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Episode 6. Say Goodbye

Episode 6. Say Goodbye

Say Goodbye/Say Goodbye/昂首闊步/不留一絲遺憾——《我期待》

六月，聽聞湘北打入縣大賽決賽周的消息後，三井趁着周末回了一趟家。

好不容易請到一天假期的紀子連夜趕回橫濱，才回到就聽到對門隐約的吵架聲。

不幾秒三井甩門而出。

看見她正開門，三井皺着眉頭表情嚴肅，沉默了一陣還是自顧自跑下樓。

紀子一臉無奈地将行李交給母親，“今晚在外面吃，回來再說。”一邊想着“這家夥的叛逆期真是長得沒有盡頭”，一邊猛按電梯追了下去。

結果是因為“上了大學還只顧着打籃球”這種雞毛蒜皮的話題。

雖然早知道這家夥不會對付長輩，但是對于他動辄吵起來連帶搞得自己心情不好的行徑還是很不齒，想敲敲他腦袋讓他“放聰明點”卻又覺得會傷到他自尊，最後只能半哄半騙地拐他去甜品店請他“吃點甜的心情就好了”。

雖然結果是可想而知的兩份甜品都進了她的肚子，單卻是他買的，三井還是面色稍霁了。

第二日大早便敲門把紀子一起拖去看湘北的第一場決賽周比賽。

老對手翔陽。頂梁柱的三年級已全部升入大學，盡管缺乏一點點大賽的歷練經驗，日常中與前輩們交手的練習賽也已經足夠讓新升三年級的主力們傲視群雄。

不過不包括傲視湘北。

櫻木已經長到一百九十幾公分。那家夥真是讓人有種“似乎才進入發育期”的錯覺，身高節節飚升也就算了，不知道怎麽吃的連身板也壯了不少，自從練球沒空打架之後渾身無處使的蠻力通通用在了悍守內線上，面對着翔陽的高個子新秀中鋒，即使身高落于人後卻仍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籃板一個接一個，蓋帽也不落人後，更可怕的是除了三分球和零角度射球命中率幾乎為零之外，場上其餘地方幾乎都無盲區了。

三井看着流川接過宮城傳球，一個閃電般的切入後趁着空當巧妙地将球塞給籃下的櫻木，那家夥氣勢洶洶地跳起來一個暴扣鎮住全場，籃筐還在不停搖晃的時候三人互擊掌，然後……

櫻木與流川默契十足地“哼”一聲互別開臉，留下宮城一個人左看看右看看，無力地吐氣。

湘北的內線統治力幾乎無可匹敵。

全場跑防不勝防的流川，防守一等一的新生，外線攻擊準度不錯的另一名新生，比賽在宮城了然于胸的組織中節奏平穩而合适地進行着。

翔陽無力抵抗。

時間還有幾分鐘，分差去到十三。

三井站起身，準備離開。

這世界将最後關頭翻盤當成家常便飯的隊伍恐怕只得他們五人的湘北一支，其他家偶爾來個大逆轉雖也不奇怪，不過絕不會是面對着如同山一般卻又兇神惡煞的櫻木花道之時。

紀子在籃球館外面等他，三井離開前先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迎面撞上了熟人。

“赤木！”

“……三井。”赤木依然表情嚴肅，容止威儀。

“來看比賽？”

“嗯。”

三井笑起來，“櫻木可完全有資格接你的班了。”

赤木也彎起嘴角，“哼，看來是不用擔心了。”

“嗯，全國制霸的夢想興許他們可以幫你實現了。”

“……說什麽！”赤木渾厚的聲音依然铿锵有力，“我可還沒放棄。”

“哼，”三井笑，“加入YNU籃球部了？”

“當然。你別告訴我你沒有打籃球了。”

“哈哈，怎麽可能？！”

“青山也是二部球隊吧？”

三井雙手插褲兜，“現在是，很快就不是了。”

赤木抱起雙臂，看着三井，“我們也很快就不是了。”

“……”三井沉默了一會，眉目堅定地抿起唇角的微笑，“那麽，”他頓了頓，看向赤木的目光泛起火熱的光芒，“以後就是對手了。”

赤木回視，未曾避開，同樣彎起眉梢不明顯的穩重威嚴的笑意，“希望是個好對手。”

“絕對會是。”三井邁開腳步往離開方向走，舉起左手，“走了。”

