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夜路

夜路

俞慕槐看着那個紅色幸運手鏈沉默許久，隐約覺得不對勁，但又說不出是哪裏，只能沉默地看着那女人。

往常最敏銳的何以夢此時不知中了什麽邪，竟是沒有絲毫懷疑的毫不猶豫地相信了那女人。

只見何以夢緊緊抱着那女人，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沒事啊沒事，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只要有我在，就不會再有人能欺負你了。”

那女人抽噎着低聲應了句。

也就是在此時，俞慕槐收到了林辰淵發過來的信息。

［林辰淵］：如果遇到手腕上戴着紅色幸運手鏈的npc可以幫助她，幫助她後會獲得線索。

俞慕槐回了句收到，拍了拍何以夢的肩道：“走吧，無論如何先把身後的那幾團黑影甩開再說。”

聞言何以夢轉過頭看着俞慕槐，俞慕槐一愣。

他往常見到的何以夢都是陽光地笑着的，他還從沒見到過何以夢這個眼神——帶着憤怒、仇恨與深深的悲痛。

那眼中的仇恨是俞慕槐從沒見過的。

他聽見何以夢輕聲道：“這還不簡單，何必大費工夫地甩開呢，不如——直接全殺了吧。”

俞慕槐一愣。

與此同時，身後響起腳步聲，與之伴随的是一句不太友好的話語：“喂，是你家女人嗎你就随便摟摟抱抱的？那女的有精神病，別信她的胡言亂語。”

話音落下的同時，俞慕槐在心中替這個男人點蠟：什麽時候來不好，偏偏要這時候來撞槍口上。

果然不出意料的，何以夢朝懷中發抖的女人的輕聲安撫幾句，轉過身冷冷地看向來的那人：“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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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

俞慕槐無奈地扶額，轉過身看去。來的是位健壯的男人，眉目間帶着不善看着他們。

俞慕槐留意了下，果然在地上沒有看見那男人的影子。

活物都有影子，但鬼怪就不一定了。

俞慕槐默默後退一步，在何以夢耳邊低聲道：“殺吧，我支持你。”

何以夢聞言嘴角上揚，愉悅地笑着，小刀不知何時已經緊緊握在手心處。

她輕聲道：“收到。”

何以夢握着手中的刀，那把刀是她抽空在天堂島上買的，雖然小但尖銳，殺人應該可以。

俞慕槐轉過身，拍了拍着急地想要看看情況的女人的肩，輕聲道：“別看，一會兒的場景可不美好。”

不過轉念一想，女人戴着面具，應該也看不見什麽。

或許是因為何以夢的緣故，總之那女人非常信任他倆，盡管戴着面具但聞言依然轉過身，看着眼前沒有盡頭的夜路，手腕上的鈴铛輕輕晃了晃，發出清脆的響聲。

伴随着這清脆的聲音落下的，是那男人的慘叫聲。

女人還沒來得及聽清什麽，便被俞慕槐用溫熱的手掌捂住了耳朵。

被捂住了耳朵，但她依然能聽見聲音，因為她的耳邊都是何以夢輕聲哄着她說沒事的聲音。

她覺得今晚是她最幸運的一個晚上了。

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被那溫熱的手掌捂熱了，而被她永遠留在心中的，是那個在險境中給予她所有安全感和溫暖的擁抱。

而那擁抱的盡頭，是何以夢的身影。

她想，自己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個擁抱。

……

另一邊的林辰淵依然在閑逛，邊逛邊想那個線索。

僅僅只是三個數字，能看出來的實在是太少了，全靠猜。

他走着猜了半天，連數字對應二十六字母都想到了，卻依然什麽都猜不出。

最終他決定申請援助，于是給俞慕槐發了條消息。

［林辰淵］：完了嗎？

消息很快得到回複。

［俞慕槐］：完了，你要過來嗎？

林辰淵勾唇一笑，飛快打了兩個字發過去。

［林辰淵］：等我。

等林辰淵穿過路邊的樹林找到俞慕槐他們時，何以夢已經把現場清理幹淨了。

将屍體抛進路邊的樹林裏，再把小刀上的血跡擦幹淨，随後就完事了。

于是林辰淵來後便看着地上的血跡和濃濃的血腥味陷入了沉思：“……你們……幹了什麽？”

“也沒什麽。”何以夢将小刀收進口袋裏，歪頭輕輕笑了笑，“順手處理個畜｜牲罷了。”

林辰淵木然道：“……不是你怎麽殺得這麽果斷？你……”

何以夢眨了眨眼，輕聲問道：“有問題嗎？”

林辰淵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殺我倒是沒意見，反正都是些早就沒了靈魂的npc，不過你下次殺｜人好歹先告訴我一聲可好？

人都殺完了，再說這些也沒用，當務之急是安頓好那個女人。

雖然不讓聽也不讓看，但那女人也不傻。她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突然轉過身，輕輕抱住了何以夢。

何以夢手上沾了點血跡，本來正在找紙，被女人猝不及防地抱住後連忙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把手擦幹淨，确定手上再沒有髒東西後才回抱住女人，輕聲安慰道：“沒事了啊沒事了，壞人已經被消滅幹淨了，沒事了……”

突然她話音一頓，因為她聽到耳邊傳來低低的哽咽聲。

何以夢這下徹底慌了神，她打心底的不想讓女人再哭了，連忙繼續安慰道：“別哭了別哭了，壞人這不是已經被消滅幹淨了嗎？以後再不會有人能欺負你了，這不是你所盼望的嗎？怎麽還哭呢？……”

