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陽光中學

陽光中學

從某種理論上講，俞慕槐是很了解林辰淵的。他精準地猜對了林辰淵的行蹤，一分不差。

此刻林辰淵已經成功在一樓找到了何以夢。

何以夢本來在樓門前研究那個密碼鎖，聽到林辰淵喊她的聲音才回過頭，在看到林辰淵的瞬間面色瞬間變得沉重，開口第一句就莫名其妙：“林老師，你見到時酒和時柳他們了嗎？”

時酒和時柳不是都已經去輪回了嗎？

林辰淵雖覺奇怪，但還是如實說道：“他們已經去輪回路了，速度快的話，應該已經成功輪回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何以夢聞言松了口氣，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林老師，差點以為我又碰到鬼了……”

剛擺脫女鬼不久的林辰淵：“……？發生了什麽？”

“我跟你長話短說吧。”何以夢徹底放在心來，邊打量着樓門的密碼鎖邊一五一十地将她碰到由女鬼假扮的“俞慕槐”和“林辰淵”的事告訴了林辰淵。

“所以我剛剛問你時柳和時酒時，就是為了測試你。如果是直接說具體地點或者說不知道的就是女鬼，說去輪回的就是真人。”何以夢頗有些自豪，“我這招啊，百試百靈，還沒有失手過，一會兒給你演示一下。”

“這樣啊……”林辰淵若有所思，突然動作一頓，“你頭發怎麽變長了？”

“有嗎？沒有吧。”何以夢晃了晃頭，淡淡說道，“你的錯覺吧。”

林辰淵剛想否定，眨眨眼何以夢的頭發又忽然變回了原本的長度，仿佛之前何以夢那突然變長的頭發真的只是林辰淵的錯覺。

林辰淵沉默了下，問道：“那你碰到俞慕槐了嗎？”

“俞慕槐？”何以夢查看密碼鎖的動作一頓，随後搖搖頭，“沒有，假俞慕槐我倒是碰見過兩個，真人沒見着……你沒碰到？”

林辰淵搖頭：“沒有，我是從四樓一路走下來的，沒碰到過，我還特意去另一個樓梯間看了眼，也沒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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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默契地遺忘了剛才的那段小插曲。

“那這不對啊。”何以夢聞言停下了查看密碼鎖的動作，皺眉說道，“四樓三樓二樓我都上去過，雖然只待了一會兒，但我走的那個樓梯間裏沒碰到過俞慕槐，你走的那個樓梯間裏也沒走……那他人呢？”

“據我了解，俞慕槐現在最有可能是來找我們，那他就肯定會走樓梯下到一樓。”林辰淵輕聲說道，“可是兩個樓梯間咱們都各自走過，卻都沒有碰見到，說明什麽？”

何以夢沉默許久，猛然間反應過來，再擡眼卻看到林辰淵面色凝重地看向樓梯。

何以夢愣了下，轉頭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瞳孔劇縮。

鮮血順着一節節樓梯緩緩流下，蓋過肮髒的樓梯，成為了真正的“血樓梯”。

在這種時候看到血可不是什麽好事。

在那一瞬間，何以夢只想到了失聯的俞慕槐，腦子嗡的一聲，剛準備沖過去就被林辰淵攔下了。

“先別過去。”林辰淵沉聲說道，“冷靜點何以夢，血樓梯可不幸走啊，走着走着說不定就沒命了。”

“那現在怎麽辦？”何以夢焦急地問道。

林辰淵的靈魂仿佛已經被分成兩半，一半心急如焚地擔憂俞慕槐，另一半則異常冷靜地思考對策。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從樓梯上流下來的血水中。

在血水中躺着一張紙條。

林辰淵沉默地走上前撿起那張紙條，奇怪的是紙條雖然一直浸泡在血水中，卻并沒有被浸濕。

紙條上只寫着四個字：小心樓梯！

林辰淵看着紙條上的字沉默許久，何以夢走過來疑惑道：“怎麽了？”

林辰淵将紙條遞給何以夢，輕聲道：“俞慕槐的字跡。”

“這……”何以夢看完紙條，擡眼看向血樓梯，皺眉問道，“小心樓梯的意思是讓不要走樓梯嗎？可是不走樓梯的話要是一會兒女鬼來了怎麽辦？往哪跑？”

“俞慕槐是什麽意思我不清楚。”林辰淵轉過身背對着樓梯看着走廊上的牆壁，淡淡道，“但往哪跑我貌似知道了。”

不明所以的何以夢：“……？”

何以夢嘟囔着什麽意思轉過身，看見走廊牆壁的一瞬間愣住了。

本來空白的牆壁不知何時挂滿了畫像，每幅畫像上的內容都不一樣，有的是一片海有的是一條街道，唯一相同的是每幅畫像上都有女鬼。

何以夢的目光一一落在所有畫像上，突然目光一頓。

在那畫像的中央挂着一副最大的畫像，而那畫像上不再是風景，而是一片血紅。

畫像的中央是面無表情的女鬼，不知是不是因為何以夢的錯覺，她總感覺女鬼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些。

