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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吃完午飯，方尋把廚房收拾了，躺到沙發上。打算歇會兒，去睡個午覺。

剛拿起手機，有視頻邀請打進來。

看到備注寫的是“真真”，方尋從沙發上爬起來坐着。好久沒有跟真真視頻過了，方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以免看起來太邋遢。

視頻接通，真真的聲音先從視頻那邊傳過來。

“阿尋！”

語調飛揚。

熟悉的語調，方尋秒入兩個人的相處模式。

方尋笑着回應一句：“真真。”

真真：“吃飯了嗎？”

方尋：“剛吃完，你呢，吃了嗎？”

真真：“我也吃了。點的外賣，吃得我好撐啊。”說着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方尋被她這傻乎乎的樣子逗樂。

真真：“好久都沒有跟你聊過了，最近怎麽樣啊？”

方尋靠在沙發上：“還是老樣子吧，每天碼字碼字碼字。”

真真：“那你開始賺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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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尋：“嗯……賺是賺了，只不過不多。”

真真：“那你吃飯有錢嗎？”

看着真真那憂心忡忡的樣子，方尋不由笑：“放心吧，吃飯的錢肯定是有的。真要到那種地步了，肯定要另尋出路，活人總不能被餓死嘛。”

真真：“要不我給你打一千過去吧。”

這已經不是真真第一次說要給她錢，方尋脫口而出：“我不要。”

真真：“沒事啊，反正我最近漲工資了。”

某真的大哥範又偷偷冒了出來。

真真是方尋所有朋友中最嬌小的一個，瓜子臉，長得漂漂亮亮，但做事說話有時候特別江湖大哥範。

方尋：“放一千個一萬個心，我真的還有錢。”

真真噘噘嘴：“好吧。”

“诶，阿尋，你要不要分一點時間出來，做做其他的呀？不是讓你放棄寫小說啊，就是你把寫小說當主業，再找一個兼職。”

“比如你可以一邊寫小說，一邊弄個公衆號什麽的。現在做自媒體也挺賺錢的，我有個同事就在兼職做自媒體，收入挺好的。你要不試試？”

方尋：“自媒體……我沒接觸過。”

真真：“現在有那種公衆號約稿平臺，就是上面會有很多約稿信息，你可以去看看。”

“你也可以自己開個公衆號，或者做阿婆主。這樣你還可以宣傳一下自己的小說。”

“啊，對，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讓我看你寫的小說啊。”

一說到這個話題，方尋就開始打哈哈：“……嗯，再說吧。”

真真：“為什麽你不想給我看啊？我就悄悄去看，也不會給你留言什麽的。”

方尋：“因為你平時不看小說啊。”

真真：“那有什麽，我可以專門為了你去下個小說APP啊。”

聽到這個回答，方尋叫出聲：“就是不想你們專門跑去看我的小說！”

“你們專門去看，就意味着并不是那個小說本身吸引了你們，只是因為那是我寫的。”

真真：“好吧。那你可以考慮考慮我剛剛跟你說的事情，現在到處都是KOL，你真的可以自己做一個，宣傳宣傳自己的小說，不管流量多少，有勝于無嘛。”

*

成稿不順利，方尋搞定更新之後，又開始啃幹貨。

方尋看過不少幹貨貼。十個幹貨貼九個都在強調節奏，說節奏對于網絡小說至關重要。

然而“節奏”，“結構”，這些詞彙對于方尋來說都像是空中樓閣，看得見，抓不着。

看到幹貨貼裏說手抄原文可以鍛煉抓節奏的能力，方尋簡直如獲至寶，當即開動。翻出兩個還沒有寫完的筆記本，把紙張裁下來，用長尾夾夾住當做手抄本。

“你這就是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發現她在手抄小說之後，系統滿是嫌棄的聲音響起。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1]。你不懂。”方尋頭也沒擡。

“這種愚蠢的辦法你是怎麽想到的？”

方尋沒有在意系統的打擊：“有辦法總比一籌莫展好。再說，說不定彼之砒/霜己之蜜糖。”

“不用試也知道不管用。你連這種辦法都用，只會讓人覺得你根本不适合寫小說。”

似乎已經被打擊慣了，方尋坦然道：“我的确沒什麽天賦，寫了這麽久沒寫出什麽名堂，辦法也的确是死板，但是對我這種半路出家寫小說的人來說，路走不走得通，除了自己走一步試一步，沒有捷徑可以走。”

“我不是科班出身，沒人教，再愚蠢的辦法，試試總比坐着做夢天上掉餡餅好。”