她的話音停住了，因為她聽見那女人趴在她肩頭，隔着面具帶着哭腔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謝謝。”

何以夢一愣，随後笑了笑，輕輕拍着女人的後背，帶着笑意道：“不用謝呀，我救你是應當的呀，你看，現在你所有盼望的都成真了，往後的日子一片光明，不要再傷心了好不好？”

“以後啊，好好過日子，好好地活。”

那女人聞言，輕輕點點頭道：“嗯！姐姐，你也是啊。”

何以夢笑了笑，沒說話。

兩人就這麽在明亮的月光下相擁着，地上的影子交疊在一起，融為一體。

林辰淵沉默地看着她們，思路在腦海裏一瞬間閃過，快得他來不及抓住。

他想把線索告訴俞慕槐，但屬實不忍出聲打擾何以夢她們，便給俞慕槐發過去信息。

［林辰淵］：我的線索只有三個數字，496，我看不出什麽。

俞慕槐沉默兩秒，回複道。

［俞慕槐］：我也看不出。

得，徹底沒法，只等這次的線索了。

林辰淵這麽想着，再次給俞慕槐發過去信息。

［林辰淵］：哦對了，這個npc挺重要的，注意點。

不等俞慕槐回複，他便繼續發信息。

［林辰淵］：我遇到過她一次，不過那次她手腕上只戴着紅色幸運手鏈，沒戴鈴铛。與你們一樣我幫助了她後便獲得了線索。

俞慕槐讀着信息，眉頭一點點皺起來。

［俞慕槐］：所以這個npc是……又出現了？那為什麽這次多了個鈴铛？

［林辰淵］：不清楚，應該是同一個人，可能是時間線不同。

俞慕槐明白林辰淵的意思，時間線不同，那就說明他們分別遇到的兩個npc并不是同一個時間裏的人，可能他們遇到的這個是昨天的，而林辰淵遇到的是今天的，現在不清楚的是具體哪個npc是哪個時間。

［俞慕槐］：那既然劇本能給一個npc弄多條時間線，那就足以看出這個npc的重要性了，可能是找出劇本的關鍵。

［林辰淵］：确定點，八成就是了，先把線索拿到手再說。

最後一條信息發過去，林辰淵剛收起手機，就見那邊的何以夢已經放開了女人，改為緊緊牽着她的手，像是一刻都無法分開一樣。

“天都這麽黑了，我們送你回家吧。”何以夢提議道，不等女人婉拒，她便牽着女人走在前面，轉過頭笑着看向女人道，“走吧，你帶路。”

女人：“……好吧。”

走在後面的俞慕槐輕聲感慨：“啧啧，何以夢這招可以。”

啞巴林辰淵木然道：“……确實可以。”

與上次林辰淵送女人回家時差不多一樣，他們四人走在夜路上閑聊着，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何以夢堅持把女人送到了家門口。

“其實不用送到這裏了，剛剛那裏就可以，不遠也就兩步路，這樣還害的讓你們多走這麽遠。”女人歉意道。

“送人送到底嘛，反正我們也是順路的。”何以夢笑道，朝女人擺擺手，“快回家休息吧，拜拜啦，有緣下次再見。”

“嗯！拜拜。”女人舉高手朝何以夢擺手，依依不舍地看了眼何以夢，随後轉手走向家門。

何以夢一直看着女人打開家門走進去，直到門被關上後才回過神，轉過頭無聲地看向天邊的明月。

“怎麽了？”林辰淵問道。

“沒事。”何以夢輕聲道，眨着眼道，“就是感覺……挺好的。”

俞慕槐疑惑道：“嗯？”

何以夢仿佛沒有聽見，依舊重複道：“挺好的，挺好的。”

俞慕槐沒當回事，只當這次經歷讓何以夢想起生前的事了，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道：“走吧，劇本還是得過的。”

何以夢沒吭聲，打開手機看了眼，果然收到了線索。

與林辰淵只有三個數字的線索相比，何以夢這個線索裏字倒是更多些了，就是依然看不出什麽。

［明月睡在河裏，記憶随風而逝，相逢相知相愛都是黃粱夢一場。］

林辰淵無聲地看完，扶額嘆氣道：“看不懂看不懂，我承認我敗了。”

“想不到林老師竟然也有敗了的一天。”俞慕槐淡淡道，“那我也敗了，何以夢你加油……”

肩上突然被擔上重任的何以夢：“……？你們……”

俞慕槐瞬間想起何以夢兜裏的那把小刀，話音一轉：“林老師也加油，我也加油，大家一起加油，歐耶。”

林辰淵連忙點頭：“對對對。”

何以夢成功被他們倆給逗笑了。

三人就這麽笑着走在夜路上，走了一段路後林辰淵突然停下腳步，皺眉道：“什麽味道？你們聞到了沒？”

俞慕槐剛準備問什麽味，一股怪異的味道便直沖鼻腔，他連忙捂鼻皺眉無聲地看向何以夢。

何以夢哭笑不得，邊走向路邊的樹林裏一探究竟邊解釋道：“不可能是我啊別冤枉我，我扔的屍體在後面呢，咱們總不能是又走回去了吧……”

突然她話音一頓，俞慕槐靜靜等着她的下文，等了許久都等不到後便疑惑地走過去道：“怎麽了？”

随後他話音也一頓。

月光穿過樹枝灑下來，落在躺在草叢裏的屍體上，微微照亮了那具屍體的面孔，那是具臉上戴着面具的屍體。

何以夢只覺得眼前發黑，什麽都看不清了，視野裏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那具屍體的手腕處。

那具屍體的手腕處只戴着一條紅色幸運手鏈。