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陽光中學

陽光中學

俞慕槐還沉默着，耳邊就傳來熟悉的消息提示音。

林辰淵在［六渡］群裏發了條消息，俞慕槐莫名能想象到他頗為驕傲的語氣。

［林］：搞定。

俞慕槐動了動手指，回給了林辰淵四個字。

［俞］：不愧是你。

他剛收起光屏面板，再擡頭，面前監控室的門便被打開了。

那名男老師一臉菜色的将一個U盤遞給他，低聲道：“這一年裏秦老師辦公室裏所有的監控都在這裏了……按照約定，你不能将你知道的……那些事情說出去。”

俞慕槐沉默地接過U盤：“……”

沒想到還真能行……

他嘴角一抽，淡淡地應了聲算是承諾了，轉身離開的同時打開光屏面板，邊打字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監控室。

［俞］：成了。

［俞］：一會兒在操場上集合，整理下各自手中的證據，準備準備發到網上。

确定林辰淵和何以夢都收到後，他關閉光屏面板，加快腳步走向操場。

與此同時，監控室裏的男老師憤憤地盯着監控屏幕。

本來他不該把監控錄像交出去的，這是當年秦老師威脅他時他答應下來的，絕對不把監控錄像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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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次沒辦法，他也是被逼無奈。

他剛才想了很多，如果他不把監控錄像交出去，那麽他的所作所為就真的會被廣播裏的那個人爆出來，那就真的完了。

所以他有了把監控錄像交出去的心思，畢竟他看出來了，廣播裏的那個人實際針對的是秦老師，而不是他，只要交出去就沒事了。

就算秦老師找到他頭上，或者輿論的風波吹到他身上……也沒關系，他還有自保的底牌。

當年他被秦老師威脅的錄音他至今還保留着，之前一直不敢拿這個來反抗秦老師，是因為秦老師背後有很大的勢力，他害怕反抗不成自己的職業生涯還要沒，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想清楚了，如果最後這事鬧大發了，他就把錄音交出去自保；如果平安無事，他就也當做無事發生。

這個計劃堪稱完美，無論如何都傷不到他自己，更不會查到那件事上，警察沒有那麽閑，而且秦老師絕對不敢說那件事。

男老師抱着手機笑了笑，緊皺的眉頭終于松了下來。

他沒有看到的是，監控中，一個人影趁着夜色走進教學樓，月光微微照亮那人烏黑的短發。

……

夜晚，正在睡夢中的鳥兒被驚動，扇了扇翅膀飛走了，寂靜的操場上響起個含笑的聲音：“呦~這不是我們悶聲做大事的林老師嗎~來啦。”

林辰淵腳步一頓，擡眼看向俞慕槐，嘴角帶着無奈地笑。

“既然人已經來齊了，那就開工吧。”何以夢明顯認真起來了，主動提議道，“我負責給視頻做處理吧，無論如何都要給小雲他們打碼，秦老師就不用了，必須得給他來一個貼臉鏡頭，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視頻裏的那個畜生是誰……”

“行，那我負責寫文章吧，發到網上去也需要将整件事情說明白。”俞慕槐打開光屏面板，将監控錄像都傳給何以夢，繼續說道，“到時候像小雲他們就也是只說代號處理吧，秦老師不一樣，真名處理。”

林辰淵默默收拾自己的東西，頭也不擡地說了句：“6，不過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将這些發到網上，也會傷害到甘雲他們。”

何以夢動作一頓：“……沒想過這點，不過應該不會吧，這畢竟是為他們發聲，想幫讨公道，應該……不會吧。”

“并不是網絡上的所有人都有道德心的。”林辰淵搖了搖頭，“我們不能保證到時候萬一曝光出去，能沒有任何龌龊惡意的言論。小汐已經走了，我想讓她死後幹幹淨淨的，不留任何污垢。”

何以夢沉默了。

“不愧是林老師，想到了我們都沒有想到的地方。”俞慕槐放下手中的工作，嘆了口氣，“那這樣的話就需要另找方法了，林老師說得對，總不能讓小汐走了還有無數人用肮髒的心議論她。”

他沉默許久，淡淡說了句：“報警吧……林老師，在劇本裏能報警嗎？”

“能。”林辰淵一挑眉，“劇本也是建立在現實世界之上的，只要不改變最終結局，無論幹什麽都可以，報警也可以。”

俞慕槐留意到林辰淵話語中的“最終結局”四個字，剛開口想問就被何以夢打斷了。

“可是我從其它同學口中聽說……”何以夢擡頭看着俞慕槐和林辰淵，她面前的光屏面板微弱的光芒照着她的臉，眼角閃過淚光，她輕聲說道，“秦老師背後有很大的勢力……”

林辰淵沉默了：“……确定？”

“确定。”何以夢微微點了下頭，輕聲道，“那個同學也收到過秦老師的騷擾，她忍受不了去報警，但最後卻因為不明原因不了了之，警察什麽都沒跟她說。就因為這事，她才懷疑秦老師背後有勢力。”

俞慕槐手裏把玩着一片葉子，聞言輕聲一笑：“那是因為她沒找對警察。”

何以夢一愣。

俞慕槐嘴角微微上揚，愉悅地笑着，晃了晃手中的葉子：“我知道一個警察，肯定靠譜，而且，你們都認識。”

何以夢愣愣地眨了眨眼，突然反應過來，猛地睜大雙眼，眼角的那點淚光不複存在。

林辰淵笑了笑，微微感嘆了下他心上人的聰明，淡淡道：“時柳時酒的陳哥，陳警官。”