一個章節三千字，看起來一兩分鐘就看完了，但是一個字一個字手抄，方尋抄得手都酸了還沒有抄完。

方尋挑了兩篇小說做手抄，每篇先抄寫一章。

然而兩章抄寫下來，手指都被壓變形了，方尋完全沒有找到任何感覺，腦子空空。

懷疑自己是不是方法沒有用對，方尋又沖進論壇，想看看其他人是怎麽弄的。一點論壇，發現排在最上面的有個兩頁跟帖的熱貼。

帖子标簽也很吸引人眼球——

【感謝師父帶飛，萬年老撲街終于月收入過萬了！】

方尋一秒忘記自己點開論壇是幹什麽的，直接點進這個熱帖裏。

一層一層看下去，看到一個作者從寂寂無名到小有成就，宛如看見一棵小樹苗拔地而起，激動，欣喜又震撼。

方尋泡在帖子裏，仔仔細細看樓主講她跟師父之間的故事。看到樓主師父手把手教文名文案，節奏結構，方尋狠狠羨慕了。

看着看着，因為太困，不知不覺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手機一解鎖，就是昨天晚上那個熱帖界面。再刷新，那個帖子回帖已經快四頁。

最新的回帖是：【檸檬樹下你和我。突然也好想有一個師父啊。】

方尋心微微一動，從帖子裏退出來，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論壇首頁幾乎全是拜師貼。

看到這麽多拜師貼，方尋忽然有種落于人後的慌張，點開發帖界面，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拜師貼怎麽寫。

只好去看看其他人是怎麽寫的。

大家的格式都大差不差，自我情況簡介+自己希望師父可以提供幫助的方面+自己可以提供給師父的東西。

方尋字斟句酌，好不容易寫好。大概是第一次拜師，發帖的時候，心髒砰砰砰跳。

“真是搞不明白，已經跟我綁定的人，不找我幫忙，反而去拜什麽亂七八糟的師。”系統吐槽。

方尋沒有理會它，發完貼放下手機去洗漱。

端着燕麥坐到茶幾邊，方尋迫不及待打開論壇，看看沒有人回複。

看到有人回複，方尋眼睛一亮，含着勺子點進自己的帖子。

【幫頂】

【dd】

【bd】

……

十來個回複全是大家幫她頂帖的，并沒有人要接她的拜師貼。

方尋安慰自己帖子才剛剛發出去，不要着急。一邊逛論壇一邊吃早飯。

一上午過去，吃午飯的時候方尋又打開自己的帖子，還是沒有，她給自己頂了下貼。

看其他人的拜師貼，已經有人找到師父了。再往下刷，看到一個變成熱帖的拜師貼。

論壇裏每天帖子很多，但是熱帖并不多，還是一個拜師熱帖，方尋好奇點進去。

【拜師能不能走點心啊？“師父”這兩個字都寫錯了。】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那是父親的父，還師傅，你當你打車找司機呢？】

……

方尋心一驚，趕緊退出去看自己的帖子。

沒寫錯。

不禁松口氣。

等啊等，從早上到中午，從中午到晚上，方尋的拜師貼還是沒人要接。經過這一天的希望失望希望失望，到最後方尋已經冷靜很多，發現還是沒有人的時候，情緒起伏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麽大了。

師徒也是要講緣分的，或許就是自己沒有這個緣分。

方尋放下手機，洗漱準備睡覺。

睡覺前習慣性刷下自己的各個社交平臺，看看論壇。

已經深夜，論壇裏熱鬧依舊。方尋随意往下滑，滑了兩下，忽覺不對，又往上倒回去。

定睛一看——

“嗯？”

在首頁前排看到跟自己的拜師貼标題一模一樣，但是回複比她的帖子多得多的帖子，方尋一愣。

這是她發的帖子嗎？

這麽多回複……方尋瞬間想起中午看到那個拜師熱帖，她有檢查過，她沒有把師父寫錯啊，但是心裏還是不免直打鼓。

遲疑片刻，方尋硬着頭皮點進去。看到再熟悉不過的主樓，方尋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不敢爬樓，直接跳到最下面，看看到底什麽情況。

【樓主你在哪兒？快回來！有大佬要收你了！】

方尋：“？”

方尋：“！”

趕緊往上翻。

中間的某一層：【樓主留個聯系方式？】

下面就是一張五十萬的收益截圖。

方尋暗自咋舌，又覺得自己撞大運按捺不住激動，從床上爬起來，跪坐在床上戰戰兢兢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又趕緊謝謝一直幫自己頂帖的咕咕們。

給了聯系方式之後，方尋完全不敢睡。還忍不住擔心自己回複得太不及時，會不會人已經走了。抱着手機滿心忐忑，後悔剛剛為什麽不多看幾遍手機。

激動，期待，擔心，懊惱，各種情緒輪番登場的時候，手機微微震動。

新的好友申請！

方尋精神一震，趕緊通過。

打招呼的時候，方尋卡了下，是該稱呼“您”還是“你”，最後想到網站寫文的作者年紀都不大，于是選了後者。

确認對方就是回複自己拜師貼的人，方尋覺得自己簡直要被這個天大的好運氣撞暈過去，但怕自己太過失态，說話都還克制着。

【不過我收徒有個條件。】

方尋立馬回：【什麽條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做到。】

【我喜歡聽話的徒弟，你能做到嗎？】

方尋：【聽話是什麽意思？】

【我不喜歡徒弟想法太多，我告訴你怎麽做你照着做就行，不要給我自由發揮，找一堆問題來問。】

方尋看着手機屏幕，忽然沉默。

作者有話要說：

[1]：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冬夜讀書示子聿》陸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