

時晉領着賀杉推門而入。

賀庭青看到來人，臉上露出笑，開口：“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賀庭青保持手裏的書打開的狀态，一只手壓着，放在膝蓋上。

賀杉在賀庭青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包随手放在一邊，笑說：“這個問題要問你。”

“我？”

賀杉看了眼賀庭青，笑着嘆氣：“聽說你前幾天去相親了？”

賀庭青眉尾輕輕一挑，像是恍然明白過來人的來意，默了片刻，糾正：“準确地說應該是半個月之前。”

賀杉不懂他糾結這個幹什麽：“不管是前幾天，還是半個月，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聽說我們家的老大難，終于開始想自己的終身大事，恨不得立馬買機票飛回來。”

“現在是老賀同志好不容易把人摁住，但恨不得打爆我的手機，讓我趕緊過來問問到底什麽情況。”

“沒情況。”

“見過一面之後，彼此都不太滿意，就友好道別了。”

時晉送咖啡進來。

賀杉喝了口咖啡，聞言，滿是懷疑：“那怎麽聯姻的消息都跑出來了？”

賀庭青身體往後，後背完全靠在沙發上，姿态放松，笑着說：“可能有人想借機炒作吧。”

賀杉端着咖啡杯，定定盯着旁邊的人看，雖然她時常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但是此刻卻有一種沒由來的直覺。

“我怎麽覺得，你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嘛？”

被他十分坦然的一反問，賀杉忽然又拿不準了，不過這次相親沒戲這件事，板上釘釘。

賀杉嘆氣：“你這邊沒情況，有人就要失望了。”

“不過，既然已經開始相親了，不如多看看？你這也老大不小了，爸媽也一直在盼。”

說完，賀杉一擡手，把人的話堵回去：“知道你忙，事情我來安排，你只要乖乖配合就行。”

“以後再說吧，現在不想參加任何相親。”

“怎麽？”

“你該不會要說上次沒成功，現在對相親有心理陰影了吧？”這話光是說出來，賀杉都覺得離譜。

結果人卻應得毫不猶豫：“嗯。”

賀杉：“…………”

賀杉真想拿個鏡子過來給他照照，讓他自己看看，他這張臉看起來像是有心理陰影的樣子嗎！

“叩叩叩。”又一陣敲門聲打斷裏面的對話。

時晉進來，神情有些嚴肅。

見狀，這邊兩個人都收了剛剛閑聊的輕松。

賀杉放下咖啡杯，起身：“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了，爸媽那邊還等着我回電話呢。”

“好。”

時晉叫來秘書，讓送賀杉下樓。

賀杉快走到門口，忽而回頭，目光落在賀庭青腿上的那本書上，疑惑：“你不是嫌紙質書笨重麻煩嗎？”

而且看那本書翻開的狀态，都快看完了。

賀庭青保持着手壓着書的姿态，眼底漫開絲絲笑意：“跟好奇比起來，麻煩就不是麻煩了。”

這話倒是讓賀杉更好奇了，什麽書能讓他改變自己多年的習慣，不過看到時晉站在旁邊還等着彙報工作，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想着以後再問，轉身跟着秘書離開。

*

海外一個項目出問題，而這個項目成功與否直接關系到目前公司最重要的戰略目标推進。

賀庭青原本就有一個出國行程，不過是三天後，現在兩個行程撞到一起，變數未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忙完回程。

去機場的路上，賀庭青讓武弘改道先去趟A大。

傍晚時分，岑月剛搞定一門課的期末論文，背着電腦從圖書館出來，準确去食堂吃點東西，回來再戰。

一出圖書館，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暮色裏，背對着這邊。

這會兒正是吃飯的時間，路上來往都是人。外形太過出衆，哪怕只是靜靜站着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東西，岑月眉微擰，快步走下臺階，朝人走去。

沒等她完全走近叫他，他已經先回頭側身看過來。

賀庭青面帶淺笑等人走近，先開口：“我剛剛還在想，是不是等錯了地方。”

岑月卻滿心緊張：“是出什麽事了嗎？”

賀庭青微怔，看着岑月，忽然有種有口難辨的無奈之感。

最後，無奈輕笑，坦白道：“是，出了點小問題，所以要出國一趟。”

說完，賀庭青擡頭看了眼漸染夜色的天邊：“也許等回來的時候，你們都已經放假了。”

一聽要去這麽久，岑月不由追問：“很嚴重嗎？”

賀庭青再次微怔住：“……還好，雖然有點麻煩，但還在可控範圍內。”

聞言，岑月稍稍松口氣：“那就好。”

但心裏還是忍不住擔心，擡眼看了看面前的人，張張嘴，有猶豫，怕顯得太多管閑事，但最後還是開了口：“希望你，可以一切順利。”

賀庭青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他忽然有種錯覺，好像自己被眼前這個人看穿了，明明他什麽都沒有跟她說過，可是她卻看穿了一切。

在岑月的印象裏，賀庭青就是沉穩，游刃有餘的代名詞，但是此刻，看到他的眼角微微往下垂落，只是一個極小的弧度，但是她卻莫名感覺到一陣幾乎要把她吞沒的悲傷。

叫人想哭。

“……如果一件事一直不順利該怎麽辦？”賀庭青忽而開口。

那些時不時跑出來動搖自己的念頭，就這樣情不自禁，被第一次抛給另一個人。

岑月自認為自己說漂亮話的水平一流，從小練到大，下到小孩上到老人，誇人的話對她來說幾乎可以說是信手拈來。但是此刻，在她特別想要說一些好聽的話來安慰鼓勵人的時候，大腦卻一片空白。

最後說出口的竟然是：“任何改變，困難一定比支持多。因為一旦出現改變，已經适應之前模式的人首先就會出來反對，捍衛自己的利益。至于那些因為改變而獲益的人，那更多更多的人，也許要很久很久之後才出現，甚至他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什麽人在什麽時候做了什麽。所以只能問自己，自己想不想做。只要自己想做，那就只管去做就好。”

冬天裏的冷風吹散了天邊最後一抹天光，夜色四合。

一彎冷月懸挂在夜空之中。

賀庭青擡頭看向那輪月亮，沉聲道：“都說唯有太陽和人心不可直視[1]，可是對我來說，不可直視的，是月亮。”

“雖然只要不擡頭，就可以當做什麽都看不見，甚至當它不存在。但月亮就是月亮，縱使無人擡頭，它依舊引得潮來潮漲，日夜不歇。”

話語從他口中輕吐而出，岑月卻聽得睜大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白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