“陳警官畢竟是緝毒警察，根據時柳時酒的劇本裏也能看出來，他是個正直的警官，這件事交給他，絕對沒問題。”俞慕槐從容接話道，修長的手指在光屏面板上操作着，“接下來就是要想想，怎麽跟陳警官解釋了……唔，這個點，陳警官應該在睡覺吧？他今晚有任務嗎？”

這兩句話明顯問的是林辰淵，林辰淵現在畢竟是天堂島的主人，知道所有劇本的背景和時間線，在心中稍微掂量了下，說道：“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正是時柳犧牲不久後，現在陳警官八成在家失眠抽煙的呢。”

知道這點就好整了，不過還差點。俞慕槐這麽想着，開口問道：“陳警官電話號碼誰知道啊？我找不到，打110行不行？……算了感覺不靠譜……”

“那個，我還知道一個信息。”何以夢默默舉手，“應該能更方便跟陳警官解釋。”

俞慕槐操作光屏面板的動作一頓，心說我夢啊你怎麽知道的這麽多，臉上微微一笑。

何以夢輕聲道：“我聽一個同學說，好像秦老師他們吸毒。”

俞慕槐第一反應已經不是震驚了，而是感嘆這屆同學知道的竟然這麽多……盡管內心已經跑偏，但還是配合地問了句：“真假？看不出來他吸毒啊。”

何以夢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都是聽他們說的。他們說秦老師吸的少，只是經常跟那些吸毒的人混在一起……反正能肯定的一點是，這個學校裏肯定有一個老師吸毒。”

俞慕槐沉默許久，感嘆了句：“這個學校竟然還沒被人砸了也是個奇跡。”

轉頭他又對林辰淵問道：“直接打電話給陳警官說‘我們學校裏有個吸毒的’行嗎？會不會被扣起來啊？一般這種事沒有證據陳警官會來管嗎？”

林辰淵被迫接受了俞慕槐的連環三連問，沉默許久淡淡說了句：“我也不清楚，你自求多福吧。”

他只知道大概背景，但關于人物什麽的他是真不清楚啊。況且他都和人間社會脫節幾年了，這種要與警察交流的事一概不知。

畢竟在天堂島又沒有像秦老師這種小腦萎縮的傻逼，不需要報警。

俞慕槐仰頭看着星空長嘆一口氣，手指停留在光屏面板上顯示的“撥打”鍵上空，嘴裏輕聲喃喃道：“算了，試試吧。”

他輕輕按下手指，電話撥出。

……

寂靜的夜裏。

陳哥坐在窗邊，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手機上顯示的圖片，像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

手機屏幕緩緩熄滅，陳哥這才回過神，又将鎖屏打開，繼續看着那張圖片。

那張圖片是他僅存的與時柳時酒的合照，但其實也不算正經合照，因為拍的只是他們三個并肩站立的影子。

這張圖片是四年前拍的了，但陳哥依然記得很清楚，那天是時酒突然提議說想拍幾張合照，他們便拍了。

原本還有許多正臉照的，但都被他删了，只留這張影子照。

他又想起了那棟舊樓和那場火。

心髒又開始疼，他嘆了口氣，将手中的煙掐滅準備去睡覺。

在他起身的一瞬間，手機鈴聲響了。

是個陌生電話。

陳哥皺了皺眉，他剛動了動手指，就突然恍了下神，等再回神，電話已經被他接通了。

看來明天得去醫院檢查檢查了，精神都不好了。

陳哥這麽想着，随後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連串聲音：

“陳警官晚上好，很抱歉打擾您晚上休息，但沒辦法因為我實在有要緊事，思來想去就只能找你了。”

陳哥：“……”

對方嘴皮子很快，仿佛生怕他挂電話一樣，幾句話下來中間連個停頓也沒有。

陳哥扶額嘆了口氣，随後就聽見電話那頭說：

“我是時酒生前的朋友。”

陳哥一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電話那頭便繼續說道：“時酒曾經告訴過我，他有兩個哥哥，其中一個是警察，如果需要幫助時就去找他。”

話音落下，他緩緩擡起手，抹去了眼角的淚水。

陳叔不止一次跟他說，要放下過去，向前看，時柳時酒不希望看到他這樣。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可是再聽聞到時柳時酒的消息時，還是忍不住落淚。

他清楚，他會在餘生裏永遠懷念着時柳時酒。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繼續說道：“我今天給您打電話也只是想向您舉報個事，陽光中學有老師吸毒，并且已經影響到了學生……”

陽光中學……？

懷念歸懷念，眼前事還是要辦的。

陳哥皺了皺眉，他記得陽光中學這個學校，前兩天他還聽一個警察同志說自己家孩子剛進入陽光中學沒兩天就鬧着要轉學什麽的，起初他還沒當回事，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學校怕不會真有問題？

電話已經挂了，陳哥左思右想，還是決定給值班的警察同志打個電話，讓去查查舉報記錄。

再次放下手機，陳哥一手支着頭看着窗外的明月，手指輕輕敲着臉，思緒再次飄遠。

再回過神是被手機消息提示音驚醒，陳哥輕輕眨了眨眼，看着手機裏那位警察同志給他發過來的舉報記錄。

從去年開始一直到今天，每隔兩三個月就會有一個人舉報陽光中學，大多是說老師性騷擾同學什麽的，部分是說有老師吸毒，每一次舉報的人都不一樣，但每次都被不明原因壓下來了。

陳哥一挑眉，看來得去陽光中學看一趟了。

與此同時，他手機裏傳來一條短信。

［謝謝幫助，陳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