赤木也邁開腳步往洗手間的門走，同樣舉起右手。“賽場見。”

爾後安靜的廊道上，回響着他們擦肩而過之時那一擊掌的清脆聲響。

紀子看見三井大步流星走出來，她迎上去，并肩前進。

路上經過湘北校園。

三井駐足。

周日的校園十分寧靜，即将入夏的陽光幾分刺眼，他眯了眯眼睛。

然後擡步，轉過臉對停在寫着“神奈川縣立湘北高等學校”校門牌前的紀子微笑。“走了。”

紀子看着他修長的背影。

昂首闊步，不曾回頭。

紀子笑起來。

她回頭再看一遍被擦得光亮的校門牌，轉頭大步追上步履堅定的三井。

再見了，高中。

再見了，湘北——

***

轉眼入秋了。

這一年的夏季IH，在沸沸揚揚永不止息的争論中落下了帷幕。

盡管賽果擺在那裏，但是櫻木花道、森重寬和流川楓到底哪一個更強的議論卻延伸了整個暑假。

籃球周刊的連續好幾期封面，都是櫻木花道、森重寬以及流川楓輪番上陣。

三井連着兩個月晨跑的時候都看到他們，已經覺得有些審美疲勞。

偶爾發現有一期主題是“金牌搭檔”，翻開內頁赫然是櫻木和流川，一個抱着雙臂叉開雙腿坐得氣宇軒昂，一個翹着二郎腿後仰靠在椅背上姿态閑适，二人分別撇開頭一臉的不屑，中間的空隙大得足可以塞下一個赤木。三井幾乎可以想象到這兩人看到這期周刊時的樣子。

大概櫻木是怒氣沖沖地撕爛雜志，大吼大叫着：“誰跟那只死狐貍是搭檔啊！！！！”

流川則八成是一陣沉默後将雜志往身後一丢，輕描淡寫地留下一句“大白癡”。

想到這裏，三井已經替宮城覺得頭痛。真是吵鬧的生活啊……

幸好他也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去關注這些事情。

因為轉眼，大學聯賽就要開始了。

關東地區的賽事為期七周。

第一支簽，不幸地抽中了早大。

比賽當日，紀子随着大部隊轟轟烈烈地殺到青山的主場。

比賽前偷偷溜去見三井。

“真是不好的簽運呢……”

“切，誰怕誰還不知道呢。”

紀子笑起來，“口氣不小哦，我們早大雖然是二部隊伍，可是去年卻是二部冠軍呢，雖然入替戰的時候輸了，分差也就是七八點，今年我們目标可是斬落所有二部隊伍，勢必擠入一部行列！”

三井也笑起來，自信與狡黠交織出俊朗的眉目，“啊，那太遺憾了，第一輪就遇到我們，”他大掌蓋住紀子的頭，彎腰看住她的眼睛，“現實與理想的差距，這一節課，可要好好學習啊。”

紀子朝他皺鼻子。“拭目以待。”

進場的時候，三井看到紀子坐在早大滂湃的啦啦隊邊邊。

短暫的練習時間後列隊，上場之前下意識地再朝紀子所在方向投去目光，卻已不見她蹤影。

立刻轉個方向視線落在青山的啦啦隊這邊，大幅的“It’s The MI-racle！”标語那一片，深藍色布幅不遠處，紀子扶靠着欄杆手支下颌的身影躍入眼簾。

回視他的目光，她朝自己咧嘴笑，在嘴唇那裏比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三井收回目光，微笑。哼，叛徒。

先發五人圍成一圈，彎着腰，互勾着肩膀，頭靠頭。

“聽着，”城田聲音沉穩，表情嚴肅，“籃筐就在那裏，我們每一個人伸手就能碰到！不論早大的人多麽可憐都好，我們不能手軟！我們的目标是在入替戰中勝出，在此之前，不容閃失，明白沒有！”

“明白！”

“好！那麽，來吧！”

城田伸出右手掌。

然後是岡田。

五十岚。

杉滿。

三井。

“一、二、三！”

“Aoyama！Fight——”

“上吧！”

三井與隊友們并排着鬥志昂揚自信滿滿地走向賽場中央，身後是沸沸揚揚的加油聲歡呼聲。

他在這滿場喧嘩裏心中默念着一句話，大步往前，不曾回頭。

——不要害怕告別。因為每一次的告別，都代表着……

……一次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