“等等！”林辰淵沉默地看着那張畫像，突然臉色一變。

畫像裏的場景突然變了，女鬼的笑容越來越大，身形也在漸漸消散的同時另一個身影緩緩顯現……

那是俞慕槐的身影。

畫像上的內容随着俞慕槐身影的顯現開始變化，最終定格在畫像上的內容是俞慕槐躺在血泊中，他的左手握着把刀，刀尖抵在右手腕上，而他的右手腕上還在流血。

躺在血泊中的俞慕槐，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愉快地笑着。

鈴铛聲突然在林辰淵耳邊響起。

叮鈴鈴——

林辰淵腦子嗡的一聲瞳孔劇縮，一瞬間情緒失控地撲過去，向着畫像伸出手像是想要拉起血泊中的那個人。

在林辰淵手指觸碰到畫像的一瞬間，眼前乍起一團白光，白光籠罩了林辰淵，一陣天旋地轉後林辰淵便沒了意識。

昏迷前的最後一刻，林辰淵只來得及聽見身後何以夢的驚呼聲：“林辰淵！……”

随後便再沒了意識，走廊裏歸于平靜。

何以夢緩緩垂下手，她目睹了林辰淵被吸進畫像裏的全過程，此時拿着紙條呆呆地看着那幅畫像不知多措。

她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緩緩走上前試着觸碰畫像，卻沒有任何反應。她又不信邪般繼續觸碰其他畫像，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何以夢呆呆地看着那副最大的畫像，沉默許久嘟囔了句：“怎麽平時看起來那麽穩重的一個人突然就那麽着急呢，也不說先把我帶上，好歹我還能幫你們吸引吸引女鬼的注意力或者帶你們逃跑啥的……”

……

林辰淵在昏迷中看到了許多景象，他看見一片黑暗的虛空。

他在那片黑暗的虛空中飄蕩，不知飄了多久後才終于看到一束光。

那束光在黑暗的虛空中尤其耀眼，漸漸的光芒越來越多，光芒最終彙聚在一起，形成了兩條線，在黑暗的虛空中朝那仿佛看不見的盡頭無限延伸着。

林辰淵愣愣地看着那兩條光線，他看着那兩條光線在黑暗虛空中延伸着，偶爾兩條光線會碰撞；看着兩條光線在虛空中纏繞在一起共舞；看着兩條光線漸漸分開再沒有任何交集……

林辰淵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又一團白光在黑暗虛空中猛地乍起，白光刺眼，逼地他閉上眼。

在他閉上眼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是那兩條光線再一次緩緩走向彼此纏繞在一起，在黑暗的虛空□□舞。

與此同時，一道光束猛然間出現在黑暗的虛空中。

……

等林辰淵再次睜開眼，眼前便是一片街道。

他皺眉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滿心只有四個字：俞慕槐呢？

林辰淵站在人流中四處打量着，猜測這裏應該是人間。

此時林辰淵已經沒心情思考自己為什麽會被畫像帶到人間了，他只在意俞慕槐在哪裏。

林辰淵剛準備自己去找俞慕槐，就猛地被人摟住了肩膀，他聽見有人在他耳邊說道，“走啊林辰淵，去吃火鍋走。”

林辰淵：“……？？”

林辰淵沒心情去吃火鍋，剛想拒絕就又聽到那人說：“不能拒絕哦，這頓火鍋我請，算是為了感謝你之前幫我的那一年……說起來，你也算是我半個老師吧！……林老師~你說呢？”

林辰淵拒絕的話音都随着那句“林老師”堵在了喉嚨裏。

他轉過頭，卻只看見了自己身旁看不清面孔的人影。

如那次在［明天的太陽］裏他看到的面孔一樣。

那人親密地摟着他的肩，雖然看不清面孔但林辰淵就是莫名覺得那人在笑，他仿佛看到了那人陽光下燦爛的笑容。

那人的黑發散下，落在肩頭。

“你是誰？”恍惚中，林辰淵喃喃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依舊笑眯眯的，只是輕聲說道：“我叫陸陽啊，林辰淵。”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林辰淵回過神。

他是陸陽，是畫像裏的陸陽。

不是他暗戀的那個俞慕槐。

林辰淵呆愣着，耳邊突然響起陣陣刺耳的鈴铛聲。

叮鈴鈴——

林辰淵覺得頭疼，擡手想捂太陽穴，手卻猛地被別人抓住了。

林辰淵顧不得理會，因為耳邊的鈴铛聲越來越響。

叮鈴鈴——

刺耳的鈴铛聲中，還參雜着些細微的聲音。

好像有人在喚他，林辰淵想。

叮鈴鈴——

最後一次鈴铛聲響起，随着席卷而來的困意，這次林辰淵終于聽清了。

在那鈴铛聲中，有人确确實實在喚他的名字，在喚他回去。。

“林辰淵……”

那不是陸陽的聲音，那是俞慕槐的聲音。

是他暗戀的俞慕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